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借花獻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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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借花獻佛
沒有牛鬼蛇神, 也沒有柴米油鹽，葉瀾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天光大亮，比平時她起床的點晚了?不少, 她迷迷瞪瞪伸手?探了?探身側的位置，這才意?識到哪裏?變了?。
秦錚回來了?。
想到這兒，她唇角就不自覺彎了?起來。但只是一瞬, 不想讓男人有張揚的資本?，一聽見屋外的動靜，她立刻斂起了?笑, 繼續裝睡。
男人走到了?床邊，大概是在觀察葉瀾，隨後就單腿跪了?上?來。他將葉瀾臉上?的發絲捋順, 偷看她睡顏的同時發現了?她顫動的睫毛。
緊接著黏糊糊的吻就落在了?她臉上?、脖頸上?。
“已經辰時一刻了?，什?麽時候要去鋪子？還是今日就在家裏?歇息？”
葉瀾推開他的臉，閉著眼睛將被子往上?扯了?扯, “不知道, 再說吧。”
“阿瀾不看看我修面過後的樣子？”
“能有什?麽樣子, 就是那個樣子。”葉瀾蒙著腦袋說話, 但腦袋已經扭到了?他的方向，眼睛也已經完全睜開了?，“我的眼光就是比你的好, 不蓄胡才好看。”
這話落到秦錚耳朵裏?就有了?別的意?思，她不僅在誇自己, 更?是變著話講他是她選中的。
“要起身嗎？我幫你穿衣裳。”
有人服侍葉瀾當然不會拒絕，她被托著後背抱坐起來, 被子滑落，身上?的痕跡也就暴露了?出來。感受到秦錚暗下去的眸光, 她不輕不重在他臉頰上?拍了?一下，警告道，“今晚你想都別想。”
秦錚但笑不語，一件一件將人包裹嚴實，穿好鞋後又把她抱到梳妝鏡前梳發。這點葉瀾不用他動手?，她將頭?發梳順，要拿簪子的時候，就見秦錚在邊上?一瞬不移地眼巴巴盯著她。
葉瀾勾勾唇角，手?指從一直用的桃木簪上?滑過，繼而選了?那支銀簪，果然見秦錚跟撿了?錢一樣傻笑。她也不自覺彎唇，踢踢他的小腿，“別傻楞著，抱我出去。”
秦錚任憑差遣。
兩人一出門，妮妮搖著尾巴湊了?上?來。大概是秦錚在她還在睡的時候使了?什?麽法子，一人一狗明顯比昨日親近。葉瀾一邊漱著口，一邊跟他說了?守夜那時候的事。反正就算她不說，到了?鎮上?他也能從別人口中知道。
秦錚聽後沈默一陣，須臾才揉了?揉狗腦袋，承諾給?它帶骨頭?回來。
“你有錢？”
“沒錢，但是娘子有，我聽娘子的。”
“你倒是會借花獻佛。”
秦錚站到她身後，伸手?環抱住葉瀾，用她洗過臉的水凈手?，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跟軟柿子一樣任她拿捏。
用過早飯，秦錚就和葉瀾去鋪子。牛車他叫一個要進鎮的同村先趕了?過去，自己則是帶著葉瀾騎馬。
這匹馬一看就價值不菲，至少不是他們能負擔起的，少說都要幾?百兩。葉瀾叉著腰站著觀望，看著高高的馬背犯難。她沒騎過馬，不知道怎麽上?去。她也不是這馬的主人，它不會像電影裏?那樣跪下來方便她騎。
正當她皺著眉看時，秦錚已經先一步躍上?了?馬。他動作無比輕盈，甚至不用借什?麽力就上?去了?。隨後側身攬住葉瀾的腰，腰腹發力，葉瀾就穩穩坐在馬背之上?了?。
坐在馬背上?的感覺有些怪異。即使有馬鞍，對於她這種初次嘗試者來說屁股底下還是硌的。秦錚察覺到她的僵硬，又握著她的腰將人提上?來了?些，讓她大部分力靠到自己大腿上?，“我騎慢點，若是困的話就瞇一會兒。”
馬背上?難免顛簸，葉瀾覺得屁股痛的同時又感到新奇，因此一絲困意?都沒有。馬的速度要快很多，甚至已經超過了?牛車。到了?鎮門口，秦錚這才把速度慢下來，讓馬隨著人流動的速度往裏?面走。
駿馬佳人，這一幕任誰見了?都要多看幾?眼。葉瀾臉上?都覺得熱，偏偏秦錚箍著她的腰，硬是不讓她下去。兩人一路騎行到鋪子，就見那兒裏?三層外三層圍著，都是等著買點心的。
葉瀾高傲地仰起脖子，剛想嘚瑟一下，看見鋪門口的癩蛤蟆就挎下了?臉色。
秦錚立刻就意?識到對方是誰。
這高頭?大馬本?就引人註目，尤其是李映香一喊，“我女婿回來了?！”眾人便紛紛側目。秦錚在眾人的視線中翻身下馬，接著又穩穩當當托著葉瀾的腰將人扶下來。
葉瀾腿有些酸，幾?乎是被秦錚提腰帶著走的。男人的視線掃視一圈周圍，明明是友善的目光，落到極個別人的身上?就變得陰森。賴豪的臉色已經變了?，秦錚陰惻惻的眼神投來，他更?是連腿都軟了?幾?分。
