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提審安格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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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 提審安格斯
林予深站在原地危險地瞇了瞇眼，心想，等過一會兒封利平去辦公室找他匯報情況的時候，他再好好收拾。
事實上，林予深心中對這個審訊結果也早就有了猜測。
安格斯不是祝平安之流，嚴刑拷打是沒用的。
對付這種人，只有抓住對方的弱點，才有可能攻破他的心防。
而安格斯的弱點，軍情處的人目前正在調查，通過對方日常的人際關系網，相信不久就會出結果。
而這也正是林予深並不急著提審安格斯的原因。
林予深手底下常用的兩個人，一個亞蘭，一個封利平，都是奉行酷刑底下出真言的人。
可是，酷刑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
而且，他早就說過，不準動用私刑，不準動用私刑。
這一次，他同意封利平對安格斯進行審訊，未嘗沒有借機試探對方表現的意思。
結果呢，封利平對他的話是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林予深轉身離開了審訊室的門口。
……
另一邊，聖約翰教堂裏。
安格斯神父雖然被捕，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教堂的日常。
來這兒做禮拜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沈暮時站在人群中間，一邊閉眼輕唱著讚歌，一邊在心裏默默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安格斯還活著嗎？
如果是，自己要如何救他？
還有……沈暮時心裏很清楚，林予深一定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而且是很大的懷疑。
或許只是出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自己現在才沒有被抓。
可即便是這樣，他行動起來也會很困難。
此時此刻，自己的身邊一定會有很多監視的人。
事實也確實如此。
正如沈暮時所預料的那樣，教堂裏面混進來了很多軍情處的人，亞蘭就在其中。
亞蘭一邊看著前方那道略顯清瘦的背影，一邊止不住地在心裏暗罵封利平那個混蛋——
審訊這種事情林處長不是向來都交給自己來辦嗎？
封利平這回是撞了什麽邪？
怎麽偏偏要搶他的活兒？
不是他吹，審訊人這方面，他亞蘭才是軍情處的頭號人物。
經過林予深的調教，亞蘭已經不是昔日的亞蘭了，他學會了避實擊虛，學會了抓住敵人的弱點來進行攻擊。
封利平嘛……自然是拍馬也趕不上他的。
想必那小子應該還停留在嚴刑拷打那個階段。
而且，最重要的是，盯人這件事情，亞蘭真的是一點都不喜歡。
……
另一邊，林予深的辦公室裏。
他推開門一看，發現自己的其中一個警衛正一臉嚴肅地盯著一個小孩。
見到林予深走進，警衛立馬想要開口，卻被林予深一個手勢打斷，而後，警衛很有眼力見兒地離開了。
看到坐在小桌子旁邊一言不發地畫著畫的小孩，林予深什麽都沒說。
他站在對方身後看了一會兒，發現小孩畫的是三個人——兩個成年男性和一個小男孩，其中一個男人的腦袋上沒有五官，三個人手拉手。
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只不過，畫得太抽象了，辨認不出任何信息。
林予深看了一會兒就轉身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椅上。
沒過多久，封利平敲門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有點忐忑不安。
“……林處，那個姓安的……一個字都沒說。還有，亞蘭剛剛派人來匯報，說是沒有發現沈暮時有任何異常的地方，每天上下班也很正常……”
這時，林予深突然擡起頭來，對著封利平扔去一個文件夾，狠狠砸在了對方的胳膊上。
“我記得我說過，審訊的時候禁止濫用刑具，以後若是再犯，別怪我軍法處置，明白了？”
軍情二處處長林予深兇名在外，封利平和亞蘭兩個人都貢獻了不少的力量。
見到林予深面無表情的樣子，封利平知道林予深是認真的，他連忙低頭，“……是，屬下知錯，再沒有下次了。”
……
又過了幾天，封利平終於有了新的發現。
他一臉興致沖沖地來找林予深匯報進展。
“林處，重大發現！據調查，安格斯有一個5歲的兒子。”
林予深這時突然想起那天在自己辦公室畫畫的那個小男孩。
他本以為那是宋澤家屬的孩子，沒想到，居然是安格斯的。
