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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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從知道投票會被公布的那一刻起，姆巴佩就感覺到身邊的小羊坐不住了。
被固定的連排椅子腿不時發出鞋跟碰撞的震動，坐墊邊緣也吱呀吱呀的，動靜不斷，可以窺見他內心有多麽慌張。
法國人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原本只是猜測，現在愈發確定了。如果他和內馬爾都不在裏奧的投票選擇裏，那麽唯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他又看向領獎臺上意氣風發的阿根廷少帥，心裏酸酸地冒泡。
毫無疑問，肯定從頭到尾都是阿根廷人！
有人高興得要和全世界分享這份喜悅，有人說不定私底下嫉妒得發瘋……
姆巴佩自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這個時刻，依然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也不是說他就那麽想爭得裏奧的偏愛，但……
他確實有點心理不平衡。
他們在球場上的合作，相互傳球與助攻，擁抱在一起的沸騰熱血，難道都是假的嗎？
將近兩年時間的俱樂部隊友，姆巴佩不覺得自己對裏奧有多了解，但最起碼，他確信自己和內馬爾的名字都會被他放在投票欄，區別只在於排名先後。
再退一步說，他知道裏奧和內馬爾關系更好，所以自己的名字放在後面也是可以預料的。
又或者，如果在兩個月前就得到這個結果，他也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一個來自十五年前的裏奧，當然不會把其他陌生人納入選擇範圍。
那時，姆巴佩也並不那麽在乎他的選擇。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他們已經成為了真正的隊友。而裏奧和他的國家隊隊友都還沒見過幾次呢！
這不公平！
法國人忿忿想道。
憑什麽阿根廷人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獲得一切？
看看斯卡洛尼那個得意的樣子！安切洛蒂不來現場，簡直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了……
再說，領獎前他為什麽只和裏奧擁抱，和自己就只是握手？他根本忘了自己還是大巴黎（臨時）的教練了吧！
教練就可以這麽區別對待嗎？！
等到鏡頭轉過來的時候，姆巴佩趕緊調整情緒，努力擠出一點笑容。
裏奧還在走神，就被他抓住胳膊拉了起來。
工作人員帶他們來到了後臺等待區，十一位入選最佳陣容的球員並沒有全部到場。但……不管皇馬人在不在，都不影響大局。
剩下的幾人已經快把這狹窄的空間占得滿滿的了，此時，他們都停住了交談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朝兩人看過來。
火熱得過分。
裏奧腳步不由一頓。
接著，他的目光找到了被擠到角落裏、朝他們招手的阿什拉夫。
按理說，他們都是大巴黎的球員，應該一起行動的……但現在，他們中間的路線被一個高大的北歐人擋得結結實實。
後者正朝他齜牙咧嘴地笑著，看起來好像都能把他一口吞了。
姆巴佩正回應著同行們的問候，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拉了拉，聽到裏奧含糊不清的聲音：“我們待會兒就要這樣……一起走出去？”
“對啊，怎麽了。”他回過頭來打量裏奧，觀察到他臉上的猶豫時，想起了上次的金球獎典禮，眉毛一挑，“你不會又緊張了吧？”
裏奧微微沈思著。
