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 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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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毯子
既然已經遇到了，既來之則安之。
李楠星打算把對方當做空氣。
車窗外天色漸黑，乘務員推著小推車走過，卡著飯點而來。大聲的推銷著各種零食和飲料，聲音高昂，車內人群開始躁動。
討價還價的聲音格外大聲。
“這個多少錢啊？”
“那個多少錢”
“咦。這麽貴。”
“哎呦，大哥大姐們，火車上這些泡面零食就是這個價。”
車廂連接處，幾個上了年紀的大t叔圍在一起打牌，大聲的叫喊著。贏了激動不已，輸了就罵罵咧咧，總是傳來一陣歡呼或者嘆息。
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李楠星側身頭靠著後座，打算睡一個回籠覺。
感受到一旁的目光，她擡眸。
火車似乎有些悶熱，陳江洲拉開沖鋒衣的拉鏈，露出脖子，喉結突突的，彰顯出一個成熟男人的生命力。
李楠星盯著他的喉結，莫名的咽了咽口水。
喉結是突顯一個男人的性感與能力的配置。
“李楠星？”
熟悉的聲線如今再喊的她名字是帶著冷冽。
聲音把李楠星的思緒拉了回來，車窗外一層又一層的山地掠過，景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的心也慢慢的平穩下來。
“想什麽？”陳江洲沒有看著她，問。
“沒什麽。”氛圍還是有些尷尬，她摸了摸鼻子，轉過頭去。
陳江洲卻側著頭，看了過來，那雙黑沈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李楠星總感覺到心悸。
李楠星整理了一下被睡的亂糟糟的頭發，回：“想我男朋友。”
……
空氣似乎凝結了幾秒，能感覺到陳江洲周圍的氣壓瞬間下降壓迫。
陳江洲楞了一下，眉心微皺，問：“你有男朋友？”
李楠星點頭承認，“有。”
想他這個前男友怎麽能不算想呢。
陳江洲喉結滾動，語氣遲疑：“……在一起幾年了？”
李楠星漫不經心道：“你管我。”
“……”
空氣好像又冷了幾秒，陳江洲沒再說話了。
受到低落的氛圍，李楠星莫名的心堵。
她從挎包裏拿出一瓶橘子味的易拉罐飲料，習慣性搖了搖，喀嚓一聲爆開。
“靠……”
一不小心力氣使大了，汁水隨著拉罐片準確無誤的落在隔壁座的陳江洲褲子身上。
黑色的褲子立馬有了一道水痕，李楠星著急的用紙巾想擦拭，手還沒碰到就被一股力道抓住了。
她還來不及解釋，就聽到那道冷冷的聲音質問道:“故意的？”
“我為什麽要故意啊。”
李楠星想擺手否認，結果著急忙慌之下，左手拿著的一整個開了口子的易拉罐在火車一個顛簸進山洞時，人的身體慣性會往前沖，結果可想而知——汽水再次全倒在某人身上了。
李楠星看著陳江洲的褲子再次發出：“靠……”
陳江洲擡眸，看著她：“還不是故意的”
他質問的語氣，李楠星隱隱約約能聽出聲音之下壓抑的不滿。
“不……不是。”李楠星還想解釋什麽，就看陳江洲已經站了起來，然後背影冷漠的走進了廁所。
這下真解釋不清了。
他好像也不想聽自己解釋，不過，她也懶得解釋了。
