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 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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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7章 57
一聲尖銳的電子音刺破避難所的夜。
“現在發布緊急通知——”
“外層宿舍區遭怪物入侵, 該怪物□□有極強腐蝕性，目前正位於12號與9號樓中間，正在往女子宿舍區快速移動中, 請避難所內所有居民閉鎖房門，切勿外出。”
“重覆，怪物□□有極強腐蝕性, 切勿外出, 切勿與怪物正面交戰。”
以怪物的移動速度, 現在通知居民撤離已經晚了, 只能在怪物趕到並腐蝕掉宿舍樓門前盡快殺死它。
關陽趕到武警隊長面前，“隊長，咱們還有□□嗎, 那怪物用子彈打不穿, 只能試試□□了。”
武警隊長呂良眉頭緊鎖，備用電量用一點少一點, 武器彈藥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補充，盡管收到政府會派飛機來馳援物資，但到達的時間未定，他的心一直懸著。
“隊長，我知道你一直顧慮孟偉強, 但他是火系異能者, □□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與其留著對付人類, 不如用在怪物身上, 不能再放任怪物繼續在避難所內肆虐了。”
呂良擡手, “小關你不要再說下去了，你的意思我都懂, 跟我去取□□吧。”
幾分鐘後，武器送到前沿小隊手上，十幾發□□對準怪物發射，熊熊大火瞬間將膨脹到一層樓高的蛆蟲吞沒。
“呃啊啊啊啊——”怪物的嘶吼隨著胃液激蕩的水聲回蕩在居民樓中。
與此同時，某居民樓頂層，烈火幫本部。
“我說了多少次，晚上不要來打擾我。”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半瞇著眼睛扶住額頭，精神煩躁。
李文輝急切道：“那怪物不怕物理攻擊，□□還有腐蝕性，我們根本拿他沒辦法，只要老大您出手，一把火就能把他燒透。”
房間所有的透光處都被封死，孟偉強無奈的笑笑，“警備隊不是還有蘇老師嗎？我聽說她在紅月下的實力強到嚇人，能直接把怪物碾碎，讓她去得了。”
“老大您別開玩笑了，這只怪物不是那種人形無眼怪物，它又高又胖，體型堪比一輛大型卡車，要是把它壓爆，那些高濃度腐蝕液噴濺的到處都是，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和損失。”
李文輝形容的格外激動，聽得孟偉強煩心不已。
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紅月會影響異能者的力量和頭腦，蘇雲靜昨夜回到避難所後就銷聲匿跡了，只從別人嘴裏聽說她當時癡望紅月的瘋癲模樣就足以讓所有異能者對紅月望而卻步。
孟偉強是渴望力量的強者，卻也不會拿自己清醒的頭腦去追隨紅月。
如今他在避難所中的地位與呂良不相上下，那些做管理文職的校方人員都對他畢恭畢敬，他才不會冒著失去理智的風險走進紅月中。
孟偉強擰了擰眉頭，狐疑的看向李文輝。
“小李，你跟武警隊的人走得很近啊，這該不會是你和呂良串通好給我做的局吧。”
李文輝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老大，您怎麽會這麽想？我跟武警隊的人走的近不是因為你看中我的口才，讓我去他們的臨時隊員裏挖掘人才嗎？”
“當時校區內感染爆發，我看到您維持避難所秩序、從怪物手下保護普通民眾的英姿，就決定要追隨您，難道您覺得我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不管您怎麽想我，怪物現在就在女子宿舍去那裏，你不信我的話，可以讓別人去察看情況，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騙您。”
年輕人被質疑，壓抑著急切的心情為自己辯解，臉漲得通紅。
孟偉強無所謂的挑了下眉，“不用叫別人去了，我相信你就是。”
他站起身，慢悠悠的在實木衣櫃裏挑來挑去，選了一件長風衣穿上，又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盡量減少被月光直接接觸的皮膚面積。
