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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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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本·任務

高鐵在軌道上極速行駛,車窗外綠油油的稻田漸漸消失,一大片連綿的山脈映入眼簾。

賀鹽和何蘊川面對面而坐,一個木匣被隨意地放在桌上。

手指放在玻璃窗上隨著山脈的輪廓起伏,賀鹽興味索然地問道:“還有多久到。”

何蘊川擡頭看向報站屏幕,等紅字滾完後回答道:“還有一站,十幾分鐘。”

賀鹽把頭靠在車窗上,眼珠子轉向何蘊川:“都坐一個小時了…怎麽接了個這麽遠的任務?”

何蘊川嘆了一大口氣:“我也不想,誰讓對面指定要我呢。”

賀鹽明顯是沒信,笑著說道:“騙小孩呢,不是可以拒絕。”

何蘊川雙手撐著下巴,失落地說道:“有得有失嘛。想要什麽,總得付出些什麽。”

一般人聽到這,都知道對方是不願意細講,會默契地轉移話題防止尷尬。

賀鹽偏不,難得有打發時間的樂子,一雙眼睛興致盎然地盯著何蘊川看,毫不在意地越過人際交往的潛規則,直白又冒犯地說道:“詳細講講。”

何蘊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真是…哎呀,服了你了,那你說說想聽哪段?”

賀鹽翹著腿,大手一揮豪邁地說道:“先聽得到的。”

何蘊川被她逗樂,眼底閃過一絲笑意:“你知道我是誰嗎,這麽狂。”

賀鹽滿不在意地說道:“你不就是何蘊川嗎。”

何蘊川真想掐一掐賀鹽的臉,看看賀鹽是不是有讀心術,不然怎麽每句話都能說到她心坎上。

賀鹽拿腳尖輕輕踢了踢何蘊川的小腿,催促道:“快講。”

何蘊川收斂了笑意,不緊不慢地說道:“這個任務是用來還人情的。你知道每個月的‘會談’嗎?”

賀鹽搖搖頭,用眼神示意她繼續。

何蘊川簡單解釋道:“會談就是用來確定協會成員沒有二心的‘談話’,一月一次,按理說必須要去。”

賀鹽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沒去,所以接下這個任務。”

何蘊川眸光黯淡了幾分,眼底劃過不易察覺的諷刺:“沒錯。”

協會所有人都知道會談的長官可以賄賂,會這樣做的卻很少,更多人寧願承受一月一次的會談也不願意與官方建立私交,與虎謀皮無異於飲鴆止渴。

女士們,先生們,你們好:前方到站綠松,在綠松站下車的旅客,請您提前做好下車準備。

廣播響後,列車行駛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何蘊川拿起桌上的木匣,帶著賀鹽往車門走。

慶城占地20萬平方公裏,下轄17個區,協會成員一般都會固定接某幾個區的任務,很少踏入不熟悉的環境。

綠松區在協會內也被稱為12區,地理上依山傍水,何蘊川也是第一次接這裏的任務。

天空一片混沌,厚厚的雲層遮蓋了太陽,濕度很高,悶得叫人喘不過氣來。

眼睛掃了一圈,看見寫著“何道長”三個字的接機牌,何蘊川拉過賀鹽的手說道:“走吧,有人來接我們。”

見有兩人筆直地向自己走來,穿著一身西裝的女人恭敬地問道:“請問是何道長嗎?我是謝憫之老板的司機。”

何蘊川沒有介紹賀鹽,只是回答道:“我是。”

接機的人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司機也不多問,收起接機牌,禮貌地說道:“請跟我來。”

綠松區山多水多,車輛沈默地駛過一條條馬路,經過一個個湖泊,最終在一棟私人別墅後邊的馬路停下。

三層別墅的一邊種滿了高大的樹木,樹葉甚至蓋住了半邊房子,另一邊卻是光禿禿。

順著大理石階梯走到正面,別墅三面環湖,最外層是鵝卵石修成的擡高地勢用的矮堤壩,堤壩與房子之間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花園。

一個傭人正在修剪草坪,見陌生人來偷偷瞧了一眼,不敢多好奇,就快速低下頭繼續做著修剪工作。

“歡迎兩位道長,我是謝憫之。”一位中年女士拄著手杖站在大門前彬彬有禮道。

賀鹽擡眼看去,只見那人身材挺拔,舉止斯文,穿得正式,白襯衫被嚴絲合縫地塞入西裝褲內,一雙眼睛深邃多情,除去面上幾分疲倦,絲毫看不出被厲鬼纏身的狼狽。

謝憫之領著兩人向屋內走去,手杖落在瓷磚上發出輕響,她習慣性地克制動作幅度,但行走時仍能看出左邊西裝褲的空蕩。

感受到褲腿輕微搖晃的幅度,謝憫之抿了抿唇,眼角眉梢露出一絲不快,時隔多年,她再一次回想起四年前的失敗。

對於賀鹽的到來,謝憫之並不知情,她勾了勾嘴角道:“另一位道長的房間還沒收拾好,還請兩位道長在大廳稍作休息。”

說完,她從傭人手裏接過銀色方格紋手提箱,並把箱子放在桌上。

何蘊川粗暴地把手裏的木匣打開,裏面是一尊道家造像,執一拂塵,神情端莊。

謝憫之雙手接過,虔誠地把它擺在神龕裏,又點燃幾炷香插於四足方爐內。

雙手插在口袋裏,何蘊川如戲臺下的看客一般,似笑非笑看著曲目上演。若不是這次任務是用來還人情,她必然會當場吐槽謝憫之裝。

沒管那邊的獨角戲,何蘊川從口袋裏拿出一沓黃符,靈力附於符上,幾十張黃符漂浮起來在她面前排成圓形,無風自動,隨著靈力的散開“刷拉”一下黃符被貼在墻壁、天花板和地板上。

旁邊的傭人都看呆了,瞠目結舌,紛紛在心裏猜測這是怎麽做到的。

陰天的日光對怨鬼力量的削弱雖不如晴天但也還在,怨鬼一般也不喜歡在白天出現,可凡事總有例外。

要是栽在這種小事上,傳出去了她何蘊川不要面子的嗎!

靠這一手震住傭人,何蘊川拉起手提箱把手,輕描淡寫地問道:“房間在哪?”

謝憫之瞧了一眼管家,那人便心領神會走上前道:“在二樓,兩位道長請跟我來。”

通向二樓的樓梯有兩條,左右各一邊,左邊的樓梯被一條細細的白繩攔住,管家領著賀鹽何蘊川向右邊的階梯走去。

到了房間,手提箱被她隨意丟在地板上,何蘊川的神情立刻放松下來,她人往椅子上一坐,身體靠在椅背上,眼睛看向陽臺外的湖景。

賀鹽膝蓋點地,半跪在地板上,打量著手提箱問道:“這裏面是什麽?”

何蘊川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錢。”

賀鹽戳了戳手提箱,沒有密碼鎖,利落地撥開鎖扣,果然如何蘊川所說,裏面是滿滿當當一捆捆的鈔票。

賀鹽:“這不是任務報酬。”

何蘊川:“是賄賂。”

連手工都不是,生產線出來的標準品,那雕像協會倉庫裏多得是,消耗得快,補充得更快,何蘊川印象裏倉庫從來沒有空過。

名義上用來購買雕像,實際上就像手術前給醫生的紅包,是對權力的臣服與討好。

賀鹽哦了一聲,把箱子合了起來,沒有說“可以選擇不收”這樣的蠢話。權力的漩渦裏,置身事外意味著更多的危險。

何蘊川雙臂交叉,嫌棄地看了一眼手提箱:“都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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