姆巴佩不以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會有人把你吃了的，最多是想和你合照，或者一起吃飯……”
那可未必，裏奧心想。他還想拉住姆巴佩再拖延一下，但他已經先一步走過去了。
輪到裏奧時，他卻被擋了下來。
“埃爾林·哈蘭德，”挪威前鋒主動伸出了手，僅僅用身體就輕松攔截了裏奧向隊友張望的目光。
他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非常靈性地補充了重要的一點——“我是胡利安的隊友。”
“你好……啊，是的，我知道你。”裏奧匆匆回應著，握住了他的手。
出於禮貌，他不得不仰起頭才能看到對方的眼睛，不由驚嘆，這簡直像另一個茲拉坦。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想和你認識。”寬大的手掌很快將他的手從手指到手背都包裹起來，用力地搖了搖。
體格差距在空間上帶來了壓倒性的逼迫感，幾乎讓裏奧產生了……自己的胳膊被劫持起來的錯覺。
這時，另一個人站出來解救了他的手：“你好像嚇到他了。”
“哦，是嗎？抱歉。”哈蘭德聽到後，反而笑得很開心，一邊松開了手。
看起來他比伊布拉西莫維奇的脾氣要好得多，和顏悅色地解釋道：“我可能太激動了。終於在這裏見到真人了，你知道吧？我們教練也經常在更衣室——”
“是嗎？”
裏奧下意識後退一步，可惜沒把握好距離，直接一頭撞上了那個人的胸膛。他慌張捂住了自己的帽子，悶悶地說對不起。
“小心點。”
範戴克並沒有生氣，托起他的後背，輕輕一拍，又向哈蘭德點點頭。
“我可以和你換個位置嗎？”
挪威人好像聽不懂他的英語，定定地看了會兒，才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他應該更想和他的隊友站在一起。”範戴克堅持。
“這又不是幼兒園春游，難道還要手拉手嗎？”哈蘭德又笑了。
兩人對視著，餘光卻註意到被他們夾在中間的裏奧正不著痕跡地挪動腳步，試圖偷偷溜走。
他沒走出兩步，就被從後面伸出一只手攬住了腰，另一只手又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有那麽瞬間，裏奧感覺自己的腳離開了地面，完全騰空了。
什麽……他驚得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抓住不知道誰的肩膀，將對方的西裝外套扯得歪歪扭扭。終於，他回到了實地上，熱乎乎的腦袋從上方壓下來。
“嘿！至少讓我拍一張照片吧——好嗎？”
哈蘭德拿到了合照，總算松開了手，檢查著照片，感覺很滿意，又給另外兩人展示。
“我拍得還行吧？”
“……能不能再來一次？”裏奧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
照片中的自己簡直像是一塊奧利奧的“利”，怎麽看怎麽驚慌失措。
一手抓著哈蘭德的領子，屁股歪歪扭扭坐在範戴克的大腿上——盡管兩個高個子都很配合地彎下腰來，和他同框合影，正是這種配合，讓他別扭得不行。
範戴克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挺好的，回頭給我發一張？”
哈蘭德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
觀眾席再次響起了掌聲，帷幕向兩邊退開，燈光匯聚在舞臺中心。
大家屏住呼吸。
位置大概是隨意安排的，C位是阿什拉夫，他旁邊分別是姆巴佩和德布勞內。在如此隆重的場合，三個人表情都很嚴肅，端莊，餘光卻不時往旁邊偷瞄。
他們繼續往旁邊尋找，最後在隊伍的盡頭，找到了發呆的裏奧。
他被兩個接近一米九五的“巨人”夾在中間，襯得像個未成年小孩，鼓著臉頰，局促地把手交疊放在身前，好像有點委屈的樣子。
值得在意的是，他身邊兩個人的衣服都像是經歷了一場糾紛，從衣領到袖子都是褶皺。
而裏奧本人站在舞臺上卻一副心不在焉的反應，更是讓人好奇，他們到底在後臺經歷了什麽？
總不能……是在交流怎麽紮辮子吧？