一邊裝備自己，一邊哄李文輝，“剛才的話別往心裏去，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還年輕，不知道避難所裏的官僚機構視我為眼中釘，都憋著心眼要除掉我。”
李文輝忍住心裏那點不滿，沒有接話。
孟偉強趕到現場時，怪物身上的火焰已經變得很小了。
看到怪物巨大的身形和古怪的姿態，又聞到空氣裏混合在一起的酸臭味和焦糊味，他忍不住吐了出來。
在眾人的註視下，怪物的動作慢下來，身體裂開一道道縫隙，纏繞在胃囊上的被燒糊的腸子完全剝落下來，露出裏面仍然包裹在粘液中的柔軟的胃。
孟偉強速戰速決，手心點起一個火球丟過去，驅動異能擴大火勢。
紅月下，異能者的一個火球堪比十幾顆□□的威力。
怪物在火焰中扭曲掙紮，胃液被灼燒蒸發的味道格外刺鼻，守備在外圍的隊員有幾個直接被熏得背過氣去。
孟偉強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徹底將怪物燒成一團灰燼。
然後在寂靜的夜裏，作出瀟灑從容的姿態，跟呂良交接事務，離開現場。
旁邊的宿舍樓裏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聲。
“烈火幫萬歲！”
“孟老大太牛了，他是我們避難所的保護神，是我們的英雄！”
“孟偉強！孟偉強！”
留在現場打掃怪物屍體的武警隊員一個個咬牙切齒。
有個年輕的忍不住，低聲呵斥，“回回都是這樣，咱們幹苦力，他來摘桃。”
呂良將怪物的灰燼和粘液取樣，擡眼警示手下，“影響團結的話不要說。”
隊員不服，“隊長，這人太會作秀了。他要是真心為避難所好，一開始就該加入咱們武警隊，而不是搞什麽自立門派。”
“我原來也覺得他是個有志氣的人，但是校區感染爆發那回，他明明可以燒死感染源，避免更多損失，卻糊裏糊塗找不到人，直到咱們的隊員死的死傷的傷，避難所一片混亂，他才跑出來救場。”
“這樣下去，咱們的人員武器都會被消耗光，而他孟偉強卻獨占光環，成為居民眼中的救世主。”
聽著隊員們的抱怨，呂良咬緊牙關。
“都別說了，我們暫時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靜觀其變，等待時機。”
原本還有一個蘇老師可以成為牽制孟偉強的一股力量，但現在她也自身難保，武警隊想要在實力上壓制孟偉強，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們只能等待時機。
在時機來臨之前，盡力維持現狀。
*
“現在是淩晨四點，怪物已被消滅，善後工作仍在繼續，請各位居民註意安全，遇到不明液體不要觸碰。”
廣播聲再次響起時，周麗花趴在桌子上打了個盹兒。
淺眠中做了個美夢，一家子四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的過日子，萱萱健康長大了，舒禾和林覓也結婚生孩子了，她老了，一邊操心萱萱的人生大事，有空還可以幫舒禾帶孩子。
沒有爭吵和指責，一家人互相諒解尊重，每天都樂呵呵的，偶爾做一頓飯，都能被舒禾誇出花來。
真是幸福啊。
周麗花被自己的夢給美醒了，睡醒後剛好聽到怪物被消滅的通知，平靜的打了個哈欠。
避難所裏也能出現怪物，果然這年頭沒有絕對的安全，走到哪裏都會有危險。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心生不安。
反正已經搬去和舒禾一起住了，不然換個白班的工作吧，每天出門面對著紅色的月亮，總感覺不太安全，萱萱跟著她一起晝夜顛倒，也很不好。
剛下班，周麗花就去生活大廳找了個在餐廳刷盤子的工作，每天下午工作四小時，每天0.5點加一份福利餐，工資每兩天結一次。
盡管工資很少，但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女兒、守著舒禾和林覓，她非常滿意。
回到家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周麗花放下新買的早餐，進到次臥看見了剛剛睡醒的萱萱。
女兒開心的向她講述著昨晚自己被噩夢嚇醒，又被舒禾哄睡著的事。周麗花聽在耳裏，暖在心裏。
都天亮了也沒聽到主臥有動靜，她主動找過去，敲敲門。
來開門的是林覓，他只開了個門縫，露出半張臉，眉眼還被碎發遮著，叫人看不透表情。
“周姨？有什麽事嗎？”
