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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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從醫務室出來的路上，瓜迪奧拉的心情並不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麽輕松。
他早就知道這場記者會不好應對。
曼城建隊歷經數年，砸了大價錢用於聘請團隊，引援，也就包括去年招攬哈蘭德這最受矚目的一筆轉會——可依然折戟與歐冠決賽之前，一步之遙。
輸給的還是陣容遠遠不如他們，從更衣室管理到建隊思路都一團混亂的巴黎聖日耳曼。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是因為他們還不夠強嗎？
不，論球員論戰術，他們絕對是今年歐冠參賽隊伍中最強的一支隊伍。所以……是輸在了“球星”上？
競技的本質不斷地比較，直到分出勝負。
但是，比賽可以分出勝負，輿論卻永遠不會。無論是媒體還是球迷，都熱衷於從教練和球員的發言中挖掘爆點。
畢竟球隊輸掉了比賽，總是要有人背鍋的。
因此，很自然地，就有人問到了哈蘭德。
整場比賽中，哈蘭德在哪裏？
——“這場比賽，是不是證明了他不如梅西呢？”
一陣沈默後，瓜迪奧拉避開了正面回答。
“你們也看到了，至少在爭頭球的時候，埃爾林跳得挺高的。”
記者還有些不甘心，想再深入探討一下，他已經先一步轉開了話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雖然很遺憾止步於半決賽，但比賽已經結束了，我們應該往前看——對於巴黎聖日耳曼，祝他們一切順利。哦，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想問誰能拿到今年的冠軍，現在我就可以毫不藏私地告訴大家，我更希望誰能奪得……”
對於瓜迪奧拉的執教能力，可能還有不少爭論，但他轉移焦點的能力絕對是一流的。
聽到這裏，都不用再往下聽，記者們頓時洩了氣，覺得索然無味，暗暗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鐵血加泰人了。
既然晉級決賽的另一個隊伍是皇馬……
這還用問嗎？
是不是還要加一句“我只是支持梅西，不是支持巴黎”？
果然，只聽瓜迪奧拉咳了一聲：“不要誤會，我們和巴黎不是什麽好兄弟。主要還是因為，斯卡洛尼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希望能在歐洲俱樂部取得一個好成績，當然，還有梅西——”
打住！
這一集已經聽過很多遍了！
瓜迪奧拉沒能說下去，因為現場突發混亂。
回過神來的時候，記者們都扛起話筒攝像頭跑了，發布會現場風卷殘雲，只剩下一地淩亂的空座椅。
……
其實，對於真正的答案，大家心裏都很清楚。
他們只是想要從瓜迪奧拉口中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話，拿來作為賽後的談資罷了。
換個時間點，他肯定會如他們所願，告訴所有人：“沒有人能和梅西比。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層面的對手。”
但在今天這個場合下，在曼城剛剛輸掉了這場至關重要的歐冠半決賽之後，這種話就不再合適說出口了。
大巴黎能贏，當然是因為梅西。
曼城會輸，卻不僅僅是因為哈蘭德不夠強。
在新生代中他已經是脫穎而出的佼佼者，是曼城現階段計劃中的未來，也是足壇的未來之一。
同臺競技，最適合和哈蘭德放在一起對比的，是真正和他屬於同一時代的姆巴佩才對。他們位置不同，有各自的優勢和短板，因此才顯得勢均力敵。
而拿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和梅西去比，那未免有些殘忍了。
梅西和他們都是不一樣的。
不管在哪個時代，他都是獨一無二的。
換在其他時候，瓜迪奧拉都很樂意去闡述這份觀點，不厭其煩地重覆幾遍。但今天，撇下自家的球員去誇別人家的……那著實有些過分了。
競技體育是如此的殘酷，本來屬於過他的榮光被時間抹去了印記，被置於敵對面。
如今，站在曼城主教練的立場，他沒辦法再這麽做。
