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 柳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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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 柳暗
晚上的街道車子少, 沈毓淮越開越猛，輪胎摩擦柏油路面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緊接著金屬相碰, 黑色路虎攬勝和白色奔馳車門相擦, 在夜晚生出火星子來。
沈毓淮卻毫不在乎車子剮蹭, 一臉邪氣地沖越嘉舟勾了勾唇。
越嘉舟睨他一眼，瞇起眼睛加速。
沈毓淮在美國玩了幾年賽車不是白玩的，這輛車他也找人改造過, 一腳油門超到越嘉舟前面，打轉方向盤, 攔在他車前。
越過跨江大橋的路段，此刻沒有車子，江風呼嘯耳邊，沈毓淮覺得自己現在很難冷靜下來。
越嘉舟緊急踩了剎車, 從車上下來。
沈毓淮不緊不慢地推開車門下車，低笑了一聲：“越公子平時在依依面前裝得溫柔體貼, 骨子裏也這麽瘋，不怕她知道？”
越嘉舟看著他, 橋上的射燈光影絢爛, 打在他臉上鮮明的明暗區分, 顯得眉目尤其陰鷙。
他驟然笑了笑：“我沒看錯，是沈少先挑的事。”
“你似乎一直對別人的女朋友很感興趣。”
“頌宜沒告訴過我，她有男朋友。”
沈毓淮瞇了瞇眸, 勾起唇角：“看來你們還不夠熟。”
“又或者......”越嘉舟歪了歪頭，“她有所顧忌呢？”
他還是漫不經心地笑：“一個這麽多年沒名沒份的人, 有什麽好顧忌的。”
沈毓淮話音剛落，越嘉舟的拳頭就落在他的左頰, 他倒是沒想到，平時看著這麽謙和的一個人，會對他下手。
他嘗到口腔滿溢的血腥味，竟然讓他有一種嗜血的快感，他一個踉蹌，很快反應過來，他暴戾地解下領帶纏在手上，一拳不甘示弱地揮到越嘉舟臉上。
他今晚沒打算下死手，只是想給他點顏色看看。
越嘉舟這一拳下手倒是不輕，他抹了抹嘴角，殷紅的血跡留在他的指腹上。
兩個平時都健身的人誰也不讓著誰，要不是路過車輛有人報警，恐怕真的要等到有人打趴下了。
這場架打的沒有道理，沈毓淮當晚淩晨飛回北京。
趙家老爺子身子骨越發不好了，又逢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心事，見過大風大浪的老頭看上去一下子衰老許多，臥床一病不起。
徐月風在學術界，趙家本來也在走下坡路了，趙正祥外派歸京本來算是好兆頭，否則顧老太太也不會催著沈毓淮的婚事，現如今真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徐月風傷心過度醒了又暈過去，趙昕和年紀還小，她哥哥在國外一時回不來。
老爺子跟沈毓淮姥爺從前是戰友，過命的交情，顧家人講交情講義氣，不可能放任不管。
趙家的事情現如今全部由沈毓淮親自處理。
他抵京是淩晨五點，身邊沒一個人敢問他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沈毓淮掛了彩也不收拾，回到家悶頭睡了兩個小時又醒過來。
顧家和趙家宅子離得近，趙昕和侍奉在老人膝下，體諒沈毓淮為趙家打點t關系的辛苦，給他送早餐，看到他臉上的傷，差點被嚇了一跳。
“毓淮哥哥，你怎麽了？”她這幾天本來就被接二連三的事情嚇到，這下更是慌張，眼淚旋即掉出來。
