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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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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chapter 29

因為女孩子的主動, 沈宗良淺嘗輒止的計劃宣告破產。

她毫無技法可言,完全是憑直覺和感官,不斷地把自己餵過來。

所有的觸感匯聚到了紅潤的兩瓣唇上。

但且惠體力不濟。

只是不到一分鐘的親吻而已, 就使她的手腳止不住地發顫。

沈宗良命令自己停下來,緩緩地,很克制地,在她嘴唇上啄吻幾下。

他闔了眼,抱著她慢慢平覆心緒。

在這個過程裏, 他感受到過分的柔軟濕熱。

一切的一切,都極大地調動著他全身的情緒和激情。

對他而言,這是一場完全新鮮又生動的體驗。

沈宗良想,在愛這個字眼的認知上, 他還是太淺薄了。

且惠喘得很厲害,心跳的頻率遠在他之上。

他抱了她很久,又不斷地為她順氣,“好點了嗎?”

而她伏在他的肩膀上, 只是一味搖頭。

不知道是累的還是羞的,始終不敢看他。

後來是一聲不大不小的驚嘆,把且惠嚇得起了身。

泳池邊的酒會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 大家陸陸續續地進來。

雷謙明笑著推開門,然後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到最大, 然後說了句——“我靠。”

意識到有人過來,且惠忙不疊地推開沈宗良。

她無的放矢地理了理頭發,臉上暈著潮紅。

是那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剛剛做了什麽的紅暈。

沈宗良一貫不把這些小輩當回事情。

他神態自若, 面對一連串的“小叔叔好”,也只是點點頭。

長沙發上只有他們兩個, 且惠隔開了小段距離坐著,手被他緊緊拉著。

她轉過頭,小聲地抗議,“松開呀。”

沈宗良像是沒聽見,“帶你去吃晚飯好不好?”

“嗯。”

他牽著她起身,替她撥開落在胸前的長發。

甚至在走動的前一秒,悉心彎腰,整理一下她的裙擺。

且惠則是滿臉通紅,目光都落在他們交握的手掌上。

既不看他,也不看側前方或驚羨或道奇的目光。

等到他們離開酒店,車開向了遠處。

有人直接吹了聲口哨,朝莊新華貼臉開大,“看見沒有,人鐘且惠平時悶聲不響,關鍵時候給你來把大的。”

雷謙明也有此感,但礙於正受傷的莊公子,他沒敢說。

只是悄悄朝說話的哥們兒豎了個大拇指。

楊雨濛的目光從憤怒到絕望,也不過短短幾秒。

她緊緊捏著雪梨杯,咬牙切齒地,“今天晚上,鐘且惠不會回來住了吧?”

魏晉豐接上話,“小叔叔怎麽可能跟我們混在一起,應該會住北戴河。”

“那肯定的,這個季節溫泉正好。”胡峰也說。

在辦公制度撤銷前,他們都是去那邊住過的,因此多少知道點兒。

沈棠因垂著眼眸,“主要還是安全問題,那邊守衛嚴。”

小奶奶讓她留心鐘且惠,看這個丫頭老不老實,她一時覺得為難極了。

這是該說還是不該說?不說,被小奶奶知道要挨罵。

要是打小報告,勢必得罪小叔叔,兩頭她都惹不起。

愁死了。

上了車很久以後,且惠光顧著消解情緒,沒留神到哪兒了。

沈宗良專註開車,看她凝神望著窗外,也沒有吵她。

等到她擡頭,眼前的景色已有些陌生。

且惠疑惑地問:“不是說去吃飯嗎?這是哪裏?”

沈宗良的拇指摩挲在她的腕骨上,輕輕柔柔的。

他另一只手扶了方向盤,“認不認識這裏?”

且惠仔細回憶了下,“好像跟爺爺來過,記不太清楚了。”

直到車開進院門,她看見沒多大改動的陳年舊景,才有點印象了。

小時候她在這兒玩過的,被爺爺舉到肩膀上去散步,在看不到頭的海邊。

沈宗良把車停好,解了安全帶。

還沒等到他去開門,且惠已經自己走下來。

她自顧自地邊走邊看,已經十月了,但滿眼仍是郁郁蔥蔥的綠色,幽靜宜人。

且惠在一株雲杉下停下,仰頭看了很久。

察覺到背後有腳步聲近了,她說:“十三年了。”

沈宗良尾音上揚,“什麽?”