她現在巴不得陳江洲討厭她，遠離她。
說來也很神奇，當年離別鬧得那麽難堪，八年後重逢卻還當做若無其事一般。
時間真是一個好東西。
他們對面坐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大哥正趴在大姐肩上睡覺。大姐全程假裝玩手機，實則全程聽完了李楠星和陳江洲的對話。本來安安靜靜吃橘子的，等陳江洲走後，才敢發出驚訝的詢問道：“你們不是一對啊？”
李楠星擡眸，回：“不是。”
大姐還是驚訝：“我以為你們是一對呢。”
“看著可有夫妻相。”
李楠星微揚起一張笑臉，連忙道：“以前可能大概也許是，現在早分了八百年了。”
一句話，給大姐也幹沈默了。
大姐好像吃到什麽了不得的瓜一樣，來了勁，好奇地問：“當年為什麽分手啊？”
他們兩個之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李楠星垂眸，用舌尖抵了抵口腔上顎說：“不喜歡了唄。”
要是高中同學聽了這句話，指定全部都圍過來嘰嘰喳喳：
“啊？為什麽不喜歡了啊？你們那麽配，現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啊？”
“陳江洲不是因為你出國的嗎？”
“你們當年可是我們班的招牌！出了名的金童玉女。”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曾經再優秀的學生代表也只能是曾經了。
李楠星的側臉映照在車窗上，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你們小年輕喲。”大姐沒有接那句話，笑著給了李楠星一個橘子：“我像你這麽年輕的時候，也這麽有個性。”
李楠星接過橘子，道了聲謝謝，開始剝橘子。
她最喜歡的水果就是橘子了，以前陳江洲也很愛給她買。
分開的那一年，橘子她都吃不下去了，曾經那可是她最喜歡的東西。彭瑩瑩笑著說：“你是有橘子應激反應了？”
然後她就逼著自己吃橘子，邊吃邊哭，很搞笑。她根本不知道那橘子是什麽味道了，只知道她要吃下去，一定要吃下去。
她就這樣把應激反應治好了。
這種橘子皮很薄，輕輕一剝就開了，她剝了一半拿起來就直接往嘴裏塞，嚼了幾口，“好甜！”
見她喜歡，大姐從一旁的麻袋裏又掏出幾個給李楠星，“好吃是吧？這都是我們自家種的，汁水足！夠甜！”
李楠星豎起大拇指，誇獎道：“好吃！只有大姐這麽人美心善的人能種出這麽甜的橘子了。”
嘴甜的時候，李楠星比誰都會誇。
“哎呦呦，小姑娘，你真會說話。”大姐樂的合不攏嘴。
李楠星正笑著，擡頭，便與大姐後面站著的陳江洲視線對視。
她心底一驚，笑容戛然而止。
他什麽時候回來了的？那句不喜歡他沒有聽到吧？
兩個人目光彼此對視。
彼此眼裏都流動著什麽又快速移開。
入座的時候，陳江洲臉色愈發冷冽，他嘴唇抿的緊緊的，偏過頭，留給李楠星一張冷漠的側臉。
李楠星肯定，他肯定聽到了。
他生氣的時候就會這樣。
生氣就生氣吧，她也沒說錯，當年她確實是不喜歡了。
她也不是一次兩次說這種沒良心的話了。
她把頭靠在車窗，閉上眼睛，她突然覺得好累。短短一天卻如此漫長，她腦子接收了很多東西，纏成線，繞不開。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睡著了，模糊中她感受到有人給她蓋了毯子，天氣明明不冷，她的心好像被溫暖了些。
.
