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豌豆澱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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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 豌豆澱粉
這段日子沒有下雨，表層土壤顏色很淺，土質也較硬。僅僅只是三兩天沒來地裏，花生莖葉已變得更深黃，中下部脫的葉也更多了。
家裏的地雖不多，但因著只有葉老爹一人做活顧不來，加上肥不夠，這塊地裏的地豆長勢算不上好。一塊地只輸出不輸入，最後連草都長不出來是遲早的事。葉瀾直起腰，擡手擦了擦臉上、脖頸上的汗水，在心裏盤算著養幾只雞，用雞糞作肥。
她心中打定主意，又彎下腰來做活。
拔地豆這事兒沒什麽技巧，抓著莖葉拔起，抖落泥土，再拋到同一塊地方，等著一起收拾就行。有些長得深，便用耙子稍微松松土再扯。大人在前邊拔地豆，兩只小豆丁就撅著屁股撿地裏落下的地豆。葉瀾瞅了眼身後幹得起勁的小孩，尤其是予哥兒，吭哧吭哧跑上跑下，小臉兒上早就布滿了汗珠，用臟衣袖隨意一抹就是繼續。
葉老爹先幾天已經扒了六成，剩下的地豆扒得快，扒完了，一家人就直接在地裏處理起來。把地豆從根莖上一顆顆拔下來，再拋到籮筐裏。葉瀾試著剝開幾個嘗了個鮮，外殼還沾著泥，水分重，並不是很好剝。雖說個頭是小了點，但勝在掰開的果實還算飽滿。
味甘，渣少，看來能出不少油。
這玩意兒就像小零食，一下不免多吃了幾個潤潤嗓子。葉瀾自己吃歡了，倒也沒忘記旁邊眼饞嘴饞的小豆丁，順手把幾顆剝好的地豆攤在手心裏遞過去。
月姐兒還不大敢伸手，昨晚一餐他們的關系雖緩和不少，但眼神裏的怯意淡不了幾分。葉瀾掂了下手心，月姐兒還是不敢拿，倒是予哥兒手快，一把全攥住了，接著分了大半到妹妹手裏。
這麽一丁點兒地豆哪裏能吃飽，落到肚子裏連個底都墊不著，反倒加深了那肚裏的空虛感。葉老爹遠遠望見人家煙囪升起來的炊煙，這才想起到了吃午膳的時候，於是停下手上的動作，讓葉瀾先回去歇息，“天色不早了，阿瀾你先帶著孩子們回去罷，這些我和阿大挑回去就成。”
葉瀾應下，只不過沒有空著手回去。她撿了些拔下來的花生，挎著籃子去了河邊。
找了處好落腳水不深的地方，她把籃子放到流水處，提著手柄上下晃動幾下。地豆上沾的泥不多，很快就洗去了個八成。泥是洗掉了，但是染上了水的重量，葉瀾拎起來還是費力。
月姐兒看她吃力，懂事地伸出手幫著提。但她那細胳膊還沒雞腳粗，葉瀾覺得好笑，心意已經領到了，她便讓月姐兒註意腳下，莫讓石子絆住了腳。
用這籃花生做今天中午的午餐怕是來不及，一大家子人都等著快點填飽肚子。葉瀾路過菜地的時候順手摘了一餐青菜，予哥兒一看，嘴角一下就癟了下來。
小孩心思，葉瀾也理解，心中不免後悔昨日一下做得太好吃。起點高了，一下怕是唬不住這個小人精。
“答應你們做的就一定會做到，這是我的誠信，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幹活的人吃飽，這樣才有力氣幹活。”
一大把綠葉菜被月姐兒捧著，臉都被遮去了七成，乖乖回應的聲音從其中穿出。予哥兒這個年紀已經明事理，倒也不情不願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慢吞吞跟在最後面。
