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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死亡錄像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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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死亡錄像帶

外面已是深夜,但錄像帶裏被圈定的區域還是灰蒙蒙的。

沒有閃爍的群星,也不剩碩大的圓月,只有陰冷的風和留存的空寂陪伴周子燃度過一天又一天。

說不過單緒的小男鬼摸了摸臉,覺得臉上刺刺的疼,像是被辣椒糊了一臉,灼燒感下去,徒留刺痛。

“怪不得他們都想拉人進來……”周子燃睜著一雙眼睛,這周圍的一切對他實在毫無新鮮感,周遭的擺設、外面的天氣、甚至鼻翼下空氣的濕度都被定格,一成不變得讓鬼都崩潰。

他轉過身,面孔對著墻面,心思又轉到單緒身上:“處男……怎麽張嘴就說人處男,現在的人臉皮都這麽厚?也對,外面都過去多少年了,哪像以前……哎,還是我生前的風氣淳樸,男女間對視一眼都會臉紅。”

他像個年過半百的老頭一樣嘆了口氣,又將自己攤平,雙手放在肚子上,眉頭皺起:“說到底,我當時就不該走。”

他擡腳踹了踹墻面,後悔莫及:“搞得我像怕他一樣。”

頭頂的燈明滅不定,燈泡裏也滋滋冒著聲音,周子燃一下坐起:“他就是嘴欠!”

他死了這麽多年,除了在錄像帶當一個幽魂怨鬼,就是嚇幾個運氣不好的人,不會有不怕死的拉著他談論這種事。

小男鬼飄來飄去,褲管裏空蕩蕩沒有雙腳,他心神煩躁,又像是被人點明的羞恥燒得他坐立難安,最終,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從電視裏鉆了出去。

在單緒的監督下重新寫的觀後感還擺在桌子上,上面用紅筆圈出錯別字——太久沒寫字,他難免有點提筆忘字,這不能怪他。

周子燃煩躁地將筆記本合上,報覆性地跳上沙發,穿著鞋子走了幾個來回,然後蹦到地上,身體穿過墻壁來到單緒的房間。

小男鬼踩在他的枕頭上,喉嚨裏發出細細尖尖的鬼笑聲,他蹲下,張嘴開始沖床上的人吹陰風。

暑天夜間溫度也高,單虛光著上半身,空調舍不得整晚開,到點關閉,正熱得迷迷糊糊,一陣冷風拂面而來,一下吹開了單緒擰緊的眉頭。

不懷好意的小男鬼還在賣力,發現這招效果不明顯,又開始伸手想捂住他的口鼻,但是這手好像有了自己的想法,沒有乖乖按照大腦設定的路線,反而一個九十度轉彎降落,掌心就貼上了肌肉虬結的胳膊上。

周子燃懵了,火燒似地收回手。

剛剛吹得缺氧,腦子不太好使,他默然道,但是盯著自己的手,又在虛空握了握,好像還在回味剛才的觸感,回味一會兒臉色巨變,糟了,難道我真是他嘴裏說的變態?

小男鬼臉上紅白交加,可很快他就說服了自己,變什麽態,心裏變態的人才會看誰都是變態,我就是覺得這人肌肉還行——練得這麽認真,不就是給人看的嗎?

周子燃頭更低了,看得也更認真,心想我要是還活著,我胳膊也能練成這樣。

看起來硬邦邦的,結果摸起來是軟的,咦?他又開始疑惑,剛才觸感是軟的嗎?怎麽看起來不像?周子燃咬著嘴巴的肉,咕囔道:“感覺錯了吧?剛才收得太快,感知出錯了也正常……”

說完,小男鬼又擡起手,擡眼看了看熟睡的臉,鼻孔哼了聲:“你也別美,我也沒誇你,能被我摸一下是你的……”

似乎怕自己的聲音吵醒對方,他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甚至只有含糊的吐息聲夾雜一點音調的轉變:“榮幸。”

周子燃撓了撓臉,四下無人只有他一個鬼,但臉上按下去的刺撓感又爭先恐後地冒出來,讓他自己都覺得難為情。

算了算了,一個胳膊有什麽好摸的。

他才勸完自己,目光又像是有條繩子拉扯著拴在裸露的胸口上,周子燃不太明顯的喉結動了動。

我的媽,最開始只被下面嚇到了,倒沒註意上面還這麽……嗯……讓他想想形容詞。

小男鬼一拍腦袋:壯觀,太壯觀了。

他往後退了退,打住!這樣真的有點不正常!