“葉掌櫃的相公有如?此面貌，哪裏?還會看上?那潑皮。”
“就是說，這年頭?，還真有人如此不要臉，故意?壞別人名聲。”
不等秦錚上前討要說法，賴豪已經趁著人多，腳底抹油溜走了?。
前臺賣貨的李映香和後院燒窯的葉老爹都跑了?出來，見到秦錚又驚又喜，“何?時回來的？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我們都在鋪子裏呢。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幸好先回了?趟村，你回來這事兒當然得讓阿瀾先曉得。”
人群裏?有人喊了?一聲：“掌櫃的和相公真是恩愛，羨煞旁人！”
那緊緊握著的手就沒見松過！
如?此喜慶的日子，方敏直接在裏?頭?喊，“今日家有喜事，全場八折！”
熱鬧勁能把這條街都淹了?。
秦錚跟周圍人道謝，感謝這段時間以來對鋪子和自家娘子的支持。隨後他捏捏葉瀾的掌心，又用指腹蹭蹭她的臉頰，“我先把馬給?鏢局送去，你進屋吧。我很快回來。”
葉瀾應好，倒也沒歇著，圍上?襜裳就開始幹活。方敏到她那一邊夾面點的時候偷摸捅了?捅她的胳膊，只用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揶揄她，“小別勝新婚，阿瀾你怎麽還有力氣過來？”
“我捏捏看，你這臉皮是不是變厚了?。”
兩人一陣插科混打，一直到收檔了?都沒停。方敏收拾著鋪面，忽而開口，“這都晌午了?，秦大哥怎麽還沒回來？”
眾人這才後知後覺，秦錚這匹馬還的也太久了?些。
葉瀾哼了?一聲：“管他作甚，這麽大人了?還會給?拐走不成？”
話音剛落，秦錚就走了?進來。他知道葉瀾已經看見了?他，那話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還能怎麽辦，受著唄。他接過葉瀾手?中的盤子，解釋道，“鏢頭?留我說了?些事，這才耽擱了?。”
葉老爹在邊上?解圍：“不礙事，正好趕上?用午飯。”
在書?院的兩個小豆丁也會回來吃飯，這倆並?不曉得秦錚已經回來，進了?後院先喊了?一聲“嫂嫂”，看見她旁邊站著的人還楞了?一下。
“怎麽？連你大哥都不認識了?？”
秦時予秦時月朝他飛撲過去，兩人都長高長大了?不少，硬是撲了?秦錚一個踉蹌。他一手?一個孩子抱起來，掂量了?一番後開口，“重了?不少。”
月姐兒立刻就鼓起了?小臉：“大哥壞。”
“哎呦哎呦看看，還說不得了?。”李映香看向他肩頭?趴著的生氣包，“這小丫頭?脾氣大著呢，上?次說她長肉了?，一張嘴能撅到村子裏?去。”
葉老爹一向慣著孩子，當即替孩子辯駁，“胡說，我們家月姐兒長得正正好，多漂亮的一個孩子，是那些小孩說她胖妞。”
知曉原因的秦錚很是上?道，又重新掂了?兩下說不重，這才把人哄開心了?。
一大家子用完飯，李映香就和葉老爹回村子裏?去了?。該上?學的上?學，該歇息的時候也可?以小憩一下，晚些時候才清點明日要用的東西。
葉瀾並?不打算睡覺，只到躺椅上?閉會兒眼睛。秦錚從善如?流地把人抱趴在懷裏?，給?她按腰解乏。
“鏢頭?找你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問我願不願意?留在鏢局走鏢。”
秦錚好歹是上?過戰場的，警覺性比旁人要高上?不少。為?人處世又圓滑，這一趟鏢走下來，尤其合鏢頭?的眼緣，隔三差五就邀他入鏢局做事。
這趟還馬，鏢頭?說什?麽都要把他留下，連著他的兒子薛晉都來一塊勸。父子兩人輪番上?陣，嘴都說幹了?，秦錚還是不為?所動。
薛晉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涼茶，隨意?用手?背抹去溢出來的水漬，拍案而起，“秦大哥，你就直說吧，是籌資不滿意?還是其他，只要能滿足的我們一定盡力滿足。”
“走鏢本?就是意?外之選，況且家中還有妻兒弟妹，她一人撐著全家，我心裏?落不下。”
薛晉爆了?句粗口，“當初我不願意?成親果然沒錯，女人家就是……”
“又在這胡說八道什?麽！”鏢頭?喝止了?他，一掌拍到桌上?，桌子都要震三震，“就你那張嘴，別說你不願意?成親，就沒有哪家的姑娘看得上?你。”他轉而對秦錚道了?句不是，“犬子說話從不過腦，秦小兄弟莫往心裏?去。”
知道淵源在何?處，鏢頭?也有切入的角度。秦錚不喝酒，他就給?他滿上?一盞茶，“擔心家裏?確實情有可?原，我當初走鏢的時候，內人也是一人留在家中。我倒是聽說小弟妹在鎮上?開了?間鋪子？生意?紅火，內人去了?好幾?次都沒趕上?熱乎的。小兄弟若是擔心這個也好說，我這邊派幾?個人過去護著，保證不會出一點事，你也可?以放得下心。”