沈毓淮坐在沙發上，他嘴角的傷口連喝口水都費勁，還不忘安慰這個父親剛剛離開的小姑娘：“小事兒，別怕。”
趙昕和從小在父親身邊長大，跟趙正祥的關系不必多說，她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天噩夢，家裏保姆說她總是半夜哭醒。
她抹抹眼淚，環顧四周：“藥箱呢，我給你上藥。”
沈毓淮朝著客廳的櫃子努努嘴，從她手裏接過藥箱：“我自己來，你坐一會兒吧。”
“毓淮哥哥。”趙昕和忐忑不安地不肯坐下，眼淚根本止不住，手臂環在他腰間，頭緊緊倚靠在他的胸膛，“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我害怕。”
沈毓淮雙臂擡起來，楞了一會兒，雙手把著趙昕和的手臂，把小姑娘從他懷裏分離開，抽了幾張紙給她。
趙昕和這幾天一直哭，幾乎都要麻木了，此刻格外委屈。
沈毓淮耐著性子，忍著嘴角的痛跟她說：“所有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你只需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照顧爺爺和媽媽，知道嗎？”
她性子嬌，遇到這種事情慌不擇路，最信任的人只有沈毓淮，沈毓淮哄她就像哄孩子似的。
等趙昕和終於不哭了，沈毓淮去衛生間上藥，他打開手機，看到他在飛機上的時候陳頌宜打來的未接來電，見他沒接，又發消息問他怎麽了。
沈毓淮煩躁地把碘酒往嘴角按，沒回消息。
他怎麽回，說昨天特地來看你，結果看見別的男人送你回家，還被那個男的打了。
雖然他也揍了那個男的一頓，兩人傷勢不相上下，越嘉舟沒他的狠勁，恐怕傷得重一點。
萬一越嘉舟去找陳頌宜訴苦呢？她信誰？
沈毓淮沒有十足的把握。
煩死了！怎麽心裏身體難受的都是他！
沈毓淮的火氣湧上頭，在衛生間冷靜了很長時間，聽見趙昕和在外面叫他。
“毓淮哥哥，我今晚能在你家睡覺嗎？”
他遲疑了一下，其實兩家離得近，走幾步的距離而已：“行，晚些我跟保姆阿姨說，讓她給你收拾一間屋子。”
“謝謝你。”趙昕和吸了吸鼻子。
趙昕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沈浸在悲傷裏，不吵不鬧的，視線越過陽臺，看見院裏駛進一輛黑色汽車，穿黑裙和黑西裝的女人男人從車上下來，朝院子裏走。
她說：“毓淮哥哥，家裏好像來客人了。”
沈毓淮還在琢磨用什麽樣的語氣先跟陳頌宜告狀，他起身，怕趙昕和現在見生人也害怕，讓她一個人坐著。
但她就是不想一個人待著，跟個尾巴似的跟著沈毓淮下樓。
來人是沈崎和鄭舒窈，沈毓淮的叔叔嬸嬸，說前些日子忙，代表沈家來吊唁的。
沈毓淮瞇了瞇眼眸，看見鄭舒窈同他伸出一只手，像長輩一樣關懷道：“毓淮，這段時間辛苦了。”
還長輩呢，總共沒比他大幾歲。
鄭舒窈的視線投向沈毓淮身後的趙昕和，溫柔地抱了抱她：“節哀。”
沈崎這才開口說話：“毓淮，昕和，有什麽需要叔叔嬸嬸打點的，盡管說。畢竟顧家的事也是我們沈家的事。”
鄭舒窈親昵地拉著趙昕和，但趙昕和脾氣也倔，這時候誰的好意都不領，就相信沈毓淮。
保姆阿姨做了早餐，沈毓淮說自己吃過了，只在餐桌上坐著陪客。
鄭舒窈有意活躍氣氛，拉扯著趙昕和說了幾句有的沒的，突然說：“等你回吳會了，我帶著你好好玩散散心，有機會也跟你毓淮哥哥的女朋友見一面，你見過她照片嗎，我給你看看。”
沈毓淮打斷她：“鄭小姐，不要把無關的人拉扯進來。”