周子燃一百八十度轉過腦袋,眼睛對著墻壁,那摸起來是硬的還是軟的?空蕩蕩的腦子被塞進了各種帶有鮮亮色彩的內容,他低著頭,雙臂也嘎吱一聲轉過來,掀起衣領往自己身上看——點點呢?

小男鬼大驚失色,肌肉沒有就算了,怎麽點點也沒了?!

他一摸上去,後知後覺這是自己的後背,狠狠松了口氣,腦袋和胳膊同時轉回去,周子燃確認了兩點點還在,但緊接著有些微妙的嫉妒。

胸肌練的吧,正常人也長不出這樣的,謔,腹肌也幾塊,他怎麽什麽都有?

周子燃嘴角兩邊都往下,掰都掰不上去,手從自己的衣擺裏伸進去,視線落在單緒胸上,就比較似地摸摸自己的心口,一邊數單緒的腹肌,一邊也上手尋摸自己的。

“一塊……”

他的掌心摸到肚子上:“一塊。”

目光接著往下:“兩塊……”

他的手也往下,聲音頓了頓:“一塊。”

雙眉豎起,眼睛開始打上小火苗了:“三塊……”

他的手將自己的腹部摸了一個遍,咬牙不甘道:“一塊!”

有硝煙味開始彌漫:“四塊……”

周子燃有些破防:“有些東西在質不在量!”

他起身,撩起衣擺張嘴咬住,然後眼睛直勾勾盯著自己的看,楞是看不出一點壁壘分明的模樣,男人的自尊心……

小男鬼失魂落魄的重新蹲在他枕頭上,目光失去焦距,他食指戳戳單緒的腹肌,對著它們咕噥:“我也不是很想要你們。”

戳著戳著,指尖上的彈性讓他有些心猿意馬,再次謹慎地確認了單緒沒有醒來的跡象,幹脆張開手直接按在上面。

確實有點不一樣。

周子燃摸著摸著開始往上移,快碰到胸肌的邊緣時又一個急剎車——我這樣趁人之危,是不是太過分了?

他再撓撓臉,趁人之危不是這麽用的,我又不占他便宜,就是純粹的好奇,我怎麽能把自己想得那麽壞?

周子燃的表情逐漸堅定起來,再說了,我都是鬼了,過點分怎麽了?他說我處男鬼的時候怎麽不想想自己有多過分?!

刺痛感降下去,但是灼熱感升上來,小男鬼不管不顧地擡手握住自己沒有的胸肌,掌心碰上去的瞬間,耳朵就開始失控地滾燙,像是被摘下來泡在沸水裏,有咕嚕嚕的聲音,有反常出現的燥熱,還有心跳——他另一只手放在自己心口,那裏寂然一片,絲毫沒有他剛才感受到的顫動。

幸好幸好,還以為自己詐屍了。

本來該收回的手又耽擱了幾秒,周子燃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垂著眼睛,對著自己掌心的胸肌故作冷淡:“都是你們的錯。”

非要貼在我手上。

*

自那天後,周子燃每天晚上都要跑出去,也不像以前那樣單純的想嚇嚇單緒,或者報覆心作祟要吵得人睡不著覺,他就站在床邊,又或者蹲在床上,飽一飽眼福,又飽一飽手福。

但他動作不敢太大,僅限於將手搭在身上,還因為他和對方體溫的差距,時不時就得離開怕冷醒單緒。

盡管周子燃已經這麽小心翼翼,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單緒一開始只覺得小男鬼又開始鬧別扭,不過說了一聲處男鬼,都幾天了眼神還閃閃躲躲,怎麽看怎麽不正常,而更加確定他心中所想的是,這段時間他睡的好覺。