想到夜裏?葉瀾流在他胸膛上?滾燙的淚，秦錚苦澀地搖搖頭?，還是厲聲謝了?這份好意?。
“……鏢頭?看著不茍言笑，實則一些時候也好說話。”說話的秦錚戛然而止，懷中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一呼一吸之間都很均勻。
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有些事只用做到底。秦錚不再多講，靜靜陪著她一塊入夢。
葉瀾一覺睡到了?日暮西沈，半橙的暖光暖洋洋灑在身上?，還頗有一番熱意?。
屋外傳來方敏聒噪的聲音，大概又和趙子淮鬥起了?嘴。那股困倦勁還沒散，葉瀾稍微動了?動身子，臉頰往枕著的胸膛蹭了?兩下，像極了?曬完太陽魘足的貓。
“睡……”秦錚剛想開口說話，誰料房門忽地被推開，直接把他要說的話堵在喉嚨裏?。
“你就是故意?挑我的毛病，雞蛋裏?面挑骨頭?。我不想同你說話，誰對誰錯讓阿瀾看看便知！阿瀾！”方敏怒氣十足推開門，不過瞬間又偃旗息鼓。房門開了?又快速關上?，正是因為?她瞧見躺椅上?那對交頸歇息的夫妻。
她飛速收回踏出去的腳，後腦勺直接撞在趙子淮的胸膛，卻顧不得方才發生的口角和後腦勺的疼痛，直把人一塊推出一丈外，“噓，他二?人還在歇息——你少碰我，這事兒沒完！”
外邊鬧翻了?天，葉瀾卻一點動彈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有睡過去的架勢。秦錚不敢起身，低下頭?，下巴碰到她額頭?，輕輕蹭蹭問她，“他二?人吵起來了?，方姑娘喊你，你不出去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阿敏鬧小脾氣，有人會照單全收的。一會兒出去就何?事都沒有。”
秦錚也就明白了?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事，他雖不清楚走鏢這幾?個月裏?家中發生了?何?事，但就今日來看，也能察覺到方敏和趙子淮之間的小旖旎。
趙子淮在鋪子裏?，那兩個孩子肯定也下學堂了?。葉瀾終於從秦錚身上?下來，困倦地伸了?個懶腰，坐到鏡子前檢查儀容。見只有臉上?的幾?道壓痕，她也就沒管，開門而出。
方敏瞪了?某人一眼，迎上?來，“天色晚了?，阿瀾你今夜還回村子嗎？”
馬上?就到了?農忙的時候，葉瀾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和眾人商量，本?就沒有回村的打算。於是搖搖頭?，視線在她和樹下立著的那人身上?轉了?圈，“又有什?麽案子要我判啊？”
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是方敏非要咋呼。見姑娘臉上?泛起了?紅，葉瀾心中明了?，調侃道，“得得得，二?哥已經哄好了?，不用我出馬了?。”
“阿瀾！”方敏回頭?看了?趙子淮一眼，“誰要他哄，再說他哪裏?哄了?，我這是就事論事！”
葉瀾繃不住笑，她才剛睡醒，實在沒有什?麽嬉笑打鬧的心情，便找了?吃飯的借口轉移話題。
她在屋裏?待了?這麽久，其餘人也猜到她沒有回村的意?思，做了?她和秦錚的飯。飯菜上?桌，葉瀾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看向方圓道，“村中的稻子熟了?，我看村裏?已經有人家開始采收，想來其他村也差不多到了?時候。屆時來鋪子上?的人也少了?，咱們做的分量肯定也要跟著少些。只不過我拿不準這個量，還得看方伯的經驗。”
方圓思襯一番，蹙眉，“那怕是要減少一半還多。”
“寧可?少賣也不要浪費，”方母此時開口，“收糧食不等人，人來少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咱也正好借著這個空檔歇歇。”
“伯母說的是。”葉瀾繼而說出自己這段時間可?能會少來鎮上?的事，其他人表示理解，只道糧食要緊，鋪子裏?的人手?夠用。
她這廂剛說完，正打算夾碗裏?的飯吃，這才發現邊上?大眼瞪小眼的一大一小。
“我不喜歡大哥了?。”
葉瀾下意?識看向秦時予，這小子自得其樂，還不忘把唇邊粘的飯粒塞嘴裏?。她後知後覺秦時月說的是秦錚，這倒是稀奇。於是看向秦時月，問她怎麽了?。
“大哥把我要吃的肉肉夾走了?。”月姐兒也不是個小氣的孩子，果然繼續聽到她說，“好幾?次呢！都把肉肉夾給?了?嫂嫂。”
眾人都笑了?起來。
