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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門異變·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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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門異變·十八

事發突然,眾人收到消息後,便急急趕回撫仙樓。

此時也顧不得什麽引不引人註目了,大不了飛得高些,明懷鏡站在劍上,似是覺得有些奇怪,問道:“雷通只有這一句話?”

雷定淵頷首道:“金烏只帶了這一句。”

片刻時間後,四人便在極快速度中禦劍下行,明懷鏡一跳下劍,周身散發出的靈氣就已是先將撫仙大門沖開,他兩三步行至樓中,待到看清樓中情況,卻腳步一頓。

在此之前,明懷鏡本以為會面見什麽血流成河的慘狀,或是已經開打也不為過,但現下,撫仙樓中人,卻安靜得如同死物。

只見這些人,皆是一個個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張,仰首看著撫仙樓頂,似是進了入神非常的狀態。

一看這景象,便能立刻讓人聯想到,之前他們在福貢廟時看到的供奉仙人,也幾乎與這般一模一樣,只是這次,既沒有鈴聲,也沒有誦經聲。

李向趣跟在後面不緊不慢,一進門就看見這些人安靜站著,左看右看也沒有發現,於是就要幹脆幾步上前,宋平濤一伸手就將他攔下了:“你做什麽?”

李向趣完全不在意,看也不看就繞過攔著自己的人,隨便挑了一個信徒,直接站在其面前左晃右晃。

見其沒反應,他又伸出手來,作勢要戳其眼睛,卻還是沒有任何變化,於是鼻中一哼,便直接下了結論:“我就說這神靠不住,拜神拜傻了吧!”

宋平濤站在一旁,不免扶額:“你就算不去做這些,也能看出來他們出了問題,萬一他們突然發難怎麽辦?”

李向趣聞言,探出頭來,只微微一笑:“要你管。”

這兩人關系時好時壞,動不動就要鬥幾句嘴已經是常態,到這時,明懷鏡幾乎已經見怪不怪,他正在眾信徒不遠處觀察,卻突然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袖子。

回頭一看,是雷定淵。

感受到明懷鏡朝這邊看來,雷定淵也並不說話,而是始終看向一個方向,那正是他們平時上樓的必經之路。

明懷鏡順著看過去,卻發現那樓梯之上,往上數大致十層左右,雷通正站在欄桿處,朝他們使勁招手。

見狀,明懷鏡就要動作上前去,一邊道:“我們去與他匯合。”但這時,雷定淵一伸手,又抓住明懷鏡手腕,將他拉住了。

隨後,只看見雷定淵盯著那雷通身形,絲毫不作反應,沈聲道:“等他下來。”

雖說雷定淵此人,平日裏表情並不怎麽豐富,但明懷鏡還是一看就知道,應該是出了一些問題,於是便站在原地不動了。

站在樓梯上的雷通,見樓下沒有一個人理他,便一拍大腿,一陣風似的從樓上跑到樓下。

待他到了面前,明懷鏡才開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雷通看上去慌張無比,額上甚至還微微冒汗,開口卻與面上表情十分不一,冷靜道:“不知道,一開始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樣了,而且還有一點很不妙。”

明懷鏡順勢問了下去:“如何?”

“獨秋心他們失蹤了。”雷通再答。

這時,明懷鏡看著也有些緊張起來:“怎麽會這樣,在哪裏失蹤的?”

聞言,雷通又指了指上面:“是在頂樓失蹤的。”

原本是順理成章的一問一答,別人並不會覺得有什麽問題,但等雷通說完,明懷鏡方才看著還很擔心緊張的神情,突然變得冷淡了下來。

隨即,只見明懷鏡微微後退一步,與雷通拉開距離,與雷定淵並肩而立。

見明懷鏡這般的反應,雷通神情似乎還有些不解其意,但就在這時,只聽得雷定淵冷眼看著面前的人,說道:“你不是雷通。”

與此同時,話音剛落,撫仙樓中一直毫無反應,楞神站著的眾信徒,都一個接一個,慢慢轉過頭來,臉上帶笑,看著他們。

異變發生,這四人卻絲毫不覺得意外,信徒轉身的那一刻,雷定淵輕挽著明懷鏡的腰,腳輕點地面,眨眼間便拉開了好些距離。

還未等下出命令,只來得及聽得“噌”一聲響,冥芳便呼嘯出鞘,裹挾著黑光沖進人群,而同時在其身旁還多了兩把佩劍,正是李向趣與宋平濤的颯鳴和嘯谷。

明懷鏡側頭一看,便看見李向趣飛來飛去,道:“你們繼續,這裏我們頂著!”

用謝安是不可能了,畢竟雷定淵正在背後盯著,但冥芳正殺得開懷,此番狀況倒也實在不必明懷鏡擔心,於是,他便抱臂看著眼前的“雷通”。

被戳穿的那一刻,“雷通”便立刻變了樣貌,就要朝兩人襲來,但必定不是對手,明懷鏡被雷定淵帶著四處飛,定睛去看,卻發現那臉貌五花八門,不斷變化,竟沒個定數。

那臉,似哭似笑,時老時少,明懷鏡看著,微微側頭,先道:“雷通不會直接稱那位獨姑娘為‘獨秋心’。”

兩人身影在樓間四下穿梭,雷定淵的鬢邊發絲被風帶得微微飄起,面上又絲毫沒有懼色,明懷鏡眼角一瞥,一時間竟出了神,只覺得這真是好一個出塵仙人的模樣。

聞言,雷定淵頷首。

明懷鏡頭一歪,再道:“我是方才才註意到這一點的,但你是何時知道,他不是雷通的?”

