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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門異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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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門異變·四

撫仙樓中,距幾人不過十步開外,便是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四處彌漫著不知名的淡淡香氣,一晃眼,仿若真讓人覺得脫離凡人苦海,身處仙境。

池硯良的冷汗浸了一層又一層。

雷定淵居高臨下看著來者不善的酒樓老板,並不急於回答,半響,才緩緩道出四字:“你多慮了。”

這老板眼睛瞪得極大,根本不似常人,雷定淵開口之時,眼球更是要整個暴突出來,明懷鏡看著,只覺得這“人”好像要將雷定淵整個吞下才肯罷休。

雷定淵話了,老板明顯被嗆了一瞬,但很快面色又和善起來,在前面熱情引路:“如此便好,幾位客官跟我來,撫仙樓定會讓你們盡興而歸。”

幾人便緩步上前,明懷鏡看得直想發笑,但礙於現下情況只能憋住,悄聲道:“這撫仙樓老板,當真是不會演,想謀財害命的意圖都寫在臉上了。”

雷定淵聞言默默看了明懷鏡一眼,認真點了點頭:“應當跟你學一學。”

池硯良跟在二人身後,只隱約聽得了幾字,奇怪道:“學什麽?學變臉?聽說變臉很難,鏡哥還會這等雜耍嗎?不愧是你!”

明懷鏡沈吟一番:“嗯,挺好的。”

此話頭到此便罷遼,且說三人跟著撫仙樓老板一路登上,明懷鏡也不再開口說話,大約半炷香的時間,便到了一間偌大的廂房面前。

老板微退三步,作揖笑道:“請。最後還有一點,進此房後,今日之內要沐浴一次,請三位務必行好此事。”

池硯良方才剛松了口氣,一聽這話冷汗又冒了出來,連忙辯解道:“不不不!我不是——不是......這裏的,我不住......此處。”

沒等池硯良說完,老板壓根不理睬,交代完事情就慢慢悠悠下樓去了。

池硯良轉過身來,看著面前二人,撫掌大笑道:“哎呀,真是好險吶!鏡哥,承靈真君,快進去吧!”

說罷池硯良便上前,大力一把推開廂房大門!

只見入眼處滿是喜慶的大紅,晃得三人不約而同伸手一擋,待到習慣,定睛一看,這屋子內從上到下,從裏到外,皆是鋪滿了輕飄飄的紅綢。

不僅如此,這其中熊熊燃燒的燭焰燭身,也是大紅色的。

明懷鏡:“......”

雷定淵:“......”

池硯良看著眼前景象,低頭沈默了一番,登時連退三步,崩潰道:“哈哈哈哈,要不我再去跟老板商量商量吧——”

雷定淵卻搖搖頭:“不必了,此地有異,不要再去冒險,這樣即可。”

說罷,便首先邁步進了屋子。

明懷鏡站在門口也要準備進去,咳了兩聲道:“先進來,關上門,一切都好說。”

池硯良卻擺擺手,示意不進去了:“鏡哥,先委屈你們暫時待在此地,我還有些事要做,晚上就會來找你們——入了夜之後記得一定要待在廂房裏,一定!”

明懷鏡頷首,但見池硯良此狀也不免有些擔心:“你要小心些。”

池硯良笑道:“鏡哥是忘了我是土地了?我們家族本就不喜無根之地,不常在天界,就連府邸可能都只是凡間田野邊的一座小神龕,藏於土地對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

語畢,池硯良一轉身,幾步之外已是不見蹤影。

明懷鏡也進入屋內,手輕輕一揮,身後“吱呀——”傳來厚重的門板聲響,將撫仙樓中嘈雜盡數隔絕,屋中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二人圍坐在桌邊。

明懷鏡正在思考該從哪裏說起,雷定淵將一旁桌上的茶盤端來,卻是先行開口了:“阿鏡,你是否還記得,之前我們二人被人群包圍之時,我告訴你那些人有異?”

明懷鏡頷首:“如何?”

雷定淵看著明懷鏡的眼睛,沈聲道:“那群人裏,有八千明極的修士。”

明懷鏡聞言一楞。

“不光如此,方才在撫仙樓中,我亦看到幾人,雖是褪去了金烏衣,但行路姿態間是八千明極訓練特有,當是無誤。”

這樣一來,之前在封門鋪外,除了明懷鏡和雷定淵二人,其餘人的去向,便有跡可循。

明懷鏡頷首:“原來如此,這樣看來,那撫仙樓老板所言便可對應上了,只是有一點我覺得有些不妙——”

“假設每一個進入撫仙樓的人都知道這些規矩,稍好一些,我們可以認為是他們現在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並不來相認;但據你所說,我更傾向於稍壞一些的打算,即,他們被封門吞吃後,都失去了神智。”

雷定淵起身為明懷鏡添了一杯茶,茶氣氤氳,浮在二人之間,少頃,明懷鏡“嘶”了一聲,有些疑惑:“但有一點,我想不通。”

雷定淵道:“什麽?”