“我還能說什麽呢”這一句話，已經概括了一切。
此時此刻無法用任何語言描述的心情。
他的無可奈何，惋惜，可能還有一點羨慕和……嫉妒。
不，他絕對沒有嫉妒斯卡洛尼。
只是有時候忍不住想，阿根廷到底是從哪來源源不斷地冒出來這麽多教練呢？
就不能像巴西學一下，找不到自家人，就去找國外的試試嗎？
回到更衣室，瓜迪奧拉環視一圈，沒找到目標，順手叫住企圖悄悄溜走的格拉利什。
“埃爾林去哪裏了？”
“我不知道……”格拉利什說到一半，就自覺改口了，“呃，我問問。”
他低頭搗鼓起了手機，過了一會兒，擡頭，大聲說：“他說他在梅西的床上！”
“什麽？！”
*
高大的挪威人猶豫著在酒店走廊裏徘徊。
姆巴佩看到他的時候，下意識放慢了腳步，向他投去微妙的一瞥。
好像在問，你來幹什麽？
說實話，那麽大個子藏在背光的陰影下，簡直像是某種剛從深海裏爬出來的不可名狀之物。
夠嚇人的。
哈蘭德也看到了他，兩人的目光在走廊中央交匯，各自神情詭異。
姆巴佩慢吞吞地走近了，又與他擦肩而過，走向自己的房間，直到門口時，他又突然回過頭來：“你找裏奧？”
挪威人點點頭。
“胡利安說他不太舒服，畢竟是因為……我想來看看他，你知不知道他現在——”
“哦，裏奧不會怪你的。”姆巴佩莫名覺得有些煩躁，打斷了他，“都是場上的正常動作，你也知道，他眼裏只有球，根本不會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用不著假借道歉、探望之名，跑來大獻殷勤。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幫曼城人在打什麽算盤！
中東老板麽，肯定是“打不過就買過來”的那一套路數……呵。
哈蘭德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還是堅持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那麽，他睡了嗎？”
姆巴佩依然微妙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醫生說讓他好好休息，但我對此表示懷疑。他有時候能一口氣睡十幾個小時，要麽——”
他還沒說完，哈蘭德就按響了門鈴。
緊接著，裏面傳來了什麽東西重重落下的聲響——像是床頭的臺燈被打翻了。
裏奧果然還沒睡，匆匆忙忙喊了一聲：“稍等！”
走廊裏的兩個人就這麽等了一會兒，哈蘭德好奇地往旁邊瞥一眼：你不是要回去嗎？
姆巴佩沈著地挑了挑眉毛，回應：“我怕你……”
“我又不會對他做什麽。”哈蘭德攤開手，好像在自證清白。
“我不是怕你對他做什麽，而是——”
姆巴佩欲言又止，沒能把話接下去，這時，門開了。
哈蘭德因為開門的是裏奧，轉頭正要打招呼就被嚇了一跳，不自覺退一步微微後仰：“你是……”
艾馬爾朝他們笑了笑算作打招呼，若無其事地扣起領口的紐扣，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讓他玩得太晚，好嗎？”
哈蘭德註視著他的背影，楞楞地轉向姆巴佩：“你們助教還挺關心隊員的哦。”
是因為裏奧比較特別嗎？
姆巴佩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嗯……”
哈蘭德推門而入，房間裏的空調開得比外面的中央空調溫度還低一些，冷氣撲面而來。
裏奧坐在床頭，把自己用厚厚的被子罩住，先前受到重擊的腦袋也被同樣裹得緊緊的。
果然和姆巴佩說的那樣，他一點也不計較場上的那一點“過節”，看到哈蘭德來，只是略微局促地把自己往被子裏藏得深了一些。
“你還好嗎？”他伸出手，下意識想要摸一摸小羊腦袋。
但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張著手掌虛虛地碰著，手心接觸到柔軟、帶著水汽的發絲，像是剛登錄陸地的海怪初次看到小綿羊一樣，覺得十分新鮮。
“真的沒事，我哪有那麽脆弱。”
挪威人松一口氣，朝他露出一個齜牙咧嘴的笑容，又略微猶豫地：“嗯，那我就不打擾你——”
裏奧突然問：
“玩吃雞嗎？”
暖色的室內燈光下，他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時還要大一些，閃亮閃亮的，哈蘭德一下子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在他的邀請下爬到床上，興致勃勃地加入雙排。