雷定淵氣息十分穩定,開口道:“雷通用金烏傳話的語氣,太過平靜,若是事情大到需要傳話於此,他必定不會這般心平氣和。”

卻是沒想到雷定淵會這麽回答,明懷鏡聽了,竟覺得有幾分想笑:“那你豈不是一開始就知道了?雷通知道你是這麽看他的嗎?”

雷定淵卻是不再開口了,只低頭看了明懷鏡一眼,便收回目光,默默搖頭,末了,又道:“不要告訴他。”

這下明懷鏡是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現在是什麽情況,直接笑出了聲,隨後只聽到宋平濤在下面大喊:“你們倆殺個鬼祟,還能殺得這麽高興嗎?!”

李向趣又在一旁接話:“你懂個屁!”

明懷鏡聞言連忙收聲,又嚴肅起來,再聽得雷定淵在耳邊道:“沒有鬼祟和災穢有這樣的能力模仿正神,你說的是對的,背後有神仙在支撐。”

不是別的什麽事情,明懷鏡疑慮的,有一部分正是這一點。

在封門鋪的這段時間,明懷鏡心中始終有一塊地方未落平地,在他的印象裏,實在想不出會有哪個神仙,能與父親的關系密切到,可以得知春日仙的事情。

可現在的事實卻明擺著,背後必定有神仙的手筆——

“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明懷鏡心中冷不防冒出一個想法,卻不禁被此激得打了個冷顫,“雷定淵,有沒有可能,父親他,根本沒死?”

此話一出,明懷鏡便立刻搖了搖頭,似乎是自己先將它否定了,自言自語道:“不不不,不可能,怎麽可能呢?”

話間,不知冥芳在下面殺了多少鬼祟,此時又飛回雷定淵手中,而那“雷通”一直緊跟在二人之後,雷定淵現在停下來,它便立刻就要撲上來——

只見雷定淵手腕輕輕一轉,劍尖一指,“雷通”便立刻停住,還未等冥芳真正做些什麽,它就渾身顫抖,從頭開始,仿佛被大火灼燒一般,化作飛塵,不見了。

雷定淵撤劍回鞘,一絲眼神也不分出去:“模仿正神,便是這般下場。”

面前的塵埃點點飛去,明懷鏡眼睛在此,心思卻不在此,半響,才突然道:“雷定淵,你還記不記得,之前在劍煞樹下,那個綢紗花團?”

雷定淵頷首,明懷鏡又繼續道:“九天三界玄嚴神司命大真君——”

“明公子!雷門主!”

話音未落,明懷鏡便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二人聞聲看去,卻見雷通站在樓梯上,正在朝這邊招手。

此時撫仙樓內,動靜愈發小,便是鬼祟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李向趣與宋平濤皆禦劍而上,正要來匯合,一看雷通,李向趣蹙眉,立刻便道:“怎麽又是你小子?”

雷通一聽就懵了:“什麽‘怎麽又是我’,你們很不願意看見我嗎?不對!我剛才來過了?我自己怎麽不知道!”

語畢,幾人便飛至雷通處,明懷鏡一落地就拍了拍雷通肩膀,點頭道:“這才對。”

雷通更懵了:“什麽對了?”

明懷鏡又搖搖頭,再拍了一下他的肩頭:“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下,雷通才反應過來,立刻便認真起來:“哦!我們回來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樓裏大家都在做自己的事,白門主他們就先繞路,把那小孩背上去了,再後來,獨姑娘和羅姑娘把我們都支了出來。”

“然後呢?”李向趣道。

雷通擡起頭,思索了一會兒:“我再出來看的時候,這裏就變成了這樣......不對,我想起來一件事!”

“獨姑娘她們待的那個房間,有一點不一樣,門打開後正對著的墻上,有一幅特別大的畫,”雷通說著,用手比劃了一番,“大概這麽大,應該有一丈多長了,那幅畫我看著有點眼熟,好像總在哪裏見過一樣。”

雷通一說完,明懷鏡便心道不妙,立刻就叫雷通帶路,來到了獨秋心一眾人待著的房間。

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裏面空無一人。

而雷通所說的那幅畫,正安安靜靜掛在墻上,眾人立於其前,撫仙樓的光透過幾人身形,映照在畫上。

雷通探頭一看,奇怪道:“她們人呢?”

並無人答話,見此情景,幾人瞬間便警惕起來,慢慢踏入房中。

此時,雷定淵就站在明懷鏡身邊,於是明懷鏡的註意力便全部放在畫上。

“雷定淵,你看這畫。”明懷鏡道。

無人應答。

隨之,再是“吱呀”一聲,明懷鏡立刻扭頭去看,廂房的門已經關上,而他的周圍,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明懷鏡低頭沈默了一瞬,站直了身體,再擡眼,渾身氣場與之前相比判若兩人,冷聲道:“你要怎樣?”

仍然無人答話。

此時,他突然聽見從背後的畫中傳來窸窣聲響,聽著竟像是喧鬧人聲,明懷鏡猛然轉頭,死死盯著那畫看,其上市集熱鬧非凡,畫卻並無動靜。

再要回頭時,明懷鏡卻突然感覺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大力,把自己往畫中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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