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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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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洛襄漆黑的瞳映照著滿壁雪光清輝,在幽暗的洞窟都亮得驚人。

這樣的目光,她從未見過前世的洛襄流露過半分,卻在另一個人眼中看到過。

前世,她做姝妃之時,時常夜間往來勤政殿。曾有數回迎頭撞上國師空劫受召前來議事,他掃過來的目光,亦是這般清冽卻燒灼。

李曜幸她,卻不喜在彤史處留下記錄,只是召她去勤政殿。畢竟勵精圖治的年輕帝王對一個異族蠻女的寵愛,會為禦史詬病甚至彈劾,甚至成為一生的汙點。

有一回,她身著袒領襦裙,衣襟鑲繡一枝芙蓉,翠綠根莖低至雪脯,入夜受召。出來時,珠釵半墮,襟口半敞,雪膚間的紅痕若隱若現。

李曜之後還召了重臣商議國事,她攏著發髻匆匆從勤政殿出來,提裙跨出殿門之時,與一人擦肩而過。

國師已在那裏立了許久,靜候帝王傳召。

她面上薄紅更濃。那夜李曜興致頗高,他等在外頭,怕是已聽到方才殿內暧昧的動靜。

他卻始終不曾離去。

夜色中,玉階前,他白袍拂動,如同天際蒼茫的流雲。聽到她放慢的腳步聲,他緩緩側過頭。

舒朗的神色分明如往常一般淡漠無情,卻在不經意掃過她身前紅痣之時,幽深的眼眸露出一絲灼燒的痕跡。

那目光突如其來,又稍縱即逝,恍若一道電光,消散在無盡夜空之中。

後來,她和李曜生隙,便再也沒有在夜間去過勤政殿。

國師那一日的目光,她卻一直記了很久。

……

今生的這一刻,恍惚了一下。

在洛襄眼中,她恍若又看到了這樣吞噬一般的目光,這樣深沈的仿佛不可言說的執念。

隱忍有之,血氣有之,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憤意。

朝露望著他微微泛紅的眼,知道此時自己不能退不能躲,一旦露出半分驚慌,定是會被他看出端倪。

她又怎會繳械投降,如此輕易地輸給他?

朝露輕笑一聲,任他捉著她的袖口,反而上前一步,貼近他的胸膛,幽幽道:

“襄哥哥這是要做什麽?”

她擡起另一只手,指尖在他身前畫著圈圈,若有若無的觸碰,已讓那一寸緊實的肌肉繃直。

洛襄眸光低垂,目光落在她游移在他心口的玉指。

在夢裏,他的手指穿過她的指縫,將她亂動的雙手往下壓,扣在地上,不容她放肆。

洛襄皺眉,語氣嚴厲,聲音卻低,道:

“胡鬧。”

她的一席話若冰水澆頭,洛襄清醒了半刻。

他此舉未免太過輕狂。

洛襄自幼修習佛法,斷絕人欲,無甚情感。經年歷來之夢,從來模糊不清,只與她一人有關。

自從在烏茲王庭見到她起,他言行有度,從不逾矩。哪怕在那一夜被蒙上眼之後,他亦能很快摒棄雜念,堅定佛心。

因此,他視之為佛陀的考驗。雖能滋擾,卻不可動搖。

若是身為佛子,連守戒克己都做不到,談何普渡眾生,談何修得大道。

可自從無法確認她身上那顆熟悉的紅痣之後,他深覺自己的所行所言已漸漸脫離了掌控。竟然一再將她與夢中女子混淆。

因現實與夢境顛倒,他已生了貪,今後可還會由貪生嗔,由嗔生癡?

