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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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回到酒店後, 周曼儂在自助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晚上又開了個視頻會議，溝通設計稿的部分細節。
第二天早上醒來, 她又收到了許袂的消息。
【公司的職工福利, 我前不久剛做過, 給你用好了。】
周曼儂點開一看，竟然是一個體檢套餐。
她一怔, 難不成就因為她昨天說的那句話？同時又覺得很無語, 編瞎話也編點好的吧。
周曼儂：【你們公司給你的福利裏, 還包括乳腺彩超這一項啊？】
許袂：【怎麽了, 男性也有可能得乳腺癌，你不知道嗎？】
周曼儂：【那婦科檢查又是怎麽回事？】
許袂：【都說是福利了, 當然包括家屬在內。】
周曼儂都懶得指出他的前後不一。
周曼儂：【哦，那我是你的家屬嗎？】
許袂打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終於不再狡辯了。
許袂：【你什麽時候有空, 我陪你去醫院一趟。】
周曼儂故意道：【不好意思，最近都沒空呢。】
許袂像是沒看見她的回覆一樣：【就這個星期六吧，到時候我去瑯裏接你。】
周曼儂看樂了, 還真把霸道總裁那套學會了。
她有種熟悉的主動權回到自己手裏的感覺。
對進入深度親密關系這件事，周曼儂無疑是有些障礙，她談戀愛長久以來的興趣最多只在暧昧調情, 還有正常的性需求，就像打游戲一樣，短暫地分泌一些多巴胺，和天長地久總沒有一點關系。
也正因如此, 她其實最擅長未確定關系前的相互過招，從來都是穩坐釣魚臺的人, 前陣子那樣的患得患失，現在想來非常不像她，何況許袂刺激人的手段根本也很拙劣。只能是因為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太特別了。
太多不能提的，不敢提的過去總是橫亙在他們之間，讓緊繃和沈重的感覺揮之不去。事到如今，他和她卻又變得很純粹了。
一個男人嘴上說恨她，還來找她，還能是因為什麽呢？
周曼儂不再回消息，把手機在床頭櫃上扣下充電，安然地躺回床上繼續睡回籠覺。
之後幾天周曼儂都待在市區，一直到星期六，她起床後正想下樓吃早餐，想起體檢的事，點開微信，許袂就在這時發了一條消息給她。
許袂：【我到了，你起來了嗎？】
周曼儂楞了一下，回覆：【你到哪了啊？】
許袂：【瑯裏。】
周曼儂真沒想到他這麽早直接就開車去了，回道：【我不在瑯裏，我還在市中心。】
一分鐘後，許袂回覆：【那我大概十點多的時候能再開回來，你沒吃飯的話先別吃，住哪裏，還是上次那家酒店？】
周曼儂：【嗯。】
一個多小時後，許袂又給她發微信，說自己到了。
周曼儂確實是會在出門約會的時候讓男朋友等一會，再等一會的人，但這回她提前準備好了，很快地下了樓。
她坐上車，觀察許袂的神色，“你沒有不高興嗎？”
“不高興什麽？”
“大清早白跑一趟啊。”來回往返將近三個小時，雖然這不能算是她的問題，可任誰周末一大早出門跑空，總會有些不爽，成年人的時間精力都是很寶貴的。
“是我沒問清楚，和你又沒關系。”
為別人付出的時候，能不把情緒遷怒到對方身上，這說來好像理所應當，實則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都做不到，反正周曼儂這些年交往的男友沒一個能做到，連她自己在沒有利益驅動的情況下都做不到。
在愛情裏，要死要活的一瞬間通常並不那麽重要，無數個細節堆積起來的才是生活。
周曼儂本來也是有定期體檢的習慣，算起來是差不多該做一次了，她點開許袂發給她的項目清單又看了一遍，說：“婦科就不做了。”
“為什麽？”
“我不喜歡這個項目的檢查，也沒有這方面的不適。”
體檢本來就是防範於未然，更談不上什麽喜不喜歡的，誰沒事會喜歡去醫院？許袂知道這裏的“不喜歡”，實際上是“很討厭”“很抗拒”，雖然不讚同，也就不再勉強。
到了醫院，周曼儂兩手空空地坐著等候，許袂拿著她所有的材料，掛號、拿單、排隊等等都是他去弄，他似乎也有經驗，走的是她自己總結過的最省時省力的流程。把需要空腹的項目先給做了，又在她做乳腺彩超的時候下樓給她買了早點。
對周曼儂來說，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也很新奇，她兒時就沒有被父母呵護過，性格一向獨立慣了，要她放縱自己享受這種照料都不容易。
如果不是真的自己沒辦法，她連朋友都不會麻煩，男朋友就更不要說。