睡夢中，迷迷糊糊回想起兩個人的第一面，確實也是不那麽令人愉快。
高二那年八月，夏，綠樹成蔭，蟬鳴擾人。
炎炎夏日，陽光熱烈毒辣。
“班長！李老頭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難得的大課間二十分鐘，李楠星趴在桌子上，教室裏頭頂上的大風扇對著她吹，這麽天時地利人和的位置讓她不想離開。
李老頭天天有事沒事就喜歡喊她去辦公室，幹一些雜活。聽到傳話的同學的喊話，她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額前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她用手胡亂的撥開，露出一張白皙通透的小臉。
“有說是什麽事情嗎？”她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嘶啞。
“好像是有轉校生了。”傳話的同學吳玲神秘兮兮的，“我剛才在辦公室瞄了一眼，看背影是個帥哥哦。”
“是帥哥又怎麽樣。”李楠星挑眉，心想他們班是重點班一般的轉學生是到不了重點班的，不是成績優異就是有背景。
“不要來拖低我們班的平均成績才對。”
吳玲給班長豎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我們的班長大人。”
李楠星火急火燎快速的跑到辦公室的門前，那門微微虛掩著，剛要喊報告的聲音被撞進了迎面而來硬挺的胸膛，變成了“啊——”
頭，好痛。
李楠星心疼的捂著自己頭，擡眼想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入目的就是少年有棱有角卻無比好看的臉。
她連連後退了兩步，直起了身子才打量起這位身形高瘦的少年。
神情冰冷，好像誰欠了錢似的。
她註意到這個人沒穿一中的校服，不是本校的學生嗎？
心中頓時了然，原來他就是新來的同學啊。
“江洲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李楠星。”班主任李老頭從身後出現，開口介紹道。
李老頭雖然被同學取名叫李老頭，但其實人才不過四十出頭而已，只是行事作風非常老派，故而被取這個綽號。
陳江洲站的筆直，低垂著頭，視線盯著她，禮貌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陳江洲。耳東陳，三點水江和洲。”
客套又官方。
李楠星捂著頭的手放了下來，無視了陳江洲，將視線看向李老頭，問：“李老頭，找我來幹嘛啊？”
李老頭嘴角扯了扯，全班就她李楠星敢光明正大叫他這個綽號了。他沒有糾正她的稱呼，也沒生氣，介紹道：“楠星，這是剛剛從隔壁市轉過來我們班的同學。”
李楠星這才將目光再次看向陳江洲。
“身為班長，要好好帶領新同學步入新環境。”李老頭拍了拍李楠星的肩膀，“還有一件事情，我思來想去，這個任務只有你能勝任。”
“我等一下要去市教育局開會，你代替我給全班介紹新同學。”
李楠星：“……原來你是打這個主意！”
李老頭笑道：“這不是t因為你是我的得意助手嘛。”
班主任和學生，兩個人的位置好像被顛倒了過來。班主任在討好學生，這是陳江洲以前沒有看到過的場景。
他留心了一下那位看上去漂亮卻性格不太好的女生。
李楠星問：“那他座位安排在哪？我們班沒有空座位了。”
“你不是正好缺個同桌嗎？”李老頭不假思索地說：“你旁邊的位置也空了一年了，是時候讓座了。”
李楠星那絕佳的地理位置，是她用名列前茅的成績換過來的，她當時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旁邊不要有同桌，因為會影響她的學習。
李老頭看在她成績優秀外加班長身份也就允許了這個要求，一許諾就是一年了。
李楠星想都沒想就拒絕道：“不行。”
“我不想有同桌。”
“會影響我學習。”李楠星邊說邊捂著頭：“我剛剛還被撞倒腦袋了，現在腦瓜子嗡嗡的叫。”
李老頭嘿嘿一笑，“你放心，江洲絕對不會影響你學習。”
她起擡頭，眼中疑惑：“為什麽？”
李老頭：“你現在頭不痛了？”
“……”李楠星又捂著頭，更誇張的演戲道：“啊啊啊，好痛好痛。”
“行了行了。”李老頭朝她擺手，“演技一點都不好，如果你以後是一個演員，那娛樂圈就沒救了。”
李楠星聽話的放下手，就聽到一旁的少年輕微的笑聲。
李楠星聽及，擡眸，裝出惡狠狠的不好惹的樣子，眼神警告：笑什麽笑。
有那麽好笑嗎？
少年抿唇，漆黑的眸看著她，用嘴型說：“好笑。”
李楠星對陳江洲第一眼的不爽便是來自這了。
最終，在李老頭的決策下，李楠星不情不願的狀況下，兩人成為了同桌。
不是很愉快的第一次見面，如果那時候李楠星少一點偏見就好了。
.