明懷鏡手掌撫於杯身,指尖輕扣:“以白承之修為,又為何會被封門吃掉?”

此事的確奇怪,白承之好歹也是神族的門主,沒道理會在這樣的事情上翻船,若真是如此,等白承之回來,也可以直接卸下門主之位了。

雷定淵正要答話,卻忽然收聲,一掌輕壓,示意明懷鏡:門外有人偷聽。

明懷鏡心下明了,迅速轉了個話頭:“哎呀,也不知道這沐浴湯水何時送來呢。”

隨即又戳了戳雷定淵手臂,眨眨眼讓他說點什麽,雷定淵看著明懷鏡似是有些無奈,語氣卻十分自然,接道:“是啊,今日太過疲乏,為何撫仙樓的速度如此之慢?”

此話一出,門外的人便等不了了,敲了敲門便擡著一個碩大的木桶走了進來,往地上一放,再出口聽著竟是有些咬牙切齒:“二位公子,若是對撫仙樓有什麽不滿,大可以直接說來。”

明懷鏡一掃來人,笑道:“偷聽,也是撫仙樓的長處嗎?我若是告知你們老板,會怎樣呢?”

只見這店小二面色突變,手竟微微發抖起來,二話不說便關上了門,離開了。

雷定淵點點頭:“看來,撫仙樓老板正是其中關節。”

明懷鏡原本想從這店小二口中撬出什麽來,但此人甚不經嚇,只一句話便走得了無蹤影,明懷鏡回身看著眼前的大浴桶:“現在怎麽辦?那老板說的話定有問題,難不成真要在此沐浴?”

雷定淵本就站在浴桶邊,此時伸手就要探水,明懷鏡見狀兩步上前,一把抓住雷定淵手腕,驚道:“你做什麽?!”

“試試水有無問題。”雷定淵道。

聞言,明懷鏡微微蹙眉,聲音也不由大了幾分:“這是能拿身體去試的嗎?萬一水裏有毒怎麽辦?你要是出了問題那我——”

“那你什麽?”

明懷鏡噤聲了。

“那你什麽?”雷定淵看著明懷鏡眼睛,再問了一遍。

明懷鏡身後便是浴桶,此時已是被逼得退無可退,兩手撐在身後,微微往後倒,看著雷定淵的臉,磕磕絆絆道:“我,那,那我......那我還要在對抗封門鋪的同時,救你出來。”

雷定淵撤回身形,背對著明懷鏡,卻是不再說話了,明懷鏡以為這頭終於揭過,正舒了口氣,卻聽見雷定淵的聲音悶悶響起:“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的。”

明懷鏡手一抖,心說我哪裏是這個意思,連忙開口道:“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我——”

“咚咚、咚咚咚、咚咚”。

屋外又響起敲門聲。

明懷鏡喉中一哽,對這打斷他說話的聲音,竟生出些無名火來,回身道:“誰啊?”

等了半天,外面無人應答,也沒有敲門聲再響起,於是明懷鏡只能走上前去,雷定淵卻先於一步,將他攔在身後,側身看著外面。

明懷鏡看著眼前人的背影,心中不知是何感覺,也說不出話來了。

二人屏息,聽著屋外動靜。

“咚咚、咚咚咚、咚咚”。

又是相同的敲門聲響起。

明懷鏡聽著這聲音,仔細琢磨了一番,似乎覺得越聽越熟悉,正將蒙塵的記憶清理出來,雷定淵卻先一步拉開了門,同時對明懷鏡道:“退後。”

門吱呀打開,外面的光擠進愈加寬的縫隙進入其中,二人皆是離此五步遠,冷眼看著門外之物。

這是一具吊在屋外橫梁上的屍體。

渾身上下都十分幹凈,膚白如凝脂,但鮮血卻自其腳尖滴落,啪嗒、啪嗒,凝聚在地上。

明懷鏡看著這具屍體,緩緩道:“方才的聲音,不是這具屍體撞擊門板發出的。”

因為他想起了這聲音。

“當然不是它發出的,敲門人乃是我。”

來人從門後一側冒出,逆著光,與屍體並肩站立,正是白承之。

“我在此地等了三天,終於等到你們了。”白承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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