葉瀾臉上?躁得慌，此時才發現自己碗裏?堆得有菜有肉。她在桌下擰了?一把秦錚的大腿，可?惜擰不動，好像比走鏢前更?結實了?，只能洩憤似的錘他一下，邊紅著臉把肉夾給?月姐兒，“吃你的，不跟他氣。”
秦錚神色如?常，葉瀾那一下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伸出兩指在月姐兒圓潤的下巴上?滑了?一圈，半真半假道，“小孩子要吃得均衡才行，不然就會只長肉或是只瘦成竹竿。”
“又瞎說八道。”葉瀾瞪他一眼，家中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肉並?不是日日吃，況且人這麽多，月姐兒不可?能這麽不懂事，“別理他，快吃。”
“哎呀，你們不吃我吃。”秦時予嚼巴兩下嘴裏?的飯菜，天真地環顧周圍，“快吃呀！飯都涼了?！”
小插曲就這樣翻篇，夜晚沒有什?麽活動，飯後大家圍坐在一起閑聊一會兒，之後便各回各屋歇息。
葉瀾在方家小住過一段時日，自然是有衣裳在的。秦錚則不然，這裏?沒有半分他生活過的氣息，因此穿的是趙子淮的衣裳。
同一件衣裳，穿在趙小身上?空落落的，到了?秦大身上?就窄小許多。手?腕腳腕都短了?一截，手?臂大腿還有胸膛都被塞得鼓鼓囊囊。
葉瀾坐在桌前絞頭?發，看見的就是他束手?束腳的樣子。
“不合身？”
“有點，二?哥……太瘦了?。”
葉瀾“噗嗤”笑出聲來：“那你穿我的？”
下午進屋時秦錚就打量過她住的這間屋子。屬於她的東西並?不多，衣櫃裏?的衣裳也才三兩套，想來她並?不常住。秦錚接過她手?裏?的帕子幫忙絞，並?不答她的打趣，“給?你新定兩套衣裳。”
“行啊。”葉瀾剛應下，忽而想到家裏?的錢都在她手?上?，而那些錢她另有用途，暫時還不能動，“下次吧，我在攢錢呢。”
她上?下打量一眼秦錚，剛想說這衣服確實不合身，哪料他倏地開始解衣帶。
“你幹嘛？”
“你不是那個意?思？”
“……”
葉瀾推他一把，沒推動，只能呵止他，“邊上?有人呢。”
若是她說累，那秦錚肯定不會動她，可?她只說旁邊有人，那就是怕動靜太大，秦錚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半哄半騙地將人抱在桌上?，“這樣不會吵。”
好歹床是不響了?。
一個時辰之後，葉瀾才可?以大喘氣。她懶懶散散等著秦錚伺候，又覺得他身上?太熱，不願讓他靠近。
秦錚如?願不穿著窄衣歇息，又在後半夜將人攬進了?懷裏?。
翌日到了?時間點，葉瀾便起身了?。她身上?酸的厲害，實在不願意?去前臺忙活，於是就在後院盯梢。
兩個大娘幹活利索，按著東家給?的用料幹活就好。葉瀾盯了?一會兒就看向燒窯的秦錚，他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累，幹活可?起勁。
剛想過去給?他一腳，方母就著急忙慌從前院跑了?過來，“瀾娘你快去前邊看看，你堂姐和別人鬧起來了?！”
前門鬧哄哄的，圍觀的人群將中間的兩人層層包裹，葉瀾費了?不少勁才擠進去。
農收的時候到了?，葉熹原本?是來知會葉瀾，告訴她自己也去幫忙收稻。誰料她還沒進門，迎面和一個黑臉的男人碰上?了?。
倒也不是真的臉黑，只是那人看著脾氣就不好，板著臉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前段時間才經歷??了?賴豪那一遭，葉熹唯恐此人是來砸生意?的，頭?腦一熱就直接堵了?上?去。
“讓開。”
葉熹哆哆嗦嗦，“不讓”兩個字硬是在嘴裏?炒了?好幾?遍才說出來，含含糊糊得讓人聽不清。
薛晉本?就是個暴脾氣，能忍到現在不發作已經是給?面兒了?。只不過看對方打顫的樣子，他的臉更?黑。
葉熹的腿都軟了?：“你你你……”
“你你你，你什?麽你，磨磨嘰嘰的，到底想幹什?麽？”
葉熹腿軟倒下去的前一刻，葉瀾終於擠過人群接住了?她。
而見到秦錚，薛晉陰沈沈的臉終於亮了?些，“秦兄！”
……
一陣雞飛蛋打，兩人都被迎到了?後院。葉瀾端來了?幾?塊點心和一壺淡茶，隨後就帶著葉熹去了?自己屋裏?。
葉熹可?謂是寸步不離葉瀾，一直嘀嘀咕咕說著薛晉，“長得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站在那兒也不說話，板著一張臉嚇死?個人。誰能想到他是走鏢的，說他殺人我都信。”
這邊的薛晉看著不遠處暗自打量的人兒也滿腹不爽：“驕裏?嬌氣的，話說不上?兩句腰都軟了?，這種人路上?碰見我都不稀得多看一眼，帶上?了?也是個累贅，弱成什?麽樣了?都。”
說罷還要朝視線的方向瞪去一眼。常年在外奔波，他曬得黝黑，眸子也是黑的，黑白分明的雙眼有幾?分像門上?掛著的關羽。
