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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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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香樟三號套房占據了整個樓段的最優位置,白天陽光灑滿廳室,夜晚月華化作白毯鋪地,夏季氣溫高,智能窗簾通常會在正午拉攏,傍晚時分再度開啟。

窗簾開啟後,透過全景玻璃能觀賞到華燈初上的城市夜景。

棠璃翹著右腿悠閑地坐在沙發椅上,手中拿著裝有蘇格蘭威士忌的玻璃酒杯,緩緩晃動,杯中的冰塊相撞,聲音清脆悅耳。

一口入喉,醇厚甘冽。

“不是戒了酒嗎?”位於九尺之外的冬音冷不丁地開了口。

棠璃覷了她一眼,“確實沒有酒癮了,在家少喝幾口不礙事吧?”

冬音沒應聲。她試圖活絡一下手腕和腳腕,但無奈腳尖離地,整個身體算是半懸在空中,不好使力。

沒開主燈,客廳光線昏暗。月光暈染了冬音的身體和暗紅色繩結,使其看上去仿若新古典主義畫卷裏面的落難聖女。

已經過去四天了,固定的時間,晚上七點半到九點半,像這樣穿著浴袍被吊縛在特制支架上,直到全身發麻發酸,才會重獲自由。短暫的自由。

之後便是例行公事似的暴烈性/愛。

說不上討厭,也算不得喜歡。一切只是為了迎合棠璃而已。

兩小時的時間太漫長枯燥,冬音想方設法地跟棠璃交談,對方卻表現的像個獄卒,涼薄冷淡,惜字如金,“你有完沒完”或者“你說夠了沒有”,是她重覆率最高的兩句話。

“這個星期姐姐沒有活動嗎?”

“什麽活動?”

“影視方面的。”

棠璃不假思索地說了聲“沒有,”俄頃又想到什麽,道:“最近我接了個跟NF公司合作的劇,明年開春正式拍攝。”

“什麽題材呢?”

“我和你這樣的。”棠璃看著冬音,面無表情的臉上泛起了笑,“狼和羊,貓和鼠,獵人和獵物。”

“懸疑向?”

“嗯。”棠璃擡手喝完威士忌,將玻璃杯放到桌臺上,又順手拿起一個盛有紅酒的高腳杯,朝冬音走去,“關於反社會殺手和心理醫生的故事。”

“單聽設定就很刺激。”

“是呀,”棠璃看著她青色細筋突顯的漲紅手背,問道,“你覺得我適合演變態殺人狂嗎?”

冬音晃了晃發痛的腕部,回答:“按照人格心理學的角度來看,殺手一般屬於高內傾型、高精神質的那類人,主要表現為冷漠固執,以自我為中心,古怪,孤僻,缺乏同理心,姐姐跟殺手的性格差別還是挺大的。”

“那就是不適合演嘍?”

“不。我說的只是傳統殺手的形象,現在有不少人追求新穎的東西,殺手這一行早就應該翻新了。相信我,像姐姐這樣膽汁質的演員演殺手,在流媒體市場肯定吃香。”

“膽汁質?”棠璃稍作思索,“艾森克人格維度嗎?”

“很不錯哦,就是這個。膽汁質人格屬於外向性和高神經質的結合體。活躍,易沖動,易激動,焦躁不安,這些特質不就是姐姐身上存在的麽?”

“你覺得我情緒不穩定啊?”尾音帶笑,也帶了點惱意。

“難道姐姐覺得自己的情緒很穩定嗎?”

棠璃被激怒了,跨步上前,鉗制住冬音的下巴微擡高,帶著壓迫感說道:“現在只是在試行期,我隨時可以終止這種關系,嘴巴甜一點,不要惹我不爽,懂嗎?”

冬音點頭表示順從,等棠璃松了手卻道:“很容易感覺到敵意,憤怒一上頭就要發洩出來,這樣子怎麽能叫情緒穩定呢?”

棠璃盯著冬音,沒說什麽,未幾,擡起手順著她的脖子將紅酒澆了下去,冰涼的液體貼著肌膚滑落,惹得冬音一陣激靈。

手腳上的束縛被解除,足底踏上地板的那一刻有點發虛,冬音跪在地上看向棠璃,光線的原因,難以看清對方臉部的神情。

棠璃在原地站了一會,蹲下身,反挾住冬音的雙臂至後腰,用紅繩緞打了個緊致的活結,“起來,到玻璃墻那邊,”棠璃命令道。

“姐姐,我腿麻,沒辦法使力。”

“嘖。”棠璃抓住她的手臂逼迫她起身,可站起來後卻像個無骨架的軟布娃娃貼向了自己。

室內溫度偏低,半袒的冬音白玉似的溫涼順滑。

“不能抱一下我麽?”

棠璃與她對視,看那雙清亮的眼流露出了類似狐貍的狡黠神情,剛軟化下來的心重又焦躁起來。她用蠻力把冬音推向玻璃墻,使之低伏身體背朝自己,又橫過手臂,狠狠掐握住她的脖子。

窗外五彩斑斕、結成長龍的夜燈在冬音的眼幕中逐漸虛化。她額頭抵著玻璃,啟唇喘息,快感魚躍起,過了會弱聲問道:“慢、慢一點……為什麽要這麽急躁。”

棠璃貼在她的背脊上,低頭舔舐挑弄她帶著酒香氣的纖白的脖頸和柔軟小巧的耳垂,“你學心理的,應該比我清楚。”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冬音的某些爽利,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了。

濕熱的液體混合著玫紅色的酒水,順著腿根曲曲繞繞地淌下,在大理石瓷磚上匯積成小水窪,折射出鮮亮奇詭的色澤。

~· ~

試行第七天,棠璃跟冬音提出了一個想法。

“剪頭發?”冬音靠在沙發背上,摟著懷裏的人,疑惑地問,“你不喜歡我留長發?”

