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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沒準會是張禍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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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沒準會是張禍水臉】

細細霰雪被明月照的皎潔,落在少年眼睫上。發間肩處也堆了薄雪,不知道到底在這裏等多久了。

許是擔心伸手不便,他將外頭的披風搭在臂彎間。而此刻,那只修長的手被凍得微微泛紅,正將一盞與其氣質格格不入的兔子燈遞到她跟前。

“王姑娘,你的燈。”

風雪聲中,他聲音平靜和緩。眼眸清淺,能看見倒映在其中的月光,隨著眼睫一動,雪月交織,流光輾轉。

少女驀地紅透一張臉。

她少見失了禮數,什麽話都沒說。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縮回馬車裏,也不記得車軲轆是什麽時候重新向前駛動。

薛箏喊了她整整三遍,才終於回過神。

“咦,王姐姐。”對方將腦袋湊到她跟前,關切地問,“你的臉好紅啊,是不是方才被風吹凍著了?”

只是一盞燈,她沒做多想。

王雙鷺目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興許是有些……”

待薛家馬車過來,薛箏裹了鬥篷道了謝,她前腳才離開,後腳軟簾就又被一掀,一絲涼氣滲入,王夫人搓著手回來了。

“哎喲,這棋下的我頭都疼了。”

她小聲念叨著,王雙鷺趕忙拿來手爐給她捂。

“阿娘回來的也快。”

王夫人點頭,視線一動,突然註意到旁邊放著盞精致小巧的兔子燈,問,“如今還不是時節,怎麽會有這個?”

“旁人送的……”

少女聲音輕了下去,不自覺攥了攥衣裙,膝上霎時皺出幾道漣漪般的痕跡。王夫人沒能註意到女兒異樣,自顧自道,“今夜穆家那個小女兒算是犯了事了。”

王雙鷺微楞下,“穆家姑娘……今夜有來?”自己清楚記得當時閣樓擠著的那堆姑娘裏,根本沒有她。

“你們一塊玩兒的時候是不是沒見著人?”王夫人兩只手背拍了拍,“那就對了,你們是陪著貴妃娘娘,但她是到前頭蹲陛下去了!聽說還花心思學著貴妃娘娘,戴了蝴蝶顫珠簪,穿了身與從前娘娘相像的衣裳。”

盡管後宮差不多解散,但尚芙蕖十月懷胎身子不便。權勢迷人眼,總有膽大之人心存僥幸,想博上一博。

分一口餅和得一整塊是不一樣的,所以尚芙蕖聖眷越濃,尊榮愈盛。那些人心裏就越發癢癢,恨不得能取而代之。

“穆家出的也是餿主意,天冷凍壞腦子了。宋家的事兒這才過去多久,就記吃不記打,自己急著往刀口上抹脖子。當初被太後疏遠,如今又想出這麽一岔子。”

王夫人憋了一晚上的話,終於全倒出來了。

“陛下那是什麽人?從前東宮便無姬妾。如今像憑借眉眼與貴妃有兩分相似,就想著陛下會認錯人,還是會移情別戀?”

不說陸懷酒量極好,千杯不醉。

便是真醉了,上一個想借這種機會趁虛而入的,估摸著都已經投胎成功了。

“那之後呢?”

王雙鷺想想也替穆家女感慨惋惜。除卻美貌,她的才學也是極好的,無奈走岔了路子。

“陛下本來都沒把人和貴妃娘娘對上,更別提會被騙了,還是看到那支簪子後才反應過來她打的什麽算盤,龍顏大怒。反正你阿爹往後上朝,是見不到穆大人了。”

這兩分血脈本就淡薄,如今更是徹底斬斷。

王夫人道,“太後今夜傳我過去,說是手談一局,實則就是為了這事。”

天子自幼長在宮闈,這種小心思和手段見多了,本來就算不痛快也不至於達到程度,但穆氏女偏生不知死活地要裝作尚芙蕖,精準雷區蹦迪。

她說著說著,突然又提及另外一事,“當時薛夫人也在場,我瞧太後似乎和貴妃一樣,很是喜愛薛家小女。”

“貴妃娘娘的那個幼弟也到了成家年紀,雖說前些年娘娘放了話,說要讓他自己尋個合心意的。可之前畢竟還小,今時不同往日,沒準便是想撮合他和薛小女呢。”

這話剛落,王雙鷺臉色就似乎白了層,整個像被人敲了一悶棍,耳際嗡嗡作響。

“怎麽了?覺得冷了?”

看出對方的心不在焉,王夫人忙問,“要是覺得冷,阿娘叫人再送個手爐過來?”

“不用了阿娘,我沒事的。”王雙鷺勉強搖頭,目光落在被風掀起一角的軟簾上,透過簾縫能窺見紛紛揚揚的雪花,猶如翻飛錯雜的心緒。

她盡量平覆下這股異樣,說道,“許是今夜有點累了,我們早些回去吧。”



又是從雲山寺那裏得的兩個名字。

“清和、齊光……”

尚芙蕖搭著被子,靠在榻上還在猶豫哪個孩子用哪個名字合適,陸懷已經走過來,拿走她手中裝紙條的錦囊。

“皇子清和,女兒齊光。”

他這話剛說完,墨梅屏風後便傳出響亮的嬰孩哭聲。尚芙蕖一把推開跟前站著的人,要喊人將孩子抱過來。

“讓奶娘哄著。”陸懷攔住她,將她按回榻上躺著,“祉兒當初哪有這般愛哭鬧?”

這兩個自打生下來後就沒消停過,一個格外愛哭,一個精力旺盛到能熬奶娘……他有極其不妙的預感。

尚芙蕖這一胎本就是意外,是在計劃之外的。眼下這個意外,還一添就是倆。

短短一個多月,陸懷人都瘦了圈。

夢裏二人只得一子一女,並沒有這個小女兒。齊光這個名字,也本該留給作為未來儲君的小皇子。

但到底受了那個夢境劇透的影響,他心念微動,將名字給了小女兒。

“陛下這說的什麽話?”尚芙蕖撞了下他的胳膊,不滿嘟囔,“哪有小孩子一模一樣的?清和只是還小,愛哭了些,等長大就會好的。”

……長大了也是這副樣子。

可這話不能說出來,陸懷臉色幾番變幻,像吃了黃連的啞巴。

奶娘很快將兩個孩子放到身旁的軟榻上,嬰孩全身都是軟的,像一團棉花。尚芙蕖不敢抱,也不會抱,只傾身去瞧。

可惜太小了,什麽都看不出來。

小皇子眼下位置,有一顆血紅淚痣。

他又才哭過,像只小貓兒,朱砂痣被漣漣淚水洗的醒目,如明臺上滴落的燭花灼痕。

尚芙蕖輕嘆一聲,“這小子,沒準以後會是張禍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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