葉熹打了?個哆嗦，環著葉瀾的胳膊就快步閃進了?屋裏?。
“怎得這個時候來了?？是有何?事？”
“我想著稻子熟了?，跟大繡娘告了?假，幫你去收稻。”
葉瀾心中略有顧慮，既然是回村，那必然會和葉劉氏碰上?，從前的母女二?人如?今可?謂是老死?不相往來。她本?想謝了?葉熹的好意?，但對方既然已經主動提出，想必肯定考慮過這個，也就沒有拒絕的必要。
“那成，人多力量大。”
外邊的秦薛二?人也有要事相談，卻不是田地間的事兒。薛白抿了?口淡茶，直道，“秦兄，鏢局來人了?，指名道姓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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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牛鬼蛇神, 也沒有柴米油鹽，葉瀾這一覺睡得格外踏實。天光大亮，比平時她起床的點晚了?不少, 她迷迷瞪瞪伸手?探了?探身側的位置，這才意?識到哪裏?變了?。
秦錚回來了?。
想到這兒，她唇角就不自覺彎了?起來。但只是一瞬, 不想讓男人有張揚的資本?，一聽見屋外的動靜，她立刻斂起了?笑, 繼續裝睡。
男人走到了?床邊，大概是在觀察葉瀾，隨後就單腿跪了?上?來。他將葉瀾臉上?的發絲捋順, 偷看她睡顏的同時發現了?她顫動的睫毛。
緊接著黏糊糊的吻就落在了?她臉上?、脖頸上?。
“已經辰時一刻了?，什?麽時候要去鋪子？還是今日就在家裏?歇息？”
葉瀾推開他的臉，閉著眼睛將被子往上?扯了?扯, “不知道, 再說吧。”
“阿瀾不看看我修面過後的樣子？”
“能有什?麽樣子, 就是那個樣子。”葉瀾蒙著腦袋說話, 但腦袋已經扭到了?他的方向，眼睛也已經完全睜開了?，“我的眼光就是比你的好, 不蓄胡才好看。”
這話落到秦錚耳朵裏?就有了?別的意?思，她不僅在誇自己, 更?是變著話講他是她選中的。
“要起身嗎？我幫你穿衣裳。”
有人服侍葉瀾當然不會拒絕，她被托著後背抱坐起來, 被子滑落，身上?的痕跡也就暴露了?出來。感受到秦錚暗下去的眸光, 她不輕不重在他臉頰上?拍了?一下，警告道，“今晚你想都別想。”
秦錚但笑不語，一件一件將人包裹嚴實，穿好鞋後又把她抱到梳妝鏡前梳發。這點葉瀾不用他動手?，她將頭?發梳順，要拿簪子的時候，就見秦錚在邊上?一瞬不移地眼巴巴盯著她。
葉瀾勾勾唇角，手?指從一直用的桃木簪上?滑過，繼而選了?那支銀簪，果然見秦錚跟撿了?錢一樣傻笑。她也不自覺彎唇，踢踢他的小腿，“別傻楞著，抱我出去。”
秦錚任憑差遣。
兩人一出門，妮妮搖著尾巴湊了?上?來。大概是秦錚在她還在睡的時候使了?什?麽法子，一人一狗明顯比昨日親近。葉瀾一邊漱著口，一邊跟他說了?守夜那時候的事。反正就算她不說，到了?鎮上?他也能從別人口中知道。
秦錚聽後沈默一陣，須臾才揉了?揉狗腦袋，承諾給?它帶骨頭?回來。
“你有錢？”
“沒錢，但是娘子有，我聽娘子的。”
“你倒是會借花獻佛。”
秦錚站到她身後，伸手?環抱住葉瀾，用她洗過臉的水凈手?，一點負面情緒都沒有，跟軟柿子一樣任她拿捏。
用過早飯，秦錚就和葉瀾去鋪子。牛車他叫一個要進鎮的同村先趕了?過去，自己則是帶著葉瀾騎馬。
這匹馬一看就價值不菲，至少不是他們能負擔起的，少說都要幾?百兩。葉瀾叉著腰站著觀望，看著高高的馬背犯難。她沒騎過馬，不知道怎麽上?去。她也不是這馬的主人，它不會像電影裏?那樣跪下來方便她騎。
正當她皺著眉看時，秦錚已經先一步躍上?了?馬。他動作無比輕盈，甚至不用借什?麽力就上?去了?。隨後側身攬住葉瀾的腰，腰腹發力，葉瀾就穩穩坐在馬背之上?了?。
坐在馬背上?的感覺有些怪異。即使有馬鞍，對於她這種初次嘗試者來說屁股底下還是硌的。秦錚察覺到她的僵硬，又握著她的腰將人提上?來了?些，讓她大部分力靠到自己大腿上?，“我騎慢點，若是困的話就瞇一會兒。”
馬背上?難免顛簸，葉瀾覺得屁股痛的同時又感到新奇，因此一絲困意?都沒有。馬的速度要快很多，甚至已經超過了?牛車。到了?鎮門口，秦錚這才把速度慢下來，讓馬隨著人流動的速度往裏?面走。
駿馬佳人，這一幕任誰見了?都要多看幾?眼。葉瀾臉上?都覺得熱，偏偏秦錚箍著她的腰，硬是不讓她下去。兩人一路騎行到鋪子，就見那兒裏?三層外三層圍著，都是等著買點心的。
葉瀾高傲地仰起脖子，剛想嘚瑟一下，看見鋪門口的癩蛤蟆就挎下了?臉色。
秦錚立刻就意?識到對方是誰。
這高頭?大馬本?就引人註目，尤其是李映香一喊，“我女婿回來了?！”眾人便紛紛側目。秦錚在眾人的視線中翻身下馬，接著又穩穩當當托著葉瀾的腰將人扶下來。