“予哥兒。”
一聲叫喚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見到來人，葉瀾溫聲喚了句“李嬸”。
“正好遇上你們回來，我就省的多走一趟了。這是豌豆澱粉，沒多少，給你家盛了一碗。”李寡婦將手中的碗遞給葉瀾，又朝她身後瞅了兩眼，“你爹下地還沒回呢。”
“是，我先回來做飯。您等著，我拿了您家碗就來。”話落，葉瀾趕忙將籃子放在竈臺，從碗櫃中取了自家的碗盛著。鄉下人家的碗都不小，李寡婦給結結實實壓了一碗。豌豆澱粉雪白得緊，葉瀾一下就想到用來做些什麽吃的了。
她又往裏頭裝了滿滿一碗子生地豆，這才將碗送了回去，“今兒個剛從地裏挖出來的地豆，您拿回去解解嘴。”
“留給孩子們吃就行。”
如今不是什麽饑荒餓肚子的時代，這地豆不是什麽新奇物件，人人家多少都種了有。葉瀾還是再三堅持，李寡婦拗不過她，最後帶著地豆回去了。
葉瀾用竹籃把澱粉罩上，接著開始做飯。等葉老爹和秦錚二人擔著地豆回來時，飯菜也熟了。
小孩子端碗上桌，人人都挑起了筷子，葉瀾還在竈臺前忙活。
“阿瀾，吃飯了。”葉老爹叫她，“吃完飯再來忙活也不遲。”
“不礙事，你們先吃。”
葉瀾把竹籃撤了，將豌豆澱粉取了出來。用涼水和開，確保裏邊沒有顆粒，這才倒入鍋裏，隨著涼水一起燒開。過程中要不斷攪拌防止糊鍋，燒到冒大泡，攪動上勁了，鍋內的糊糊也變得粘稠，這時候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笊籬已經提前洗過，這是用竹篾、柳條編成的，實際上就是漏勺，只是孔比漏勺小得多，漏東西的速度並不快，勉強能用。
裝一盆涼水，將糊糊倒進笊籬裏，拍打邊沿可以使糊糊下降的速度更快一些。只不過笊籬的孔相對來說還是太細，掉出來的涼蝦稀碎。倒是不礙事，反正吃到肚子裏都一個樣。
濾出涼蝦煮糖水又費了點時間，葉瀾將兩件東西都用涼水鎮著降溫後，這才來到餐桌上吃飯。
桌上的菜都沒怎麽動，直到她來了大家的筷子動得才更勤。
葉老爹夾了一筷子菜到葉瀾碗裏：“快吃吧，一直都是你在忙活。”
這裏人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若是放到了別家，別說等她吃飯了，就是連飯桌都上不去。心中一陣暖意，葉瀾知道這得虧了葉老爹對女兒的疼愛。她挑了幾粒米到嘴裏，不知是不是混了些毛薯甘薯粗糧類的緣故，這米的味道格外醇厚。
幹完活餓得緊，一桌人沒說上幾句話。簡單解決了午飯稍作歇息，葉瀾便前去查看涼蝦的情況。涼蝦晶瑩，邊緣呈現一層剔透，好似和水融為了一體。再看另一邊，糖水已經變得冰涼，絲絲沁著香甜氣息。
香甜的味道直接勾來了兩只饞蟲。
“香。”
這兩日月姐兒說的最多就是這個字，說得也最熟練。葉瀾摸摸她的臉，接著拿了一只幹凈的碗，舀了一勺涼蝦又倒了小半碗糖水進去，朝院子裏的一個方向努努下巴，“端去給阿翁。”
又按照一樣的步驟做了一碗，這次是遞給予哥兒，“端給你大哥。”
小豆丁屁顛屁顛送過去，回來立馬“邀功”。
做的好，自然有的吃。葉瀾給他們的那份裏頭多加了一點糖水，兩只小孩坐在凳子上晃悠著雙腿，那凳子用得久了，一條凳腿有點坡，兄妹兩全然不察，隨著晃悠的凳子吃得起勁，嘴都要粘住了。
葉瀾也給自己弄了一碗，涼蝦彈牙，佐以甜度適中的糖水，一碗涼蝦消去了一屋子的燥熱。
