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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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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賴

在一起那幾年,季如煙主動的次數屈指可數。倒不是她不願意,是裴之聲不讓。

他太懂她,季如煙眼梢一挑,心思就被看了個清楚。

於是,她只需主動半分,就會被裴之聲反客為主。

就像現在。

裴之聲的吻依然沒有停止,吻得她心尖都發顫,一邊宣洩一邊又憐惜她。

手指摩挲著她腕間越來越急促的脈搏,他靠近她耳側,用極低的氣音問,“心跳怎麽這麽快?”

季如煙說不出話,睫毛都是濕潤的。她偏過頭,不看他深沈的眼。

腰後橫過一條結實有力的胳膊,將人輕輕一撈,就從地上帶了起來。裴之聲抄過她的膝彎,往上掂了掂,然後放到了床上,伸手撩起她的裙擺。

“裴之聲。”季如煙急切叫了他一聲,按住他的手。

裴之聲擡眼看她,他的唇角也微微紅著,染上欲望的眉眼比方才更生動,嗓音也更沙啞,“剛才上樓,膝蓋不是撞到了?”

說完,他將季如煙的裙子堆在大腿上,露出淤青紅腫的右膝。

季如煙的手緩緩攥緊了被單。

裴之聲上次來過這裏,也記得醫藥箱的位置,他翻出一瓶紅花油。

“我自己來。”季如煙說。

裴之聲不理她,單膝跪在她面前,倒出一些藥油,在掌心搓熱,然後覆上她的膝蓋,緩慢有力地揉弄著。

季如煙悶哼一聲。

“疼?”

“有點。”

裴之聲收了力度,“現在呢?”

“好一些了。”

他始終低垂著眉眼,領帶亂了,襯衫也發皺,矜貴不再。

如果說剛剛熱烈的吻是思念漫溢的後果,那現在,季如煙伸向他耳側,又被攥住的手,被什麽所驅使?

“季如煙,你再撩撥,我不敢保證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不可控制的事。”

“你不會。”

於是沒受傷的左膝被咬了一口。

“誒!”季如煙驚呼,“你屬狗是不是?”

男人彎起一雙動人的眸,笑得痞裏痞氣,“才知道?”

“無賴。”

“嗯,我是。”

上完藥,裴之聲在洗手間沖洗殘留的藥味,但紅花油味太霸道,怎麽也洗不盡。目光上移,看見季如煙放在洗漱臺上的沐浴液,還是以前愛用的那款。

他擠了一些在掌心,沒有哪次洗手這般認真。

橙花的清香彌漫在溫熱的水汽中,腦子裏闖進一些畫面,讓人面紅心熱,呼吸不順。

裴之聲靠在墻上,仰頭嘆了口氣,伸手解開領帶和幾顆紐扣,仍是無法放松。

他輕擡手指,水龍頭開了,流水聲也掩不住難抑的喘息聲。

不知過去多久,手又臟了。

他重新清洗,沒再用季如煙的沐浴液。

打開門,季如煙投來疑惑的眼神,“這麽久?”

他用冷水洗了臉,發梢還在滴水,不知怎的,季如煙覺得這樣子的他,過於性感。

裴之聲扯了紙巾,隨意擦拭臉頰的水珠,俯視著坐在床上的女人,“招惹夠了?”

“我……”季如煙自知理虧。

“知道我剛才在洗手間幹什麽?”

季如煙也不是什麽都不懂的人,他不問還好,這一問,她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忽覺荒唐,“裴之聲,你好歹回去再——”

男人惡劣發言,“你不是都說了,我是無賴。”

“剛才,我可以解釋。”

“解釋什麽?”裴之聲逼近她,用幹凈的手捏住她的臉頰,迫使她仰頭,“解釋你怎麽勾我,讓我失控,解釋你隔這麽多年,只要動動指頭,就能讓我為你俯首。”

上一秒還單膝跪著為自己上藥的男人,下一秒就能變成高不可攀的上位者。

季如煙知他帶了情緒,沒有順著他的話說,“你耳垂的痣為什麽不在了?”