所有的浪漫火花一旦落到這種柴米油鹽都會遜色許多，周曼儂自覺自己不會為任何一個男人做這些事，也不需要任何一個男人為她做。她談戀愛從不求長遠發展，只圖荷爾蒙，對象都不是沖著“穩重可靠”“人品好”“會照顧人”這些一般女性選擇配偶會看重的品質去交往的，何況這些品質如果是真的，本來也很罕見。
男人在社會裏好像是種天然被寵壞的生物，就比如說宋馳，這種情況他可能會專門請個護工來陪她，但要大少爺下凡親自處理這些讓人不愉快的瑣碎，就不太可能，破壞了他對生活的美感追求，這方面他願意為她做的，說不定還不如葉吉來得多。
周曼儂做完彩超，又讓醫生手檢了一下，從診斷室出來的時候，許袂把買好的早點遞給她，份量不多，“先墊墊肚子吧，很快吃午飯了。”
周曼儂神情平靜地接過吃起來，許袂看著她，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怎麽了？”
她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麽能敏銳成這樣，“沒什麽，不規則結節，邊界也不是很清晰，醫生建議我去做個穿刺。”
這是癌的前兆。
許袂頓了一頓，“哦，那也沒什麽，還沒確診呢，不要自己嚇自己。”
周曼儂看他一眼，覺得他受到的驚嚇比她大得多了，“我是陪我媽走過整個治療期，最後在醫院給她送終的人，有生之年每一天都在做這樣的心理準備，嚇不到我的。”
她甚至生出戲謔之心，湊過去在他耳邊道：“如果你真的特別恨我的話，現在應該盼結果不好才對。”
許袂倏然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就這麽一會工夫，他眼睛居然紅了。
其他檢查都暫時沒什麽問題，回到酒店，周曼儂和往常一樣換衣服，走到鏡子前把毛衣解開，鏡面中便映出她裸裎的上半身，為了做檢查方便，她沒有穿內衣，在國外待了多年，也早就習慣不穿了。
她是個毋庸置疑的美人，享受過美麗的壞處，也享受過美麗的好處，好處當然是很多的，很少有一個美女能做到全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身材，特別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不是沒想過靠著這張基因彩票一飛沖天，最後還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
周曼儂十幾歲時就見過□□全切的女人，平坦胸部上一道慘烈的刀疤，她年少時有無數個日夜都是在醫院度過的，見證過無數生命雕零的慘狀，還有人性黯淡無光的時刻。
她的胸不大，剛剛好的尺寸和標致秀麗的形狀，穿衣服總是很好看，從來不覺得需要更大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自己身上最漂亮或是最重要的部分，但畢竟是第二性征，世俗對女性的外表審美裏，乳.房總被看得格外重要。
這也是能讓她愉悅的器官，在被特定的人親吻的時候，她會舒服到仿佛有細小的電流在血液裏流竄，渾身都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如果沒有了的話，她還會像現在這麽自信嗎？還能在床上那麽享受嗎？
看了幾分鐘，她平靜地給自己換上另一套衣服，然後走到另一個房間開會。
現在想這個未免太矯情了，一個結果未知的穿刺而已，乳腺癌有很多種情況，如今也基本不會死了，她這麽年輕，發展到全切的概率實在很小。
何況如果真是惡性腫瘤，帶走的可從來不會只有一對□□，還有她的頭發，她的健康，甚至她的生命，想要保留美麗當然完全是種癡心妄想。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周曼儂又接到許袂的電話。
“現在可以出來一趟嗎？”
“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想帶你去兜風。”
周曼儂下了樓，許袂換了一輛車來，和上午的那一輛又不一樣了，是輛拉風的敞篷跑車。
“你之前那輛是壞了嗎？”
“嗯，送去維修了。”
周曼儂看了一圈，覺得不用猜了，他現在肯定是比她有錢。
許袂點點頭，“我很有錢的，可能比你想象的還有錢個十倍。”
周曼儂玩笑道：“你要我後悔拋棄了你麽？現在把鈔票甩在我臉上還來得及，我會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許袂沒笑，“你不需要後悔。”
許袂確實是來帶她兜風的，最近天氣已經有所回暖，夜裏還是風很大，但在這時刮來的冷風都給人一種酣暢的痛快感，等出了城區許袂便不再壓著速度開，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往上，風馳電掣的感覺，除了爽字沒有別的可形容。