姆巴佩沒有走，他站在床邊，微微皺著眉頭，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等會教練肯定要來查房的，”他忍不住提醒他們，“如果看到你還沒睡——”
“好吵啊，基利安，你要是想玩就直說。”
“我沒……”
話音未落，門鈴再次響了。
剎那間，哈蘭德感覺身邊的裏奧刷一下坐直了，從枕頭上彈起來。
他抓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果然亮起了短信提示——“開門，查房！”
來自斯卡洛尼，他臉色頓時變了。
“快，你們趕緊藏起來。”裏奧迅速把自己頭上的被子扯下來，不由分說往挪威人身上蓋。
而在姆巴佩“那我呢”的追問下，跳下床來，把他推到了陽臺一側的窗簾後。
——等等，怎麽搞得跟抓奸一樣？
哈蘭德剛鉆出被子，看到窗簾後瞪著自己努力使眼色的姆巴佩。
從法國人的眼神來看，查房的教練是一種很恐怖的生物。
他想起了瓜迪奧拉，又默默鉆了回去。
門口傳來模糊的說話聲，然後逐漸清晰。
“還有別人在嗎？”斯卡洛尼邊說邊走進了套間臥室，銳利的目光環視著房間內部，“我說過的，這兩天你要好好休息，別再折騰。”
“沒有啊。”裏奧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為自己辯解著，“我有好好聽話的！只是現在還睡不著啦……”
然而，這沒能打消教練的疑慮。
他的目光盯上了床上略顯淩亂、飽滿的被子，突然大步走上來，伸出手。
“他不在啦——”裏奧跟在後面，緊張地想要阻攔。
下一秒，嚴肅的主教練和床上抱著手機的曼城前鋒對視。
雙方同時瞪大了眼睛。
“啊！”
“怎麽是你？！”
“聽我解釋！”裏奧撲了上來抱住教練大腿，一邊給哈蘭德使了個眼色：快逃吧！
……
五分鐘後，被趕到門外的哈蘭德正在等待被通知的家長領人。
在瓜迪奧拉出現之前，他還有幾分鐘時間用來回味今晚的奇妙歷險，忽然想起什麽，看向了身旁的姆巴佩。
奇怪，為什麽要掀被子呢？
他怎麽知道自己藏在裏面的，是個子太大，太明顯了嗎？
還是說，斯卡洛尼把他當成了誰？
姆巴佩不願回答，堅決地移開了目光。
哈蘭德自食其力地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對了，剛才是他們助教在呢。
“為什麽裏奧睡覺還要別人陪著，難道他一個人怕黑嗎？”他又好奇地問。
法國人極不情願地應了一聲，信口胡編：“你不知道嗎，羊是群居動物，要是落單的話會抑郁的。”
來自北歐的曼城前鋒顯然不太理解：“我還以為他比較社恐呢。”
“雖然是社恐，但不喜歡孤單。”姆巴佩聳了聳肩，說，這不矛盾。
哈蘭德聽得微微迷茫，嘗試總結：“所以，你們……每天輪流來陪他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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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早就知道這場記者會不好應對。
曼城建隊歷經數年，砸了大價錢用於聘請團隊，引援，也就包括去年招攬哈蘭德這最受矚目的一筆轉會——可依然折戟與歐冠決賽之前，一步之遙。
輸給的還是陣容遠遠不如他們，從更衣室管理到建隊思路都一團混亂的巴黎聖日耳曼。
問題到底出在哪裏呢？
是因為他們還不夠強嗎？
不，論球員論戰術，他們絕對是今年歐冠參賽隊伍中最強的一支隊伍。所以……是輸在了“球星”上？
競技的本質不斷地比較，直到分出勝負。
但是，比賽可以分出勝負，輿論卻永遠不會。無論是媒體還是球迷，都熱衷於從教練和球員的發言中挖掘爆點。
畢竟球隊輸掉了比賽，總是要有人背鍋的。
因此，很自然地，就有人問到了哈蘭德。
整場比賽中，哈蘭德在哪裏？
——“這場比賽，是不是證明了他不如梅西呢？”
一陣沈默後，瓜迪奧拉避開了正面回答。
“你們也看到了，至少在爭頭球的時候，埃爾林跳得挺高的。”
記者還有些不甘心，想再深入探討一下，他已經先一步轉開了話題，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雖然很遺憾止步於半決賽，但比賽已經結束了，我們應該往前看——對於巴黎聖日耳曼，祝他們一切順利。哦，我知道你們有很多人想問誰能拿到今年的冠軍，現在我就可以毫不藏私地告訴大家，我更希望誰能奪得……”