鄭舒窈笑：“怎麽是無關的人呢？陳小姐難道不是毓淮的女朋友嗎？你說巧不巧，前段時間我還跟陳小姐見了一面，你把家裏瞞得真好，我問老爺子，老爺子還說不知道呢。”
趙昕和默默地站起身，說：“鄭小姐，我有點不舒服，恕不奉陪了。”
鄭舒窈根本沒有陳頌宜的近照，陳頌宜常年不發朋友圈，又是三天可見，她能拿到手的照片，都是通過越嘉舟，也只有許多年前的老照片了。
趙昕和走出飯廳之後，空間變得異常凝滯。
鄭舒窈卻滿不在乎。
這裏再亂都不關她的事。
這對不速之客簡單用完早餐，沈毓淮跟他們沒什麽可客套的，就連他們多嘴關切一句的傷口也沒回答，他今天要外出，戴了個口罩去隔壁趙家接趙昕和出門。
-
陳頌宜醒來之後，沒看到沈毓淮回她消息，倒是刷到了越嘉舟的朋友圈，臉也受傷了，車子也剮蹭了。
他昨晚剛送她回家就出了事，陳頌宜哪怕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也不得不多問一句。
“你昨晚回去，沒事吧？”
他的傷口怎麽看都像是跟別人打架了。
越嘉舟很快回了消息過來：“沒什麽，昨晚遇上一個人，沖動了一下。別擔心，你身體好點了嗎？”
越嘉舟是個很溫和柔軟的人，這是陳頌宜一直以來對他的印象，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她實在想知道，什麽樣的人能讓他也失去教養風度。
陳頌宜打了字又刪掉，最終還是問他：“我好多了。你能告訴我什麽人把你打成這樣嗎？下手這麽狠。”
“你跟他不熟。”
她反應快：“那就是認識嘍？”
“頌宜，你不用費心這些。”
越嘉舟一句話，徹底把她拒之門外，陳頌宜心裏猜測是沈毓淮，但他明明在北京，邏輯上說不通。她跟越嘉舟的共友又只有高中同學，誰跟他深仇大恨的？
陳頌宜嘆氣，沒忍住咳嗽了一聲：“我今天下班來看看你，行嗎？”
“好啊，你別太有心理負擔，跟你沒什麽關系。我來接你吧，順便吃頓飯。”
“不用，我到你工作室去吧，剛好也沒正式參觀過。”
越嘉舟應下。
陳頌宜說的是真心話，越嘉舟臨回國的時候聯系她，她知道他要成立個人工作室之後，幫他聯系了很多專業音樂人以及工作室設計師。
行業之間有壁，陳頌宜的人脈還沒有廣到音樂界和娛樂圈，因此打通關系的時候也花了不少功夫。
越嘉舟挑定地點後，她幫著一起挑選工作室風格。
陳頌宜喜歡做這種事情，無關利益，單純地創造一個新的環境，一個新的小世界，就像她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平時自己寫程序玩一樣。
她難得在公司裏午休，睡醒之後還是沒有看到沈毓淮的消息，陳頌宜有點生氣了，打回去。
過幾秒，沈毓淮接了。
他當時剛結束一場飯局，司機接他回老宅。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
“在忙。”
陳頌宜更生氣了：“沈毓淮，不許敷衍我！”
他轉移話題：“身體好點沒？”
陳頌宜沒好氣地嗯聲。
“行。”
他還在敷衍她！陳頌宜真的想痛罵他一頓然後把電話掛了，一氣呵成直接把他拉黑。
兩人都僵持著沒說話，誰也不肯先掛電話。
良久，她聽見電話那頭明顯的“嘶”一聲，很快映證了她的猜測，陳頌宜含著慍氣問他：“你是不是跟越嘉舟打架了？”
沈毓淮冷笑：“他跟你告狀？”
“你真是幼稚死了！”陳頌宜狠狠地出聲，聲音忽又軟下來，“傷得重不重，疼不疼？”
沈毓淮回覆她的是良久的緘默，他咬咬牙，對電話那頭喊：“陳頌宜，你能不能來北京看看我！”
“......”