“我就是跟你們說一聲，我換了份工作，以後每天下午出去四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都可以待在家裏替你們守著門。”
“辛苦你了。”
“那個，我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如果你們有什麽活需要幹，就告訴我一聲。”
林覓閃了下睫毛，溫和道：“周姨，既然我們住在一起了，你就把這當自己家，不用拘束。只要您不窺探我們的隱私，我們就把你當自己人。”
周麗花笑著點頭，“我知道，年輕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間，一定不會打擾你們。”
林覓嗯了一聲，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裏，他重重的倒在床上，側過身將熟睡中的舒禾連著被子抱進懷裏。
不透光的房間昏暗異常，舒禾在睡夢中感覺自己被一點點纏緊，好像要被拖進水裏似的，掙紮著喘不上氣。
“唔啊——”她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對面的鎖骨，腰後的手還在收緊，再往上靠，她的臉就要懟上林覓的前胸了。
舒禾趕忙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抵在他胸膛上，“快松開我。”
聽到聲音，林覓悠悠轉醒，把人往上抱了抱，“睡飽了？”
舒禾趁著他手松，裹著被子往旁邊一滾，從他懷裏逃了出來，坐在床上。
手表顯示是早上六點半。
“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升階。”昨晚就出現了一只怪物，她可不想一拖再拖，出現更多意外。
林覓跟著爬起來，乖巧的點頭。
兩人去浴室洗漱，回到主臥簡單吃了兩個三明治，喝了一杯熱牛奶，然後，舒禾看著他坐到床沿上，吞下了那顆晶石。
一秒，兩秒……一分鐘過去了。
“好像沒什麽變化——”話還沒說完，手腕就被他突然伸出的手緊緊攥住。
他手背上暴起青筋，伴隨著急促的呼吸，由內而外體溫急劇升高，皮膚上細密的鱗片清晰可見，水滴不斷從皮膚下滲出，在他身體表面匯成涓涓細流，接觸的衣服被褥卻沒有弄濕任何東西。
從他身上流出的“水”好像有生命一樣。
舒禾安靜的在他面前坐著，觀察他的狀態，感受著他的體溫在短時間內升高，又隨著時間流逝降下去。
三十分鐘後，他的體溫恢覆正常，身體皮膚的鱗片化卻沒有停止，又十分鐘過去，舒禾明顯感到握在手腕上的掌心涼了下去。
林覓皺著眉頭吐息，眼睛疲憊的垂著，毫無征兆的暈倒在了床上。
“林覓？！”攥著她的手松開了，舒禾的心也跟著一晃。
她把林覓的身體擺正，讓他平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撫摸著他變得幹爽且冰冷的臉頰，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慌忙中，她想起之前林覓說過的，需要補充體溫和心跳之類的話……
上次他渾身凍的冰冷，就是把她擄到床上去抱了好久，身體才漸漸暖起來。
舒禾嘖了一聲，合著睡衣鉆進他被子裏，側身抱住青年寬厚的肩膀，蹭啊蹭，希望自己的體溫能盡快傳到他身上。
忽然，她感到床墊往下沈了沈，身邊人好像突然變重了，垂重感拉著她的身子往他的方向滑下去。
腿上傳來的冰冰滑滑的觸感讓她緊張的把雙腳勾在一起，大著膽子伸手摸下去，摸出來一條被撐裂的睡褲，剛剛還好好的，現在破的跟碎布條一樣。
微微撐起頭看下去，好家夥，加上尾鰭將近一米七長的魚尾巴從被下伸出去，大半截都掉在了床下。
只一條魚尾巴都比她長。
舒禾鼓了鼓腮幫子，為自己沒來由的勝負心感到不平。
看著垂到床下去的尾巴，她不忍心的皺了皺眉：林覓身上這麽冷，尾巴也涼颼颼的，縮在被子裏才好回溫，露這麽一大截出去，不會因為過冷而讓尾巴麻掉嗎。
趁他還在昏迷，舒禾下床溜了一圈，跑到床尾將他那纖細的尾巴尖和展開後流光溢彩的尾鰭一起抱到床上，幫他屈起腿，方便整條魚尾都蓋在被子裏。
看到被子下面鼓鼓囊囊的，舒禾非常有成就感，隨後又鉆回被子裏。
十幾分鐘過去，她躺在床上睡也睡不著，這個時候拿出手機追劇好像不太合適……
她平靜的盯了一會兒天花板，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那凹凸分明的肌肉，不厭其煩的在腹肌的溝壑上劃拉，從肚臍眼畫到腰窩。