短短的幾分鐘，要說發生了什麽，好像也來不及……
坐在內場的媒體記者靈光一現，拿起手機就開始寫：
“參加領獎的英超球員們似乎都接到了自家球隊（主教練）的任務，除了領獎與寒暄，更為了搶著向梅西伸出橄欖枝，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曼城的野心由此可見！”
“這是否是瓜迪奧拉的陰謀？——他們會被英足總制裁嗎？”
“而另一邊，在2019年就為阿根廷人折服的利物浦也決心加入競爭。”
“可惜他們並沒有太多優勢，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在夏窗之前籌集到足夠的資金……”
“也許，只能靠綁架（劃掉）——人情攻勢？”
……
主持人體貼而熟絡地照顧到了臺上的每一個獲獎者。
他們當中不乏有最佳陣容的常客，也有第一次入選的新人，滿心喜悅。一輪獲獎感言下來，他們才後知後覺，好像少了個人。
少了誰呢？
兩人絞盡腦汁，終於在排隊下臺時，在範戴克身後的陰影裏發現了飛快掠過去的小羊角。
“……”
這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每年都會發生一次。
沒事，主持人心說，總會輪到你的。
下一項就到了本次頒獎禮壓軸的環節——最佳球員。
男女項目的獲獎者都毫無懸念。
來自巴塞羅那女足隊長，普特利亞斯，然後是，獲得了世界杯冠軍的阿根廷隊長，梅西。
姆巴佩推了推當事人，他走上臺階時，還在忙著扣紐扣，沒顧得上腳下，踉蹌了一下。
這次的掌聲持續得格外長，也尤為熱烈。回蕩在會場中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還摻雜了一些起哄和調戲的口哨。
國際足聯的主席微笑著將獎杯遞給了裏奧，似乎也沒忍住，說出了計劃之外的臺詞：“親愛的裏奧，也許有點冒昧，但我能不能摘下你的帽子——”
給大家看一看？
話還沒說完，就被堅定地打斷：不可以！
為了避免他在如此場合不顧一切地奪路而逃，主席先生只得擡手致歉。
所有鏡頭聚焦在這一刻，主角抱著獎杯，像是給嬰兒唱搖籃曲地晃來晃去，企圖晃暈攝像頭。
終於，他清了清嗓子。
“……晚上好。”
*
時間回到前一天晚上。
套麻袋計劃定下之後，恩佐·費爾南德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過一會兒，房門就響起了輕微的碰撞聲。
他拿著睡衣準備去洗澡，差點就錯過了。
“我記得門鈴沒有壞——”恩佐打開門，話說到一半，被堵了回去。
門外是他們親愛的小隊長。
他雙手合十，微微扭捏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小聲問：“我們可以進去再說嗎？”
恩佐深呼吸。
那一刻，他的胸口好像有一只上躥下跳的邊境牧羊犬，滿屋子飛奔。
他努力忍住了激動的心情，故作鎮定地點點頭，從門邊讓開。
裏奧飛快地跨了進來，迅速關上了門。
恩佐的心跳都快沖出胸膛了。心裏的大狗狗也一個急剎車，腦袋哐哐撞墻。
他看著裏奧轉來轉去，欲言又止：“那個——”
“隊長，你有什麽就說吧，”恩佐立刻打斷，“不管什麽事，我都會答應的。”
啊，當然他不至於幻想著，裏奧對自己產生了什麽溢於言表的感情，但既然他偷偷來找自己，而不是別的什麽人……那肯定說明自己在他心裏是很特殊的吧？
“如果覺得打他一頓不夠，”他很快想到了剛才話題中心的拉波爾塔，“我們還可以——”
“不用了。”裏奧搖搖頭，望著他，猶豫了一下。
“很奇怪，我突然有點不認識你了。”他嘟囔著，“大E哥，你的胡子好難看。”
“……”
“我只是染了頭發！”
恩佐想要解釋，在世界杯後換個心情，更好地調整狀態適應隊伍，什麽的。
突然，他悲傷地發現，自己的年齡好像是比小隊長大一點……
“好吧，恩佐，”裏奧借著小插曲給自己鼓足了勇氣，“聽說，你很會寫文章……”
恩佐不太明白，但是聽到這裏，不禁眼睛一亮。
“天哪，裏奧！你是不是看了我寫的——”
“我是想問，能不能幫我寫獲獎感言？”