開到山頂，許袂停下車，周曼儂推開車門下來，才發現這是個賞夜景的絕佳地點。還從來不知道瀧川有這樣的地方，她雙手插在口袋裏看了半天，“像愛樂之城。”
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在腳下熠熠生輝，雖然看不見夜空的星星，但寫字樓裏每一扇窗戶，都像一粒璀璨的珍珠明星，茫茫地連成一片繁華。
她把這個想法隨口說出來，許袂倒是難得地接地氣，“你們藝術家才有這種浪漫想象，實際上裏面每一扇窗戶，都關住的是一個打工牛馬。”
周曼儂嗤道：“不要再裝得貼近群眾了，你已經快變成資本家了，和打工牛馬有什麽關系。”
許袂低笑一聲，問她：“那邊有賣冰糖葫蘆的，要嗎？”
周曼儂看了一眼，“好啊，要草莓的，挑個大的。”
許袂就走過去，給她挑了一串最大最飽滿的冰糖草莓。
周曼儂接過冰糖草莓的時候，許袂也很自然地拿起她的一只手，不斷地在上面摩挲著，不知道在摸什麽。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無名指上，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上面本來該有一枚戒指，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卻從來不戴。
他也會私下揣摩，她這麽沒心沒肝的人，真的會記得每一次見他都把戒指褪下來嗎？也許是平時就不愛戴首飾，但她應該會在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戴，想到這裏，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象那枚戒指究竟是怎樣被套上去的，每每一想，都有令他瘋狂的感覺。
他唯一見她戴過的一次，就是重逢那天，華彩十足的鉆戒在她手上，燒紅了他的眼，讓他的心像被丟進油鍋那樣煎熬翻滾。
過去的十年裏，他根本以為自己的很多情緒是已經死掉了，好像再沒有什麽能喚起他鮮活的生命體驗。原來還會那麽痛，那麽憤怒，結結實實地反饋在生理上。他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要她付出代價，要她這輩子也和他一樣地痛苦一回。
周曼儂渾然不覺他在想什麽，只是輕微掙了一下，見掙不開，也就任由他這麽拉著她的手了。
她瞇起眼，努力地一口咽下一個碩大的冰糖草莓，用唾液融化碎掉的糖碴，許袂忽然毫無預警地捉住她的無名指，強行把什麽東西套了上去。
周曼儂鼓著腮幫子，咀嚼的動作一頓。
往下定睛一看，那是一枚寶光燦爛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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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醒來, 她又收到了許袂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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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儂點開一看，竟然是一個體檢套餐。
她一怔, 難不成就因為她昨天說的那句話？同時又覺得很無語, 編瞎話也編點好的吧。
周曼儂：【你們公司給你的福利裏, 還包括乳腺彩超這一項啊？】
許袂：【怎麽了, 男性也有可能得乳腺癌，你不知道嗎？】
周曼儂：【那婦科檢查又是怎麽回事？】
許袂：【都說是福利了, 當然包括家屬在內。】
周曼儂都懶得指出他的前後不一。
周曼儂：【哦，那我是你的家屬嗎？】
許袂打了一串省略號過來, 終於不再狡辯了。
許袂：【你什麽時候有空, 我陪你去醫院一趟。】
周曼儂故意道：【不好意思，最近都沒空呢。】
許袂像是沒看見她的回覆一樣：【就這個星期六吧，到時候我去瑯裏接你。】
周曼儂看樂了, 還真把霸道總裁那套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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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進入深度親密關系這件事，周曼儂無疑是有些障礙，她談戀愛長久以來的興趣最多只在暧昧調情, 還有正常的性需求，就像打游戲一樣，短暫地分泌一些多巴胺，和天長地久總沒有一點關系。