予哥兒很快吃完，舔了舔嘴角的糖漬，意猶未盡，“還有嗎？”
葉瀾又給兩個小孩一人添了半碗：“不能多吃，你們都在換牙，吃糖吃多了牙齒容易壞。”怕自己的話起不到威懾力，她還恐嚇，“誰要是偷吃了，就罰不許吃晚飯，也沒有甜水吃了。”
葉老爹和秦錚不好甜食，吃了一碗解解熱便夠了。葉瀾自己也沒多吃，盛了一碗送給李寡婦，剩下的繼續鎮在盆裏，等著晚上幹完活回來再吃。
下午她便不去地裏了，院裏的這些花生要攤開晾曬，還要做些鹽水花生。方法很簡單，用粗鹽調制好鹽水，放進花生上鍋煮，煮到入味就行。也不需要時時看著竈臺，添些大柴，把握著時間回來添柴即可。葉瀾還要處理屋後的地，將來葉老爹便會方便些。
兩個小孩也跟著她。大的枝葉已經處理掉了，還差些小的沒處理幹凈。她在前邊揮鋤頭，兄妹倆就把雜草撿了丟到一邊。
剛開始都起勁，時間一長，秦時予便有些心猿意馬。
他心裏想著晌午那碗甜水呢。那涼蝦脆脆爽爽，糖水一灌入嗓子眼，別提多爽快了。可惜葉家這人是個小氣的，味兒還沒品出來呢便不讓吃了。
扯扯妹妹的袖子，秦時予同她耳語幾句，便把滿眼錯愕的妹妹拽去了前院。
察覺到他們動靜的葉瀾回頭看一眼，這兩小只早已經跑沒影了。想著他們年歲小，正是喜歡跟著小孩群打鬧的年紀，葉瀾沒有多想，由著他們去玩。
這廂，秦時予已經扒在了竈臺前。
把鍋上的罩子一掀，裏面用涼水鎮著的，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甜水嗎？那葉瀾越不讓他吃，他偏要吃，還要帶著妹妹一起吃。再說，他就吃一點，也不會被發現的。
“妹妹，吃。”
秦時月連忙搖頭，眼睛撇到鍋裏的甜水兒，心中還是一陣動搖。她哪裏不想吃，只不過想到葉瀾的為人和她先前所說，小姑娘的心還是傾向一邊，幹脆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道，“不吃，罰。”
秦時予又哄了幾句，見妹妹還是不吃，他罵了一句“膽小鬼”，便自己撒歡吃了起來。可這樣一來，糖水就少了。秦時予托著下巴思考一番，緊接著跑進屋裏，提了茶壺就跑到竈臺前，往糖水碗裏加了涼水。
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讓葉瀾發現了。
畢竟小人精哪打得過老人精，葉瀾一嘗那糖水就知道味道不對，先前喝還是甜滋滋的，現在一喝甜味少了一半不止。她厲色掃過兩個孩子，一個強裝鎮定一個畏畏縮縮，讓她一下就發現了端倪。
她把兩個小孩叫到跟前，話裏不帶一絲餘地，“誰偷吃了糖水？”
兄妹二人皆是沈默。葉瀾也不磨洋工，直接從妹妹開始下手，“哥哥吃了，對不對？”
秦時月被嚇得不敢出聲，用餘光瞟向哥哥求助。葉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指節在桌上敲了兩下，算是警告：“現在承認錯誤還有挽回的餘地。秦時月，你告訴我，哥哥偷吃了嗎？”
小腦袋偷偷瞥這看那，最後還是輕微點了一下。
秦時予恨鐵不成鋼，偏葉瀾還在問她吃了沒有。
秦時月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一晃眼淚就掉了下來。秦時予見不得妹妹哭，大聲喊，“只有我一個人吃了，妹妹沒吃！”