葉瀾腿有些酸，幾?乎是被秦錚提腰帶著走的。男人的視線掃視一圈周圍，明明是友善的目光，落到極個別人的身上?就變得陰森。賴豪的臉色已經變了?，秦錚陰惻惻的眼神投來，他更?是連腿都軟了?幾?分。
“葉掌櫃的相公有如?此面貌，哪裏?還會看上?那潑皮。”
“就是說，這年頭?，還真有人如此不要臉，故意?壞別人名聲。”
不等秦錚上前討要說法，賴豪已經趁著人多，腳底抹油溜走了?。
前臺賣貨的李映香和後院燒窯的葉老爹都跑了?出來，見到秦錚又驚又喜，“何?時回來的？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我們都在鋪子裏呢。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幸好先回了?趟村，你回來這事兒當然得讓阿瀾先曉得。”
人群裏?有人喊了?一聲：“掌櫃的和相公真是恩愛，羨煞旁人！”
那緊緊握著的手就沒見松過！
如?此喜慶的日子，方敏直接在裏?頭?喊，“今日家有喜事，全場八折！”
熱鬧勁能把這條街都淹了?。
秦錚跟周圍人道謝，感謝這段時間以來對鋪子和自家娘子的支持。隨後他捏捏葉瀾的掌心，又用指腹蹭蹭她的臉頰，“我先把馬給?鏢局送去，你進屋吧。我很快回來。”
葉瀾應好，倒也沒歇著，圍上?襜裳就開始幹活。方敏到她那一邊夾面點的時候偷摸捅了?捅她的胳膊，只用兩人能聽到的音量揶揄她，“小別勝新婚，阿瀾你怎麽還有力氣過來？”
“我捏捏看，你這臉皮是不是變厚了?。”
兩人一陣插科混打，一直到收檔了?都沒停。方敏收拾著鋪面，忽而開口，“這都晌午了?，秦大哥怎麽還沒回來？”
眾人這才後知後覺，秦錚這匹馬還的也太久了?些。
葉瀾哼了?一聲：“管他作甚，這麽大人了?還會給?拐走不成？”
話音剛落，秦錚就走了?進來。他知道葉瀾已經看見了?他，那話也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還能怎麽辦，受著唄。他接過葉瀾手?中的盤子，解釋道，“鏢頭?留我說了?些事，這才耽擱了?。”
葉老爹在邊上?解圍：“不礙事，正好趕上?用午飯。”
在書?院的兩個小豆丁也會回來吃飯，這倆並?不曉得秦錚已經回來，進了?後院先喊了?一聲“嫂嫂”，看見她旁邊站著的人還楞了?一下。
“怎麽？連你大哥都不認識了?？”
秦時予秦時月朝他飛撲過去，兩人都長高長大了?不少，硬是撲了?秦錚一個踉蹌。他一手?一個孩子抱起來，掂量了?一番後開口，“重了?不少。”
月姐兒立刻就鼓起了?小臉：“大哥壞。”
“哎呦哎呦看看，還說不得了?。”李映香看向他肩頭?趴著的生氣包，“這小丫頭?脾氣大著呢，上?次說她長肉了?，一張嘴能撅到村子裏?去。”
葉老爹一向慣著孩子，當即替孩子辯駁，“胡說，我們家月姐兒長得正正好，多漂亮的一個孩子，是那些小孩說她胖妞。”
知曉原因的秦錚很是上?道，又重新掂了?兩下說不重，這才把人哄開心了?。
一大家子用完飯，李映香就和葉老爹回村子裏?去了?。該上?學的上?學，該歇息的時候也可?以小憩一下，晚些時候才清點明日要用的東西。
葉瀾並?不打算睡覺，只到躺椅上?閉會兒眼睛。秦錚從善如?流地把人抱趴在懷裏?，給?她按腰解乏。
“鏢頭?找你說了?什?麽？”
“也沒什?麽，就問我願不願意?留在鏢局走鏢。”
秦錚好歹是上?過戰場的，警覺性比旁人要高上?不少。為?人處世又圓滑，這一趟鏢走下來，尤其合鏢頭?的眼緣，隔三差五就邀他入鏢局做事。
這趟還馬，鏢頭?說什?麽都要把他留下，連著他的兒子薛晉都來一塊勸。父子兩人輪番上?陣，嘴都說幹了?，秦錚還是不為?所動。
薛晉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涼茶，隨意?用手?背抹去溢出來的水漬，拍案而起，“秦大哥，你就直說吧，是籌資不滿意?還是其他，只要能滿足的我們一定盡力滿足。”
“走鏢本?就是意?外之選，況且家中還有妻兒弟妹，她一人撐著全家，我心裏?落不下。”
薛晉爆了?句粗口，“當初我不願意?成親果然沒錯，女人家就是……”
“又在這胡說八道什?麽！”鏢頭?喝止了?他，一掌拍到桌上?，桌子都要震三震，“就你那張嘴，別說你不願意?成親，就沒有哪家的姑娘看得上?你。”他轉而對秦錚道了?句不是，“犬子說話從不過腦，秦小兄弟莫往心裏?去。”
知道淵源在何?處，鏢頭?也有切入的角度。秦錚不喝酒，他就給?他滿上?一盞茶，“擔心家裏?確實情有可?原，我當初走鏢的時候，內人也是一人留在家中。我倒是聽說小弟妹在鎮上?開了?間鋪子？生意?紅火，內人去了?好幾?次都沒趕上?熱乎的。小兄弟若是擔心這個也好說，我這邊派幾?個人過去護著，保證不會出一點事，你也可?以放得下心。”
