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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弟弟的未婚妻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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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5章 弟弟的未婚妻34

新一天光亮薄薄覆進房間時, 聞燈仍沒有安穩入睡。短短幾個小時,她驚醒數次,佝僂著身軀藏在被子裏, 側身緊緊抱著雙臂,閉著眼把頭往臂彎裏壓。

房間裏已經沒有其他人,她仍如驚弓之鳥,蜷著身子都止不住輕顫。

分明顧洲已經離去, 腦海裏的人影卻陰魂不散。聞燈睜開眼,茫然地盯著遮光簾,瞪到幹澀才眨眨眼,又盯起墻上的壁燈。

顧洲後來把她從浴室抱回床上,與她解釋中了藥失控, 請她原諒這一回。可他的表情哪裏有半點歉疚!他假惺惺地搭好臺階, 她氣急攻心,根本不想下。

她咬牙切齒叫他滾,嗓音被折騰得微弱, 每一聲氣息都像指控, 後面終於聽到臥房門扣上的聲音。

聞燈眼睛又開始難受,她閉上眼, 困意一層層疊起, 人卻睡不著。

她被抱出浴缸前,最後一句話層層疊疊在她耳邊不得安息。

顧洲噙著笑, 問她,跟他身邊這麽久, 沒想到這一天嗎?

語氣那樣篤定, 聞燈剎那慘白的臉色,難講是屈辱還是其他。

聞燈問自己, 真的沒勘測出來過顧洲劍走偏鋒的心思嗎。

她捂住臉,即使那次被搜身時她毫無感知,那後來他不經同意進她臥房,又親自拿那樣的藥膏給她,她真的一無所覺嗎。

她分明有所感知的,可總裁辦帶來的財勢那樣明顯,遞到她面前的公司又任她操作,後面顧洲從未有過過界之舉。是她松懈,只當事出有因,才裝聾作啞。

聞燈蜷縮成一團,她那樣自信,私心裏就認為,即使對方真有惡劣想法,自己能應對得了的。

能解決的。

顧洲輕松戳破她那點心思。她想,她只是好面子了一點,又不是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她試圖說服自己,嗚咽聲還是從被角斷斷續續傳了出來,發展至最後變成嚎啕大哭,偏她嘴巴難受,大哭都要顧及不能張太大,流著淚近乎窒息。

為什麽要戳穿她。

她只是棋差一步。何至於叫她這樣剖析自己,要她直面把她推到如此境地的虛榮。

她只是想讓自己面子好看一點而已。



聞燈幾乎哭到昏厥,床邊手機響起。她伸出手去摸過手機,震得她掌心發麻,看到屏幕,是周母。

她眼淚一瞬流得更急,想回家把這份屈辱盡數道出。但她又覺不好意思,父母回家前她的豪言壯志還歷歷在目,現在就被欺負成這副模樣。

她撈起被角隨意擦了擦淚,緩過一陣陣湧上心頭的驚厥才接起通話。

周母氣怒聲音都沒有緩沖,“顧聞他在搞什麽!宴會上抱其他女人出去就算了,還要什麽助興藥,年紀輕輕臉都不要了!”

聞燈聽到幾個字眼,敏感重覆:“助興藥?”

她嗓音沙啞,周母生著氣一時沒有覺察,壓著怒講了遍前因後果。

顧聞在宴會上抱走阮靈酥後,他好友那邊的聊天記錄不知道怎麽傳了出來,上面清晰表明顧聞要了大量助興藥,和宴會上的事情一聯系,都在傳顧小公子與外面的女人拿助興藥玩樂取鬧。

事情傳的過於快,一夜的時間,徑直從明城傳到她的城市。

聞燈莫名覺出奇怪,可她滿腦子都被助興藥三個字占據,無法再深想下去。她想到顧洲昨晚中的藥,有什麽答案呼之欲出。她沒有證據證明與顧聞有關,但突兀起來的懷疑仍叫她急促咳嗽,痛得她重新佝僂。

周母急道:“怎麽咳成這樣,顧聞不要臉你別氣到自己。”

她自己都氣怒交加,見女兒情緒大動更覺心痛,又罵了幾聲,緩和語氣安撫道:“剛我和你爸聯系了顧洲,他講你情緒不好,叫我們別刺激你,我心想就顧聞那上不了臺面的破事你怎麽會放在心上,估摸著又在那裝模作樣,你怎麽還真被影響了?”