她重覆了遍,“離我上次看到這棵樹,十三年了。”

十三年太久,在誰的人生裏都不能輕易帶過。

久到她都已經想不起那個無憂無慮的鐘且惠了。

但它仍然莊嚴地挺立在原地,月色下樹冠濃綠得發亮,四季常青。

對於人世間的滄桑變化一點感知力都沒有。

沈宗良伸出手,剝下一塊即將脫落的褐色樹皮。

“這種樹很多,分不清誰是誰。”看她又多愁善感起來了,沈宗良正經地說:“可別緬懷錯了對象,哭錯了墳啊。”

且惠一下就破了功,噗嗤一聲笑出來。

她在旁邊斜了他一眼,“才沒有,這個位置很顯眼。”

沈宗良明知故問,“喔?哪裏顯眼了?”

“這是16號樓呀,陳爺爺以前常來住的。”且惠指了下後面。

沈宗良朗聲回應,“還知道這是16號樓,鐘小姐見多識廣。”

他當真的社交言辭,惹得且惠彎成翹嘴,撥開了沈冗的夜色。

她站在樹下看他,隔著初秋的疏星淡月,久久地望向他。

九年來,且惠一直過得麻木且幹枯,像個無望的木偶。

這顛簸一路,她完全靠媽媽傾註的希冀走過來,很累,也很壓抑。

而在沈宗良身邊的那兩年,且惠躲在他的這方天地裏,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好了,看夠了就去吃飯。”

沈宗良牽起她往另一棟樓裏走。

且惠問:“你今天是住在這兒嗎?那我呢?”

話出口她就後悔了。

這個話題在這個時間點提及,有點敏感。

其實且惠是想說,天這麽晚了,還會送我回去嗎?

沈宗良的目光平視前方,專心走路。

他包裹著她的小手,“那要看你想不想和我住。”

隔著寬直的肩膀,且惠看不見他的臉,低頭不響。

她跟著沈宗良進了院門。

大院的外墻雖然是老樣子,看著不過爾爾,但裏面翻新過,完全是另一番氣派景象。

懸浮吊頂的柔和燈光,莊重沈雅的整套中式家具,東方美學的極致搭配。

蟲鳴聲聲的院子裏,有穿旗袍的服務員為他們拉開椅子。

為首穿西裝的那個說:“沈先生,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您慢用。”

說完也朝且惠微笑點頭。

且惠忙禮貌地還了她一個。

她不認識這個姐姐,但能在這地方做到負責人的,都不是小人物。

很多都在京裏有著不淺的關系。

沈宗良說:“好,辛苦了。”

聽完,她們整齊地退了出去。

咿呀一聲,半人高的鐵藝大門掩上了。

且惠坐在他的對面,仍有些拘謹。

哪怕擁抱過,接了吻,她還是有點不敢信。

不敢信她已經和沈宗良有了關聯。

這裏景致是獨一份的,海邊的獨棟別墅,站在花園能看見沙灘。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龍蝦濃湯喝,很鮮美。

白天透支了體力,這會兒除了累就是累,胃裏倒沒感覺。

但這口湯鉆進喉嚨裏,最大程度地激發了味蕾。

沈宗良喝的是白葡萄酒,一口菜還沒有吃。

他一只手搭在餐桌邊,“味道怎麽樣?”

且惠點點頭,很自然地說出句江城話,“唔,咪道霞其嗲。”

他沒聽懂,湊了只耳朵過來,“嗲是好的意思是吧?”

“是呀。”

沈宗良笑了下,“剛換的主廚,我也沒把握。”

且惠切著牛排問:“那麽上一個主廚呢?”

“被來休養的祝叔叔看上,給調去大院裏了。”

沈宗良放下矮腳杯,稀松平常地說。

她在心裏對號入座,“喔,弘文哥哥的爸爸。”

沈宗良皺了下眉,“怎麽管誰都叫哥哥,你和祝弘文很熟嗎?”

那口牛排堪堪送到嘴邊,且惠舉著叉子楞住了。

她放下,一頭問號地看沈宗良,沒作聲。

對面很不舒服地那個人問:“還是他也有妹妹和你是同學?我記得祝弘文是獨子吧?”

且惠聽得更懵了,他說的都什麽跟什麽,扯那麽老遠去了。

她咬下那口牛肉,咀嚼完了,才慢慢說:“這不就是個稱呼嗎?”

是啊,不就是個破稱呼嗎?

她是叫唐納言哥哥,但關系並沒有親近到哪兒去,甚至可稱疏遠。

他到底在小題大做地計較什麽?