也正因如此, 她其實最擅長未確定關系前的相互過招，從來都是穩坐釣魚臺的人, 前陣子那樣的患得患失，現在想來非常不像她，何況許袂刺激人的手段根本也很拙劣。只能是因為他的存在對她來說太特別了。
太多不能提的，不敢提的過去總是橫亙在他們之間，讓緊繃和沈重的感覺揮之不去。事到如今，他和她卻又變得很純粹了。
一個男人嘴上說恨她，還來找她，還能是因為什麽呢？
周曼儂不再回消息，把手機在床頭櫃上扣下充電，安然地躺回床上繼續睡回籠覺。
之後幾天周曼儂都待在市區，一直到星期六，她起床後正想下樓吃早餐，想起體檢的事，點開微信，許袂就在這時發了一條消息給她。
許袂：【我到了，你起來了嗎？】
周曼儂楞了一下，回覆：【你到哪了啊？】
許袂：【瑯裏。】
周曼儂真沒想到他這麽早直接就開車去了，回道：【我不在瑯裏，我還在市中心。】
一分鐘後，許袂回覆：【那我大概十點多的時候能再開回來，你沒吃飯的話先別吃，住哪裏，還是上次那家酒店？】
周曼儂：【嗯。】
一個多小時後，許袂又給她發微信，說自己到了。
周曼儂確實是會在出門約會的時候讓男朋友等一會，再等一會的人，但這回她提前準備好了，很快地下了樓。
她坐上車，觀察許袂的神色，“你沒有不高興嗎？”
“不高興什麽？”
“大清早白跑一趟啊。”來回往返將近三個小時，雖然這不能算是她的問題，可任誰周末一大早出門跑空，總會有些不爽，成年人的時間精力都是很寶貴的。
“是我沒問清楚，和你又沒關系。”
為別人付出的時候，能不把情緒遷怒到對方身上，這說來好像理所應當，實則百分之九十九的男性都做不到，反正周曼儂這些年交往的男友沒一個能做到，連她自己在沒有利益驅動的情況下都做不到。
在愛情裏，要死要活的一瞬間通常並不那麽重要，無數個細節堆積起來的才是生活。
周曼儂本來也是有定期體檢的習慣，算起來是差不多該做一次了，她點開許袂發給她的項目清單又看了一遍，說：“婦科就不做了。”
“為什麽？”
“我不喜歡這個項目的檢查，也沒有這方面的不適。”
體檢本來就是防範於未然，更談不上什麽喜不喜歡的，誰沒事會喜歡去醫院？許袂知道這裏的“不喜歡”，實際上是“很討厭”“很抗拒”，雖然不讚同，也就不再勉強。
到了醫院，周曼儂兩手空空地坐著等候，許袂拿著她所有的材料，掛號、拿單、排隊等等都是他去弄，他似乎也有經驗，走的是她自己總結過的最省時省力的流程。把需要空腹的項目先給做了，又在她做乳腺彩超的時候下樓給她買了早點。
對周曼儂來說，這種被照顧的感覺也很新奇，她兒時就沒有被父母呵護過，性格一向獨立慣了，要她放縱自己享受這種照料都不容易。
如果不是真的自己沒辦法，她連朋友都不會麻煩，男朋友就更不要說。
所有的浪漫火花一旦落到這種柴米油鹽都會遜色許多，周曼儂自覺自己不會為任何一個男人做這些事，也不需要任何一個男人為她做。她談戀愛從不求長遠發展，只圖荷爾蒙，對象都不是沖著“穩重可靠”“人品好”“會照顧人”這些一般女性選擇配偶會看重的品質去交往的，何況這些品質如果是真的，本來也很罕見。
男人在社會裏好像是種天然被寵壞的生物，就比如說宋馳，這種情況他可能會專門請個護工來陪她，但要大少爺下凡親自處理這些讓人不愉快的瑣碎，就不太可能，破壞了他對生活的美感追求，這方面他願意為她做的，說不定還不如葉吉來得多。
周曼儂做完彩超，又讓醫生手檢了一下，從診斷室出來的時候，許袂把買好的早點遞給她，份量不多，“先墊墊肚子吧，很快吃午飯了。”
周曼儂神情平靜地接過吃起來，許袂看著她，表情逐漸變得嚴肅起來，“怎麽了？”
她也不知道這個人怎麽能敏銳成這樣，“沒什麽，不規則結節，邊界也不是很清晰，醫生建議我去做個穿刺。”
這是癌的前兆。
許袂頓了一頓，“哦，那也沒什麽，還沒確診呢，不要自己嚇自己。”
周曼儂看他一眼，覺得他受到的驚嚇比她大得多了，“我是陪我媽走過整個治療期，最後在醫院給她送終的人，有生之年每一天都在做這樣的心理準備，嚇不到我的。”
她甚至生出戲謔之心，湊過去在他耳邊道：“如果你真的特別恨我的話，現在應該盼結果不好才對。”
許袂倏然轉頭，狠狠瞪了她一眼，就這麽一會工夫，他眼睛居然紅了。
其他檢查都暫時沒什麽問題，回到酒店，周曼儂和往常一樣換衣服，走到鏡子前把毛衣解開，鏡面中便映出她裸裎的上半身，為了做檢查方便，她沒有穿內衣，在國外待了多年，也早就習慣不穿了。
她是個毋庸置疑的美人，享受過美麗的壞處，也享受過美麗的好處，好處當然是很多的，很少有一個美女能做到全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身材，特別在她最絕望的時候，不是沒想過靠著這張基因彩票一飛沖天，最後還是手腳並用爬上去的。
