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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額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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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額頭吻

天亮了。

夏聞竹抱著電腦,一宿沒睡。

他等不到沈煜清,意識飄在半空,站不住腳,心慌得很。

“叮”的一聲,房間的暖氣停了,夏聞竹捏了捏酸麻的手臂,走下床,拿起沈煜清穿過的大衣,靠在陽臺,低頭看樓下的停車位。

空蕩蕩的位置,除了落葉亂飄,什麽也沒有。

夏聞竹把頭埋進沈煜清大衣裏,深吸一口氣,胸腔被酸澀硬塊填滿,沈甸甸的。

片刻後,他擡起頭,神情恍惚,看不清床頭的鬧鐘,感覺時間停在了沈煜清離開的那一刻。

夏聞竹捏了捏眉心,強迫自己集中註意力,他不能總想著沈煜清,不幹正事。他走到廚房,就著冷水吃了兩片安定片,西藥比中藥還苦,夏聞竹皺著眉,回到電腦前,點開一個空白文檔,開始整理綁架的疑點。

他對宋瀾舒小時候沒什麽印象,要不是這次所有矛頭指向她,還真想不起來有這號人。

小時候拜年,夏聞竹沒在宋家見過她,平時父母應酬飯局上也不出現。

夏聞竹哪會不懂宋家為什麽要把唯一的女兒藏起來,宋瀾舒又不是私生女,於情於理都不應該。

但他剛在自家飯桌上開口,母親一句管好你自己,小男生這麽八卦做什麽,堵得夏聞竹只好埋頭扒飯,將所有好奇咽回肚子裏。

後來沈煜清高二和她分到一個班,夏聞竹才開始熟悉。

高二下學期,清明節宋瀾舒父母鬧離婚,她坐在門口臺階上,往窗裏看,養父母吵得面紅耳赤,討論她的去留。

“哐當”花瓶砸破窗戶,玻璃碎片飛濺,宋瀾舒臉頰劃出細長的口子,她冷笑一聲,隨手一擦,戴上耳機。

院裏陰風陣陣,天一黑有人在路口燒紙錢,火堆冒著亮光,瘆人的很。

夏母回老家掃墓,夏父從植物園回家,停車時從後視鏡發現她,出於好心,喊她一同回夏家。

那晚後,夏父經常請她來家裏寫作業。

夏聞竹每周末輔導沈煜清功課,夏父見宋瀾舒孤零零坐著,叫夏聞竹連她一起輔導。

沈煜清心裏不樂意,但也不說,搬了座位,緊挨著窗臺。風一吹,窗簾揚起,將他整個人都包裹住,夏聞竹怎麽勸都不出來,躲在裏面算公式,草稿紙背面滿是深深筆印。

夏聞竹無奈,抱著課本在兩個人之間穿梭,他沒法拒絕父親,嚴格的家規從來沒有教過他叛逆。除了後面那幾年,想念占據上風,他瞞著父母飛去溫哥華找沈煜清。

夏聞竹揉了揉眉心,剛有些頭目,腦海裏怎麽又全是沈煜清,他扶額頭,喝了一口水,盯著電腦屏幕,思緒再次回到從前。

那時母親緊盯著他和沈煜清,分身乏術,無暇顧及父親。現在回想起來,父親為何突然對宋瀾舒分外照顧,她又不是植物園裏的蝴蝶。

夏聞竹從來沒感受過父愛,要不是被醫生催眠,在倉庫見到他遺像時,也不會失了神,眼淚嘩嘩掉。

“叮”電腦彈出低電量警告,夏聞竹咬著下唇,想不通,保存文檔,起身去找充電器。

走到門廳,響起開門聲,夏聞竹倏然轉身,動作幅度太大,腳下的地毯掀起一個角。

沈煜清打開門,腳步虛晃,身後空無一人,保鏢不知去向,他手扶在門框上,面色慘白,微微喘氣。

“你受傷了?”夏聞竹瞪圓眼睛,跑上前,一股刺鼻的藥水味彌漫在鼻尖。

沈煜清不說話,喉結上下滑動,擡起頭,眼皮褶子變深,樓道間的陽光一照,眼下的青黑明顯得不像話。

