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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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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

窗外漸淅瀝瀝的雨聲敲打著房檐,魏府西窗的小姐閨閣內,少女瓷白面容下睡眼惺忪。

千工拔步床雕花精美絕倫,卻讓人不由得感嘆少女更為美貌動人。

內間的屏風是難得的緙絲雙繡 ,香爐內炊煙裊裊,散發著瑰麗的牡丹沈香。

“白芷現在是何時辰了”少女的的語調還略微帶點鼻音,在外室守夜的大丫鬟恭敬的回道:

“小姐 ,已亥時三刻。”

“阿魚還未回府麽。”

“還未歸,小姐放心,以少爺的天資,必不會落榜。

許是同窗相會,若有消息,白芷必定先告知小姐,小姐先安歇吧。”

魏時是西城首富的獨生女,魏家三代從商,樂善好施在西城素有賢名。

士農工商商者最為低賤,故魏有錢希望獨女嫁入官家,以搏出路。

十五年前,魏家門口出現了一個繈褓嬰兒,雪夜啼哭不止,魏府管家於心不忍抱入偏房。

三月之後魏夫人陳香多年無子突而有孕,魏家家主大喜,尋當地三清寺道長,道長斷言,天作之合。

西城的鄉試已經放榜,魏魚的名字赫然在列。可一時間魏魚此人卻不見蹤影。

魏有錢在客似雲來準備好的慶功宴主角不在,讓一眾西城人士內心竊喜。一時間喧囂塵上,都說魏府養了個白眼狼,一有功名便拋棄未婚妻。

只有極少數人知道,魏魚是失蹤。他報官了,府,州都杳無音信。這些年魏家財富龐大,令不少人眼紅 ,魏有錢根本不敢細想。

“傳令下去,先不要把此事告訴時兒,就說魏魚找到了親人,探親未歸。”

西閣裏 ,魏時正坐在桃花樹下蕩秋千,少女緋紅的衣裙順著翩飛的弧度遠遠的看去像一只自由的鳥兒。

“白芷,阿爹這兩天為何躲著我?阿魚也未曾與我相見,可是家裏出了何事?”

少女的杏眼懵懂,白皙的面容上有著兩個淺淺的梨渦,看起來乖巧極了。

“小姐多慮了,家主最近只是忙於春茶,疏忽了小姐罷。‘’

“白芷你說的是,爹爹從前總是太忙,幸好阿魚哥哥快回來了,有他陪我。”魏時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疑惑,卻也沒有細想。

此時的大周燕京內,周府,一名俊逸的少年睜開了雙眼,青色的紗幔以及截然不同的味道,他看見了內飾精致的床沿。

不在魏府,這是在哪?陌生,非常陌生的感覺。

他記得他準備回城之時在郊外被一群人埋伏,黑衣人身手不凡卻未曾傷他性命。

魏府樂善好施,他幼時因為長得漂亮而被家主挑成了魏府小姐的玩伴。少女心事多惆悵,他看著青梅竹馬的娃娃長成了少女,情絲在不經意間蔓延。

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魏家主樂見其成,從而也時常帶他熟悉府內事務,君子六藝他都有所涉獵。加上多年前阿時去花燈節巡玩時差點被拐,魏有錢便花了大價錢雇請了山河宮為守,此事才略微消停。他想不通到底是何高手寧願得罪山河宮也要請他過來。成勤看著悠悠轉醒的少公子,快步上前道:

“公子,小廝名叫成勤。

您是將軍獨子,振國大將軍周擎乃是您的父親。將軍此時還未下朝,聽聞公子醒了必定欣喜。”

看著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少公子,他表面不顯,其實內心已經開始慌了,不怒自危的本事可真是像。

“將軍若是回府,請引我拜見。”

此時事態不明,但鎮國將軍屢戰屢勝的英勇事跡也是令坊間耳熟能詳。應當不是陰險狡詐之輩。

他的轉動了食指上的骨戒,纏繞在上的細線散發著冷硬的光澤,也不知道阿時如何了 ,有沒有擔心他。他的眉眼瞬間柔和,那一刻仿佛冰川消融,在一旁隨侍的成勤摸了摸額頭上的細汗。

消息很快,不出一刻鐘,周擎便收到了他醒來的訊息。出勤政門後便飛快騎上駿馬棄了馬車,巍峨的宮殿漸漸變成虛影,馬蹄踏過的聲音令人振奮。

午時一刻,已到府門的周擎匆匆趕往齊盛閣。一路上下人們恭敬的行禮然後各司其職。

周擎的臉上雖飽含風霜,但他的鳳眼一挑,視線所及之處令人膽寒,完全忽視了他眼下的淚痣。周擎少年時也是燕京有名的少年郎,一襲紅衣在演武場上單挑趙 ,肖,齊,三家兒郎不落下風。許是少年時太過張揚熱烈 ,也許後來才會有那麽多苦難。

魏魚坐在竹瑜閣內,身姿挺拔,一身白衣襯的人溫潤如玉。窗外的竹子略微枯黃,有些淺淺的發出了新芽,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竹瑜閣府門逆光下,周擎闊步而來,只一眼,魏魚便明白,他倆真的太過相似了。

如果說魏魚像一塊光澤喑啞的短刃,那麽周擎就是一把鋒芒畢露的長槍,見血封喉。

“你們都下去吧,我與他有事要談。”大門被輕輕的關閉,光線細密得投出來,打在了他略微疲憊的臉上。他聲音略微沙啞,細聽下來還帶著些哽咽。

“周虞生,這是你娘親為你取得名字。十五年前我駐紮於邊塞,你娘被仇家追殺至西城,是爹不好…”

他從前無數次想過自己的父母是怎樣的人,齊竹叔叔說他是在繈褓中被撿的,幼時他看見好些孩子都有自己的父母疼愛心中也不由得羨慕。此刻的相認場面讓他觸動了心中某些微弱的神經,但是面上卻絲毫不顯。

“周大人拳拳愛子之心我能理解,但是十五年來物是人非。

我並不是周大人口中的周公子,我是西城魏府的姑爺,阿時還在等我回家。”

魏魚望向周擎。

“周氏一族可以助你一路青雲,這滿府的榮華,潑天的榮耀你確定不要了麽!”

周擎似乎是沒想到他能拒絕,聲音卻愈發急切。

“生我之人恩無以報,但養我之人是魏家,是魏家教我讀書識禮。而你,周將軍守護了邊塞,卻護不住你的妻兒!”

魏魚腳步一絲停頓都沒有得堅定的向外走去。

“我知曉你如今還是在怨我,但是你今日若是踏出周府一步,我保證,魏府危矣。”

周擎冷酷的聲音傳來,語音未落,魏魚踏出的腳步停頓而止,雙拳卻是不小心攥出了青筋。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周大人。你從西城綁我回來之時從未詢問過我願不願。”

“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從你回來的那一刻起,你便不可能是魏魚,周家勢微,我需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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