周母嗓子裏盡量帶出笑意,想把這份情緒遞給女兒,不叫她真難過。未料聞燈那邊咳嗽愈發急切,陡然聽到顧洲名字,她仰躺在軟枕上,被激得咳出淚來才算止住。

還記得為自己正名,“顧聞算什麽東西,當然影響不了我。”

這句話長,嗓子裏露出的虛弱被周母聽了個正著,也聽出其中被淚浸出的沙啞。周母心神一緊,“怎麽還哭了?”

她想笑著講,像以往與女兒玩笑般安慰她,卻怎麽也笑不出來。她女兒鮮少落淚,常常是她急的不成樣子,聞燈還沒心沒肺的暢想美好未來。

怎麽就被顧聞氣成這副樣子。

周母恨不得把顧聞大卸八塊,又急又氣,忍不住牽連無辜,“都怪你爸瞎了眼,給你挑了這麽個未婚夫。”

“我們不受這委屈。”周母思及女兒剛剛還在嘴硬,心疼之下也掉了眼淚,“我們退婚,媽媽去接你回家。”

周母講得情真意切,並非只為安慰。

聞燈頭一次,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地想,要不要退婚。她以前從來沒想過,即使既定的未婚夫早讓她沒了期待,她也很快就找到了新的路。做假模假樣的聯姻夫妻,在總裁辦站穩腳跟嘗權勢滋味,她從不曾懷疑自己可以做得很好。

可她現在,想要立刻退婚,一絲一毫會接觸到顧洲的可能性都不想再有。

她拿手指擋著眼,感覺濕潤一點點浸過指縫。她試圖把那些她暢想過的、似乎唾手可得的權勢,擺上天平,去想退婚好不好。可她還來不及擺上去,就忍不住哭出聲,“媽媽,我退不了婚的。”

聞燈捂住嘴巴,厭煩自己沒有控制住,絕望地喃喃,“媽媽,我看了好多機密文件,我看了好多資料。”

過往翻過的那些文件像走馬觀花般穿過腦海,她當時分明覺出機密,分明已經知道那不是輕而易舉得到的資料。她在第一眼驚詫過後,如饑似渴地翻閱而過。

在她嘗試通往權力中心的路上,她已經是顧洲的同謀了。

聞燈任由眼淚淹沒,“媽媽,我離不開顧氏的。”

整個集團的核心機密都叫她知曉,顧洲不會放心她離開的。

周母心疼地直轉圈,隔著這樣遠的距離,她都沒法抱抱自己孤身在外的女兒。她揚起笑,輕聲安撫:“這哪用你操心,你爸已經聯系過顧洲了,只要你願意,我們立刻退婚,是顧聞對不住你,你以後還跟著在總裁辦學習,沒人能置喙。”

她想多說些佐證叫女兒放心,“上次有人與我們家針鋒相對,還去明城找了顧氏,你記不記得?沒想到顧洲順手就處理了,你爸可沒這麽大面子,得是看在你的份上。現在他知道你的難處,不會攔著不讓退婚的。”

聞燈聽了一耳朵顧洲的好話,她眼淚都顧不上流,想要立刻打斷叫周母不再受顧洲蒙蔽。張嘴先撩出痛意,她氣急攻心捂唇,緩了幾刻,周母已經又道:“你放心,我們退婚,不耽誤你繼續在總裁辦耀武揚威,不能叫我們寶貝丟面子。”