狗狗摔了個倒栽蔥。
恩佐一怔。
而裏奧緊張地比劃手指，解釋，“你知道，這很奇怪……這個獎實際上不是給‘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人能替他領獎，但顯然，大家都覺得，他才是這個“代領”的最佳選擇。
再怎麽不情願，他也不能辜負所有人的期待，那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許久，恩佐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你會幫我嗎？”
“當然。”但他很快又說，“我也沒有領過獎，你得讓我好好想一想……”
恩佐拍了拍自己的床，試探著問：“隊長你留下來，我們一起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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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固定的連排椅子腿不時發出鞋跟碰撞的震動，坐墊邊緣也吱呀吱呀的，動靜不斷，可以窺見他內心有多麽慌張。
法國人微微扯了扯嘴角。
他原本只是猜測，現在愈發確定了。如果他和內馬爾都不在裏奧的投票選擇裏，那麽唯一剩下的可能就只有……
他又看向領獎臺上意氣風發的阿根廷少帥，心裏酸酸地冒泡。
毫無疑問，肯定從頭到尾都是阿根廷人！
有人高興得要和全世界分享這份喜悅，有人說不定私底下嫉妒得發瘋……
姆巴佩自覺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面對這個時刻，依然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
也不是說他就那麽想爭得裏奧的偏愛，但……
他確實有點心理不平衡。
他們在球場上的合作，相互傳球與助攻，擁抱在一起的沸騰熱血，難道都是假的嗎？
將近兩年時間的俱樂部隊友，姆巴佩不覺得自己對裏奧有多了解，但最起碼，他確信自己和內馬爾的名字都會被他放在投票欄，區別只在於排名先後。
再退一步說，他知道裏奧和內馬爾關系更好，所以自己的名字放在後面也是可以預料的。
又或者，如果在兩個月前就得到這個結果，他也能心平氣和地接受：一個來自十五年前的裏奧，當然不會把其他陌生人納入選擇範圍。
那時，姆巴佩也並不那麽在乎他的選擇。
……可是，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個月，他們已經成為了真正的隊友。而裏奧和他的國家隊隊友都還沒見過幾次呢！
這不公平！
法國人忿忿想道。
憑什麽阿根廷人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獲得一切？
看看斯卡洛尼那個得意的樣子！安切洛蒂不來現場，簡直是再明智不過的選擇了……
再說，領獎前他為什麽只和裏奧擁抱，和自己就只是握手？他根本忘了自己還是大巴黎（臨時）的教練了吧！
教練就可以這麽區別對待嗎？！
等到鏡頭轉過來的時候，姆巴佩趕緊調整情緒，努力擠出一點笑容。
裏奧還在走神，就被他抓住胳膊拉了起來。
工作人員帶他們來到了後臺等待區，十一位入選最佳陣容的球員並沒有全部到場。但……不管皇馬人在不在，都不影響大局。
剩下的幾人已經快把這狹窄的空間占得滿滿的了，此時，他們都停住了交談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朝兩人看過來。
火熱得過分。
裏奧腳步不由一頓。
接著，他的目光找到了被擠到角落裏、朝他們招手的阿什拉夫。
按理說，他們都是大巴黎的球員，應該一起行動的……但現在，他們中間的路線被一個高大的北歐人擋得結結實實。
後者正朝他齜牙咧嘴地笑著，看起來好像都能把他一口吞了。
姆巴佩正回應著同行們的問候，突然感覺自己的衣角被輕輕拉了拉，聽到裏奧含糊不清的聲音：“我們待會兒就要這樣……一起走出去？”