林予深想了想道：“提審安格斯。”
封利平立正敬禮：“是！”
……
軍情二處的審訊室裏。
安格斯依舊穿著那身血衣，臉色蒼白。
林予深給對方倒了一杯熱茶。
安格斯沈默半晌，最後還是伸手接了過去，“謝謝。”
林予深坐到椅子上，看著安格斯：“安先生這是何必呢？你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沒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安格斯一言不發。
林予深笑了笑，“其實我還挺羨慕你們的，羨慕你們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並且能夠為之付出一切，活得似乎也比我充實。”
安格斯看向林予深，“沒有信仰不是罪，毀滅別人的信仰才是罪大惡極。”
林予深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知道，蘭斯帝國如今確實存在很多問題，但是，我們該做的不是努力把它變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反叛呢？”
安格斯嘲諷似地笑了笑，“林予深，你捫心自問，如今的帝國上層貴族都腐敗成什麽樣子了？如果還有得救，沒有人會選擇走一條艱難的路。你還記得兩年前的常念清一案嗎？”
“……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帝國第一軍校……一次放假回家，晚上去接在報社打工的妹妹，見到妹妹被人糾纏，他便上去理論，結果卻被張屏那個畜生活活打死。”
“……就因為張屏的爺爺是帝國高層，而常念清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他就活該嗎？他死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討回公道，他所熱愛的第一軍校，那些老師、同學……一個都沒有。反倒是他的妹妹……”
常念清的妹妹……在他死後沒多久，就和張屏成了婚。
不過，沒兩個月就自殺了，死前還順道一瓶藥並一把火帶走了張屏一家。
這件事情過於轟動離奇，林予深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安格斯還在憤憤不平，“這就是他心心念念要報效的帝國。林予深，這樣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如今的蘭斯帝國已經爛透了，你心裏不清楚嗎？”
林予深沈默，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他作為既得利益者，又能說什麽呢？
安格斯不想繼續和他多說，“要麽你們就繼續折磨我，要麽就讓我睡會兒。”
聽了安格斯的話，林予深的心裏莫名有點沈重。
不過，該完成的任務還是得繼續。
“把那孩子帶進來。”
封利平點點頭，“是。”
看到安落的一瞬間，安格斯的眼睛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詫異和痛苦。
他不是交代過宋澤，讓他帶著家人和安落先撤嗎？
落落怎麽會被軍情處的人抓進來？
難道……宋澤也出事了？
那沈暮時呢？會不會也……
林予深將小孩子拉到自己身邊，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過來，讓叔叔看看，害怕嗎？”
安落沒有看坐在對面的安格斯，而是看著林予深一言不發，似乎是被那天的槍擊現場嚇傻了，還沒有回過神來。
林予深伸手輕輕捏了捏安落肉嘟嘟的小臉蛋，然後扶著安落的肩膀，讓他面向安格斯，“乖，看看認識對面這個人嗎？他是不是你爸爸？”
安落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安格斯。
林予深摸著安落的後腦勺，“你看看，你爸爸身上都是血，問問他，疼不疼？”
安格斯桌子底下的手都攥成了拳頭，他強迫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破綻來。
他交代過安落了，在外面的時候不要和爸爸相認，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可是，落落才五歲，見到自己的爸爸成了如今這副慘兮兮的樣子，他一定會害怕的吧。
會撲到自己懷裏來叫爸爸嗎？
其實，安格斯在醫院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就想過要自我了斷。
可是，他還想活著再見兩個人一面，所以這些天才任由他們折磨。
如今，想見的人已經見到一個了。