轟隆隆的響聲，伴隨著李楠星的睡夢，也不知響了多久。
一個顛簸，成功把她從睡夢中吵醒了過來，她微瞇著眼，搖了搖頭才清醒過來。
也意識到自己是夢到高中時期的事情了。
回想結束，李楠星搖了搖頭，暗罵自己想起這些回憶幹嘛呢？
徒增傷感罷了，回憶也終究是回憶。
陳江洲不在座位上。
她摸著身上的毯子問對面的大姐，“誰給我蓋的毯子？”
大姐笑的暧昧，指著她旁邊的空座位，“是你旁邊那個帥哥。”
悶熱的天氣又不冷，她還能凍感冒？
李楠星無語的把毯子甩在他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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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價還價的聲音格外大聲。
“這個多少錢啊？”
“那個多少錢”
“咦。這麽貴。”
“哎呦，大哥大姐們，火車上這些泡面零食就是這個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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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似乎有些悶熱，陳江洲拉開沖鋒衣的拉鏈，露出脖子，喉結突突的，彰顯出一個成熟男人的生命力。
李楠星盯著他的喉結，莫名的咽了咽口水。
喉結是突顯一個男人的性感與能力的配置。
“李楠星？”
熟悉的聲線如今再喊的她名字是帶著冷冽。
聲音把李楠星的思緒拉了回來，車窗外一層又一層的山地掠過，景色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的心也慢慢的平穩下來。
“想什麽？”陳江洲沒有看著她，問。
“沒什麽。”氛圍還是有些尷尬，她摸了摸鼻子，轉過頭去。
陳江洲卻側著頭，看了過來，那雙黑沈的眼睛看著她的時候，李楠星總感覺到心悸。
李楠星整理了一下被睡的亂糟糟的頭發，回：“想我男朋友。”
……
空氣似乎凝結了幾秒，能感覺到陳江洲周圍的氣壓瞬間下降壓迫。
陳江洲楞了一下，眉心微皺，問：“你有男朋友？”
李楠星點頭承認，“有。”
想他這個前男友怎麽能不算想呢。
陳江洲喉結滾動，語氣遲疑：“……在一起幾年了？”
李楠星漫不經心道：“你管我。”
“……”
空氣好像又冷了幾秒，陳江洲沒再說話了。
受到低落的氛圍，李楠星莫名的心堵。
她從挎包裏拿出一瓶橘子味的易拉罐飲料，習慣性搖了搖，喀嚓一聲爆開。
“靠……”
一不小心力氣使大了，汁水隨著拉罐片準確無誤的落在隔壁座的陳江洲褲子身上。
黑色的褲子立馬有了一道水痕，李楠星著急的用紙巾想擦拭，手還沒碰到就被一股力道抓住了。
她還來不及解釋，就聽到那道冷冷的聲音質問道:“故意的？”
“我為什麽要故意啊。”
李楠星想擺手否認，結果著急忙慌之下，左手拿著的一整個開了口子的易拉罐在火車一個顛簸進山洞時，人的身體慣性會往前沖，結果可想而知——汽水再次全倒在某人身上了。
李楠星看著陳江洲的褲子再次發出：“靠……”
陳江洲擡眸，看著她：“還不是故意的”
他質問的語氣，李楠星隱隱約約能聽出聲音之下壓抑的不滿。
“不……不是。”李楠星還想解釋什麽，就看陳江洲已經站了起來，然後背影冷漠的走進了廁所。
這下真解釋不清了。
他好像也不想聽自己解釋，不過，她也懶得解釋了。
她現在巴不得陳江洲討厭她，遠離她。
說來也很神奇，當年離別鬧得那麽難堪，八年後重逢卻還當做若無其事一般。
時間真是一個好東西。
他們對面坐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大哥正趴在大姐肩上睡覺。大姐全程假裝玩手機，實則全程聽完了李楠星和陳江洲的對話。本來安安靜靜吃橘子的，等陳江洲走後，才敢發出驚訝的詢問道：“你們不是一對啊？”
李楠星擡眸，回：“不是。”