提到這個,裴之聲心跳都漏了一拍,“點掉了。”他盡量保持平靜。

“為什麽?”

男人冷笑,“為什麽?你問我?”

手機響了,季如煙進屋後把手機順手放在了門邊,她準備起身去拿,男人卻比她先一步走向門口。

裴之聲撿起手機,屏幕上來電顯示著鐘翊沈三個字。

他臉色更陰狠,將手機遞給季如煙,他一直打量著她的表情。

季如煙冷冷淡淡地接通,“餵,翊沈。”

“我到了一會兒了,你身體怎麽樣?”

“嗯,那就好,你早些休息,啊——”

被裴之聲吻住膝蓋那刻,季如煙不受控制地輕輕叫了聲。

“怎麽了如煙?”鐘翊沈有些擔憂地問道。

吻順而向上,卻點到即止,皮膚酥麻一片,季如煙伸手抵住男人的額頭,不讓他繼續。

“沒事。”季如煙說,“不小心撞了下。”

持手機的手腕被按到了床上,裴之聲順勢壓住她,手機被松開,男人按下擴音鍵,鐘翊沈的話語清晰回蕩在房間。

“註意啊如煙,磕磕碰碰的傷最疼了。”

季如煙想拿過手機,卻被男人再次吻住。

“嗯,翊沈你早點休息。”她只想快點結束這通電話。

“如煙。”鐘翊沈似乎沒察覺到這邊的異樣,“我還是想和你說清楚,我跟裴關禾,沒什麽關系。”

裴之聲咬了咬她的耳垂,惹得女人連連瞪他。

“翊沈,我現在還有事。”

“這樣啊……那你先忙?”

“嗯,我改天再和你聊。”

“對了。”鐘翊沈想了想,說,“我記得小時候你說很喜歡港城迪士尼的煙火秀,明晚要不要一起去看?”

裴之聲從季如煙的脖頸間擡起頭,語調又懶又兇,“睇乜?睇你去死好唔好?”

說完,根本不管鐘翊沈回覆,直接掛了電話。

季如煙用力將身上的男人掀開,怒目而視,“你有病嗎?你跟他計較什麽?”

裴之聲剛出了氣,這會兒一點都不惱,湊上去又親了她一下,“對,我有病,我討厭他,討論到了無法形容的地步。”

他起身,整理好衣服,心情似乎很好,“這位小姐要是沒有別的需求,我就回了。”

季如煙越不理他,他越是來勁,拎起散在地上的西裝外套和領帶,拋了個飛吻,活脫脫浪蕩子的模樣,“Bye,sweetie.”

走出酒店,裴之聲迎面碰上了裴關禾的昔日好友,他不記得對方的名字,卻主動say hi。

“裴總好。”

那人等裴之聲走遠,莫名其妙地看向身側女伴,“裴之聲剛才是在對我笑?”

女伴也驚魂未定地點點頭,“你沒惹他吧?”

“我都沒怎麽見過他,我去,這好驚悚,裴之聲居然會笑啊?”

“……”

·

裴之聲回到主宅。

一樓圍坐了一圈的人,裴汶永居主位,和他聊得正歡的那人是……謝夢棠。

見裴之聲走進來,謝夢棠先起身,如同主人一般招呼著他,“阿聲哥,你可算回來了。”

裴之聲質疑地盯著她,似是對她這聲“阿聲哥”不太樂意。

“阿聲。”裴汶永坐在輪椅上,今天的精神看著比之前要好,“夢棠跟我說,你們今天聊得很好。”

謝夢棠沖他眨眼,似是在暗示。

裴之聲拒絕接收暗示,“我已經跟謝小姐說清楚,合作可以,結婚不行。”

“你!”裴汶永將拐杖往地上一杵,“我看你也配不上夢棠!”