趁人睡覺吃豆腐，真是太不禮貌了。
舒禾一邊自省一邊大吃特吃。
男人還是睡著的好，這要是醒著的林覓，給她摸兩把還不紅成熟蝦米了。再弄出上次那樣的意外事故，可就精彩了。
她翻了個身，半邊身子趴在青年身上，被他凍的哆嗦一下，又舒適的打了個哈欠。
剛開始是會冷，但兩人的體溫通過肌膚/交融在一起，不會過冷也不會過熱。
感受著另一個人的身體被自己捂熱，像是被一株自己澆灌著長大的花草，從堅硬的種子到開出柔軟鮮花，他的一切變化都在她的感知之中。
舒禾撩動著指尖在他心口上劃圈，用牙印在他肩膀上畫心，欺負他在昏迷中無法對外界刺激作出反應，還大著膽子藏進被子裏，對魚尾巴連貼帶摸。
和想象中帶著海水鹹腥味的味道不同，他的尾巴摸上去很清爽，輕輕嗅一下，有種類似純凈水的甘甜味。
香香的，甜甜的。
她的林覓是人魚公主啊。
舒禾輕笑，臉頰貼在他肚臍下，像八爪魚一樣抱住了那冰冰涼的魚尾巴。
在漆黑的被窩裏，魚尾上的鱗片隨著林覓呼吸的頻率一明一滅的閃爍著冰藍色的光，像哄睡的小夜燈照在眼中，沒一會兒就讓她生出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熟睡的女生在被窩裏抱著魚尾蜷成一個球。
在一陣強烈的閃光後，魚尾尖慢悠悠纏繞上那細軟的腳踝，柔軟的魚鰭整個舒展開鋪在她雙腿上，拖舉著她往上送去。
林覓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他成功升階了。
不只是力量和掌控力有提升，對四周環境中的異能感知也敏/感了很多。
看著被他的尾巴抓住，逐漸從被下冒出的舒禾，小小一只，頭發在被子裏蹭的亂糟糟的，像只炸毛小貓，毫無防備的睡著了，又軟又可愛。
他臉色一紅，默默把人圈進了臂彎裏。
埋頭在她頸窩，深吸一口氣，胸膛裏頓時滿溢甜蜜——好喜歡小禾，好喜歡好喜歡。
再抱一會，就抱一會兒。
*
研究所，樣本管理室。
武警隊員送來了新取樣的怪物灰燼和怪物體/液，共五份，填完各種手續表後，將樣本交給了管理員，俞明。
做完護送工作，武警隊員們離開，沒有跟俞明多說什麽。
作為一個新來的陌生人，能在研究所內找到工作是他的幸運，恰好研究所的臨時所長張博士是他客戶的朋友，張博士信任他的管理及保密能力，把看管樣本的重任交給了他。
與其他的居民樓不同，作為臨時研究所的這棟樓，從門到窗是全封閉的，為了減少對實驗的幹擾因素，研究所內部人員鮮少外出，吃住都在樓內。
一樓是最簡單的觀測檢查室，二樓是員工宿舍，三樓是他所在的樣本管理室及實驗室。
再往上是張博士及其助手的宿舍，和保存著生物研究高精設備的區域，安全級別更高，即便是他也無法輕易進入。
這個學校原本就有生物科學研究室，因初期的怪物感染問題，生物科學研究受到格外重視，所有的設備和相關人員都被重點保護，這才被較為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確定人都走後，俞明帶著樣本走到隔壁樣本室，將樣本分類貼好標簽後歸置起來。
這是一間全黑的房間，來到研究所後，他得到了研究員的饋贈，一副新眼鏡，雖然度數不太合適，但總比沒有好。
盡管無法看清樣本室內的所有物品，他依然能通過模糊的輪廓辨認出——
泡在福爾馬林中的人頭。
風幹的人頭。
各種各樣的，人頭。
新鮮的心臟切片。
眼球標本。
數不勝數，都是與怪物有關的樣本。
日夜守著這些東西，俞明已經漸漸麻木了，昨天晚上還聽到樓裏有人微弱的聲音，上次也看到張博士帶著助手們解剖的屍體，是還未完全怪物化的人類……
出現發燒癥狀的人會被送到這裏來治療，只聽說有人被送進來，卻沒聽說有治療完成被送出去的。
前天夜裏被送進來的女異能者，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待在研究所裏，俞明逐漸明白，異能者和怪物都是由人變異而來，高燒是最初的癥狀，大部分人都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可以成為異能者，多數都會變成怪物。
而在這裏的高燒患者們，還沒完全成為怪物就會被殺死，屍體成為研究的樣本。
這合理嗎？
俞明沒有答案，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著屬於自己的工作，順道猜測一下今天送來的殘肢器官樣本屬於哪個可憐人。
“天災害人，怪物吃人，人也殺人。”他自嘲一聲，放好樣本後回到管理室。
