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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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六十章
周曼儂回到自己的住處, 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老屋後來新裝了淋浴，熱水沖在身子上, 才知道到底是有多冷。
今晚喝的那點酒於她最多刺激神經, 其實不算真醉, 她的酒量不管怎樣是練出來了，有一段時間幾乎酒精上癮, 也是閾值調得太高。
一整晚在外面快被凍僵, 洗澡洗到熱水用完, 走出來又被冷得一哆嗦。
周曼儂十分疲憊, 直接上了床，十多天來頭一回在正常時間入睡。
睡夢裏有一腳踏空樓梯的感覺, 就這麽把自己蹬醒了，摸索過手機一看, 竟然還不到五點。
她睡在閣樓上, 躺在床上空虛地盯著天花板發呆，轉頭卻見天窗上仿佛覆了一層薄薄白絮遮擋，驚覺外面正在下雪, 把窗戶拉開一半，冷空氣立時湧入，把人凍得一個激靈。
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輕軟如絮的雪點裹風斜斜飄灑，柔美羸弱地降臨，已經在地面上積了薄薄一層。
看得人也有點癡了，把額頭抵在另一半窗戶, 呼出熱氣在玻璃表面起了一層白霧，隨即怔住, 視線聚焦在遠處的一個點上。
白霧似的路燈光下，一個人細雪中長身而立，那背影如此熟悉，卻讓人懷疑是否真實存在。
周曼儂呼吸一滯，打開衣櫃隨便揀了件黑色棉衣套上，快速下了樓，三步並兩步跑到院外，才意識到不是這裏。
她一向不很記路，住在這樣地形覆雜的深巷裏，只記平時出門的那一條便道。
天光仍舊黯淡昏昧，周曼儂深一腳淺一腳地亂撞，慌亂無措地繞了好大一圈，幾乎暈眩。
腳步終於停駐，記憶中塵封的一幕重現於眼前，令她惶惑中帶有一絲竊喜，更多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情怯。
手足僵麻，全身都冷，唯獨心臟在胸腔內鮮活熾熱地跳動。
許袂手插口袋站在不遠處，天幕低垂，一方瑩白路燈照得他身形幾不真實，細雪無聲落下，他沒有打傘，人也如山澗深雪般清冷至極，與周遭冰冷的水墨景融為一體。
他目光幽微地望著她，又像是沒有望著她，中間隔著茫茫大霧般的十年，連凝望都變得如此遙遠。
“餵，你在這裏扮羅密歐嗎？
周曼儂想要微笑，但在此刻，一向靈活運用的面具也不屬於她了，很難得地徹底失去表情管理。把這一句本來應該笑著說的俏皮話，說得瑟縮不已，連尾音都不受控地打顫。
-
他喝酒了。
進屋後，周曼儂才發現這一點。他和她不一樣，酒意不上臉，臉一點也不紅，外表看著仍然冷靜，湊近才能聞到身上一股很濃的酒味。
眼神也不似平時銳利，有點迷茫失焦的感覺，仔細觀察的話，腳步略有虛浮。
以她過去對他的了解，這是醉得很厲害了。
許袂跟著她進來，視線緩慢掃過房子內的裝飾，大抵是很多年沒回過自己家了，也想不到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
“坐啊。”脫口而出，才意識到是反客為主。
許袂依言坐下，“這個沙發很像我以前家裏的。”
沙發是少數沒換的東西，周曼儂聞言差點笑出來，“哦，是嗎？”
許袂擡眸望她，臉上也有一絲淺淡笑意，膚色並不遜雪幾分，頭發也被雪淋濕了，柔軟地落在瓷白額上。此刻眉目舒展，瞳仁清亮宛如浸沒水中的黑曜石，少了幾分陰郁，儼然是霽月光風的少年模樣。
他還穿潔白的羽絨服，把氣質襯得更加柔和，重逢以來，頭一回看她眼中不含對抗性。周曼儂的心膨脹開來，好像十年前的人穿越來和她相會了。
如此溫順，不無酒精作用。周曼儂斂下笑意，“你想喝點什麽嗎？”
“熱水就可以。”
也慶幸他這麽說，這裏實在是沒有別的。
周曼儂走進廚房裝水燒了，電熱壺裏水聲咕嚕咕嚕作響，頓了幾秒，想起拿杯子，轉身之際，猝然被人扯入懷中。