對於瓜迪奧拉的執教能力，可能還有不少爭論，但他轉移焦點的能力絕對是一流的。
聽到這裏，都不用再往下聽，記者們頓時洩了氣，覺得索然無味，暗暗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知道你是鐵血加泰人了。
既然晉級決賽的另一個隊伍是皇馬……
這還用問嗎？
是不是還要加一句“我只是支持梅西，不是支持巴黎”？
果然，只聽瓜迪奧拉咳了一聲：“不要誤會，我們和巴黎不是什麽好兄弟。主要還是因為，斯卡洛尼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希望能在歐洲俱樂部取得一個好成績，當然，還有梅西——”
打住！
這一集已經聽過很多遍了！
瓜迪奧拉沒能說下去，因為現場突發混亂。
回過神來的時候，記者們都扛起話筒攝像頭跑了，發布會現場風卷殘雲，只剩下一地淩亂的空座椅。
……
其實，對於真正的答案，大家心裏都很清楚。
他們只是想要從瓜迪奧拉口中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話，拿來作為賽後的談資罷了。
換個時間點，他肯定會如他們所願，告訴所有人：“沒有人能和梅西比。他們本來就不是一個層面的對手。”
但在今天這個場合下，在曼城剛剛輸掉了這場至關重要的歐冠半決賽之後，這種話就不再合適說出口了。
大巴黎能贏，當然是因為梅西。
曼城會輸，卻不僅僅是因為哈蘭德不夠強。
在新生代中他已經是脫穎而出的佼佼者，是曼城現階段計劃中的未來，也是足壇的未來之一。
同臺競技，最適合和哈蘭德放在一起對比的，是真正和他屬於同一時代的姆巴佩才對。他們位置不同，有各自的優勢和短板，因此才顯得勢均力敵。
而拿他們中的任何一個和梅西去比，那未免有些殘忍了。
梅西和他們都是不一樣的。
不管在哪個時代，他都是獨一無二的。
換在其他時候，瓜迪奧拉都很樂意去闡述這份觀點，不厭其煩地重覆幾遍。但今天，撇下自家的球員去誇別人家的……那著實有些過分了。
競技體育是如此的殘酷，本來屬於過他的榮光被時間抹去了印記，被置於敵對面。
如今，站在曼城主教練的立場，他沒辦法再這麽做。
“我還能說什麽呢”這一句話，已經概括了一切。
此時此刻無法用任何語言描述的心情。
他的無可奈何，惋惜，可能還有一點羨慕和……嫉妒。
不，他絕對沒有嫉妒斯卡洛尼。
只是有時候忍不住想，阿根廷到底是從哪來源源不斷地冒出來這麽多教練呢？
就不能像巴西學一下，找不到自家人，就去找國外的試試嗎？
回到更衣室，瓜迪奧拉環視一圈，沒找到目標，順手叫住企圖悄悄溜走的格拉利什。
“埃爾林去哪裏了？”
“我不知道……”格拉利什說到一半，就自覺改口了，“呃，我問問。”
他低頭搗鼓起了手機，過了一會兒，擡頭，大聲說：“他說他在梅西的床上！”
“什麽？！”
*
高大的挪威人猶豫著在酒店走廊裏徘徊。
姆巴佩看到他的時候，下意識放慢了腳步，向他投去微妙的一瞥。
好像在問，你來幹什麽？
說實話，那麽大個子藏在背光的陰影下，簡直像是某種剛從深海裏爬出來的不可名狀之物。
夠嚇人的。
哈蘭德也看到了他，兩人的目光在走廊中央交匯，各自神情詭異。
姆巴佩慢吞吞地走近了，又與他擦肩而過，走向自己的房間，直到門口時，他又突然回過頭來：“你找裏奧？”
挪威人點點頭。
“胡利安說他不太舒服，畢竟是因為……我想來看看他，你知不知道他現在——”
“哦，裏奧不會怪你的。”姆巴佩莫名覺得有些煩躁，打斷了他，“都是場上的正常動作，你也知道，他眼裏只有球，根本不會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
所以用不著假借道歉、探望之名，跑來大獻殷勤。
別以為他不知道這幫曼城人在打什麽算盤！
中東老板麽，肯定是“打不過就買過來”的那一套路數……呵。
哈蘭德不知道有沒有聽出他的話外之音，還是堅持問出了自己的問題：“那麽，他睡了嗎？”
姆巴佩依然微妙地看著他，好一會兒才說：“醫生說讓他好好休息，但我對此表示懷疑。他有時候能一口氣睡十幾個小時，要麽——”
他還沒說完，哈蘭德就按響了門鈴。
緊接著，裏面傳來了什麽東西重重落下的聲響——像是床頭的臺燈被打翻了。
裏奧果然還沒睡，匆匆忙忙喊了一聲：“稍等！”
走廊裏的兩個人就這麽等了一會兒，哈蘭德好奇地往旁邊瞥一眼：你不是要回去嗎？
姆巴佩沈著地挑了挑眉毛，回應：“我怕你……”