在末世哪有什麽公理道義，只是活著就已經費盡了力氣，他已經不想再管別人的事，哪怕自私冷血，麻木不仁，也要活著。
俞明疲憊的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淺眠中感覺身體無比沈重。
他猛然從昏睡中醒來，一摸額頭，細密的汗水下是微微發燙的額頭。
敏銳的他頓時有了危機感。
怎麽會？他從沒有正面接觸過怪物，這陣子一直待在研究所裏，接觸最多的就是那些死物……
俞明如受重創，似乎明白了為什麽博士對上一個樣本管理員不置一詞。
趁著自己還沒燒迷糊，他忙寫下辭職信丟在桌上，回到二樓宿舍拿上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哪怕被人叫喊也沒有回頭解釋。
所見的標本像鬼魂一樣飄在他的心頭。
冰冷，灰白又惡心。
與其留在研究所成為被解剖的樣本，還不如給自己找個痛快，死也要死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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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尖銳的電子音刺破避難所的夜。
“現在發布緊急通知——”
“外層宿舍區遭怪物入侵, 該怪物□□有極強腐蝕性，目前正位於12號與9號樓中間，正在往女子宿舍區快速移動中, 請避難所內所有居民閉鎖房門，切勿外出。”
“重覆，怪物□□有極強腐蝕性, 切勿外出, 切勿與怪物正面交戰。”
以怪物的移動速度, 現在通知居民撤離已經晚了, 只能在怪物趕到並腐蝕掉宿舍樓門前盡快殺死它。
關陽趕到武警隊長面前，“隊長，咱們還有□□嗎, 那怪物用子彈打不穿, 只能試試□□了。”
武警隊長呂良眉頭緊鎖，備用電量用一點少一點, 武器彈藥也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補充，盡管收到政府會派飛機來馳援物資，但到達的時間未定，他的心一直懸著。
“隊長，我知道你一直顧慮孟偉強, 但他是火系異能者, □□對他根本起不了作用，與其留著對付人類, 不如用在怪物身上, 不能再放任怪物繼續在避難所內肆虐了。”
呂良擡手, “小關你不要再說下去了，你的意思我都懂, 跟我去取□□吧。”
幾分鐘後，武器送到前沿小隊手上，十幾發□□對準怪物發射，熊熊大火瞬間將膨脹到一層樓高的蛆蟲吞沒。
“呃啊啊啊啊——”怪物的嘶吼隨著胃液激蕩的水聲回蕩在居民樓中。
與此同時，某居民樓頂層，烈火幫本部。
“我說了多少次，晚上不要來打擾我。”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坐在沙發上，半瞇著眼睛扶住額頭，精神煩躁。
李文輝急切道：“那怪物不怕物理攻擊，□□還有腐蝕性，我們根本拿他沒辦法，只要老大您出手，一把火就能把他燒透。”
房間所有的透光處都被封死，孟偉強無奈的笑笑，“警備隊不是還有蘇老師嗎？我聽說她在紅月下的實力強到嚇人，能直接把怪物碾碎，讓她去得了。”
“老大您別開玩笑了，這只怪物不是那種人形無眼怪物，它又高又胖，體型堪比一輛大型卡車，要是把它壓爆，那些高濃度腐蝕液噴濺的到處都是，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和損失。”
李文輝形容的格外激動，聽得孟偉強煩心不已。
現在還有誰不知道紅月會影響異能者的力量和頭腦，蘇雲靜昨夜回到避難所後就銷聲匿跡了，只從別人嘴裏聽說她當時癡望紅月的瘋癲模樣就足以讓所有異能者對紅月望而卻步。
孟偉強是渴望力量的強者，卻也不會拿自己清醒的頭腦去追隨紅月。
如今他在避難所中的地位與呂良不相上下，那些做管理文職的校方人員都對他畢恭畢敬，他才不會冒著失去理智的風險走進紅月中。
孟偉強擰了擰眉頭，狐疑的看向李文輝。
“小李，你跟武警隊的人走得很近啊，這該不會是你和呂良串通好給我做的局吧。”
李文輝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老大，您怎麽會這麽想？我跟武警隊的人走的近不是因為你看中我的口才，讓我去他們的臨時隊員裏挖掘人才嗎？”
“當時校區內感染爆發，我看到您維持避難所秩序、從怪物手下保護普通民眾的英姿，就決定要追隨您，難道您覺得我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不管您怎麽想我，怪物現在就在女子宿舍去那裏，你不信我的話，可以讓別人去察看情況，看看我到底是不是在騙您。”
