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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折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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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折脊2

趙仲。

趙仲雖然有趙姓,但和趙氏皇室這支血脈卻沒多大關系,雖然他和當初的太子同輩,但論血緣早已出了五服,只能勉強算個宗親。如果不是趙氏皇室子嗣單薄,人丁雕零,是怎麽都不會輪到他來繼承這個皇位的。

“一別多年,先生樣貌沒有大改,只是人憔悴了許多。”趙仲伸出手來,像是想要攙扶沈硯,沈硯下意識往後退去,對上趙仲幽深的目光。

“先生是不記得我了嗎?”

沈硯怔住。

他怎麽會不記得。

當年的趙仲作為太子的陪讀,曾在東宮一起聽他授課。其實早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見過這位未來的新帝了。

太子貪玩成性,可是趙仲卻很好學,不僅如此,趙仲還時常在散學之後來尋他答疑解惑,於是久而久之,沈硯身為太子太傅,卻更願意對這位宗室子傾囊相授。

然而他才教了趙仲沒幾個月的時間,就被帝王強行臨幸,那天帝王前腳離開,後腳就是趙仲捧著古籍來找他請教問題,少年人鮮衣怒馬的,心思也簡單,原本只是想順道問安,卻親眼見著帝王從沈硯的住處出去,而沈硯還敞開衣衫,狼狽地躺在床榻上。

“先生,你……”

古籍隨之應聲落地,床榻上的沈硯轉頭,失神地對上趙仲猩紅的雙眼,只覺得是自己愧對了“師”這個身份。在他最荒唐最尷尬的時候,是自己的學生親眼見證了這一幕。他想要扯下幔子,卻是趙仲快步走了出去。

在之後,多的是流言蜚語與譏笑唾罵,趙仲對他的態度好像也一下子冷淡了,雖然人還在宮中,但不再來尋他答疑解惑。一直到兩年過後,他聽到趙仲隨父親去了燕州的消息,才知道這少年已經不在宮中了。

如今,他料想趙仲已經將他忘了,因此也不寄希望於趙仲登基之後能放他出宮,卻沒有想到會在殿外再見當年的故人。

想到帝王所說的,讓他去求趙仲的話,他忍不住低頭攥緊了指尖。

“記得。”他只能輕輕回答道。

“先生記得就好。”

趙仲只問了他這一句,像是得到答案就心中滿意,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往殿中走去。

“臣燕州團練使——特來看望陛下。”

有力的聲音傳了出來,之後是大監傳趙仲近前去,殿門隨之沈沈關閉,誰都知道這是帝王要傳位了,沈硯最後扭頭望了一眼裏邊,卻發現趙仲正回頭來看他。

那眼裏好像帶著勢在必得的笑意,叫他一下心驚。

外人都說那位燕州團練使趙仲是個不爭名利的謙謙君子,也因此在幾位宗室子當中,大臣們最終選擇了他來繼位,無非是覺得他好掌控,能利用,但沈硯今日一見,卻覺得他與傳聞大相徑庭。

大抵是長大了,與當年那個少年不一樣了。

沈硯最終疲倦地走去了偏殿,尋了個地方坐著,看宮女在裏頭扇著蒲扇熬藥,等熬完這鍋藥,他還要給帝王端去,伺候服下。

這些藥的用處已經不大了,帝王駕崩也不過是這兩天的事情。但偏偏上至禦醫,下至宮女,每個人還要做足表面功夫,花著沒必要的心思。在這座皇城牢籠中,每個人都敷衍著做著沒必要的事,漠不關心地看著溺在籠子裏的人,他們早已見慣這些了,因為他們自己也是這座籠子中的囚鳥。

沈硯實在是太累了,他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夢裏感覺像是有人為他披上了什麽,一下冷意沒有那麽重了,額頭上像是一抹柔軟落了下來,轉瞬又消失,只剩他漸漸沈入夢境當中。