周曼儂十幾歲時就見過□□全切的女人，平坦胸部上一道慘烈的刀疤，她年少時有無數個日夜都是在醫院度過的，見證過無數生命雕零的慘狀，還有人性黯淡無光的時刻。
她的胸不大，剛剛好的尺寸和標致秀麗的形狀，穿衣服總是很好看，從來不覺得需要更大一點，也不覺得這是自己身上最漂亮或是最重要的部分，但畢竟是第二性征，世俗對女性的外表審美裏，乳.房總被看得格外重要。
這也是能讓她愉悅的器官，在被特定的人親吻的時候，她會舒服到仿佛有細小的電流在血液裏流竄，渾身都不由自主地戰栗起來。如果沒有了的話，她還會像現在這麽自信嗎？還能在床上那麽享受嗎？
看了幾分鐘，她平靜地給自己換上另一套衣服，然後走到另一個房間開會。
現在想這個未免太矯情了，一個結果未知的穿刺而已，乳腺癌有很多種情況，如今也基本不會死了，她這麽年輕，發展到全切的概率實在很小。
何況如果真是惡性腫瘤，帶走的可從來不會只有一對□□，還有她的頭發，她的健康，甚至她的生命，想要保留美麗當然完全是種癡心妄想。
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周曼儂又接到許袂的電話。
“現在可以出來一趟嗎？”
“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就是想帶你去兜風。”
周曼儂下了樓，許袂換了一輛車來，和上午的那一輛又不一樣了，是輛拉風的敞篷跑車。
“你之前那輛是壞了嗎？”
“嗯，送去維修了。”
周曼儂看了一圈，覺得不用猜了，他現在肯定是比她有錢。
許袂點點頭，“我很有錢的，可能比你想象的還有錢個十倍。”
周曼儂玩笑道：“你要我後悔拋棄了你麽？現在把鈔票甩在我臉上還來得及，我會一張一張地撿起來。”
許袂沒笑，“你不需要後悔。”
許袂確實是來帶她兜風的，最近天氣已經有所回暖，夜裏還是風很大，但在這時刮來的冷風都給人一種酣暢的痛快感，等出了城區許袂便不再壓著速度開，沿著盤山公路一路往上，風馳電掣的感覺，除了爽字沒有別的可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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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在腳下熠熠生輝，雖然看不見夜空的星星，但寫字樓裏每一扇窗戶，都像一粒璀璨的珍珠明星，茫茫地連成一片繁華。
她把這個想法隨口說出來，許袂倒是難得地接地氣，“你們藝術家才有這種浪漫想象，實際上裏面每一扇窗戶，都關住的是一個打工牛馬。”
周曼儂嗤道：“不要再裝得貼近群眾了，你已經快變成資本家了，和打工牛馬有什麽關系。”
許袂低笑一聲，問她：“那邊有賣冰糖葫蘆的，要嗎？”
周曼儂看了一眼，“好啊，要草莓的，挑個大的。”
許袂就走過去，給她挑了一串最大最飽滿的冰糖草莓。
周曼儂接過冰糖草莓的時候，許袂也很自然地拿起她的一只手，不斷地在上面摩挲著，不知道在摸什麽。
他的視線落在她的無名指上，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上面本來該有一枚戒指，她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卻從來不戴。
他也會私下揣摩，她這麽沒心沒肝的人，真的會記得每一次見他都把戒指褪下來嗎？也許是平時就不愛戴首飾，但她應該會在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時候戴，想到這裏，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象那枚戒指究竟是怎樣被套上去的，每每一想，都有令他瘋狂的感覺。
他唯一見她戴過的一次，就是重逢那天，華彩十足的鉆戒在她手上，燒紅了他的眼，讓他的心像被丟進油鍋那樣煎熬翻滾。
過去的十年裏，他根本以為自己的很多情緒是已經死掉了，好像再沒有什麽能喚起他鮮活的生命體驗。原來還會那麽痛，那麽憤怒，結結實實地反饋在生理上。他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要她付出代價，要她這輩子也和他一樣地痛苦一回。
周曼儂渾然不覺他在想什麽，只是輕微掙了一下，見掙不開，也就任由他這麽拉著她的手了。
她瞇起眼，努力地一口咽下一個碩大的冰糖草莓，用唾液融化碎掉的糖碴，許袂忽然毫無預警地捉住她的無名指，強行把什麽東西套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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