年輕人被質疑，壓抑著急切的心情為自己辯解，臉漲得通紅。
孟偉強無所謂的挑了下眉，“不用叫別人去了，我相信你就是。”
他站起身，慢悠悠的在實木衣櫃裏挑來挑去，選了一件長風衣穿上，又戴上帽子口罩和手套，盡量減少被月光直接接觸的皮膚面積。
一邊裝備自己，一邊哄李文輝，“剛才的話別往心裏去，小心駛得萬年船，你還年輕，不知道避難所裏的官僚機構視我為眼中釘，都憋著心眼要除掉我。”
李文輝忍住心裏那點不滿，沒有接話。
孟偉強趕到現場時，怪物身上的火焰已經變得很小了。
看到怪物巨大的身形和古怪的姿態，又聞到空氣裏混合在一起的酸臭味和焦糊味，他忍不住吐了出來。
在眾人的註視下，怪物的動作慢下來，身體裂開一道道縫隙，纏繞在胃囊上的被燒糊的腸子完全剝落下來，露出裏面仍然包裹在粘液中的柔軟的胃。
孟偉強速戰速決，手心點起一個火球丟過去，驅動異能擴大火勢。
紅月下，異能者的一個火球堪比十幾顆□□的威力。
怪物在火焰中扭曲掙紮，胃液被灼燒蒸發的味道格外刺鼻，守備在外圍的隊員有幾個直接被熏得背過氣去。
孟偉強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徹底將怪物燒成一團灰燼。
然後在寂靜的夜裏，作出瀟灑從容的姿態，跟呂良交接事務，離開現場。
旁邊的宿舍樓裏爆發出激烈的歡呼聲。
“烈火幫萬歲！”
“孟老大太牛了，他是我們避難所的保護神，是我們的英雄！”
“孟偉強！孟偉強！”
留在現場打掃怪物屍體的武警隊員一個個咬牙切齒。
有個年輕的忍不住，低聲呵斥，“回回都是這樣，咱們幹苦力，他來摘桃。”
呂良將怪物的灰燼和粘液取樣，擡眼警示手下，“影響團結的話不要說。”
隊員不服，“隊長，這人太會作秀了。他要是真心為避難所好，一開始就該加入咱們武警隊，而不是搞什麽自立門派。”
“我原來也覺得他是個有志氣的人，但是校區感染爆發那回，他明明可以燒死感染源，避免更多損失，卻糊裏糊塗找不到人，直到咱們的隊員死的死傷的傷，避難所一片混亂，他才跑出來救場。”
“這樣下去，咱們的人員武器都會被消耗光，而他孟偉強卻獨占光環，成為居民眼中的救世主。”
聽著隊員們的抱怨，呂良咬緊牙關。
“都別說了，我們暫時什麽都做不了，只能靜觀其變，等待時機。”
原本還有一個蘇老師可以成為牽制孟偉強的一股力量，但現在她也自身難保，武警隊想要在實力上壓制孟偉強，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們只能等待時機。
在時機來臨之前，盡力維持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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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淩晨四點，怪物已被消滅，善後工作仍在繼續，請各位居民註意安全，遇到不明液體不要觸碰。”
廣播聲再次響起時，周麗花趴在桌子上打了個盹兒。
淺眠中做了個美夢，一家子四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的過日子，萱萱健康長大了，舒禾和林覓也結婚生孩子了，她老了，一邊操心萱萱的人生大事，有空還可以幫舒禾帶孩子。
沒有爭吵和指責，一家人互相諒解尊重，每天都樂呵呵的，偶爾做一頓飯，都能被舒禾誇出花來。
真是幸福啊。
周麗花被自己的夢給美醒了，睡醒後剛好聽到怪物被消滅的通知，平靜的打了個哈欠。
避難所裏也能出現怪物，果然這年頭沒有絕對的安全，走到哪裏都會有危險。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月光，心生不安。
反正已經搬去和舒禾一起住了，不然換個白班的工作吧，每天出門面對著紅色的月亮，總感覺不太安全，萱萱跟著她一起晝夜顛倒，也很不好。
剛下班，周麗花就去生活大廳找了個在餐廳刷盤子的工作，每天下午工作四小時，每天0.5點加一份福利餐，工資每兩天結一次。
盡管工資很少，但有足夠的時間陪伴女兒、守著舒禾和林覓，她非常滿意。
回到家時，天邊剛泛起魚肚白。
周麗花放下新買的早餐，進到次臥看見了剛剛睡醒的萱萱。
女兒開心的向她講述著昨晚自己被噩夢嚇醒，又被舒禾哄睡著的事。周麗花聽在耳裏，暖在心裏。