“對啊，怎麽了。”他回過頭來打量裏奧，觀察到他臉上的猶豫時，想起了上次的金球獎典禮，眉毛一挑，“你不會又緊張了吧？”
裏奧微微沈思著。
姆巴佩不以為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會有人把你吃了的，最多是想和你合照，或者一起吃飯……”
那可未必，裏奧心想。他還想拉住姆巴佩再拖延一下，但他已經先一步走過去了。
輪到裏奧時，他卻被擋了下來。
“埃爾林·哈蘭德，”挪威前鋒主動伸出了手，僅僅用身體就輕松攔截了裏奧向隊友張望的目光。
他在自我介紹的時候，非常靈性地補充了重要的一點——“我是胡利安的隊友。”
“你好……啊，是的，我知道你。”裏奧匆匆回應著，握住了他的手。
出於禮貌，他不得不仰起頭才能看到對方的眼睛，不由驚嘆，這簡直像另一個茲拉坦。
“真的嗎？那就太好了，我一直想和你認識。”寬大的手掌很快將他的手從手指到手背都包裹起來，用力地搖了搖。
體格差距在空間上帶來了壓倒性的逼迫感，幾乎讓裏奧產生了……自己的胳膊被劫持起來的錯覺。
這時，另一個人站出來解救了他的手：“你好像嚇到他了。”
“哦，是嗎？抱歉。”哈蘭德聽到後，反而笑得很開心，一邊松開了手。
看起來他比伊布拉西莫維奇的脾氣要好得多，和顏悅色地解釋道：“我可能太激動了。終於在這裏見到真人了，你知道吧？我們教練也經常在更衣室——”
“是嗎？”
裏奧下意識後退一步，可惜沒把握好距離，直接一頭撞上了那個人的胸膛。他慌張捂住了自己的帽子，悶悶地說對不起。
“小心點。”
範戴克並沒有生氣，托起他的後背，輕輕一拍，又向哈蘭德點點頭。
“我可以和你換個位置嗎？”
挪威人好像聽不懂他的英語，定定地看了會兒，才搖頭拒絕：“不用了，我覺得這樣就挺好的。”
“他應該更想和他的隊友站在一起。”範戴克堅持。
“這又不是幼兒園春游，難道還要手拉手嗎？”哈蘭德又笑了。
兩人對視著，餘光卻註意到被他們夾在中間的裏奧正不著痕跡地挪動腳步，試圖偷偷溜走。
他沒走出兩步，就被從後面伸出一只手攬住了腰，另一只手又搭在了自己的肩上。
有那麽瞬間，裏奧感覺自己的腳離開了地面，完全騰空了。
什麽……他驚得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抓住不知道誰的肩膀，將對方的西裝外套扯得歪歪扭扭。終於，他回到了實地上，熱乎乎的腦袋從上方壓下來。
“嘿！至少讓我拍一張照片吧——好嗎？”
哈蘭德拿到了合照，總算松開了手，檢查著照片，感覺很滿意，又給另外兩人展示。
“我拍得還行吧？”
“……能不能再來一次？”裏奧有氣無力地問了一句。
照片中的自己簡直像是一塊奧利奧的“利”，怎麽看怎麽驚慌失措。
一手抓著哈蘭德的領子，屁股歪歪扭扭坐在範戴克的大腿上——盡管兩個高個子都很配合地彎下腰來，和他同框合影，正是這種配合，讓他別扭得不行。
範戴克卻露出了滿意的微笑：“挺好的，回頭給我發一張？”
哈蘭德朝他比了個OK的手勢。
……
觀眾席再次響起了掌聲，帷幕向兩邊退開，燈光匯聚在舞臺中心。
大家屏住呼吸。
位置大概是隨意安排的，C位是阿什拉夫，他旁邊分別是姆巴佩和德布勞內。在如此隆重的場合，三個人表情都很嚴肅，端莊，餘光卻不時往旁邊偷瞄。
他們繼續往旁邊尋找，最後在隊伍的盡頭，找到了發呆的裏奧。
他被兩個接近一米九五的“巨人”夾在中間，襯得像個未成年小孩，鼓著臉頰，局促地把手交疊放在身前，好像有點委屈的樣子。
值得在意的是，他身邊兩個人的衣服都像是經歷了一場糾紛，從衣領到袖子都是褶皺。
而裏奧本人站在舞臺上卻一副心不在焉的反應，更是讓人好奇，他們到底在後臺經歷了什麽？
總不能……是在交流怎麽紮辮子吧？
短短的幾分鐘，要說發生了什麽，好像也來不及……
坐在內場的媒體記者靈光一現，拿起手機就開始寫：
“參加領獎的英超球員們似乎都接到了自家球隊（主教練）的任務，除了領獎與寒暄，更為了搶著向梅西伸出橄欖枝，甚至不惜大打出手……”
“曼城的野心由此可見！”
“這是否是瓜迪奧拉的陰謀？——他們會被英足總制裁嗎？”