現在，只有他的弟弟沈暮時……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安落依舊直直地看著安格斯，既沒有叫爸爸，也沒有撲到對方的懷裏嚎啕大哭。
可是沒一會兒，他眼裏的淚花就化作淚水流了下來，似乎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
安落轉身撲進林予深的懷裏，哇哇大哭，“……嗚嗚嗚，我害怕……叔叔,我好害怕，好多血……嗚嗚嗚……”
感覺到懷裏柔軟顫抖的小身子，林予深忽然渾身僵住。
他開始在心裏唾棄起自己來，居然真的會不折手段地利用一個小孩子。
不怪他名聲不好，別人都敬而遠之，這分明是他自找的。
林予深自嘲一笑，然後開始生疏笨拙地哄起小孩來，“……乖，不哭了，不怕……”
林予深摟著安落的小身子，不停地輕拍對方的後背。
他又看向安格斯，發現對方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林予深哪裏知道，安格斯此時此刻恨不得將他的手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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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予深站在原地危險地瞇了瞇眼，心想，等過一會兒封利平去辦公室找他匯報情況的時候，他再好好收拾。
事實上，林予深心中對這個審訊結果也早就有了猜測。
安格斯不是祝平安之流，嚴刑拷打是沒用的。
對付這種人，只有抓住對方的弱點，才有可能攻破他的心防。
而安格斯的弱點，軍情處的人目前正在調查，通過對方日常的人際關系網，相信不久就會出結果。
而這也正是林予深並不急著提審安格斯的原因。
林予深手底下常用的兩個人，一個亞蘭，一個封利平，都是奉行酷刑底下出真言的人。
可是，酷刑並不是對所有人都有用。
而且，他早就說過，不準動用私刑，不準動用私刑。
這一次，他同意封利平對安格斯進行審訊，未嘗沒有借機試探對方表現的意思。
結果呢，封利平對他的話是一點兒也沒放在心上。
林予深轉身離開了審訊室的門口。
……
另一邊，聖約翰教堂裏。
安格斯神父雖然被捕，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教堂的日常。
來這兒做禮拜的人依舊絡繹不絕。
沈暮時站在人群中間，一邊閉眼輕唱著讚歌，一邊在心裏默默思考接下來的打算。
安格斯還活著嗎？
如果是，自己要如何救他？
還有……沈暮時心裏很清楚，林予深一定對自己產生了懷疑，而且是很大的懷疑。
或許只是出於沒有確鑿的證據，所以自己現在才沒有被抓。
可即便是這樣，他行動起來也會很困難。
此時此刻，自己的身邊一定會有很多監視的人。
事實也確實如此。
正如沈暮時所預料的那樣，教堂裏面混進來了很多軍情處的人，亞蘭就在其中。
亞蘭一邊看著前方那道略顯清瘦的背影，一邊止不住地在心裏暗罵封利平那個混蛋——
審訊這種事情林處長不是向來都交給自己來辦嗎？
封利平這回是撞了什麽邪？
怎麽偏偏要搶他的活兒？
不是他吹，審訊人這方面，他亞蘭才是軍情處的頭號人物。
經過林予深的調教，亞蘭已經不是昔日的亞蘭了，他學會了避實擊虛，學會了抓住敵人的弱點來進行攻擊。
封利平嘛……自然是拍馬也趕不上他的。
想必那小子應該還停留在嚴刑拷打那個階段。
而且，最重要的是，盯人這件事情，亞蘭真的是一點都不喜歡。
……
另一邊，林予深的辦公室裏。
他推開門一看，發現自己的其中一個警衛正一臉嚴肅地盯著一個小孩。
見到林予深走進，警衛立馬想要開口，卻被林予深一個手勢打斷，而後，警衛很有眼力見兒地離開了。
看到坐在小桌子旁邊一言不發地畫著畫的小孩，林予深什麽都沒說。
他站在對方身後看了一會兒，發現小孩畫的是三個人——兩個成年男性和一個小男孩，其中一個男人的腦袋上沒有五官，三個人手拉手。
看上去，像是一家三口。
只不過，畫得太抽象了，辨認不出任何信息。
林予深看了一會兒就轉身坐到了自己的辦公椅上。
沒過多久，封利平敲門走了進來，臉上的表情有點忐忑不安。
“……林處，那個姓安的……一個字都沒說。還有，亞蘭剛剛派人來匯報，說是沒有發現沈暮時有任何異常的地方，每天上下班也很正常……”
這時，林予深突然擡起頭來，對著封利平扔去一個文件夾，狠狠砸在了對方的胳膊上。
“我記得我說過，審訊的時候禁止濫用刑具，以後若是再犯，別怪我軍法處置，明白了？”
軍情二處處長林予深兇名在外，封利平和亞蘭兩個人都貢獻了不少的力量。
見到林予深面無表情的樣子，封利平知道林予深是認真的，他連忙低頭，“……是，屬下知錯，再沒有下次了。”
……
又過了幾天，封利平終於有了新的發現。
他一臉興致沖沖地來找林予深匯報進展。
“林處，重大發現！據調查，安格斯有一個5歲的兒子。”
林予深這時突然想起那天在自己辦公室畫畫的那個小男孩。
他本以為那是宋澤家屬的孩子，沒想到，居然是安格斯的。
林予深想了想道：“提審安格斯。”
封利平立正敬禮：“是！”