“好！我說過偷吃會是怎麽樣的，罰你在院裏站著，今晚不許吃飯！”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喝你一點糖水而已，至於這麽小氣嗎，你就是小氣，村裏人才不喜歡你，我大哥也不會喜歡你的！”
秦時予看了一眼不停掉眼淚的妹妹，心一狠隨後提步就要跑，沒成想剛到了門外，迎面而來的人就把他喝止住了。
“秦時予，給我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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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日子沒有下雨，表層土壤顏色很淺，土質也較硬。僅僅只是三兩天沒來地裏，花生莖葉已變得更深黃，中下部脫的葉也更多了。
家裏的地雖不多，但因著只有葉老爹一人做活顧不來，加上肥不夠，這塊地裏的地豆長勢算不上好。一塊地只輸出不輸入，最後連草都長不出來是遲早的事。葉瀾直起腰，擡手擦了擦臉上、脖頸上的汗水，在心裏盤算著養幾只雞，用雞糞作肥。
她心中打定主意，又彎下腰來做活。
拔地豆這事兒沒什麽技巧，抓著莖葉拔起，抖落泥土，再拋到同一塊地方，等著一起收拾就行。有些長得深，便用耙子稍微松松土再扯。大人在前邊拔地豆，兩只小豆丁就撅著屁股撿地裏落下的地豆。葉瀾瞅了眼身後幹得起勁的小孩，尤其是予哥兒，吭哧吭哧跑上跑下，小臉兒上早就布滿了汗珠，用臟衣袖隨意一抹就是繼續。
葉老爹先幾天已經扒了六成，剩下的地豆扒得快，扒完了，一家人就直接在地裏處理起來。把地豆從根莖上一顆顆拔下來，再拋到籮筐裏。葉瀾試著剝開幾個嘗了個鮮，外殼還沾著泥，水分重，並不是很好剝。雖說個頭是小了點，但勝在掰開的果實還算飽滿。
味甘，渣少，看來能出不少油。
這玩意兒就像小零食，一下不免多吃了幾個潤潤嗓子。葉瀾自己吃歡了，倒也沒忘記旁邊眼饞嘴饞的小豆丁，順手把幾顆剝好的地豆攤在手心裏遞過去。
月姐兒還不大敢伸手，昨晚一餐他們的關系雖緩和不少，但眼神裏的怯意淡不了幾分。葉瀾掂了下手心，月姐兒還是不敢拿，倒是予哥兒手快，一把全攥住了，接著分了大半到妹妹手裏。
這麽一丁點兒地豆哪裏能吃飽，落到肚子裏連個底都墊不著，反倒加深了那肚裏的空虛感。葉老爹遠遠望見人家煙囪升起來的炊煙，這才想起到了吃午膳的時候，於是停下手上的動作，讓葉瀾先回去歇息，“天色不早了，阿瀾你先帶著孩子們回去罷，這些我和阿大挑回去就成。”
葉瀾應下，只不過沒有空著手回去。她撿了些拔下來的花生，挎著籃子去了河邊。
找了處好落腳水不深的地方，她把籃子放到流水處，提著手柄上下晃動幾下。地豆上沾的泥不多，很快就洗去了個八成。泥是洗掉了，但是染上了水的重量，葉瀾拎起來還是費力。
月姐兒看她吃力，懂事地伸出手幫著提。但她那細胳膊還沒雞腳粗，葉瀾覺得好笑，心意已經領到了，她便讓月姐兒註意腳下，莫讓石子絆住了腳。
用這籃花生做今天中午的午餐怕是來不及，一大家子人都等著快點填飽肚子。葉瀾路過菜地的時候順手摘了一餐青菜，予哥兒一看，嘴角一下就癟了下來。
小孩心思，葉瀾也理解，心中不免後悔昨日一下做得太好吃。起點高了，一下怕是唬不住這個小人精。
“答應你們做的就一定會做到，這是我的誠信，現在當務之急是讓幹活的人吃飽，這樣才有力氣幹活。”
一大把綠葉菜被月姐兒捧著，臉都被遮去了七成，乖乖回應的聲音從其中穿出。予哥兒這個年紀已經明事理，倒也不情不願收斂了自己的情緒，慢吞吞跟在最後面。