今夜,他不僅做了這樣有悖清規的夢,在夢裏恣意地對動情的她予取予求,迷失了心智,最後任她怎麽嬌吟求饒都不肯放手。

此時,竟還想著夢中之事,要在已然清醒之時,強迫她,想要窺視她那片從不屬於他的隱秘所在。

太過荒謬,且可恥。

洛襄心生隱隱的歉疚,指間一松,收回了手,藏在袍袖中,漸漸緊握成拳。凝滯在舌尖的“抱歉”二字卻也怎麽也說不出口。

朝露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心中暗自偷笑了幾分。

高坐神壇的佛子一貫朗月清風,果決善辯,何時見過這般茫然無措,欲言又止的模樣。

得意到最後,她心中又生了愧意,還帶了一絲絲苦澀。

上輩子她害他身敗名裂又狠心拒絕了他,他便一言不發,出走西域,銷聲匿跡,再也找不到行蹤,最後不知流落到在何處,郁郁而終。

這一世,他又為幻象執念所擾,她不忍心看他飽受折磨,想要以身撫慰他。

於是,最是冷靜克制之人,又一次被他拉下欲海。這一回,她為了私心還不欲與他知。

在生死關頭之前,她其實已不必瞞著他。

洞窟裏嚴寒凍骨,又無甚飲食,她和他走不出去,本也活不了幾天了。

朝露想到了要向他坦白,她不能帶著這個秘密下地獄。但坦白一事,也只能徐徐圖之。

在這一方無人所在的洞穴,在死亡來臨之前,她可以慢慢讓他領悟,她的心意。

她一直不是重欲之人,不過慣於利用這副皮囊索取利用。可唯獨對他是個例外。今生再度與他水乳交融,她體會到了何為人間極樂。

如此,幾日後死在這洞裏,才不算白白活了短暫的一生。

洛朝露的如意算盤還未打幾聲響,忽聞洞中傳來一陣極其細微的震動。

洞窟正中石雕的釋迦牟尼像似在微微搖晃,頭頂眉間的積雪開始簌簌落下。

難道又是一次雪崩?

朝露立在地面,撫摸巖壁,卻沒有發覺這兩處也在晃動。

並非雪崩。她正猶疑,只見巨大的釋迦像先是輕輕一晃,頓了一頓,其後一眨眼便面朝雪地,轟然倒塌。

石塊崩裂,屑片亂飛。雷動聲下,蓮座碎成一瓣一瓣,手結無畏印的佛肢四分五裂,於彈指間灰飛煙滅。

朝露一嚇,後退一步,很快被洛襄攬在身後。他擡起寬大的袍袖,擋住她的身子,整個人覆在她前面,像是一道屏障。

不斷坍塌下來的佛像碎石一一都砸在他寬肩闊背之上,將白凈的僧袍染上一層煙灰。

俄而,頭頂傳來他平靜的聲音:

“別怕。我們得救了。”

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漫天揚塵中現身。

“佛子!”“師父!”“師兄!”

絳紅僧袍的僧眾浩浩蕩蕩,紛湧而至,如潮水一般將洛襄圍住,眾比丘看到佛子安然無恙,紛紛抹淚,喜極而泣。

朝露呆在原地,像是被這一片赤色的海浪拍打在身,渾身淋個透濕,一動不動。她一時如同身在幻境,不覺真實。

幾個僧人一眼看到死在雪地中的空法,大驚失色。

洛襄行至空法屍體前,一步踩碎了半埋在雪地中的兇器尖石。他斂袖從巖壁摘下一枚尖刺的冰棱,示予眾人後,擲在地上,道:

“空法勾結北匈,殘害女子,已就地正法。”

眾僧唏噓,只當是他是死於雪崩,惡有惡報,紛紛垂頭道一聲“阿彌陀佛”。

朝露有些恍惚,他一面斥她殺人,一面卻還為她脫罪。

“殿下!”

下一刻,她聽到鄒雲的聲音,緩緩回頭。

少年將軍一身銀甲,被雪浸染明光熠熠,臂上綁的盡是她沿途留下的衣料,紅纓飛揚。

她恍惚了一下,被他的手臂猛地一把扶住了肩,他焦急的目光上下掠過她:

“殿下,可有受傷?”