那時候沈宗良還不曉得,這種行為在特定情境裏,叫吃醋。

“總之我不喜歡。”沈宗良無話可說,憋了半天才道:“也伺候不來那麽多大舅子。”

講完,他洩憤似地切下一塊鵝肝,叉進了嘴裏。

這對日常極其講究風度的沈總來說,已經算是難看了。

且惠竟覺得好笑,為那一句莫須有的大舅子。

不談婚不論嫁的事兒,從哪兒論出來的親戚。

她沒法子,“那下次我全須全尾地叫人名,好不好?”

小姑娘哄人的時候,聲音總是格外得嬌,帶著吳語腔調。

令沈宗良想起方才吻她時的輕喘,叫他頭頂發麻,心跳加速。

他扯松了一下袖扣,“嗯,吃飯吧。”

那副樣子,仿佛是勉為其難才同意的。

且惠夾起一只鮮燴青口貝,盛在碗裏慢慢吃。

她嚼動兩下,覺得少了點什麽,“能給我倒杯酒嗎?”

沈宗良的手指敲著桌面,“不可以,你的嗓子現在不適合喝。”

她剛當了一天的翻譯,用嗓過度。

這種時候,最好是避免飲用刺激甜膩的東西。

但且惠堅持,“就一小杯嘛,可不可以?”

沈宗良對她的撒嬌簡直毫無抵抗力。

他像一個屢屢妥協的父親,甚至還親自為她倒上酒。

倒完了,不忘自欺欺人地交代,“就這麽一點點,不能再多了。”

且惠拿手去比了一下深度,真的就是一點點。

她沒猶豫的,端起來就喝光了。

嗯,青口貝還是要配白葡萄酒才好吃。

她填飽了肚子,才想起問:“小叔叔是來這裏休假嗎?”

畢竟腳下這片土地的用場,從六十年代起,在老一輩手裏就已定了型。

且惠對那一年的夏天有散亂的印象。

爺爺和陳老住在一棟樓裏,白天是大人開會辦公的時間。

沙灘幾乎被他們這幫孩子占領,游泳、堆沙堡,肆無忌憚地蹦來跳去。

沈宗良的目光緩慢移到她身上。

他模棱兩可地說:“也是,也不是。”

一年之中,安排七天到此地休假的制度是定好的,但他沒這打算。

如果不是聽見莊新華的什麽浪漫表白計劃。

呵,據說還花大價錢空運了鮮花無數,一支支布滿禮堂。

且惠不知道他又打什麽啞謎。

她說:“那不是的點在哪方面?”

是的一方面,當然就是他享有相應的福利。

深藍天幕下,沈宗良瞇了瞇眼,“你覺得呢?”

且惠托著腮,眸子靈巧地轉了轉,“總不會是專程想見我吧?”

這種半真半假的玩笑,只能借著月色說出來。

萬一他認真說出理由來,那就太難為情了。

沈宗良看著她水波蕩漾的眼睛,“是。”

“我說假的。”且惠搖了下手,低頭去整理刀叉。

但他強調了一遍,“我說真的,的確有一點想你。”

且惠沒按著一成不變的做作,賭氣地背過身去,說原來只有一點。

她知道這一點想念對沈總來說有多難得,多出人意料。

畢竟除下工作,他能分給私人生活的情緒並不多。

而沈宗良這個人本身,也不是一個情感豐富的載體,他很冷淡。

人都只有一顆心,分給自己一點,再分給工作一點,就不剩多少了。

而有的人,天生在情緒傳輸上不敏感,沈宗良就是這類人。

她紅了臉,笨拙地去叫他,“沈宗良,別那麽看我。”

他移開溫柔的目光,扯下了膝蓋上的餐巾,“要去走走嗎?”

盡管且惠腳後跟發酸,還是不忍心拒絕他的要求。

她點頭,伸手比了個一,“就走一小段。”

在這種特殊時點,這片海域是處於封鎖狀態的,無人靠近。

鹹濕冰涼的海風撲在臉上,帶來一陣遙遠的腥氣。

沈宗良拉著她慢慢走,腳底是軟噗的踩沙聲。

“明天還要去當翻譯嗎?”他問。

且惠說要的,“只不過那幫人也累了,下午才開始呢。”

沈宗良想了想,“那我一會兒送你回去?”

她點亮手機看了眼時間,“太晚了吧,路上開車不安全。”

剛才來的路上就很多彎道,會車的時候需要相當小心。

沈宗良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你自己做主。”

說完,他抿下唇角的笑意往前走。

卻遇上一股不小的阻力,是且惠不動了。

她撅起唇,“能不走了嗎?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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