“予哥兒。”
一聲叫喚讓所有人都停下了腳步。
見到來人，葉瀾溫聲喚了句“李嬸”。
“正好遇上你們回來，我就省的多走一趟了。這是豌豆澱粉，沒多少，給你家盛了一碗。”李寡婦將手中的碗遞給葉瀾，又朝她身後瞅了兩眼，“你爹下地還沒回呢。”
“是，我先回來做飯。您等著，我拿了您家碗就來。”話落，葉瀾趕忙將籃子放在竈臺，從碗櫃中取了自家的碗盛著。鄉下人家的碗都不小，李寡婦給結結實實壓了一碗。豌豆澱粉雪白得緊，葉瀾一下就想到用來做些什麽吃的了。
她又往裏頭裝了滿滿一碗子生地豆，這才將碗送了回去，“今兒個剛從地裏挖出來的地豆，您拿回去解解嘴。”
“留給孩子們吃就行。”
如今不是什麽饑荒餓肚子的時代，這地豆不是什麽新奇物件，人人家多少都種了有。葉瀾還是再三堅持，李寡婦拗不過她，最後帶著地豆回去了。
葉瀾用竹籃把澱粉罩上，接著開始做飯。等葉老爹和秦錚二人擔著地豆回來時，飯菜也熟了。
小孩子端碗上桌，人人都挑起了筷子，葉瀾還在竈臺前忙活。
“阿瀾，吃飯了。”葉老爹叫她，“吃完飯再來忙活也不遲。”
“不礙事，你們先吃。”
葉瀾把竹籃撤了，將豌豆澱粉取了出來。用涼水和開，確保裏邊沒有顆粒，這才倒入鍋裏，隨著涼水一起燒開。過程中要不斷攪拌防止糊鍋，燒到冒大泡，攪動上勁了，鍋內的糊糊也變得粘稠，這時候就完成了一大半了。
笊籬已經提前洗過，這是用竹篾、柳條編成的，實際上就是漏勺，只是孔比漏勺小得多，漏東西的速度並不快，勉強能用。
裝一盆涼水，將糊糊倒進笊籬裏，拍打邊沿可以使糊糊下降的速度更快一些。只不過笊籬的孔相對來說還是太細，掉出來的涼蝦稀碎。倒是不礙事，反正吃到肚子裏都一個樣。
濾出涼蝦煮糖水又費了點時間，葉瀾將兩件東西都用涼水鎮著降溫後，這才來到餐桌上吃飯。
桌上的菜都沒怎麽動，直到她來了大家的筷子動得才更勤。
葉老爹夾了一筷子菜到葉瀾碗裏：“快吃吧，一直都是你在忙活。”
這裏人的封建思想根深蒂固，若是放到了別家，別說等她吃飯了，就是連飯桌都上不去。心中一陣暖意，葉瀾知道這得虧了葉老爹對女兒的疼愛。她挑了幾粒米到嘴裏，不知是不是混了些毛薯甘薯粗糧類的緣故，這米的味道格外醇厚。
幹完活餓得緊，一桌人沒說上幾句話。簡單解決了午飯稍作歇息，葉瀾便前去查看涼蝦的情況。涼蝦晶瑩，邊緣呈現一層剔透，好似和水融為了一體。再看另一邊，糖水已經變得冰涼，絲絲沁著香甜氣息。
香甜的味道直接勾來了兩只饞蟲。
“香。”
這兩日月姐兒說的最多就是這個字，說得也最熟練。葉瀾摸摸她的臉，接著拿了一只幹凈的碗，舀了一勺涼蝦又倒了小半碗糖水進去，朝院子裏的一個方向努努下巴，“端去給阿翁。”
又按照一樣的步驟做了一碗，這次是遞給予哥兒，“端給你大哥。”
小豆丁屁顛屁顛送過去，回來立馬“邀功”。
做的好，自然有的吃。葉瀾給他們的那份裏頭多加了一點糖水，兩只小孩坐在凳子上晃悠著雙腿，那凳子用得久了，一條凳腿有點坡，兄妹兩全然不察，隨著晃悠的凳子吃得起勁，嘴都要粘住了。
葉瀾也給自己弄了一碗，涼蝦彈牙，佐以甜度適中的糖水，一碗涼蝦消去了一屋子的燥熱。
予哥兒很快吃完，舔了舔嘴角的糖漬，意猶未盡，“還有嗎？”
葉瀾又給兩個小孩一人添了半碗：“不能多吃，你們都在換牙，吃糖吃多了牙齒容易壞。”怕自己的話起不到威懾力，她還恐嚇，“誰要是偷吃了，就罰不許吃晚飯，也沒有甜水吃了。”