她馬上知道自己錯了。
許袂一手掌住她後腦勺，一手緊扣她腰，以絕對禁錮的姿態把女人圈在懷中。他低頭不由分說地便吻，強勢而侵略性滿滿地掠奪她口中氣息，一個真正成年人的吻，欲味極重，簡直恨不能拆吃入腹。
周曼儂第一次在這種事上完全喪失主動權。十年前的那個男孩子，不會這麽吻她。
起初只能被動承受，不過須臾，便被吻得渾身都發燙，又是呼吸困難，缺氧得厲害，手只得另辟蹊徑地從下方摸索，男人感覺到了，不以為然，只懲罰性地在她唇上輕咬一下。
周曼儂吃痛，手順著貼上男人腹部肌肉，冰得他激靈了一下，終於肯給她一縷喘息餘地。
她伏在他堅實平坦的胸口休息，過一會語音不清吐出兩個字，許袂能聽得明白，說的是“上樓”。女人手臂摟緊他後頸，雙腿也無比自然地跟著纏上，意思是要他抱她。
許袂條件反射般托住她臀，頓了一下，把人更抱穩抱緊了一點，托著從狹小的樓梯走上去。
房子重新裝修過，但格局未變。許袂不作他想，直接把她抱到自己原來的房間，放倒在床上。一面低頭像小獸般兇狠地吻她，一面解她衣物。
周曼儂半坐起來，邊脫自己的，邊伸手去拉他羽絨服拉鏈。
她的衣服還是脫得比他快。許袂看見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拿過來開了制熱模式，這空調也是後來新裝的。周曼儂嫌幹，雖然老屋四面透風，夜裏很冷，也一次沒開過。
她現在其實也一點不冷。相反，她很熱，周身血液都沸騰難以紓解的那種熱。仿佛有細小電流從尾椎骨一路上竄，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興奮上頭。
原來她會這麽貪戀一個人的氣味，雖然自己也喝酒，從來不覺得男人身上的酒味好聞，但此刻他的吻就像高烈度的伏特加，一下就點燃了她，氣息渡到她口中，只有嫌不夠。
和從前一樣，恨不能緊貼在彼此身上，不知道怎麽能更近一點。女人身上只掛兩三片布料，坐在衣衫還算整齊的男人懷中，胸口大力起伏著，竟然在這冬夜裏發了一身汗。
當然是能更近一點，有的是更近一點的空間。
“你還不脫嗎？”她咬著他耳朵問。
許袂再度將她放倒在床，他額上也出了一層細汗，耳根終於紅了，千鈞一發之際，驀然想到什麽，“不行，沒有——”
周曼儂也反應過來，她這麽註意的人都忘了，難為他還能想到。
這人到底醉沒醉，又有點可疑了。
她用腳勾他一下，“床頭櫃裏有。”
許袂動作停住，深深看了她一眼，過了幾秒，才起身去拿。
周曼儂仰躺在床上，渾身發軟，大腦皮層卻喧囂。她是搬進來的第一天就準備好了，想法也許來得更早。也許——早在他們視線重新交匯的一眼，就明白那詛咒般的命運線註定又來糾纏，至死方休。
而她明知如此，卻在暗地裏一邊戰栗一邊期冀，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一定會來。
可是，他真的讓她等了好久啊。
周曼儂不耐煩了，她感覺已經過去了幾分鐘，可能沒有，但總之是讓她等得太久，“你在磨蹭些什麽？”
沒開燈，只有她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充電，暗藍色的光射到天花板上，是房間裏唯一的光源。許袂轉過身，在她的催促下慢慢走回來，他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分明，莫名讓人感覺危險。
高大身影矗立在床邊，被沈悶光線拉得更長，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半晌不動，只是居高臨下看著床上的女人。
周曼儂真的等不及了，一把抓過他手裏的東西，伸手拉開拉鏈。
從前他是不讓她幫他穿的，奇怪的會在這一點上害羞。現在無動於衷地任由她折騰。
“好了。”黑暗中她弄得滿頭大汗，“你能不能自己脫衣服——”
話音未落，人就被翻了個面。她本想先找回一點剛才失掉的主動權，現在卻該死地被力量壓制。
這並不公平，她想。