想到夜裏?葉瀾流在他胸膛上?滾燙的淚，秦錚苦澀地搖搖頭?，還是厲聲謝了?這份好意?。
“……鏢頭?看著不茍言笑，實則一些時候也好說話。”說話的秦錚戛然而止，懷中之人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一呼一吸之間都很均勻。
有些話不用說出來，有些事只用做到底。秦錚不再多講，靜靜陪著她一塊入夢。
葉瀾一覺睡到了?日暮西沈，半橙的暖光暖洋洋灑在身上?，還頗有一番熱意?。
屋外傳來方敏聒噪的聲音，大概又和趙子淮鬥起了?嘴。那股困倦勁還沒散，葉瀾稍微動了?動身子，臉頰往枕著的胸膛蹭了?兩下，像極了?曬完太陽魘足的貓。
“睡……”秦錚剛想開口說話，誰料房門忽地被推開，直接把他要說的話堵在喉嚨裏?。
“你就是故意?挑我的毛病，雞蛋裏?面挑骨頭?。我不想同你說話，誰對誰錯讓阿瀾看看便知！阿瀾！”方敏怒氣十足推開門，不過瞬間又偃旗息鼓。房門開了?又快速關上?，正是因為?她瞧見躺椅上?那對交頸歇息的夫妻。
她飛速收回踏出去的腳，後腦勺直接撞在趙子淮的胸膛，卻顧不得方才發生的口角和後腦勺的疼痛，直把人一塊推出一丈外，“噓，他二?人還在歇息——你少碰我，這事兒沒完！”
外邊鬧翻了?天，葉瀾卻一點動彈的意?思都沒有，甚至還有睡過去的架勢。秦錚不敢起身，低下頭?，下巴碰到她額頭?，輕輕蹭蹭問她，“他二?人吵起來了?，方姑娘喊你，你不出去看看？”
“沒什?麽好看的，阿敏鬧小脾氣，有人會照單全收的。一會兒出去就何?事都沒有。”
秦錚也就明白了?他們兩人之間發生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事，他雖不清楚走鏢這幾?個月裏?家中發生了?何?事，但就今日來看，也能察覺到方敏和趙子淮之間的小旖旎。
趙子淮在鋪子裏?，那兩個孩子肯定也下學堂了?。葉瀾終於從秦錚身上?下來，困倦地伸了?個懶腰，坐到鏡子前檢查儀容。見只有臉上?的幾?道壓痕，她也就沒管，開門而出。
方敏瞪了?某人一眼，迎上?來，“天色晚了?，阿瀾你今夜還回村子嗎？”
馬上?就到了?農忙的時候，葉瀾有些生意?上?的事要和眾人商量，本?就沒有回村的打算。於是搖搖頭?，視線在她和樹下立著的那人身上?轉了?圈，“又有什?麽案子要我判啊？”
無非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是方敏非要咋呼。見姑娘臉上?泛起了?紅，葉瀾心中明了?，調侃道，“得得得，二?哥已經哄好了?，不用我出馬了?。”
“阿瀾！”方敏回頭?看了?趙子淮一眼，“誰要他哄，再說他哪裏?哄了?，我這是就事論事！”
葉瀾繃不住笑，她才剛睡醒，實在沒有什?麽嬉笑打鬧的心情，便找了?吃飯的借口轉移話題。
她在屋裏?待了?這麽久，其餘人也猜到她沒有回村的意?思，做了?她和秦錚的飯。飯菜上?桌，葉瀾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看向方圓道，“村中的稻子熟了?，我看村裏?已經有人家開始采收，想來其他村也差不多到了?時候。屆時來鋪子上?的人也少了?，咱們做的分量肯定也要跟著少些。只不過我拿不準這個量，還得看方伯的經驗。”
方圓思襯一番，蹙眉，“那怕是要減少一半還多。”
“寧可?少賣也不要浪費，”方母此時開口，“收糧食不等人，人來少了?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咱也正好借著這個空檔歇歇。”
“伯母說的是。”葉瀾繼而說出自己這段時間可?能會少來鎮上?的事，其他人表示理解，只道糧食要緊，鋪子裏?的人手?夠用。
她這廂剛說完，正打算夾碗裏?的飯吃，這才發現邊上?大眼瞪小眼的一大一小。
“我不喜歡大哥了?。”
葉瀾下意?識看向秦時予，這小子自得其樂，還不忘把唇邊粘的飯粒塞嘴裏?。她後知後覺秦時月說的是秦錚，這倒是稀奇。於是看向秦時月，問她怎麽了?。
“大哥把我要吃的肉肉夾走了?。”月姐兒也不是個小氣的孩子，果然繼續聽到她說，“好幾?次呢！都把肉肉夾給?了?嫂嫂。”
眾人都笑了?起來。
葉瀾臉上?躁得慌，此時才發現自己碗裏?堆得有菜有肉。她在桌下擰了?一把秦錚的大腿，可?惜擰不動，好像比走鏢前更?結實了?，只能洩憤似的錘他一下，邊紅著臉把肉夾給?月姐兒，“吃你的，不跟他氣。”
秦錚神色如?常，葉瀾那一下對他來說不痛不癢，他伸出兩指在月姐兒圓潤的下巴上?滑了?一圈，半真半假道，“小孩子要吃得均衡才行，不然就會只長肉或是只瘦成竹竿。”