一聲聲喚,她才知並非虛無。

一根玉杖敲了敲鄒雲覆在她肩頭的手,鄒雲才頓覺失禮,松開了她。

“這佛窟,果真別有洞天啊。”戾英揚了揚眉,咬字重音在“別有洞天”上,眼神逡巡,漫不經心地打量著她泛著淡淡緋紅的面頰。

朝露心緒不寧,總覺得戾英意有所指,轉而問道:

“此地雪崩,我都以為要死在這兒了。你們是怎麽找來的?”

“鄒兄弟為找你,可費了不少心力呢。”戾英笑了笑,輕舉玉杖,別開二人。

鄒雲被他的玉杖抵著腹,頗有幾分不耐,還是回道:

“雪崩把洞門封死。我們尋了幾個山賊,他們之前挖了一條密道通過各個洞窟,專門用來偷盜佛洞中的金箔。找到這第二條通路,真乃天意,殿下大難不死,必將福壽綿長。”

她望著被僧眾簇擁著的洛襄,劫後餘生的喜悅漸漸化作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淡淡的悲哀。

或許就是天意罷。她方才滿心思量之事,永不可能開口了。

出了這間洞窟,他繼續做佛子,她還是烏茲王女。兩顆星辰偏離了軌跡,短暫的交匯後,終將回歸原本的路線。

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心有不甘的朝露掠過鄒雲和戾英,緩步朝洛襄走去。

她知道,這一句話,她今時今日不問出口,便永遠不會再問。

“襄哥哥……”

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在一片啜泣和私語中可以說是微不足道。

可洛襄卻聽到了。

他緩緩側過身來,目光穿過人潮中望向她。

“出去。”洛襄似是有所預感,淡淡一聲令下,所有圍繞著他的僧眾應聲避退。

佛窟冷寂下來,層雪仍在消融。庇佑的佛像倒下碎裂,敬畏的神祇消亡不再,如同往日恢弘的佛國崩塌。

一片斷壁殘垣之前,朝露開口道:

“襄哥哥,你可有想過不做佛子?”

她的聲音像是珠玉,一顆一顆落在他心頭。他定定地看著她閃爍的眼眸,反問道:

“你想讓我還俗?”

朝露話已出口便已後悔,此時一聽到他沈靜的聲線,便愈發怔在那裏。

是了,佛子若是要還俗,定是得有一個了不得的理由。

而她,不足以成為那個理由。

若是她此時拋出兩人在洞窟中所為之事,勢同強迫他還俗,放棄一生理想,與她前世害人害己的那一套也並無分別。

她垂首頓了半刻,又擡起頭望著他,面上已恢覆了冷靜,嘴角扯出一絲笑意來,道:

“你誤會了,我自然不想你還俗。我希望哥哥能順利成為佛子。畢竟,我還需佛子倚仗才能活下去。”

“我所行,都是為了堂堂正正地活下去。”

洛襄沈默了半晌。

她強調的意思,再明白不過。

他一直深知,在烏茲王庭屢次相救,是為了讓他帶她離開王庭;與他一道回到王寺,是因為要逃脫王庭的控制;在萬千僧眾面前說戀慕於他,也是為了能留在王寺,在他的蔭蔽下躲避追兵。

每一個理由,都合情合理。從始至終,她只是需要佛子的庇護罷了。

“你只有是佛子,才能護住她。脫了這身袈裟,你就什麽都不是。你若什麽都不是,又拿什麽她護她一生一世?”