都天亮了也沒聽到主臥有動靜，她主動找過去，敲敲門。
來開門的是林覓，他只開了個門縫，露出半張臉，眉眼還被碎發遮著，叫人看不透表情。
“周姨？有什麽事嗎？”
“我就是跟你們說一聲，我換了份工作，以後每天下午出去四個小時，剩下的時間都可以待在家裏替你們守著門。”
“辛苦你了。”
“那個，我在家裏閑著也是閑著，如果你們有什麽活需要幹，就告訴我一聲。”
林覓閃了下睫毛，溫和道：“周姨，既然我們住在一起了，你就把這當自己家，不用拘束。只要您不窺探我們的隱私，我們就把你當自己人。”
周麗花笑著點頭，“我知道，年輕人都需要自己的空間，一定不會打擾你們。”
林覓嗯了一聲，關上了門。
回到房間裏，他重重的倒在床上，側過身將熟睡中的舒禾連著被子抱進懷裏。
不透光的房間昏暗異常，舒禾在睡夢中感覺自己被一點點纏緊，好像要被拖進水裏似的，掙紮著喘不上氣。
“唔啊——”她睜開眼睛，茫然的看著對面的鎖骨，腰後的手還在收緊，再往上靠，她的臉就要懟上林覓的前胸了。
舒禾趕忙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抵在他胸膛上，“快松開我。”
聽到聲音，林覓悠悠轉醒，把人往上抱了抱，“睡飽了？”
舒禾趁著他手松，裹著被子往旁邊一滾，從他懷裏逃了出來，坐在床上。
手表顯示是早上六點半。
“時間差不多了，你趕緊收拾收拾，準備升階。”昨晚就出現了一只怪物，她可不想一拖再拖，出現更多意外。
林覓跟著爬起來，乖巧的點頭。
兩人去浴室洗漱，回到主臥簡單吃了兩個三明治，喝了一杯熱牛奶，然後，舒禾看著他坐到床沿上，吞下了那顆晶石。
一秒，兩秒……一分鐘過去了。
“好像沒什麽變化——”話還沒說完，手腕就被他突然伸出的手緊緊攥住。
他手背上暴起青筋，伴隨著急促的呼吸，由內而外體溫急劇升高，皮膚上細密的鱗片清晰可見，水滴不斷從皮膚下滲出，在他身體表面匯成涓涓細流，接觸的衣服被褥卻沒有弄濕任何東西。
從他身上流出的“水”好像有生命一樣。
舒禾安靜的在他面前坐著，觀察他的狀態，感受著他的體溫在短時間內升高，又隨著時間流逝降下去。
三十分鐘後，他的體溫恢覆正常，身體皮膚的鱗片化卻沒有停止，又十分鐘過去，舒禾明顯感到握在手腕上的掌心涼了下去。
林覓皺著眉頭吐息，眼睛疲憊的垂著，毫無征兆的暈倒在了床上。
“林覓？！”攥著她的手松開了，舒禾的心也跟著一晃。
她把林覓的身體擺正，讓他平躺在床上，蓋好被子。撫摸著他變得幹爽且冰冷的臉頰，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
慌忙中，她想起之前林覓說過的，需要補充體溫和心跳之類的話……
上次他渾身凍的冰冷，就是把她擄到床上去抱了好久，身體才漸漸暖起來。
舒禾嘖了一聲，合著睡衣鉆進他被子裏，側身抱住青年寬厚的肩膀，蹭啊蹭，希望自己的體溫能盡快傳到他身上。
忽然，她感到床墊往下沈了沈，身邊人好像突然變重了，垂重感拉著她的身子往他的方向滑下去。
腿上傳來的冰冰滑滑的觸感讓她緊張的把雙腳勾在一起，大著膽子伸手摸下去，摸出來一條被撐裂的睡褲，剛剛還好好的，現在破的跟碎布條一樣。
微微撐起頭看下去，好家夥，加上尾鰭將近一米七長的魚尾巴從被下伸出去，大半截都掉在了床下。
只一條魚尾巴都比她長。
舒禾鼓了鼓腮幫子，為自己沒來由的勝負心感到不平。
看著垂到床下去的尾巴，她不忍心的皺了皺眉：林覓身上這麽冷，尾巴也涼颼颼的，縮在被子裏才好回溫，露這麽一大截出去，不會因為過冷而讓尾巴麻掉嗎。
趁他還在昏迷，舒禾下床溜了一圈，跑到床尾將他那纖細的尾巴尖和展開後流光溢彩的尾鰭一起抱到床上，幫他屈起腿，方便整條魚尾都蓋在被子裏。
看到被子下面鼓鼓囊囊的，舒禾非常有成就感，隨後又鉆回被子裏。
十幾分鐘過去，她躺在床上睡也睡不著，這個時候拿出手機追劇好像不太合適……
她平靜的盯了一會兒天花板，手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那凹凸分明的肌肉，不厭其煩的在腹肌的溝壑上劃拉，從肚臍眼畫到腰窩。
趁人睡覺吃豆腐，真是太不禮貌了。
舒禾一邊自省一邊大吃特吃。
男人還是睡著的好，這要是醒著的林覓，給她摸兩把還不紅成熟蝦米了。再弄出上次那樣的意外事故，可就精彩了。
她翻了個身，半邊身子趴在青年身上，被他凍的哆嗦一下，又舒適的打了個哈欠。
剛開始是會冷，但兩人的體溫通過肌膚/交融在一起，不會過冷也不會過熱。
感受著另一個人的身體被自己捂熱，像是被一株自己澆灌著長大的花草，從堅硬的種子到開出柔軟鮮花，他的一切變化都在她的感知之中。