大姐還是驚訝：“我以為你們是一對呢。”
“看著可有夫妻相。”
李楠星微揚起一張笑臉，連忙道：“以前可能大概也許是，現在早分了八百年了。”
一句話，給大姐也幹沈默了。
大姐好像吃到什麽了不得的瓜一樣，來了勁，好奇地問：“當年為什麽分手啊？”
他們兩個之間，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清楚的。
李楠星垂眸，用舌尖抵了抵口腔上顎說：“不喜歡了唄。”
要是高中同學聽了這句話，指定全部都圍過來嘰嘰喳喳：
“啊？為什麽不喜歡了啊？你們那麽配，現在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啊？”
“陳江洲不是因為你出國的嗎？”
“你們當年可是我們班的招牌！出了名的金童玉女。”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曾經再優秀的學生代表也只能是曾經了。
李楠星的側臉映照在車窗上，在燈光下忽明忽暗。
“你們小年輕喲。”大姐沒有接那句話，笑著給了李楠星一個橘子：“我像你這麽年輕的時候，也這麽有個性。”
李楠星接過橘子，道了聲謝謝，開始剝橘子。
她最喜歡的水果就是橘子了，以前陳江洲也很愛給她買。
分開的那一年，橘子她都吃不下去了，曾經那可是她最喜歡的東西。彭瑩瑩笑著說：“你是有橘子應激反應了？”
然後她就逼著自己吃橘子，邊吃邊哭，很搞笑。她根本不知道那橘子是什麽味道了，只知道她要吃下去，一定要吃下去。
她就這樣把應激反應治好了。
這種橘子皮很薄，輕輕一剝就開了，她剝了一半拿起來就直接往嘴裏塞，嚼了幾口，“好甜！”
見她喜歡，大姐從一旁的麻袋裏又掏出幾個給李楠星，“好吃是吧？這都是我們自家種的，汁水足！夠甜！”
李楠星豎起大拇指，誇獎道：“好吃！只有大姐這麽人美心善的人能種出這麽甜的橘子了。”
嘴甜的時候，李楠星比誰都會誇。
“哎呦呦，小姑娘，你真會說話。”大姐樂的合不攏嘴。
李楠星正笑著，擡頭，便與大姐後面站著的陳江洲視線對視。
她心底一驚，笑容戛然而止。
他什麽時候回來了的？那句不喜歡他沒有聽到吧？
兩個人目光彼此對視。
彼此眼裏都流動著什麽又快速移開。
入座的時候，陳江洲臉色愈發冷冽，他嘴唇抿的緊緊的，偏過頭，留給李楠星一張冷漠的側臉。
李楠星肯定，他肯定聽到了。
他生氣的時候就會這樣。
生氣就生氣吧，她也沒說錯，當年她確實是不喜歡了。
她也不是一次兩次說這種沒良心的話了。
她把頭靠在車窗，閉上眼睛，她突然覺得好累。短短一天卻如此漫長，她腦子接收了很多東西，纏成線，繞不開。
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就睡著了，模糊中她感受到有人給她蓋了毯子，天氣明明不冷，她的心好像被溫暖了些。
.
睡夢中，迷迷糊糊回想起兩個人的第一面，確實也是不那麽令人愉快。
高二那年八月，夏，綠樹成蔭，蟬鳴擾人。
炎炎夏日，陽光熱烈毒辣。
“班長！李老頭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難得的大課間二十分鐘，李楠星趴在桌子上，教室裏頭頂上的大風扇對著她吹，這麽天時地利人和的位置讓她不想離開。
李老頭天天有事沒事就喜歡喊她去辦公室，幹一些雜活。聽到傳話的同學的喊話，她又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額前的頭發被風吹的有些淩亂，她用手胡亂的撥開，露出一張白皙通透的小臉。
“有說是什麽事情嗎？”她聲音帶著剛睡醒的嘶啞。
“好像是有轉校生了。”傳話的同學吳玲神秘兮兮的，“我剛才在辦公室瞄了一眼，看背影是個帥哥哦。”
“是帥哥又怎麽樣。”李楠星挑眉，心想他們班是重點班一般的轉學生是到不了重點班的，不是成績優異就是有背景。
“不要來拖低我們班的平均成績才對。”
吳玲給班長豎了一個大拇指，“不愧是我們的班長大人。”