他沒聽見聲音，心裏一點一點涼下去，他不知道陳頌宜為什麽不願意來北京，有他護著，誰都傷不著她分毫。
“不來算了。”他心裏憋著一口氣。
“我在看機票。”
沈毓淮現在不能笑，一笑他的嘴角就疼，只能淡淡地說：“不用，我叫人來接你。”
洪叔看向沈毓淮，問他：“Rynn今天有開心事嗎？”
這幾天人人處在趙正祥離世的陰雲之下，尤其是沈毓淮，幫著趙家跟多少人吃飯，就為了在趙昕和哥哥回國之前，穩住趙家在京城岌岌可危的位置，眼見著清瘦下來，他都很久沒見沈毓淮笑了。
沈毓淮往窗外，嘴角忍著疼t，又壓不住往上揚，說：“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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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毓淮卻毫不在乎車子剮蹭, 一臉邪氣地沖越嘉舟勾了勾唇。
越嘉舟睨他一眼，瞇起眼睛加速。
沈毓淮在美國玩了幾年賽車不是白玩的，這輛車他也找人改造過, 一腳油門超到越嘉舟前面，打轉方向盤, 攔在他車前。
越過跨江大橋的路段，此刻沒有車子，江風呼嘯耳邊，沈毓淮覺得自己現在很難冷靜下來。
越嘉舟緊急踩了剎車, 從車上下來。
沈毓淮不緊不慢地推開車門下車，低笑了一聲：“越公子平時在依依面前裝得溫柔體貼, 骨子裏也這麽瘋，不怕她知道？”
越嘉舟看著他, 橋上的射燈光影絢爛, 打在他臉上鮮明的明暗區分, 顯得眉目尤其陰鷙。
他驟然笑了笑：“我沒看錯，是沈少先挑的事。”
“你似乎一直對別人的女朋友很感興趣。”
“頌宜沒告訴過我，她有男朋友。”
沈毓淮瞇了瞇眸, 勾起唇角：“看來你們還不夠熟。”
“又或者......”越嘉舟歪了歪頭，“她有所顧忌呢？”
他還是漫不經心地笑：“一個這麽多年沒名沒份的人, 有什麽好顧忌的。”
沈毓淮話音剛落，越嘉舟的拳頭就落在他的左頰, 他倒是沒想到，平時看著這麽謙和的一個人，會對他下手。
他嘗到口腔滿溢的血腥味，竟然讓他有一種嗜血的快感，他一個踉蹌，很快反應過來，他暴戾地解下領帶纏在手上，一拳不甘示弱地揮到越嘉舟臉上。
他今晚沒打算下死手，只是想給他點顏色看看。
越嘉舟這一拳下手倒是不輕，他抹了抹嘴角，殷紅的血跡留在他的指腹上。
兩個平時都健身的人誰也不讓著誰，要不是路過車輛有人報警，恐怕真的要等到有人打趴下了。
這場架打的沒有道理，沈毓淮當晚淩晨飛回北京。
趙家老爺子身子骨越發不好了，又逢白發人送黑發人的傷心事，見過大風大浪的老頭看上去一下子衰老許多，臥床一病不起。
徐月風在學術界，趙家本來也在走下坡路了，趙正祥外派歸京本來算是好兆頭，否則顧老太太也不會催著沈毓淮的婚事，現如今真是到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徐月風傷心過度醒了又暈過去，趙昕和年紀還小，她哥哥在國外一時回不來。
老爺子跟沈毓淮姥爺從前是戰友，過命的交情，顧家人講交情講義氣，不可能放任不管。
趙家的事情現如今全部由沈毓淮親自處理。
他抵京是淩晨五點，身邊沒一個人敢問他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沈毓淮掛了彩也不收拾，回到家悶頭睡了兩個小時又醒過來。
顧家和趙家宅子離得近，趙昕和侍奉在老人膝下，體諒沈毓淮為趙家打點t關系的辛苦，給他送早餐，看到他臉上的傷，差點被嚇了一跳。
“毓淮哥哥，你怎麽了？”她這幾天本來就被接二連三的事情嚇到，這下更是慌張，眼淚旋即掉出來。