舒禾撩動著指尖在他心口上劃圈，用牙印在他肩膀上畫心，欺負他在昏迷中無法對外界刺激作出反應，還大著膽子藏進被子裏，對魚尾巴連貼帶摸。
和想象中帶著海水鹹腥味的味道不同，他的尾巴摸上去很清爽，輕輕嗅一下，有種類似純凈水的甘甜味。
香香的，甜甜的。
她的林覓是人魚公主啊。
舒禾輕笑，臉頰貼在他肚臍下，像八爪魚一樣抱住了那冰冰涼的魚尾巴。
在漆黑的被窩裏，魚尾上的鱗片隨著林覓呼吸的頻率一明一滅的閃爍著冰藍色的光，像哄睡的小夜燈照在眼中，沒一會兒就讓她生出困意。
不知過了多久，熟睡的女生在被窩裏抱著魚尾蜷成一個球。
在一陣強烈的閃光後，魚尾尖慢悠悠纏繞上那細軟的腳踝，柔軟的魚鰭整個舒展開鋪在她雙腿上，拖舉著她往上送去。
林覓深吸一口氣，睜開眼睛，眼神清明。
他成功升階了。
不只是力量和掌控力有提升，對四周環境中的異能感知也敏/感了很多。
看著被他的尾巴抓住，逐漸從被下冒出的舒禾，小小一只，頭發在被子裏蹭的亂糟糟的，像只炸毛小貓，毫無防備的睡著了，又軟又可愛。
他臉色一紅，默默把人圈進了臂彎裏。
埋頭在她頸窩，深吸一口氣，胸膛裏頓時滿溢甜蜜——好喜歡小禾，好喜歡好喜歡。
再抱一會，就抱一會兒。
*
研究所，樣本管理室。
武警隊員送來了新取樣的怪物灰燼和怪物體/液，共五份，填完各種手續表後，將樣本交給了管理員，俞明。
做完護送工作，武警隊員們離開，沒有跟俞明多說什麽。
作為一個新來的陌生人，能在研究所內找到工作是他的幸運，恰好研究所的臨時所長張博士是他客戶的朋友，張博士信任他的管理及保密能力，把看管樣本的重任交給了他。
與其他的居民樓不同，作為臨時研究所的這棟樓，從門到窗是全封閉的，為了減少對實驗的幹擾因素，研究所內部人員鮮少外出，吃住都在樓內。
一樓是最簡單的觀測檢查室，二樓是員工宿舍，三樓是他所在的樣本管理室及實驗室。
再往上是張博士及其助手的宿舍，和保存著生物研究高精設備的區域，安全級別更高，即便是他也無法輕易進入。
這個學校原本就有生物科學研究室，因初期的怪物感染問題，生物科學研究受到格外重視，所有的設備和相關人員都被重點保護，這才被較為完整的保存了下來。
確定人都走後，俞明帶著樣本走到隔壁樣本室，將樣本分類貼好標簽後歸置起來。
這是一間全黑的房間，來到研究所後，他得到了研究員的饋贈，一副新眼鏡，雖然度數不太合適，但總比沒有好。
盡管無法看清樣本室內的所有物品，他依然能通過模糊的輪廓辨認出——
泡在福爾馬林中的人頭。
風幹的人頭。
各種各樣的，人頭。
新鮮的心臟切片。
眼球標本。
數不勝數，都是與怪物有關的樣本。
日夜守著這些東西，俞明已經漸漸麻木了，昨天晚上還聽到樓裏有人微弱的聲音，上次也看到張博士帶著助手們解剖的屍體，是還未完全怪物化的人類……
出現發燒癥狀的人會被送到這裏來治療，只聽說有人被送進來，卻沒聽說有治療完成被送出去的。
前天夜裏被送進來的女異能者，到現在都不見蹤影。
待在研究所裏，俞明逐漸明白，異能者和怪物都是由人變異而來，高燒是最初的癥狀，大部分人都沒有那麽好的運氣可以成為異能者，多數都會變成怪物。
而在這裏的高燒患者們，還沒完全成為怪物就會被殺死，屍體成為研究的樣本。
這合理嗎？
俞明沒有答案，只是按部就班的做著屬於自己的工作，順道猜測一下今天送來的殘肢器官樣本屬於哪個可憐人。
“天災害人，怪物吃人，人也殺人。”他自嘲一聲，放好樣本後回到管理室。
在末世哪有什麽公理道義，只是活著就已經費盡了力氣，他已經不想再管別人的事，哪怕自私冷血，麻木不仁，也要活著。
俞明疲憊的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淺眠中感覺身體無比沈重。
他猛然從昏睡中醒來，一摸額頭，細密的汗水下是微微發燙的額頭。
敏銳的他頓時有了危機感。
怎麽會？他從沒有正面接觸過怪物，這陣子一直待在研究所裏，接觸最多的就是那些死物……
俞明如受重創，似乎明白了為什麽博士對上一個樣本管理員不置一詞。
趁著自己還沒燒迷糊，他忙寫下辭職信丟在桌上，回到二樓宿舍拿上自己的背包就往外走，哪怕被人叫喊也沒有回頭解釋。
所見的標本像鬼魂一樣飄在他的心頭。
冰冷，灰白又惡心。
與其留在研究所成為被解剖的樣本，還不如給自己找個痛快，死也要死的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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