李楠星火急火燎快速的跑到辦公室的門前，那門微微虛掩著，剛要喊報告的聲音被撞進了迎面而來硬挺的胸膛，變成了“啊——”
頭，好痛。
李楠星心疼的捂著自己頭，擡眼想看是哪個不長眼的，入目的就是少年有棱有角卻無比好看的臉。
她連連後退了兩步，直起了身子才打量起這位身形高瘦的少年。
神情冰冷，好像誰欠了錢似的。
她註意到這個人沒穿一中的校服，不是本校的學生嗎？
心中頓時了然，原來他就是新來的同學啊。
“江洲啊，這就是我跟你說的李楠星。”班主任李老頭從身後出現，開口介紹道。
李老頭雖然被同學取名叫李老頭，但其實人才不過四十出頭而已，只是行事作風非常老派，故而被取這個綽號。
陳江洲站的筆直，低垂著頭，視線盯著她，禮貌的伸出手：“你好，我叫陳江洲。耳東陳，三點水江和洲。”
客套又官方。
李楠星捂著頭的手放了下來，無視了陳江洲，將視線看向李老頭，問：“李老頭，找我來幹嘛啊？”
李老頭嘴角扯了扯，全班就她李楠星敢光明正大叫他這個綽號了。他沒有糾正她的稱呼，也沒生氣，介紹道：“楠星，這是剛剛從隔壁市轉過來我們班的同學。”
李楠星這才將目光再次看向陳江洲。
“身為班長，要好好帶領新同學步入新環境。”李老頭拍了拍李楠星的肩膀，“還有一件事情，我思來想去，這個任務只有你能勝任。”
“我等一下要去市教育局開會，你代替我給全班介紹新同學。”
李楠星：“……原來你是打這個主意！”
李老頭笑道：“這不是t因為你是我的得意助手嘛。”
班主任和學生，兩個人的位置好像被顛倒了過來。班主任在討好學生，這是陳江洲以前沒有看到過的場景。
他留心了一下那位看上去漂亮卻性格不太好的女生。
李楠星問：“那他座位安排在哪？我們班沒有空座位了。”
“你不是正好缺個同桌嗎？”李老頭不假思索地說：“你旁邊的位置也空了一年了，是時候讓座了。”
李楠星那絕佳的地理位置，是她用名列前茅的成績換過來的，她當時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旁邊不要有同桌，因為會影響她的學習。
李老頭看在她成績優秀外加班長身份也就允許了這個要求，一許諾就是一年了。
李楠星想都沒想就拒絕道：“不行。”
“我不想有同桌。”
“會影響我學習。”李楠星邊說邊捂著頭：“我剛剛還被撞倒腦袋了，現在腦瓜子嗡嗡的叫。”
李老頭嘿嘿一笑，“你放心，江洲絕對不會影響你學習。”
她起擡頭，眼中疑惑：“為什麽？”
李老頭：“你現在頭不痛了？”
“……”李楠星又捂著頭，更誇張的演戲道：“啊啊啊，好痛好痛。”
“行了行了。”李老頭朝她擺手，“演技一點都不好，如果你以後是一個演員，那娛樂圈就沒救了。”
李楠星聽話的放下手，就聽到一旁的少年輕微的笑聲。
李楠星聽及，擡眸，裝出惡狠狠的不好惹的樣子，眼神警告：笑什麽笑。
有那麽好笑嗎？
少年抿唇，漆黑的眸看著她，用嘴型說：“好笑。”
李楠星對陳江洲第一眼的不爽便是來自這了。
最終，在李老頭的決策下，李楠星不情不願的狀況下，兩人成為了同桌。
不是很愉快的第一次見面，如果那時候李楠星少一點偏見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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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的響聲，伴隨著李楠星的睡夢，也不知響了多久。
一個顛簸，成功把她從睡夢中吵醒了過來，她微瞇著眼，搖了搖頭才清醒過來。
也意識到自己是夢到高中時期的事情了。
回想結束，李楠星搖了搖頭，暗罵自己想起這些回憶幹嘛呢？
徒增傷感罷了，回憶也終究是回憶。
陳江洲不在座位上。
她摸著身上的毯子問對面的大姐，“誰給我蓋的毯子？”
大姐笑的暧昧，指著她旁邊的空座位，“是你旁邊那個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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