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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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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9 章

眾人在天黑前回到小樓,月婆婆太過傷心,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望著房黎兒說不出的悲哀,但房黎兒對她毫無印象,在她的註視下心情覆雜。

月婆婆知道房黎兒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她,於是想讓房黎兒搬到她隔壁,讓她好生照料,也好幫她恢覆記憶。但她隔壁那間屋子既是小峰住過的房間,也是孔君山現在住的房間,房黎兒說什麽也不同意。

月婆婆與靈夜開始為房黎兒鞍前馬後,做飯都特意單獨準備一份,在房黎兒睡前更是早早鋪好了床被。房黎兒雖然還沒緩過來,但是對有人伺候還是非常滿意。

“要我真是莊主好像也不錯。”房黎兒躺在床上望著房梁喃喃,正在給她捏腳的月婆婆垂眸,說:“您就是莊主。虛雲山莊就是您的山莊。”

房黎兒笑了起來,漸漸有些困倦,意識開始模糊:“呵呵......"

尋找神器一無所獲,眾人又將註意力轉移到了如何恢覆房黎兒的記憶上。但經過一系列的實驗,發現恢覆記憶並不比找神器輕松,於是開始在兩件事之間徘徊。

房黎兒現在是珍惜動物,不僅月婆婆和靈夜對她畢恭畢敬,其他人也對她多有顧慮。

房黎兒趾高氣昂地吩咐月婆婆和靈夜,月婆婆看上去對她畢恭畢敬,盡其所能將房黎兒安置得更加舒服。幾天下來,房黎兒身上的慵懶之氣漸增,身上也豐腴起來。她本就嫵媚,現在就像一顆成熟的果實一般沈甸甸地垂在枝頭,讓人垂涎。

“孔君山,去給我倒杯茶。”房黎兒躺在搖椅上玩頭發,看都不看孔君山一眼,隨口吩咐道。

孔君山不悅,提起一口氣想懟她,但是念在寄人籬下沒有發作,只是幹瞪眼。月婆婆和靈夜拿著蒲葵扇在房黎兒身旁輕柔地扇著,見孔君山臉色不好看,月婆婆停下來說:“還是老奴去倒吧。”

房黎兒擡眼,不滿地撇了撇嘴:“你別去,讓他去。”

孔君山“嘶”了一聲,站起來:“好,很好,你最好敢喝。”

不一會兒他拎著茶壺來了,倒好的茶放在房黎兒手上,擒著笑對房黎兒說:“你要的茶。”

房黎兒望著他的眼眸,皺眉道:“怎麽是涼的呀?”

孔君山擠出了一個笑容,笑意卻未達眼底,反而透出一絲冷意:“你只讓我倒水,又沒說要熱水。”

房黎兒冷臉道:“你說什麽?”

月婆婆看了她的眼色,趕緊幫著孔君山打圓場:“還是老奴來吧,孔先生畢竟是客人,不能讓客人做這些事。”

房黎兒掃了他一眼,不滿地嘟囔著:“不請自來也叫客人?”又轉頭想去使喚流逸。

流逸靠在柱子邊假寐,像是察覺到房黎兒的目光,睜開眼看了她一眼。那鋒利的眼神像一把閃著寒光的劍,房黎兒一個瑟縮沒敢開口。

虛雲山莊的線索中斷,幾人安分地待在小樓幾日,倒也沒有再出事。他們漸漸覺得,既然找不到神器便算了,反正再過個二十來天便能離開這裏。

夜深人靜,大霧在樓外肆虐。風敲打在緊閉的窗戶上,讓小樓在平靜中生出一種細碎的不安。在這種大霧夜,好像一切動靜都能隱藏在混沌之中,屋內漆黑一片,旖旎的拖沓聲從地面劃過,但是無人在意。

這一切似乎正合了某人的意,所以腳步也輕快起來。

他在一間門外停下,側耳趴在門上細細聽,裏面傳來一縷均勻的呼吸聲,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動靜。他等候片刻,輕輕推開門,在黑暗的房間快速掃了一眼。房內靜悄悄的,連窗外輕微的風聲都顯得十分突兀。

隔著半邊屏障,有一團黑影臥在床上,隨著呼吸輕微伏動。

人影從門縫擠進來,沒有發出一點聲響。他一步一步向床邊走去,在黑暗中伸出了兩只僵硬的手......