“而另一邊，在2019年就為阿根廷人折服的利物浦也決心加入競爭。”
“可惜他們並沒有太多優勢，不知道他們是否能夠在夏窗之前籌集到足夠的資金……”
“也許，只能靠綁架（劃掉）——人情攻勢？”
……
主持人體貼而熟絡地照顧到了臺上的每一個獲獎者。
他們當中不乏有最佳陣容的常客，也有第一次入選的新人，滿心喜悅。一輪獲獎感言下來，他們才後知後覺，好像少了個人。
少了誰呢？
兩人絞盡腦汁，終於在排隊下臺時，在範戴克身後的陰影裏發現了飛快掠過去的小羊角。
“……”
這種熟悉的感覺，好像每年都會發生一次。
沒事，主持人心說，總會輪到你的。
下一項就到了本次頒獎禮壓軸的環節——最佳球員。
男女項目的獲獎者都毫無懸念。
來自巴塞羅那女足隊長，普特利亞斯，然後是，獲得了世界杯冠軍的阿根廷隊長，梅西。
姆巴佩推了推當事人，他走上臺階時，還在忙著扣紐扣，沒顧得上腳下，踉蹌了一下。
這次的掌聲持續得格外長，也尤為熱烈。回蕩在會場中的每一個角落，甚至還摻雜了一些起哄和調戲的口哨。
國際足聯的主席微笑著將獎杯遞給了裏奧，似乎也沒忍住，說出了計劃之外的臺詞：“親愛的裏奧，也許有點冒昧，但我能不能摘下你的帽子——”
給大家看一看？
話還沒說完，就被堅定地打斷：不可以！
為了避免他在如此場合不顧一切地奪路而逃，主席先生只得擡手致歉。
所有鏡頭聚焦在這一刻，主角抱著獎杯，像是給嬰兒唱搖籃曲地晃來晃去，企圖晃暈攝像頭。
終於，他清了清嗓子。
“……晚上好。”
*
時間回到前一天晚上。
套麻袋計劃定下之後，恩佐·費爾南德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過一會兒，房門就響起了輕微的碰撞聲。
他拿著睡衣準備去洗澡，差點就錯過了。
“我記得門鈴沒有壞——”恩佐打開門，話說到一半，被堵了回去。
門外是他們親愛的小隊長。
他雙手合十，微微扭捏地把玩著自己的手指，小聲問：“我們可以進去再說嗎？”
恩佐深呼吸。
那一刻，他的胸口好像有一只上躥下跳的邊境牧羊犬，滿屋子飛奔。
他努力忍住了激動的心情，故作鎮定地點點頭，從門邊讓開。
裏奧飛快地跨了進來，迅速關上了門。
恩佐的心跳都快沖出胸膛了。心裏的大狗狗也一個急剎車，腦袋哐哐撞墻。
他看著裏奧轉來轉去，欲言又止：“那個——”
“隊長，你有什麽就說吧，”恩佐立刻打斷，“不管什麽事，我都會答應的。”
啊，當然他不至於幻想著，裏奧對自己產生了什麽溢於言表的感情，但既然他偷偷來找自己，而不是別的什麽人……那肯定說明自己在他心裏是很特殊的吧？
“如果覺得打他一頓不夠，”他很快想到了剛才話題中心的拉波爾塔，“我們還可以——”
“不用了。”裏奧搖搖頭，望著他，猶豫了一下。
“很奇怪，我突然有點不認識你了。”他嘟囔著，“大E哥，你的胡子好難看。”
“……”
“我只是染了頭發！”
恩佐想要解釋，在世界杯後換個心情，更好地調整狀態適應隊伍，什麽的。
突然，他悲傷地發現，自己的年齡好像是比小隊長大一點……
“好吧，恩佐，”裏奧借著小插曲給自己鼓足了勇氣，“聽說，你很會寫文章……”
恩佐不太明白，但是聽到這裏，不禁眼睛一亮。
“天哪，裏奧！你是不是看了我寫的——”
“我是想問，能不能幫我寫獲獎感言？”
狗狗摔了個倒栽蔥。
恩佐一怔。
而裏奧緊張地比劃手指，解釋，“你知道，這很奇怪……這個獎實際上不是給‘我’的，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如果可以，他真希望有人能替他領獎，但顯然，大家都覺得，他才是這個“代領”的最佳選擇。
再怎麽不情願，他也不能辜負所有人的期待，那就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許久，恩佐緩緩點頭：“我明白了。”
“你會幫我嗎？”
“當然。”但他很快又說，“我也沒有領過獎，你得讓我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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