……
軍情二處的審訊室裏。
安格斯依舊穿著那身血衣，臉色蒼白。
林予深給對方倒了一杯熱茶。
安格斯沈默半晌，最後還是伸手接了過去，“謝謝。”
林予深坐到椅子上，看著安格斯：“安先生這是何必呢？你已經做了自己能做的，沒必要把自己的命搭上。”
安格斯一言不發。
林予深笑了笑，“其實我還挺羨慕你們的，羨慕你們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並且能夠為之付出一切，活得似乎也比我充實。”
安格斯看向林予深，“沒有信仰不是罪，毀滅別人的信仰才是罪大惡極。”
林予深無所謂地笑了笑：“我知道，蘭斯帝國如今確實存在很多問題，但是，我們該做的不是努力把它變好嗎？為什麽一定要反叛呢？”
安格斯嘲諷似地笑了笑，“林予深，你捫心自問，如今的帝國上層貴族都腐敗成什麽樣子了？如果還有得救，沒有人會選擇走一條艱難的路。你還記得兩年前的常念清一案嗎？”
“……他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帝國第一軍校……一次放假回家，晚上去接在報社打工的妹妹，見到妹妹被人糾纏，他便上去理論，結果卻被張屏那個畜生活活打死。”
“……就因為張屏的爺爺是帝國高層，而常念清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他就活該嗎？他死後，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他討回公道，他所熱愛的第一軍校，那些老師、同學……一個都沒有。反倒是他的妹妹……”
常念清的妹妹……在他死後沒多久，就和張屏成了婚。
不過，沒兩個月就自殺了，死前還順道一瓶藥並一把火帶走了張屏一家。
這件事情過於轟動離奇，林予深自然也是聽說過的。
安格斯還在憤憤不平，“這就是他心心念念要報效的帝國。林予深，這樣的事情不是一件兩件，如今的蘭斯帝國已經爛透了，你心裏不清楚嗎？”
林予深沈默，這些他自然是知道的。
可是……他作為既得利益者，又能說什麽呢？
安格斯不想繼續和他多說，“要麽你們就繼續折磨我，要麽就讓我睡會兒。”
聽了安格斯的話，林予深的心裏莫名有點沈重。
不過，該完成的任務還是得繼續。
“把那孩子帶進來。”
封利平點點頭，“是。”
看到安落的一瞬間，安格斯的眼睛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詫異和痛苦。
他不是交代過宋澤，讓他帶著家人和安落先撤嗎？
落落怎麽會被軍情處的人抓進來？
難道……宋澤也出事了？
那沈暮時呢？會不會也……
林予深將小孩子拉到自己身邊，伸手摸了摸小男孩的頭，“過來，讓叔叔看看，害怕嗎？”
安落沒有看坐在對面的安格斯，而是看著林予深一言不發，似乎是被那天的槍擊現場嚇傻了，還沒有回過神來。
林予深伸手輕輕捏了捏安落肉嘟嘟的小臉蛋，然後扶著安落的肩膀，讓他面向安格斯，“乖，看看認識對面這個人嗎？他是不是你爸爸？”
安落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安格斯。
林予深摸著安落的後腦勺，“你看看，你爸爸身上都是血，問問他，疼不疼？”
安格斯桌子底下的手都攥成了拳頭，他強迫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破綻來。
他交代過安落了，在外面的時候不要和爸爸相認，要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可是，落落才五歲，見到自己的爸爸成了如今這副慘兮兮的樣子，他一定會害怕的吧。
會撲到自己懷裏來叫爸爸嗎？
其實，安格斯在醫院醒過來的那一瞬間就想過要自我了斷。
可是，他還想活著再見兩個人一面，所以這些天才任由他們折磨。
如今，想見的人已經見到一個了。
現在，只有他的弟弟沈暮時……也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再見。
安落依舊直直地看著安格斯，既沒有叫爸爸，也沒有撲到對方的懷裏嚎啕大哭。
可是沒一會兒，他眼裏的淚花就化作淚水流了下來，似乎是被眼前的場景嚇壞了。
安落轉身撲進林予深的懷裏，哇哇大哭，“……嗚嗚嗚，我害怕……叔叔,我好害怕，好多血……嗚嗚嗚……”
感覺到懷裏柔軟顫抖的小身子，林予深忽然渾身僵住。
他開始在心裏唾棄起自己來，居然真的會不折手段地利用一個小孩子。
不怪他名聲不好，別人都敬而遠之，這分明是他自找的。
林予深自嘲一笑，然後開始生疏笨拙地哄起小孩來，“……乖，不哭了，不怕……”
林予深摟著安落的小身子，不停地輕拍對方的後背。
他又看向安格斯，發現對方面無表情，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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