之後的一個多鐘裏，周曼儂感受到的，完全是她不熟悉的另一個人，徹徹底底的陌生。
而她也從未如此狼狽，如此任人宰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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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曼儂回到自己的住處, 第一件事就是洗澡，老屋後來新裝了淋浴，熱水沖在身子上, 才知道到底是有多冷。
今晚喝的那點酒於她最多刺激神經, 其實不算真醉, 她的酒量不管怎樣是練出來了，有一段時間幾乎酒精上癮, 也是閾值調得太高。
一整晚在外面快被凍僵, 洗澡洗到熱水用完, 走出來又被冷得一哆嗦。
周曼儂十分疲憊, 直接上了床，十多天來頭一回在正常時間入睡。
睡夢裏有一腳踏空樓梯的感覺, 就這麽把自己蹬醒了，摸索過手機一看, 竟然還不到五點。
她睡在閣樓上, 躺在床上空虛地盯著天花板發呆，轉頭卻見天窗上仿佛覆了一層薄薄白絮遮擋，驚覺外面正在下雪, 把窗戶拉開一半，冷空氣立時湧入，把人凍得一個激靈。
是今年的第一場雪, 輕軟如絮的雪點裹風斜斜飄灑，柔美羸弱地降臨，已經在地面上積了薄薄一層。
看得人也有點癡了，把額頭抵在另一半窗戶, 呼出熱氣在玻璃表面起了一層白霧，隨即怔住, 視線聚焦在遠處的一個點上。
白霧似的路燈光下，一個人細雪中長身而立，那背影如此熟悉，卻讓人懷疑是否真實存在。
周曼儂呼吸一滯，打開衣櫃隨便揀了件黑色棉衣套上，快速下了樓，三步並兩步跑到院外，才意識到不是這裏。
她一向不很記路，住在這樣地形覆雜的深巷裏，只記平時出門的那一條便道。
天光仍舊黯淡昏昧，周曼儂深一腳淺一腳地亂撞，慌亂無措地繞了好大一圈，幾乎暈眩。
腳步終於停駐，記憶中塵封的一幕重現於眼前，令她惶惑中帶有一絲竊喜，更多的，卻是前所未有的情怯。
手足僵麻，全身都冷，唯獨心臟在胸腔內鮮活熾熱地跳動。
許袂手插口袋站在不遠處，天幕低垂，一方瑩白路燈照得他身形幾不真實，細雪無聲落下，他沒有打傘，人也如山澗深雪般清冷至極，與周遭冰冷的水墨景融為一體。
他目光幽微地望著她，又像是沒有望著她，中間隔著茫茫大霧般的十年，連凝望都變得如此遙遠。
“餵，你在這裏扮羅密歐嗎？
周曼儂想要微笑，但在此刻，一向靈活運用的面具也不屬於她了，很難得地徹底失去表情管理。把這一句本來應該笑著說的俏皮話，說得瑟縮不已，連尾音都不受控地打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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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喝酒了。
進屋後，周曼儂才發現這一點。他和她不一樣，酒意不上臉，臉一點也不紅，外表看著仍然冷靜，湊近才能聞到身上一股很濃的酒味。
眼神也不似平時銳利，有點迷茫失焦的感覺，仔細觀察的話，腳步略有虛浮。
以她過去對他的了解，這是醉得很厲害了。
許袂跟著她進來，視線緩慢掃過房子內的裝飾，大抵是很多年沒回過自己家了，也想不到如今變成了這個樣子。
“坐啊。”脫口而出，才意識到是反客為主。
許袂依言坐下，“這個沙發很像我以前家裏的。”
沙發是少數沒換的東西，周曼儂聞言差點笑出來，“哦，是嗎？”
許袂擡眸望她，臉上也有一絲淺淡笑意，膚色並不遜雪幾分，頭發也被雪淋濕了，柔軟地落在瓷白額上。此刻眉目舒展，瞳仁清亮宛如浸沒水中的黑曜石，少了幾分陰郁，儼然是霽月光風的少年模樣。
他還穿潔白的羽絨服，把氣質襯得更加柔和，重逢以來，頭一回看她眼中不含對抗性。周曼儂的心膨脹開來，好像十年前的人穿越來和她相會了。
如此溫順，不無酒精作用。周曼儂斂下笑意，“你想喝點什麽嗎？”
“熱水就可以。”
也慶幸他這麽說，這裏實在是沒有別的。