沈毓淮坐在沙發上，他嘴角的傷口連喝口水都費勁，還不忘安慰這個父親剛剛離開的小姑娘：“小事兒，別怕。”
趙昕和從小在父親身邊長大，跟趙正祥的關系不必多說，她已經連續做了好幾天噩夢，家裏保姆說她總是半夜哭醒。
她抹抹眼淚，環顧四周：“藥箱呢，我給你上藥。”
沈毓淮朝著客廳的櫃子努努嘴，從她手裏接過藥箱：“我自己來，你坐一會兒吧。”
“毓淮哥哥。”趙昕和忐忑不安地不肯坐下，眼淚根本止不住，手臂環在他腰間，頭緊緊倚靠在他的胸膛，“你能不能抱我一下，我害怕。”
沈毓淮雙臂擡起來，楞了一會兒，雙手把著趙昕和的手臂，把小姑娘從他懷裏分離開，抽了幾張紙給她。
趙昕和這幾天一直哭，幾乎都要麻木了，此刻格外委屈。
沈毓淮耐著性子，忍著嘴角的痛跟她說：“所有的事情我會處理好，你只需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照顧爺爺和媽媽，知道嗎？”
她性子嬌，遇到這種事情慌不擇路，最信任的人只有沈毓淮，沈毓淮哄她就像哄孩子似的。
等趙昕和終於不哭了，沈毓淮去衛生間上藥，他打開手機，看到他在飛機上的時候陳頌宜打來的未接來電，見他沒接，又發消息問他怎麽了。
沈毓淮煩躁地把碘酒往嘴角按，沒回消息。
他怎麽回，說昨天特地來看你，結果看見別的男人送你回家，還被那個男的打了。
雖然他也揍了那個男的一頓，兩人傷勢不相上下，越嘉舟沒他的狠勁，恐怕傷得重一點。
萬一越嘉舟去找陳頌宜訴苦呢？她信誰？
沈毓淮沒有十足的把握。
煩死了！怎麽心裏身體難受的都是他！
沈毓淮的火氣湧上頭，在衛生間冷靜了很長時間，聽見趙昕和在外面叫他。
“毓淮哥哥，我今晚能在你家睡覺嗎？”
他遲疑了一下，其實兩家離得近，走幾步的距離而已：“行，晚些我跟保姆阿姨說，讓她給你收拾一間屋子。”
“謝謝你。”趙昕和吸了吸鼻子。
趙昕和一個人坐在沙發上，沈浸在悲傷裏，不吵不鬧的，視線越過陽臺，看見院裏駛進一輛黑色汽車，穿黑裙和黑西裝的女人男人從車上下來，朝院子裏走。
她說：“毓淮哥哥，家裏好像來客人了。”
沈毓淮還在琢磨用什麽樣的語氣先跟陳頌宜告狀，他起身，怕趙昕和現在見生人也害怕，讓她一個人坐著。
但她就是不想一個人待著，跟個尾巴似的跟著沈毓淮下樓。
來人是沈崎和鄭舒窈，沈毓淮的叔叔嬸嬸，說前些日子忙，代表沈家來吊唁的。
沈毓淮瞇了瞇眼眸，看見鄭舒窈同他伸出一只手，像長輩一樣關懷道：“毓淮，這段時間辛苦了。”
還長輩呢，總共沒比他大幾歲。
鄭舒窈的視線投向沈毓淮身後的趙昕和，溫柔地抱了抱她：“節哀。”
沈崎這才開口說話：“毓淮，昕和，有什麽需要叔叔嬸嬸打點的，盡管說。畢竟顧家的事也是我們沈家的事。”
鄭舒窈親昵地拉著趙昕和，但趙昕和脾氣也倔，這時候誰的好意都不領，就相信沈毓淮。
保姆阿姨做了早餐，沈毓淮說自己吃過了，只在餐桌上坐著陪客。
鄭舒窈有意活躍氣氛，拉扯著趙昕和說了幾句有的沒的，突然說：“等你回吳會了，我帶著你好好玩散散心，有機會也跟你毓淮哥哥的女朋友見一面，你見過她照片嗎，我給你看看。”
沈毓淮打斷她：“鄭小姐，不要把無關的人拉扯進來。”
鄭舒窈笑：“怎麽是無關的人呢？陳小姐難道不是毓淮的女朋友嗎？你說巧不巧，前段時間我還跟陳小姐見了一面，你把家裏瞞得真好，我問老爺子，老爺子還說不知道呢。”
趙昕和默默地站起身，說：“鄭小姐，我有點不舒服，恕不奉陪了。”
鄭舒窈根本沒有陳頌宜的近照，陳頌宜常年不發朋友圈，又是三天可見，她能拿到手的照片，都是通過越嘉舟，也只有許多年前的老照片了。
趙昕和走出飯廳之後，空間變得異常凝滯。
鄭舒窈卻滿不在乎。
這裏再亂都不關她的事。
這對不速之客簡單用完早餐，沈毓淮跟他們沒什麽可客套的，就連他們多嘴關切一句的傷口也沒回答，他今天要外出，戴了個口罩去隔壁趙家接趙昕和出門。