就快要碰到床上之人了......

“啪”的一聲,他的手腕被人於黑暗中猝然抓住。

四周亮起了幾點幽光,屋內漸漸被照亮。

他僵硬地轉過頭,兩顆異於常人的眼睛,像兩顆木球一般鑲嵌在臉上,神情遲鈍又木訥。他機械地轉過頭,張了張嘴,生硬地叫道:“不是說了晚上不能出門。你這是在做什麽?你不怕神器的詛咒嗎?回去!給我回去!”

流逸銳利的目光帶著威懾看著他,餘光處床上匍匐的人影一個鯉魚打挺支起身子,偏頭一看竟是長發披肩的孔君山。

靈夜像牽線木偶一般揮舞著不協調的四肢,看看流逸又看看孔君山,瞪大了木珠般的眼睛,喃喃:“你們......你們......"

房黎兒與白瑤、晏離從門外走進來,擰眉對靈夜道:“什麽你們我們,你大半夜跑來我房間想做什麽?”她微微側身,回望了一眼走廊盡頭,故意捏著嗓子對樓下說:“你們究竟有什麽企圖?”

樓下吱呀一聲,過了一會兒月婆婆從房裏走出來,摸索著爬上樓。從黑暗深處,一點一點走進光亮處,走進眾人的視野。她帶著覆雜的神色地望了一眼眾人,知道此事難以隱瞞,於是平靜地說道:“夜兒,回來吧。”聲音一如平常厚重又嘶啞。

靈夜不自然地走到靈月身邊,將她扶到桌邊坐下。

“傀儡師。”晏離清冷的聲音落在眾人耳邊,眾人臉色一變,似是恍然大悟。

“傀儡師?嘖嘖嘖,我好像聽說過......對了,天界是有個族群特別擅長做木偶,市面上許多精巧的木偶都是出自他們之手。傳說,他們能夠制作一種人型木偶,十分精巧細致,外表看上去與常人無異。只要灌入仙力,就能像真人一般說話行動,原來如此。”孔君山從床上爬起來喃喃道:“沒想到是真的。”

房黎兒抱起雙臂,靠在門邊上:”我說他們有問題吧,我白天的時候折騰了他們好幾回,月婆婆明明行動不便,還事事都要搶著做。靈夜看上去好像一直跟著她,實際一離開我們的視線,他就僵硬地杵在一旁,根本沒幫上什麽忙。”

流逸犀利的目光逼向月婆婆:“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我們真是山莊的仆人......”月婆婆話音未落,孔君山抱著雙臂冷哼一聲:“還不知悔改。”他走到月婆婆身邊,在月婆婆警惕的目光下,陡然拉起月婆婆的手,扯到明亮處給大家看。

燈光下,那雙粗糙又暗沈的手掌,手腕內側卻細膩白皙。

月婆婆大力收回手,陰鶩地看著孔君山,眼神就像淬著毒的蛇一般:“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她還是這副年老體衰的樣子,聲音卻不像先前那般喑啞,而是清亮如同少女。幽幽光線下,她的模樣看上去慘淡又詭異。

“那日在書閣,你想將書從我手中取走時我就註意到了。之後我就一直在觀察,你雖然看上去行動不便,需要靈夜攙扶,但做事卻親力親為,讓靈夜一直留在我們周圍盯著。我們等了幾日,終於等到你們露出破綻。”孔君山說道。

“哈哈哈哈哈......"月婆婆發出清脆的笑聲,佝僂的身體漸漸直起,她臉上的皺紋漸漸消退,斑褐淡去,露出吹彈可破的年輕肌膚。眼睛清透靈活,唇色如春櫻一般粉嫩,儼然是個和靈夜看上去差不多大的少女。

白瑤驚訝不已:“你到底是誰?”

靈夜擋在月婆婆的面前,兩人外形相似,神情一致,異口同聲地說道: “我不說,你們能將我如何?”

“你......”房黎兒放下雙臂,指著她罵道:“你若是不說清楚,那人就是你殺的。你這兩日對我畢恭畢敬,是不是想讓我放松警惕?大晚上摸進我房間,你們想對我做什麽?”