周曼儂走進廚房裝水燒了，電熱壺裏水聲咕嚕咕嚕作響，頓了幾秒，想起拿杯子，轉身之際，猝然被人扯入懷中。
她馬上知道自己錯了。
許袂一手掌住她後腦勺，一手緊扣她腰，以絕對禁錮的姿態把女人圈在懷中。他低頭不由分說地便吻，強勢而侵略性滿滿地掠奪她口中氣息，一個真正成年人的吻，欲味極重，簡直恨不能拆吃入腹。
周曼儂第一次在這種事上完全喪失主動權。十年前的那個男孩子，不會這麽吻她。
起初只能被動承受，不過須臾，便被吻得渾身都發燙，又是呼吸困難，缺氧得厲害，手只得另辟蹊徑地從下方摸索，男人感覺到了，不以為然，只懲罰性地在她唇上輕咬一下。
周曼儂吃痛，手順著貼上男人腹部肌肉，冰得他激靈了一下，終於肯給她一縷喘息餘地。
她伏在他堅實平坦的胸口休息，過一會語音不清吐出兩個字，許袂能聽得明白，說的是“上樓”。女人手臂摟緊他後頸，雙腿也無比自然地跟著纏上，意思是要他抱她。
許袂條件反射般托住她臀，頓了一下，把人更抱穩抱緊了一點，托著從狹小的樓梯走上去。
房子重新裝修過，但格局未變。許袂不作他想，直接把她抱到自己原來的房間，放倒在床上。一面低頭像小獸般兇狠地吻她，一面解她衣物。
周曼儂半坐起來，邊脫自己的，邊伸手去拉他羽絨服拉鏈。
她的衣服還是脫得比他快。許袂看見床頭櫃上的空調遙控器，拿過來開了制熱模式，這空調也是後來新裝的。周曼儂嫌幹，雖然老屋四面透風，夜裏很冷，也一次沒開過。
她現在其實也一點不冷。相反，她很熱，周身血液都沸騰難以紓解的那種熱。仿佛有細小電流從尾椎骨一路上竄，已經很久沒有如此興奮上頭。
原來她會這麽貪戀一個人的氣味，雖然自己也喝酒，從來不覺得男人身上的酒味好聞，但此刻他的吻就像高烈度的伏特加，一下就點燃了她，氣息渡到她口中，只有嫌不夠。
和從前一樣，恨不能緊貼在彼此身上，不知道怎麽能更近一點。女人身上只掛兩三片布料，坐在衣衫還算整齊的男人懷中，胸口大力起伏著，竟然在這冬夜裏發了一身汗。
當然是能更近一點，有的是更近一點的空間。
“你還不脫嗎？”她咬著他耳朵問。
許袂再度將她放倒在床，他額上也出了一層細汗，耳根終於紅了，千鈞一發之際，驀然想到什麽，“不行，沒有——”
周曼儂也反應過來，她這麽註意的人都忘了，難為他還能想到。
這人到底醉沒醉，又有點可疑了。
她用腳勾他一下，“床頭櫃裏有。”
許袂動作停住，深深看了她一眼，過了幾秒，才起身去拿。
周曼儂仰躺在床上，渾身發軟，大腦皮層卻喧囂。她是搬進來的第一天就準備好了，想法也許來得更早。也許——早在他們視線重新交匯的一眼，就明白那詛咒般的命運線註定又來糾纏，至死方休。
而她明知如此，卻在暗地裏一邊戰栗一邊期冀，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一定會來。
可是，他真的讓她等了好久啊。
周曼儂不耐煩了，她感覺已經過去了幾分鐘，可能沒有，但總之是讓她等得太久，“你在磨蹭些什麽？”
沒開燈，只有她的筆記本電腦放在桌上充電，暗藍色的光射到天花板上，是房間裏唯一的光源。許袂轉過身，在她的催促下慢慢走回來，他的表情在黑暗中看不分明，莫名讓人感覺危險。
高大身影矗立在床邊，被沈悶光線拉得更長，給人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半晌不動，只是居高臨下看著床上的女人。
周曼儂真的等不及了，一把抓過他手裏的東西，伸手拉開拉鏈。
從前他是不讓她幫他穿的，奇怪的會在這一點上害羞。現在無動於衷地任由她折騰。
“好了。”黑暗中她弄得滿頭大汗，“你能不能自己脫衣服——”
話音未落，人就被翻了個面。她本想先找回一點剛才失掉的主動權，現在卻該死地被力量壓制。
這並不公平，她想。
之後的一個多鐘裏，周曼儂感受到的，完全是她不熟悉的另一個人，徹徹底底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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