“我又不會對他做什麽。”哈蘭德攤開手，好像在自證清白。
“我不是怕你對他做什麽，而是——”
姆巴佩欲言又止，沒能把話接下去，這時，門開了。
哈蘭德因為開門的是裏奧，轉頭正要打招呼就被嚇了一跳，不自覺退一步微微後仰：“你是……”
艾馬爾朝他們笑了笑算作打招呼，若無其事地扣起領口的紐扣，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讓他玩得太晚，好嗎？”
哈蘭德註視著他的背影，楞楞地轉向姆巴佩：“你們助教還挺關心隊員的哦。”
是因為裏奧比較特別嗎？
姆巴佩的眼神躲閃了一下：“嗯……”
哈蘭德推門而入，房間裏的空調開得比外面的中央空調溫度還低一些，冷氣撲面而來。
裏奧坐在床頭，把自己用厚厚的被子罩住，先前受到重擊的腦袋也被同樣裹得緊緊的。
果然和姆巴佩說的那樣，他一點也不計較場上的那一點“過節”，看到哈蘭德來，只是略微局促地把自己往被子裏藏得深了一些。
“你還好嗎？”他伸出手，下意識想要摸一摸小羊腦袋。
但又不敢太用力，只能張著手掌虛虛地碰著，手心接觸到柔軟、帶著水汽的發絲，像是剛登錄陸地的海怪初次看到小綿羊一樣，覺得十分新鮮。
“真的沒事，我哪有那麽脆弱。”
挪威人松一口氣，朝他露出一個齜牙咧嘴的笑容，又略微猶豫地：“嗯，那我就不打擾你——”
裏奧突然問：
“玩吃雞嗎？”
暖色的室內燈光下，他的眼睛看上去比平時還要大一些，閃亮閃亮的，哈蘭德一下子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在他的邀請下爬到床上，興致勃勃地加入雙排。
姆巴佩沒有走，他站在床邊，微微皺著眉頭，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等會教練肯定要來查房的，”他忍不住提醒他們，“如果看到你還沒睡——”
“好吵啊，基利安，你要是想玩就直說。”
“我沒……”
話音未落，門鈴再次響了。
剎那間，哈蘭德感覺身邊的裏奧刷一下坐直了，從枕頭上彈起來。
他抓起手機一看，屏幕上果然亮起了短信提示——“開門，查房！”
來自斯卡洛尼，他臉色頓時變了。
“快，你們趕緊藏起來。”裏奧迅速把自己頭上的被子扯下來，不由分說往挪威人身上蓋。
而在姆巴佩“那我呢”的追問下，跳下床來，把他推到了陽臺一側的窗簾後。
——等等，怎麽搞得跟抓奸一樣？
哈蘭德剛鉆出被子，看到窗簾後瞪著自己努力使眼色的姆巴佩。
從法國人的眼神來看，查房的教練是一種很恐怖的生物。
他想起了瓜迪奧拉，又默默鉆了回去。
門口傳來模糊的說話聲，然後逐漸清晰。
“還有別人在嗎？”斯卡洛尼邊說邊走進了套間臥室，銳利的目光環視著房間內部，“我說過的，這兩天你要好好休息，別再折騰。”
“沒有啊。”裏奧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為自己辯解著，“我有好好聽話的！只是現在還睡不著啦……”
然而，這沒能打消教練的疑慮。
他的目光盯上了床上略顯淩亂、飽滿的被子，突然大步走上來，伸出手。
“他不在啦——”裏奧跟在後面，緊張地想要阻攔。
下一秒，嚴肅的主教練和床上抱著手機的曼城前鋒對視。
雙方同時瞪大了眼睛。
“啊！”
“怎麽是你？！”
“聽我解釋！”裏奧撲了上來抱住教練大腿，一邊給哈蘭德使了個眼色：快逃吧！
……
五分鐘後，被趕到門外的哈蘭德正在等待被通知的家長領人。
在瓜迪奧拉出現之前，他還有幾分鐘時間用來回味今晚的奇妙歷險，忽然想起什麽，看向了身旁的姆巴佩。
奇怪，為什麽要掀被子呢？
他怎麽知道自己藏在裏面的，是個子太大，太明顯了嗎？
還是說，斯卡洛尼把他當成了誰？
姆巴佩不願回答，堅決地移開了目光。
哈蘭德自食其力地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哦對了，剛才是他們助教在呢。
“為什麽裏奧睡覺還要別人陪著，難道他一個人怕黑嗎？”他又好奇地問。
法國人極不情願地應了一聲，信口胡編：“你不知道嗎，羊是群居動物，要是落單的話會抑郁的。”
來自北歐的曼城前鋒顯然不太理解：“我還以為他比較社恐呢。”
“雖然是社恐，但不喜歡孤單。”姆巴佩聳了聳肩，說，這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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