“又瞎說八道。”葉瀾瞪他一眼，家中又不是什?麽大戶人家，肉並?不是日日吃，況且人這麽多，月姐兒不可?能這麽不懂事，“別理他，快吃。”
“哎呀，你們不吃我吃。”秦時予嚼巴兩下嘴裏?的飯菜，天真地環顧周圍，“快吃呀！飯都涼了?！”
小插曲就這樣翻篇，夜晚沒有什?麽活動，飯後大家圍坐在一起閑聊一會兒，之後便各回各屋歇息。
葉瀾在方家小住過一段時日，自然是有衣裳在的。秦錚則不然，這裏?沒有半分他生活過的氣息，因此穿的是趙子淮的衣裳。
同一件衣裳，穿在趙小身上?空落落的，到了?秦大身上?就窄小許多。手?腕腳腕都短了?一截，手?臂大腿還有胸膛都被塞得鼓鼓囊囊。
葉瀾坐在桌前絞頭?發，看見的就是他束手?束腳的樣子。
“不合身？”
“有點，二?哥……太瘦了?。”
葉瀾“噗嗤”笑出聲來：“那你穿我的？”
下午進屋時秦錚就打量過她住的這間屋子。屬於她的東西並?不多，衣櫃裏?的衣裳也才三兩套，想來她並?不常住。秦錚接過她手?裏?的帕子幫忙絞，並?不答她的打趣，“給?你新定兩套衣裳。”
“行啊。”葉瀾剛應下，忽而想到家裏?的錢都在她手?上?，而那些錢她另有用途，暫時還不能動，“下次吧，我在攢錢呢。”
她上?下打量一眼秦錚，剛想說這衣服確實不合身，哪料他倏地開始解衣帶。
“你幹嘛？”
“你不是那個意?思？”
“……”
葉瀾推他一把，沒推動，只能呵止他，“邊上?有人呢。”
若是她說累，那秦錚肯定不會動她，可?她只說旁邊有人，那就是怕動靜太大，秦錚肯定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半哄半騙地將人抱在桌上?，“這樣不會吵。”
好歹床是不響了?。
一個時辰之後，葉瀾才可?以大喘氣。她懶懶散散等著秦錚伺候，又覺得他身上?太熱，不願讓他靠近。
秦錚如?願不穿著窄衣歇息，又在後半夜將人攬進了?懷裏?。
翌日到了?時間點，葉瀾便起身了?。她身上?酸的厲害，實在不願意?去前臺忙活，於是就在後院盯梢。
兩個大娘幹活利索，按著東家給?的用料幹活就好。葉瀾盯了?一會兒就看向燒窯的秦錚，他倒是一點都不覺得累，幹活可?起勁。
剛想過去給?他一腳，方母就著急忙慌從前院跑了?過來，“瀾娘你快去前邊看看，你堂姐和別人鬧起來了?！”
前門鬧哄哄的，圍觀的人群將中間的兩人層層包裹，葉瀾費了?不少勁才擠進去。
農收的時候到了?，葉熹原本?是來知會葉瀾，告訴她自己也去幫忙收稻。誰料她還沒進門，迎面和一個黑臉的男人碰上?了?。
倒也不是真的臉黑，只是那人看著脾氣就不好，板著臉一副不好惹的樣子。前段時間才經歷??了?賴豪那一遭，葉熹唯恐此人是來砸生意?的，頭?腦一熱就直接堵了?上?去。
“讓開。”
葉熹哆哆嗦嗦，“不讓”兩個字硬是在嘴裏?炒了?好幾?遍才說出來，含含糊糊得讓人聽不清。
薛晉本?就是個暴脾氣，能忍到現在不發作已經是給?面兒了?。只不過看對方打顫的樣子，他的臉更?黑。
葉熹的腿都軟了?：“你你你……”
“你你你，你什?麽你，磨磨嘰嘰的，到底想幹什?麽？”
葉熹腿軟倒下去的前一刻，葉瀾終於擠過人群接住了?她。
而見到秦錚，薛晉陰沈沈的臉終於亮了?些，“秦兄！”
……
一陣雞飛蛋打，兩人都被迎到了?後院。葉瀾端來了?幾?塊點心和一壺淡茶，隨後就帶著葉熹去了?自己屋裏?。
葉熹可?謂是寸步不離葉瀾，一直嘀嘀咕咕說著薛晉，“長得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站在那兒也不說話，板著一張臉嚇死?個人。誰能想到他是走鏢的，說他殺人我都信。”
這邊的薛晉看著不遠處暗自打量的人兒也滿腹不爽：“驕裏?嬌氣的，話說不上?兩句腰都軟了?，這種人路上?碰見我都不稀得多看一眼，帶上?了?也是個累贅，弱成什?麽樣了?都。”
說罷還要朝視線的方向瞪去一眼。常年在外奔波，他曬得黝黑，眸子也是黑的，黑白分明的雙眼有幾?分像門上?掛著的關羽。
葉熹打了?個哆嗦，環著葉瀾的胳膊就快步閃進了?屋裏?。
“怎得這個時候來了?？是有何?事？”
“我想著稻子熟了?，跟大繡娘告了?假，幫你去收稻。”
葉瀾心中略有顧慮，既然是回村，那必然會和葉劉氏碰上?，從前的母女二?人如?今可?謂是老死?不相往來。她本?想謝了?葉熹的好意?，但對方既然已經主動提出，想必肯定考慮過這個，也就沒有拒絕的必要。
“那成，人多力量大。”
外邊的秦薛二?人也有要事相談，卻不是田地間的事兒。薛白抿了?口淡茶，直道，“秦兄，鏢局來人了?，指名道姓要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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