明明天氣炎熱,天氣預報的溫度只升不降,但是清晨他總有一段時間會被冷得睜眼,他看了看周圍,空調已經關閉,但是身上的雞皮疙瘩卻真真實實還沒消下去。

單緒又不是傻子,反常的室內溫度讓他瞬間就想到了小男鬼。

但是他沒有聲張,只是決定熬個夜看看對方到底背著自己偷摸幹了些什麽。

對這一切毫無所覺的周子燃再一次掐點從電視鉆出來,站在了床邊。

“哼,睡得像死豬一樣。”小男鬼壓低聲音日常罵了一句,又一擡腳踩在床上——感知到他動作的單緒下顎一繃,氣息沈了些。

“喘這麽重,不會還要打呼吧?”單緒知道周子燃話密,但是沒人回應也這麽能講令他有些意外。

再然後,是他並不陌生的陰氣,溫度驟涼,讓他心裏的煩躁也消退下去,小男鬼也不是沒用,制冷效果這麽明顯,幹脆不如把他擺在房間裏。

單緒一邊想著,一邊凝神感受他接下來的行動。

因為沒被人察覺而助長了他囂張的氣焰,周子燃那種初次的別扭感所剩無幾,羞恥也一天天死去。單緒額頭青筋一跳——一只冰涼的手貼在他的腹肌上。

這次的冰涼和之前刺骨的陰寒又不一樣,仿佛被人刻意控制、調整,不至於一碰就被人察覺。

“所以這告訴我們一個什麽道理?”單緒又聽見小男鬼自問自答,“做人多積口德,別隨隨便便罵人死變態死變態,對鬼也不行……”

小男鬼的聲音含含糊糊,輕得像是蚊子扇動翅膀刮起的風停駐在他耳畔:“我現在這樣都是你的錯。”

我的錯?

單緒胸口一個巨大的起伏,驚得放在他腹肌上的鬼爪一下縮回去。

聲音沒了,死變態的手也沒了,單緒還閉著眼睛,心裏冷笑不止:自己變態還想把鍋扣在我頭上。

過了兩分鐘,見單緒沒有睜眼的趨勢,隨時準備跑路的周子燃又溜回來,這次不摸腹肌了,單緒只覺得腹部鬼火直冒,因為胸口貼上來冰冰涼涼的東西——小男鬼自覺剛才自己失了面子,一定要討伐罪魁禍首,他咧著嘴沖著手心下的胸肌惡聲惡氣:“還在勾引我!”

勾引兩個字一出,周子燃自己先臉紅,他覺得近墨者黑,自己現在變成這樣沒單緒的功勞鬼都不信!

呵!

單緒被扣了好大一頂帽子,當即忍不住冷笑一聲,這聲嗤笑真是將鬼嚇了一大跳,瞬間從床上蹦到地上,驚疑不定地瞪著前方——他醒了?!

床上的人翻了個身,背對著地上的周子燃面朝內,為了看清小男鬼的動作,今晚睡前單緒並沒有拉緊遮光簾,外面的月色從外照射進來。單緒睜開眼睛,又還想再看看白天純潔得開句玩笑話都氣得顫抖的小男鬼,晚上膽子能肥成什麽樣,於是他又閉上眼睛。

單緒都險些被他表面的單純欺瞞過去,就是死變態,打從第一次見面,他能盯著自己下半|身目不轉睛看到被抓包才轉頭,自己就該明白這個處男鬼的色心。

好好好,單緒又快忍不住堵在喉嚨裏的冷笑,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周子燃只覺得今天進行得有些不順利,他站起身,接連兩次被嚇得膽戰心驚的經歷讓他產生怯意,反正摸都摸了,要不先回去?

小男鬼往外走了幾步又停下,人總是對自己沒有的東西產生占有欲,鬼也一樣,其他鬼想占有的是自由、生命和陽光,在周子燃這稍微有點不同。

他不知道第幾次伸進去,有些嫉妒地摸摸自己的腹部。

來都來了。

周子燃踩上床,又擡腳跨過床上的身體,站到床鋪內,跟側著身體的單緒面對面:“可惜了 ……”

“?”

周子燃沒有急不可耐地動手,兩只眼睛順著他的臉一寸寸移,移到起伏的胸口瞬間不動了:“哎……你們要不是長在他身上,我能更喜歡你們。”

他在跟誰講話?

單緒莫名其妙,又將自己睜眼的時間往後推。

好在他的疑問很快被解答,小男鬼喜愛地摸摸單緒的二頭肌,嘟囔:“比如長我身上。”

呵!