最後一次見到洛梟時的話又在腦中回蕩了一遍。如此簡單明了的道理,他怎會窺不破。

終究是,幽夢誤人。

心底好似有什麽微茫的期待一瞬湮滅了,眼中翻湧的波瀾已盡數隱在沈黑的眸子之下。

“好。”他點頭應道,“三月之後,我正式繼任佛子。”

“我定會來看的。”她也笑道,“到時候,襄哥哥穿玉白色的袈裟最好看了。”

“佛子的儀典,服制應是大紅緋色。”他沈吟片刻,望向她水光熠熠的清眸,淡淡道,“但,我可以穿玉白色。”

語罷,他望著她黯淡的眸子又倏然亮了起來,朝他伸出一只小指來,微微揚起頭,露出下頷好看的弧度,笑意輕淺:

“我們拉勾,一言為定。”

洛襄沒有動,眸光極淡,只唇角不自覺地微微一勾。

少女已迫不及待地撩開他被風鼓起的袖口,纖纖小指探入其中,如一把銀白細鉤,輕輕勾了勾他蜷在袖中的手指。

熟悉的柔軟,纏繞的指尖。

洛襄被她牽著,輕輕“嗯”了一聲:

“一言而定。”

誓言既成,她欣然抽了手離去。洛襄也收回目光,眼簾垂下之際,不經意發現袖下的異樣。

方才擡臂勾手之時,袖袍完全展開,有一塊顏色較深的水斑附在邊緣,攏袖之時不易察覺。

不是水漬。

雪水幹涸後的痕跡不會發硬,更不會這般濃稠泛白。

洛襄斂起這一寸袖口,指腹在斑點間反覆摩挲良久,他的眸色漸漸暗了下來。

***

回到莎車王城後,明妃案成了顛覆西域佛門的定局。

西域佛門由佛子牽頭,正式將以明妃修行之法列為異端,終於廢止了這一殘忍的禁臠術。

佛子親筆詔令既出,西域諸國莫敢不從,皆依詔奉行,驅逐大批借修佛之名為非作歹的僧人,並依各國律法斬的斬,流放的流放,同時解救出大批被困的少女。一時之間,人心大快,讚譽之聲不絕。

佛子不動聲色,借此突破口,以風卷殘雲之勢清掃了一批不安分的佛門異己。

見識了洛襄整治佛門的雷霆手段,洛朝露有幾分咂舌。

她從前以為,他一直是一個溫和的僧人,終日晨鐘暮鼓,與佛經道法為伴,是高僧,是良師,亦是神祇。

今日便知,他掌萬千佛門弟子,有傳道,也有殺伐,既是春風和煦,亦可如夏雨兇厲。

回到王寺以後,洛襄忙於政事,不曾露面。朝露心中惴惴,亦避免與他相見。

但很快,她也無暇再思索佛門之事。

就在她和洛襄離開冰湖之後,北匈右賢王的屍體被發現,就在他修建的明妃窟,洛朝露被綁架的那一處山頭。

她清晰地記得,前世,是逃亡北匈的洛梟組建起自己的勢力,在一場夜襲中暗殺掉右賢王,後被單於親封為新一任北匈右賢王。

北匈人極度尚武,只忠於最強者,殺王得王之事,屢見不鮮,稀松平常。

得知這一世北匈右賢王也已暴斃而亡的消息後,朝露心中再也難以平靜。

她忍不住去想,三哥會不會還沒死?會不會,也是他暗殺了右賢王。

懷疑的種子在她心中生了根,每一日都愈發枝繁葉茂,她坐立難安。

終有一日,她派鄒雲將一封密函送至仙樂閣,邀戾英王子前來王寺夜談。

她深知,戾英這幾日定也是寢食難安。

北匈位高權重的領兵之王被發現死在了莎車國境內,加之近日莎車國向北匈王庭上貢的牛羊玉器屢有不足,北匈單於震怒之下,難保不會借機出兵討伐莎車,殺雞儆猴,震懾其餘小國。

近年來,西域時有大小國歸順大梁。如此風氣之下,莎車雖然仍遵循舊制,按約上貢,卻難保不被起疑心。北匈兵力強勁,常以兵法懾人,單於刀鋒所指之處,鐵蹄所過之所,生靈塗炭,諸國無不臣服。

如此,她便可向這位狡猾的莎車王子拋出一個誘餌。

……

入夜後,涼風習習,王寺內蕉葉婆娑,落花滿地。

“什麽?你要回烏茲?”饒是精明算計的戾英,都忍不住面露驚異。

“是。洛須靡說已把我三哥葬在王陵。我不親自確認過,是絕不會死心的。”