謝夢棠忙打圓場,“裴伯父,我們確實已經商量好了,主要是婚姻不能兒戲,我倆對彼此都不來電,這也沒辦法的,望您見諒。”

“你自己去跟謝家那邊說!這可是你母親當年跟夢棠的母親訂的婚約,她要是泉下有知——”

“你怎麽有臉提她。”裴之聲沒了耐性。

兩人的矛盾一觸即發,好在這時,謝夢棠的手機響了,“裴伯父,我阿爸給我發信息了。”她笑著說,“催我回去了。”

裴汶永壓住怒火,“不再留一會兒了?”

“下次吧,下次我跟爸媽一起過來看您。”說完,她站到裴之聲面前,“阿聲哥可以送我一下嗎?”

她拼命擠眼。

“嗯。”裴之聲應道。

到了車庫,謝夢棠準備拉副駕駛的車門,被裴之聲攔住,“坐後面。”

“那豈不是把你當司機了?”

“那你開?”

“……”

謝夢棠忽然靠近他嗅了嗅,“你身上,一股女香。”

裴之聲朝駕駛座走去,神情冷漠。

謝夢棠也不是蠢的,他今天對鐘翊沈那位女性友人的態度明顯不同,稍加觀察就能猜出兩人關系不一般。

不過,她直覺裴之聲現在不會搭理她,所以謝夢棠乖乖地在後座玩手機,沒有再說話。

她有個微信群,共四個人,都是港城上層圈子裏的千金,平時不是聊八卦就是聊去哪兒玩。

豪門圈貴公子那些八卦早就被她們聊得一清二楚,除了裴之聲。

她們像八卦集郵者,眼下終於集到最冷門又最珍貴的郵票,當然不肯放過。

謝夢棠把今天的所見所聞發到群裏,沒一會兒就收到姐妹們的回覆。

-裴三還真有喜歡的人啊?不是,以他的身份,怎麽還玩上愛而不得的戲碼了?

-瑤瑤,這你就不懂了吧,人玩的是情趣,找的是刺激,學著點吧。

-夢棠,那你跟他的婚事就這麽作罷啊?拋開裴之聲的外貌條件不說,我尋思他私生活幹凈,事業有成,你怎麽不爭取一下呢?

-附議。

謝夢棠:他太有距離感了,我不喜歡這樣的。

-哦對了,我聽我爸講,裴之聲是他爸從孤兒院接回來的,那時候他都七八歲了,根本養不熟,性子也一直很古怪,這樣的人,還是不要靠近了。

-他本來就挺狠的,睚眥必報的那種。

謝夢棠:啊是嗎?我接觸下來感覺,他人不壞吧。

-那誰知道呢,而且說是私生活幹凈,這圈子裏的男的誰沒養幾個嫩模啊,知人知面不知心。

謝夢棠想起他身上的女香,回覆道:你們說的對。

“謝夢棠。”裴之聲忽然叫她。

“啊?”

“你的手鏈,哪來的。”

謝夢棠晃了晃手腕,“你說這根嗎?這是我們家的傳家寶啊。”

裴之聲目視前方,“傳家寶?一共幾條。”

“就一條。”謝夢棠說,“我姥傳給我媽,我媽又傳給我,傳了都不知道多少代了。”

謝夢棠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問起這個,盯著他的後腦勺看了會兒,“怎麽了?”

“沒什麽。”

“你喜歡這款啊?我還覺得有些過時了。”

裴之聲印象中,季如煙也有一條這樣的手鏈,但沒有戴過,也很少拿出來,他也只是在她整理東西的時候見過一次。

除此之外,他總覺得還在哪見過這條鏈子,但始終想不起來。

“裴之聲。”謝夢棠靠近他的後腦勺,“你這兒,怎麽有一道疤啊?”

“撞的。”

“哦,那你腦子沒壞吧?”

“比你好點。”

“……”

等到謝夢棠下車後,裴之聲在車裏靜坐了很久,最終撥了個電話,嗓音沈沈,“幫我查一下謝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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