葉老爹和秦錚不好甜食，吃了一碗解解熱便夠了。葉瀾自己也沒多吃，盛了一碗送給李寡婦，剩下的繼續鎮在盆裏，等著晚上幹完活回來再吃。
下午她便不去地裏了，院裏的這些花生要攤開晾曬，還要做些鹽水花生。方法很簡單，用粗鹽調制好鹽水，放進花生上鍋煮，煮到入味就行。也不需要時時看著竈臺，添些大柴，把握著時間回來添柴即可。葉瀾還要處理屋後的地，將來葉老爹便會方便些。
兩個小孩也跟著她。大的枝葉已經處理掉了，還差些小的沒處理幹凈。她在前邊揮鋤頭，兄妹倆就把雜草撿了丟到一邊。
剛開始都起勁，時間一長，秦時予便有些心猿意馬。
他心裏想著晌午那碗甜水呢。那涼蝦脆脆爽爽，糖水一灌入嗓子眼，別提多爽快了。可惜葉家這人是個小氣的，味兒還沒品出來呢便不讓吃了。
扯扯妹妹的袖子，秦時予同她耳語幾句，便把滿眼錯愕的妹妹拽去了前院。
察覺到他們動靜的葉瀾回頭看一眼，這兩小只早已經跑沒影了。想著他們年歲小，正是喜歡跟著小孩群打鬧的年紀，葉瀾沒有多想，由著他們去玩。
這廂，秦時予已經扒在了竈臺前。
把鍋上的罩子一掀，裏面用涼水鎮著的，可不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甜水嗎？那葉瀾越不讓他吃，他偏要吃，還要帶著妹妹一起吃。再說，他就吃一點，也不會被發現的。
“妹妹，吃。”
秦時月連忙搖頭，眼睛撇到鍋裏的甜水兒，心中還是一陣動搖。她哪裏不想吃，只不過想到葉瀾的為人和她先前所說，小姑娘的心還是傾向一邊，幹脆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道，“不吃，罰。”
秦時予又哄了幾句，見妹妹還是不吃，他罵了一句“膽小鬼”，便自己撒歡吃了起來。可這樣一來，糖水就少了。秦時予托著下巴思考一番，緊接著跑進屋裏，提了茶壺就跑到竈臺前，往糖水碗裏加了涼水。
他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沒想到還是讓葉瀾發現了。
畢竟小人精哪打得過老人精，葉瀾一嘗那糖水就知道味道不對，先前喝還是甜滋滋的，現在一喝甜味少了一半不止。她厲色掃過兩個孩子，一個強裝鎮定一個畏畏縮縮，讓她一下就發現了端倪。
她把兩個小孩叫到跟前，話裏不帶一絲餘地，“誰偷吃了糖水？”
兄妹二人皆是沈默。葉瀾也不磨洋工，直接從妹妹開始下手，“哥哥吃了，對不對？”
秦時月被嚇得不敢出聲，用餘光瞟向哥哥求助。葉瀾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指節在桌上敲了兩下，算是警告：“現在承認錯誤還有挽回的餘地。秦時月，你告訴我，哥哥偷吃了嗎？”
小腦袋偷偷瞥這看那，最後還是輕微點了一下。
秦時予恨鐵不成鋼，偏葉瀾還在問她吃了沒有。
秦時月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一晃眼淚就掉了下來。秦時予見不得妹妹哭，大聲喊，“只有我一個人吃了，妹妹沒吃！”
“好！我說過偷吃會是怎麽樣的，罰你在院裏站著，今晚不許吃飯！”
“我為什麽要聽你的，喝你一點糖水而已，至於這麽小氣嗎，你就是小氣，村裏人才不喜歡你，我大哥也不會喜歡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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