朝露立在自己的庭院中,覆手在背,望向暮霭沈沈的夜空,道:

“而且,聽聞北匈騎兵已南下。莎車和北匈之戰,迫在眉睫。莎車到底有沒有勝算,你比我清楚。我此去,可為莎車搬來一支救兵,可解莎車燃眉之急。”

這便是她的籌碼。

戾英沈默。

莎車乃小國,控弦之士不足十萬,就連兵力最是集中的王城都恐怕敵不過北匈騎兵十日圍攻。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莎車王城已危在旦夕。

他瞇了瞇眼,打量著眼前氣勢凜然且篤定的女子,心生疑竇,沈吟道:

“烏茲王正要抓你回去,你反要羊入虎口?我倒十分好奇,你在烏茲王庭何來的援兵?可有憑證?”

“我就是憑證。”朝露挑眉道,“你既知我是逃出烏茲的,我若是沒有完全的把握,絕不會再回烏茲以身涉險。我說了有援兵,必有援兵。”

戾英支著手臂,手指捋了捋鬢邊,覺得她所言並非沒有道理。若無萬千之計,她何故要冒如此之大的風險。

他轉念一想,又試探問道:

“你的計劃,佛子可知道?”

朝露搖搖頭,淡淡瞥過去道:

“我的私事,不欲牽扯到他和佛門。還有,我三哥手中有一塊絕世鴿血石,可是我從烏茲王座上摳下來的。只要王子借莎車的親兵一用,掩護我一程,我願將那塊鴿血石贈予。”

戾英嘴角輕揚。烏茲王座上的寶石,都是幾世都求不來的珍品。這一筆買賣,雖是兇險,但到底也是富貴險中求,不可謂不劃算。

年輕的王子擡起手,撣落綾袍角翻墻時沾上的碎葉,指間的玉石戒指折射出晶瑩的幽光。他緩緩撩開擋在二人面前的一片芭蕉葉,輕笑著走近朝露,微微俯下身去,湊到她耳垂邊緣,道:

“一支親兵也並非難事,但我平白無故借給你,定是會惹人起疑,露出破綻,反倒不妙。我有一個更為妥帖的辦法,不僅可保你萬無一失,而且定能瞞天過海。”

他莫名靠得如此之近,說話間呼出的氣息能拂動她垂落的鬢發,有一股薄荷香葉的味道。

倒顯得向來和她如此親密似的。

朝露有幾分不自在,正要偏過頭避開,卻不經意地跌在他的肩頭,被他穩穩扶住了雙臂。從背面看,她就像是被他攬在懷中一般。

當下,她頓時發覺,他是故意的。

“王子這是何意?”朝露皺眉,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忍著不發作,只問道,“你說的,究竟是什麽辦法?”

戾英笑了笑,筋骨分明的手指撩開她額前的一縷發絲,在指尖蜷起,勾著玩,一面又在她耳邊低低道:

“你嫁給我,做我的王妃。從今以後,我的親兵,甚至連莎車王軍,便都是你的。”

朝露一楞,還未反應過來,忽聞身後一道極為低沈冷厲的聲音:

“王子深夜到訪,於禮不合,不知所謂何事?”

朝露回身,看到濃密交織的蕉葉之間,立著一道墨黑的修長身影。

只是一個暗影,朝露單憑輪廓就能就認出,是洛襄。

戾英方才一番挑逗所為,似乎就是做給他看的。

朝露心中萬分疑惑,還來不及細思,戾英便一把摟過她的肩頭,朝來人朗聲笑道:

“本王子心慕王女已久,今夜幽會,一解相思之渴。”

作者有話要說:

洛襄:老婆太多人覬覦怎麽破【頭疼

可怕的修羅場要來了。

戾英有自己的目的哈,他是個戀愛腦,但不是女主的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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