單緒唇角忍不住稍微一提,細微的弧度,沒人看見,心思在其他地方的鬼更看不見。

周子燃貼著貼著,餘光還是不知不覺落在他臉上。

這張臉在光與暗的切割下更顯得棱角分明,明明都是一雙眼睛一個鼻子,可面前人的五官和臉型輪廓,像是藝術家用盡一生心血雕琢打磨的、最成功的作品,讓鬼見了都差點移不開視線。

單緒的喉結也很突出,配上一身沖擊眼球的肌肉,荷爾蒙撲面而來,跟身上還穿著校服的小男鬼又是兩個極端。

周子燃煩躁地扯了扯衣服:“大胸男!”

提起的弧度猛然一下平了,太陽穴兩端突突跳著,單緒的咬肌一硬,眼皮下的眼珠微動。

小男鬼故態覆萌,手又開始沿著馬甲線摸,一邊摸嘴巴還不停歇:“嘖嘖,怎麽練的?鬼現在還能練出來嗎?”

“死都死了……哎……哎——哎!哎!!”

一只手鉗住了亂摸摸到褲腰帶上的鬼爪,瞬間讓周子燃的長籲短嘆變成細細的鬼叫,小男鬼兩只眼睛在眼眶慌得到處打轉,滾燙的活人的手死死握住他的手腕,低啞的聲音帶著風雨欲來的架勢:“死都死了,還能對別人性‖騷擾……”

他另一只手揪住小男鬼胸口上校徽的刺繡,扯了扯:“你老師就是這麽教你的?”

周子燃完全無法張嘴,他覺得腦子眩暈,手腳不聽使喚,在被握緊的手臂力氣全都消失了,這巨大的、超過他生前和死後所能承受的羞恥,令他發著抖。

啪。

單緒按下燈的開關,屋內光線瞬間充足,讓恨不得找條縫鉆進去的周子燃倏地低下頭,額頭砸在蹲下突出的膝蓋上,耳道裏已經開始真實地滲出血來。

“幾晚了?這麽熟練不像是今天才開始。”單緒扯了扯他的手腕,小男鬼軟噠噠的身體差點栽倒在床上,而這個舉動讓對方終於從煎熬的羞恥中回過神,於是單緒只感覺手上一松——小男鬼的身軀半透明,真朝著鬼魂的狀態趨近,然後腦袋一百八十度轉動穿過墻壁就跑!

單緒垂眸看看自己冰涼的掌心,堵了一晚上的冷笑蹦出來,他起身穿上拖鞋拉開門,可耳畔那句“大胸男”讓他頓在原地,雙眉暴躁地擰起,從衣櫃隨便挑了件短袖穿上,才出門打開客廳的燈,站在電視前:“躲什麽?剛才摸我胸的時候膽子不是挺大的?”

電視黑屏,什麽回應也沒有,生氣的單緒可沒心情去哄一個色中餓鬼現身,直接取出錄像帶走到廁所,馬桶蓋一掀,垂眼威脅道:“我數三聲,不出現我就把這東西丟進馬桶裏。”

他眼睛轉了轉,目光掃視一圈:“一……”

落針可聞的衛生間只有他的聲音。

單緒捏著錄像帶的手指松了松:“二……”

餘光中,一只布鞋出現在門口,剩下的三沒有再出來,他轉過身往門口走了幾步,躲在墻後的周子燃臉上紅得沒眼看,而更詭異的是,他的七竅全都在流血。

單緒的情緒在看清他臉上血淋淋一片時,又安靜了一瞬。

“對不起……”小男鬼不敢和他對上視線,雙手抵在墻上,鬼撓墻,指甲蓋裏都是白灰。

“幾晚了?”單緒的聲音無波無瀾,讓周子燃迅速擡眼看了他一下。

“……三、三晚。”

單緒好整以暇:“說說,從第一天開始說——”

他抓住小男鬼的衣領,將鬼拖到客廳,小男鬼自知理虧,被當場抓住的心虛和慌張讓他想再死一死的心都有了,身體也順著衣領的力道往前走。

單緒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低頭不敢看他的小男鬼,沈聲繼續問:“第一晚幹了什麽?”

周子燃頭發都快要被點燃了:“……就摸了摸。”

“講清楚點,摸哪了?”