月婆婆完全不將她放在眼裏,眼中閃過一絲怨毒:“是我殺的又如何,你還能殺了我不成?”

虛雲山莊中無人能在夜裏行動,除了本就不是人的靈夜。

流逸與孔君山對視一眼,忽然兩人猛地上前,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根繩索,將月婆婆與靈夜五花大綁地捆在椅子上。

月婆婆雖然能夠操縱靈夜,但常年扮作老人行動頗為遲緩,靈夜一人根本無法招架。

難怪她要扮作老嫗,這戰鬥力面對外人根本無法生存。

孔君山走到她身旁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威脅道:“我們人多,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你哄騙了我們這麽久,還沒和你計較,你最好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月婆婆含著恨意望向孔君山,若她的眼神是刀,孔君山怕是已經被她千刀萬剮了。

“你到底是誰?小峰和蜀平是不是你殺的?夜裏不能出門是真的嗎?”流逸緊緊盯著月婆婆問。

屋外掀起一波風浪,從門縫中灌入,月婆婆寬大的裙擺隨風而動。屋內靜悄悄的,大家都在小心翼翼地等著她回答。

月婆婆收回目光,幽幽說道:“我叫靈月,如你們所見,我確實是個傀儡師。我可沒本事殺人。之前說的都是真的,你們若不信,現在從這小樓走出去便是。”

房黎兒問:“你為何要扮作山莊的奴仆?你也是為了神器來虛雲山莊?你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靈月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臉上漸漸浮現出一種不懷好意的譏笑:“莊主大人貴人多忘事,我為什麽來,什麽時候來你再清楚不過了。”

房黎兒臉色一變,她原本以為所謂的山莊主人不過是靈月的又一個障眼法,她還沒來得及細問。聽靈月的說法,難道莊主真的是她?她先前與靈月打過交道?

房黎兒的聲音柔和了一點:“我不記得了,還要你提醒一下。”

靈月的眼神並不友善,眼中翻雲覆雨,恨意毫無遮攔地傾瀉而出:“你怎麽能忘了,你怎麽能忘了!”

晏離見她情緒波動極大,問: “你和房黎兒有何恩怨?”

靈月咬著牙看向房黎兒:“她就是個小人!當年,是她故意將神器的事洩露給外面,引人進山莊爭奪神器,看別人為神器廝殺,供她取樂!她絲毫不在意別人的死活!你們都被她騙了!”

在場所有人,包括房黎兒自己都吃了一驚,她指著自己:“原來我是這樣的人啊......"

靈月在椅子上掙紮著,朝她啐了一口:“別以為你忘了,我就會放過你!若不是你,我也不會在這裏待上幾百年!”

白瑤問:“你也是被她騙進來的?”

靈月瞪著房黎兒說:“我是為了找神器!房黎兒虛情假意邀請我進山莊,不久她就從山莊逃出去逍遙,將我困在這裏代替她守著山莊!我替她守了三百年!她若是沒有失憶,是不是打算永遠不回來了?”

眾人用各色眼光打量著房黎兒,沒想到她與靈月還有這樣一層淵源。面對靈月的控訴,房黎兒尷尬地扯了扯嘴角:“那也是你想要神器才會受到蠱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別推給我一個人啊。”

氣氛一時陷入僵局,孔君山抱著雙臂向前走了一步,看了呆在一旁面無表情的靈夜一眼,換了個話題問: “這個傀儡晚上能從小樓出去?他不會被詛咒?”

靈月尚未從對房黎兒的怨懟中抽離出來,胸口劇烈起伏幾下,連帶看向孔君山的目光都變得扭曲起來,但提及靈夜語氣不由地柔和了幾分:“他不是活物,晚上能在山莊裏自由活動。當所有人不敢出門的時候,反而是他行動的大好時機。”

流逸皺了皺眉:“既然靈夜晚上能出去,他應當知道夜裏究竟發生了什麽。”

“他有什麽發現?”孔君山問。

靈月看著圍在她身前的眾人,眼中劃過一絲興奮:“自然是有的,呵呵。”她話音一轉,吊足了胃口,咬牙道:“但是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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