最後那句是在揶揄,周母哪不知道自己女兒好面子,顧聞行事這麽猖狂,絲毫不顧及未婚妻,外頭人傳來傳去可不就傷了臉面。

她點出來,不想聞燈憋在心裏。

未料聞燈聽在耳裏,滿腦子都是她退婚後還得在總裁辦。

——畢竟她實打實地知道數不清的機密,根本不可能放她離開。

聞燈一瞬起了巨大的心悸,倘若顧洲還有心思,她是顧聞的未婚妻還能賭一把他做個人,她和顧聞退了婚約顧洲豈不是更無所顧忌。

她又因看了機密被鎖在顧氏——

聞燈急促喘氣,一時垂死夢中驚坐起,攔道:“我不退婚!”

她淚也沒了,被自己預想的可能性嚇得驚慌失措,大聲再次聲明:“我不要退婚!”

那側周母顯然也怔住,被聞燈的義正言辭、斬釘截鐵一時驚地說不出話。

她女兒眼裏什麽時候這麽容得下沙子了?

聞燈也知道周母一定會困惑,可是真正的理由轉了好幾遍,她還是沒能說出來。一方面是覺得自己技不如人的丟人,一面又覺得——

她若不說,周氏和顧氏還能維持和平。

她若說了,她父母一定會氣怒交加,屆時與顧洲對上,不論勝算如何,為女兒本就不必計較那麽多,可她覺得,還不至如此。

還應該有轉機的。

聞燈面上的眼淚都幹涸,她剛剛哭得肝腸寸斷,恨不得生啖其肉,但情緒仿佛也跟著眼淚一起流了個幹凈,她的心態又莫名其妙好了起來。

她抹了把眼,她現在還是顧聞的未婚妻,顧洲再有心思,也不至於把弟弟的未婚妻帶到自己床上。

顧洲既然找了中藥的理由,她當事出有因接下去,後頭多加註意,也說不準能扭轉局面的。

博弈而已,先前是她松懈,她這麽厲害,做好防範,總不至於真陷入絕境。

她還可以再搏一搏的!先不至於牽扯進她父母。

聞燈一時又燃起雄心壯志,反過來安撫周母,“媽媽,我才不要讓顧聞順意,他和別人廝混是他丟臉,我就要留這兒折磨他。”

她解釋完後匆匆找理由結束通話,擔心自己說多又露出馬腳,且她還想找出對策去應付顧洲。



這廂周母握著手機,面上神情難辨。她去了書房,周父正在辦公,見她進來,停下手頭工作,“聞燈怎麽樣?”

“聞燈不退婚。”周母想勾出點笑,沒成功,“她說丟人的是顧聞。”

周父訝然,感嘆道:“聞燈什麽時候這麽想的開了?”

事實上消息傳過來,丟人的很難說不是顧聞。明目張膽和別的女人用藥助興,誰聽了都得說一句不著調。

但他們女兒以前可不管這些,畢竟顧聞這事是貨真價實不顧及她的面子,她又怎麽會是委屈求全的性子?按以往,她這會兒該斥怒喊著要叫顧聞痛不欲生,以平她心頭之氣。

周母眼睫垂著,“聞燈不該是這個反應,她應該興高采烈的退婚。”

她叫了聲周父的名字,嗓音平靜得可怕,“聞燈一定是受委屈了。”

周父笑她多想,“顧總講了,會照顧好聞燈。”

顧洲名聲在外,又是出了名的殺伐果決,他們提起時,也多稱呼顧總。只是聞燈每每傳來消息都是連名帶姓,他們也不想女兒受拘,與聞燈交流時便順她的意思。

周母定定看了幾刻虛空,恍若自言自語,“如果,欺負聞燈的就是顧洲呢?”

她回神,直視周父,又重覆了一句猜測。

周父手裏的筆一瞬發出變形的刺耳聲。

書房頓時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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