“……”

單緒眉毛一壓:“別讓我催你。”

“胳膊。”周子燃快速蹦出來這兩個字,抿了抿嘴,聲音小下去,“肚子……胸……”

單緒氣笑了:“還有嗎?”

“沒了。”小男鬼搖搖頭,眼睛鼻子和耳朵的血滴滴答答掉在地板上,讓單緒的目光一下落在他腳邊。

“擡頭。”

周子燃眼睛濕濕的,但又不得不聽話擡起腦袋,一張被血水模糊的臉看不出以往的模樣。

“下面沒摸?”

血流得更多,周子燃腦袋都快搖掉:“沒沒、沒摸那!”

“這次不裝單純了是吧?說下面自己就知道是哪。”單緒陰陽怪氣地笑笑,翹著腿,“第二天呢?”

周子燃想說他沒裝單純,但是現在好像自己說什麽都沒什麽說服力:“還是一樣。”

第三天……第三天不用問,單緒揉了揉緊繃的額頭,盯著面前不停滴血的小男鬼,不知道怎麽處理。

他沒吃過這麽大的虧,換成別人,單緒都不會說這麽多,直接動手,但是看著渾身浴血的周子燃——他一個鬼,怎麽身上還有這麽多血?現在誰是受害人,哭成這樣是我占他便宜?

“你很委屈?”

周子燃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說,眼睛轉回來對視一眼,又很快轉向其他方向:“……沒有。”

“那你哭什麽?”

小男鬼破罐子破摔:“我哭我的,你說你的……”

他吸了吸鼻子:“你說吧。”

“……”

操!單緒牙根癢,情緒不是清晰明了的憤怒,憤怒還只算小部分,他有點想笑,但是又摸不透想笑的原因,還有看走眼的驚奇。

說他單純吧,又能幹出大晚上占人便宜的事,說他不單純吧,現在羞得七竅流血的樣子也不作假。

他以前怎麽對想占他便宜的人?

單緒不合時宜想到汪泉——就連高驥都不知道他們鬧掰的原因多難以啟齒,畢竟一個男人脫完衣服求人上的畫面太辣眼睛。

當時自己是怎麽做的?

——一腳踹上他的大腿。

單緒背靠沙發:“說說吧,要怎麽辦?”

周子燃盯著自己的鞋尖:“……翻、翻篇?”

“呵,想得倒美。”單緒心想人都死了,打他能有多大的威懾力,眼風刮著小男鬼露在視野裏的耳朵,真想現在一把把它揪下來。

他從旁邊的背包拿出之前周子燃寫觀後感的筆記本,丟在桌子上:“先寫道歉信,闡明自己幹了什麽,再真情實意跟我道歉,八千字,寫錯一個字就重寫。”

“多少?”小男鬼陡然擡頭,瞳孔都在亂晃。

“有問題?”

“……”周子燃被他眼睛裏冒出的淩冽刺了下,“沒問題。”

一根筆也被丟在桌上,單緒高冷地擡了擡下巴:“寫,現在就開始。”

周子燃坐在他對面,低著頭握著筆:【道——】

道歉的歉字有點忘了,他頓了下,擡頭又看看一直目不轉睛監工的單緒:“……”

單緒覺得心累:“兼職的兼,旁邊一個欠條的欠。”

小男鬼低下頭,筆開始動:【道歉信,本人——】

他劃掉那個“人”字,繼續寫:【本鬼周子燃在今天20xx年九月x號,對——】

單緒點開手機,這都沒到一分鐘,筆又停下,他嘴角抽抽,看著小男鬼委屈地堆著眉毛望過來,鼻子不流血了,但是眼睛還在流,血腥恐怖,還帶著點可憐。

單緒看得眼睛疼,幹脆閉上眼睛,沒好氣道:“要說就說,剛才在房間不是很能說?”

小男鬼扣著手,顯得難為情,耳朵上的顏色就沒淡下去過:“那個……”

周子燃被人抓住這麽大的把柄,再囂張不起來,聲音怯怯的,像是知道說這話對方肯定會生氣一般,遲遲沒有下文。

又開始了。

單緒用手機的硬角敲著膝蓋平覆心情:“再不說就別說了。”

筆尖戳在紙上留下幾個黑點,周子燃舔了舔嘴巴,吞下一口血腥味:“那個……嗯……你叫什麽名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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