“太傅,太傅?”好像有人在喚他,又推了推他肩膀,舉止間帶著不耐煩的意味,他一下醒過來,只感覺腦袋好重。

“太傅,您該去侍疾了。”宮女指了指放在桌上,還冒著熱氣的藥湯,又重新回到藥爐前的小板凳坐下,拿起了蒲扇。

沈硯撐手站起來了,環顧四周,看見偏殿還和他睡著的時候一樣,只是他轉過身的時候,卻發現板凳下掉落著一件披風。

那好像是……趙仲剛才披著的披風。

“抱歉,睡過頭了。”他低低說了聲,也無人來回應。

沈硯就端起藥湯來,猶豫過後又拿起了地上的披風,趙仲應該還沒走,就去寢殿一並還了。

·

等沈硯走到寢殿內的時候,已經少了好幾個禦醫,擬旨的大臣也走了,只留下幾個宮女太監侍奉在床榻邊,帷幕裏的呼吸聲像是卡了痰,一下一下地艱難喘息著。

他走近了正要挑起帷幕,趙仲忽然掀開帷幕走了出來,拿過他手上的藥湯。

“不必了,陛下已經喝不進東西了。”

沈硯楞住,看向帷幕裏那道躺著的身影,只是幾個時辰之短,竟然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嗎?

榻上的帝王閉著眼,呼吸聲很重,誰都沒想到風光一世的老皇帝,臨死時會是這個樣子,這個寢殿中的所有人都在心照不宣地等待著帝王的離世,趙仲的目光又落在他手肘的披風上,轉身示意他往屏風後的裏間走。

沈硯跟了進去。

“多謝你的披風。”他看向趙仲的背影低聲說道,裏間內點著熏香一片寂靜,稍有點動靜外頭都能聽見,他不敢大聲講話,只將披風遞了過去。

趙仲卻沒接過手,只是回過頭來看他。

他一楞。

“一件披風都要專程來還嗎?”趙仲開口問道,“先生什麽時候這麽客氣了。”

沈硯眉頭微不可見地一蹙,印象中他與趙仲不過幾月的師生情誼,他再客套疏離都是應該的,更何況趙仲是未來的新帝,他行事周全些總沒有錯。

“不過是尋常衣物,”趙仲卻笑笑,“先生真要還,就親自為我穿上吧。”

“你說什麽?”

“我手臟了。”趙仲伸出手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被藥湯灑上去的,手心那一片都帶著藥漬,“先生總不能再讓我用臟的手拿披風吧。”

“……”也是。

於是沈硯只能展開披風,伸手來為趙仲披上。

趙仲比他要高大半個頭,手穿過趙仲脖頸去披披風的時候,他不可避免地要踮一點腳,湊近時像是還能聽到人的呼吸聲,輕輕地灑在臉頰上,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別過頭去,手中也系了個死結。

“好了。”

他剛要松開手,那手卻毫不客氣地圈上了他的腰,他剛要叫出聲,趙仲的手就捂住了他的嘴。

藥味彌漫了上來,沈硯瞪大眼,看向趙仲。

“噓。”趙仲輕輕出聲,眼中好像還帶著笑意。

順著趙仲的目光望去,擋著裏間的屏風外,還能看見宮女在旁邊站著,再過去點,就是帝王的床榻。

“先生不想太大聲,讓外邊的人聽見了吧。”趙仲低下頭來,輕輕說道,“陛下可還沒死。”

“你——你要做什麽?”

他呼吸發顫著,只感覺趙仲的手隔著衣衫緩緩地,用指腹摩挲著腰下聳起的地方,他甚至能感覺到那掌心的熱意和攏住的力度。

沈硯幾乎要叫出聲來,但是又強迫自己忍住,頭腦一陣陣地發著昏。

這是在帝王的寢宮中啊,與眾人只隔著一層朦朧的屏風,這是在做什麽……

“噓,別分心,”趙仲提醒著,一邊輕輕挑起他的衣衫,“先生你猜,陛下能聽見我們在裏頭的動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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