-
陳頌宜醒來之後，沒看到沈毓淮回她消息，倒是刷到了越嘉舟的朋友圈，臉也受傷了，車子也剮蹭了。
他昨晚剛送她回家就出了事，陳頌宜哪怕是出於人道主義關懷，也不得不多問一句。
“你昨晚回去，沒事吧？”
他的傷口怎麽看都像是跟別人打架了。
越嘉舟很快回了消息過來：“沒什麽，昨晚遇上一個人，沖動了一下。別擔心，你身體好點了嗎？”
越嘉舟是個很溫和柔軟的人，這是陳頌宜一直以來對他的印象，但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她實在想知道，什麽樣的人能讓他也失去教養風度。
陳頌宜打了字又刪掉，最終還是問他：“我好多了。你能告訴我什麽人把你打成這樣嗎？下手這麽狠。”
“你跟他不熟。”
她反應快：“那就是認識嘍？”
“頌宜，你不用費心這些。”
越嘉舟一句話，徹底把她拒之門外，陳頌宜心裏猜測是沈毓淮，但他明明在北京，邏輯上說不通。她跟越嘉舟的共友又只有高中同學，誰跟他深仇大恨的？
陳頌宜嘆氣，沒忍住咳嗽了一聲：“我今天下班來看看你，行嗎？”
“好啊，你別太有心理負擔，跟你沒什麽關系。我來接你吧，順便吃頓飯。”
“不用，我到你工作室去吧，剛好也沒正式參觀過。”
越嘉舟應下。
陳頌宜說的是真心話，越嘉舟臨回國的時候聯系她，她知道他要成立個人工作室之後，幫他聯系了很多專業音樂人以及工作室設計師。
行業之間有壁，陳頌宜的人脈還沒有廣到音樂界和娛樂圈，因此打通關系的時候也花了不少功夫。
越嘉舟挑定地點後，她幫著一起挑選工作室風格。
陳頌宜喜歡做這種事情，無關利益，單純地創造一個新的環境，一個新的小世界，就像她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平時自己寫程序玩一樣。
她難得在公司裏午休，睡醒之後還是沒有看到沈毓淮的消息，陳頌宜有點生氣了，打回去。
過幾秒，沈毓淮接了。
他當時剛結束一場飯局，司機接他回老宅。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也不回我消息？”
“在忙。”
陳頌宜更生氣了：“沈毓淮，不許敷衍我！”
他轉移話題：“身體好點沒？”
陳頌宜沒好氣地嗯聲。
“行。”
他還在敷衍她！陳頌宜真的想痛罵他一頓然後把電話掛了，一氣呵成直接把他拉黑。
兩人都僵持著沒說話，誰也不肯先掛電話。
良久，她聽見電話那頭明顯的“嘶”一聲，很快映證了她的猜測，陳頌宜含著慍氣問他：“你是不是跟越嘉舟打架了？”
沈毓淮冷笑：“他跟你告狀？”
“你真是幼稚死了！”陳頌宜狠狠地出聲，聲音忽又軟下來，“傷得重不重，疼不疼？”
沈毓淮回覆她的是良久的緘默，他咬咬牙，對電話那頭喊：“陳頌宜，你能不能來北京看看我！”
“......”
他沒聽見聲音，心裏一點一點涼下去，他不知道陳頌宜為什麽不願意來北京，有他護著，誰都傷不著她分毫。
“不來算了。”他心裏憋著一口氣。
“我在看機票。”
沈毓淮現在不能笑，一笑他的嘴角就疼，只能淡淡地說：“不用，我叫人來接你。”
洪叔看向沈毓淮，問他：“Rynn今天有開心事嗎？”
這幾天人人處在趙正祥離世的陰雲之下，尤其是沈毓淮，幫著趙家跟多少人吃飯，就為了在趙昕和哥哥回國之前，穩住趙家在京城岌岌可危的位置，眼見著清瘦下來，他都很久沒見沈毓淮笑了。
沈毓淮往窗外，嘴角忍著疼t，又壓不住往上揚，說：“沒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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