夏聞竹心口像是被丟進幾塊碎玻璃,伸出手,卻被他擡手擋掉。

“我沒事。”沈煜清往後退了退,完全猜不透在想什麽。

他衣服也不知何時換過了,黑色高領毛衣擋住下巴,連同手腕上的表也被遮擋,隱約看出表盤的輪廓。

夏聞竹抿了下唇,下意識地去找褲口袋,卻發現口袋太淺,扒了好幾次都沒插上兜,只好將傷痕累累的手指藏在身後。

“讓一下。”樓道口的風呼呼地灌上來,沈煜清眼前發黑,強撐著換好鞋,走進玄關,還沒多看夏聞竹兩眼,腳步虛晃,咚的一聲朝前倒去,不偏不倚栽進夏聞竹,沒了知覺。

地磚冰涼,夏聞竹被他壓在身下,大腦空白,拍了下他後背,沈煜清疼得後頸一縮,沒有醒,緊貼在夏聞竹胸口,肩膀微微發抖。

門口再次響起腳步聲,四五個保鏢帶著雲梯進門,直奔陽臺,拆下監控,又去房間取走監聽器。

夏聞竹楞楞地抱住沈煜清,看他們一陣風似的離開,低頭問道:“你該不會跑去找宋叔叔取下監控,代價是被他打了一頓吧?”

沈煜清緊閉著眼,一動不動。

夏聞竹掐著掌心,胸口堵得慌,扶起他,打通了急救電話。

深夜,醫院。

針頭刺激皮膚,沈煜清眼睫輕顫,半晌後睜開眼睛,昏黃溫暖的光斑放大又縮小,最終看清了病房的燈。

他偏過頭,夏聞竹握著他另一只手,趴在床頭,半閉著眼睛。

沈煜清小心翼翼地抽出手,夏聞竹眼稍微擡,瞬間清醒,抓住他的手,主動問:“你這身傷哪來的?”

他雖然猜到了七七八八,但還想讓沈煜清主動開口。

沈煜清逃避地扭頭,眼底蒙上一層淡淡的灰色,像是抽離在這個世界之外,離夏聞竹好遠。

“不準躲,回答我。”

夏聞竹傾身向前,心裏說了一萬遍要和他保持距離,但身體忍不住靠近,那種近乎本能的沖動驅使著他不斷向前,趴在沈煜清胸口,擒住雙手,不讓他坐起來,直直地對視。

沈煜清嘴唇微張,微不可察點了點頭。

“你傻啊?”夏聞竹嘴角一瞥,喉嚨被酸澀硬塊堵住,手握成拳,捶向他胸口。落拳的瞬間,他又張開手指,懸在半空,最後變成輕輕拍了拍被子。

“你就是個傻子,傻子。”夏聞竹悶聲重覆,呼吸緊貼著沈煜清喉結,一陣異樣的酥麻感爬滿全身,他吊著針的手,血管微微凸起。

“宋叔叔除了抽你,還做了什麽,有沒有威脅你?”

夏聞竹換了個姿勢,側躺在沈煜清懷裏,不等他回答,繼續道:“我跟你說昂,別再簽什麽亂七八糟的合同,我們一起好好的,把最近的迫破事解決。”

沈煜清怔怔地看著他,“我們一起”這個詞好多年都沒聽到了,陳舊酸澀氣息撲面而來,胸口像是填滿了潮濕的落葉。

他忽然擡起手,揉了揉夏聞竹發頂。

“嘖,你別亂摸,快答應我。”夏聞竹眼底滿是真切,生怕他再做傻事。

“好。”沈煜清卸下所有負擔,摟緊他,唇瓣擦過額頭,印下一個吻。

世界變得好安靜,聽不見醫院走廊嘈雜的腳步聲。

一分鐘後,夏聞竹遲疑地眨了眨眼睛,涼涼的唇印像夢一樣模糊又暧昧,他擡手想摸額頭,猶豫一瞬,又縮回手,心中糾結,沈煜清剛剛是親他了嗎?為什麽要親他?是因為喜歡嗎?

到底是哪種喜歡?夏聞竹喉結微動,不敢問,心像是架在火上烤。

沈煜清遠沒有他想得覆雜,思緒飄到好遠的地方,夏聞竹失憶時,他的所有強硬都在學他。

那種哥哥對弟弟的關切,依戀,所有呼之欲出的感情,都在模仿夏聞竹,那是唯一教他愛,給他愛的人。

“哥,陪我一起走下去吧。”

“廢話,我是你哥,不陪你陪誰?”夏聞竹好半晌找回自己的聲音,盯著沈煜清的眼睛,猶豫道:“你剛剛是親我了嗎?”

沈煜清唇角微彎,毫不猶豫點頭。

“為什麽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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