“不能說不喜歡吧,但更喜歡你以前的發型和發色一點。”棠璃聲音蔫不唧兒的,像饜足的貓。

“我以為長發很顯氣質來著……”

“是顯,你很適合黑長直,我也知道像你這樣的在Le市場中很吃香,但不是所有人都對這款感冒,比如我。”

冬音垂頭看著她,眼巴巴地問:“我能考慮一下嗎?”

棠璃側躺在冬音的膝上,伸手握住對方的脖子,帶有些警告意味地觸了觸動脈,道:“我沒有在跟你商量。”

“那好吧。”

晚上兩人就光顧了棠璃常去的那家理發店。棠璃翻出網盤空間裏的冬音舊照,給首席理發師參考,“不要多餘的設計,原封不動地剪成這樣就好了,發色也一樣,染成青灰色。”

首席跟她比較熟,就多嘴了一句:“要不我還是先問問您朋友的意思吧。”

“我說的就是她本人的想法,按我說的來就好。”

“按照她說的剪。”冬音回看著理發師探問過來的目光,說道。

他只好持剪理發,邊剪邊發出感嘆:“唉,多好看的長發,剪了太可惜。”

棠璃跟理發師的心境卻是完全相反的。她眈凝著整個剪染的過程,在腦海中想象著兩個小時後冬音的模樣,心臟怦然跳動,就如同觀賞二維圖紙上的概念物慢慢變成三維工藝品那樣令人忻悅。

首席將冬音的頭發吹了個七成幹,接著噴了摩絲跟她整了十來分鐘的造型,最後的效果跟手機照片上的分毫不差。

棠璃端量了一下冬音微濕微卷的頭發,滿意地說了聲“真不錯,”接著轉了五千元的小費給首席。首席笑得嘴似開了花,親自替二位推開店門十八相送。

上車後,棠璃將車開到了隱僻的位置,火燎似的扯著冬音的領子深吻起來,緊接著降下副駕駛座,按著冬音的肩膀跨坐在了她的身上。

冬音被對方突如其來的情/欲弄得不知所措,可在她的主導和帶動下,臉上漸漸染上綺色,喘氣聲逐漸加重,餘音帶著低顫。車內的冷氣很快被赤紅熱潮糜滅。

“像以前一樣定期打理發型,這是你的義務,明白嗎?”棠璃趴伏在冬音身上,氣息不勻地說道。

“嗯,好。”冬音將棠璃搭落在耳尖的發絲撫順,柔聲問,“試行期算結束了嗎?”

“結束了。”

“我合格了嗎?”

“合格了。”

冬音露出幸福的笑容。她摟緊棠璃,說:“又可以和主人在一起生活了。”

“你就,”棠璃頓了頓,“這麽喜歡當狗啊?”

“我覺得你喜歡我這麽叫。”

“哪看出來的?”棠璃記得沒有直接說過這種話。

“做的時候,我只要一喊‘主人’,你就會格外興奮,”冬音笑道,“你那裏會很濕。”

“真是……”棠璃欲言又止,以輕笑取代難堪的心情。“明天去上班吧,晚上再跟你聯系。”

“嗯。”

~· ~

興許是近月經常缺勤的緣故,冬音今天的客源格外少,從早上八點半到下午五點半,總共才接待了三人,都是先前的熟客。

工作室老板就此情況跟冬音談了一番,大概意思是說,既然自身情況已經好轉恢覆,就不要無故缺勤,這樣會顯得很沒有信用,也會牽連到工作室名聲。

冬音不好辯駁,敷衍了事後從老板辦公室走出,懨懨地朝自己的咨詢室走去。開門後,卻發現阮竹正坐在會客桌前囫圇吞棗地翻書。

“怎麽又來我這玩啊,小竹。”

阮竹放下書站起身,給冬音讓座,站在她身後嬉皮笑臉道,“我這怎麽叫玩,明明是在書海裏陶冶情操。”

冬音沒心思跟她扯掰,“你想看什麽,借你幾本回家看,我書架上東西多,別亂翻,重要的資料弄不見會很頭疼的。”

阮竹“嘁”了一聲:“小氣鬼。”

“找到工作了嗎,小竹?”

“沒找到合適的,我爸托人把我安排到四星酒店,給大堂經理當助手去了,就跑腿打雜,跟重要顧客混熟眼,瞎忙活。”

“你爸不是城建委主任麽,怎麽不把你弄到部門內做事?”冬音擡手揚頭捏按了一下風池穴。

阮竹替她按摩肩頸,癟嘴道:“丟不起老臉唄,他一個市直部門的處長,九十年代的大學生,生養了一個高中文憑的女兒,覺得我是廢材,丟遠一點才好。”

“別這樣說,文憑不是唯一,高學歷不代表高知識水平和高素質。”

“他腦袋死板得很,都懶得跟他聊,一聊話頭就被壓死,好了好了,不說他了,”阮竹註意到了到埋藏在襯衫領子下的貼脖圈,伸手摸了摸,打趣道,“姐,看不出啊,挺會整花樣,這環都套上了,是不是又被人給拿捏住了?”

冬音趕忙把領子捂住,“沒大沒小的,別亂碰!”

“哎我還偏不,”阮竹欺身壓上去,伸出手指往冬音腰窩直戳,“就年齡比我大點,還裝成熟,錢包都用小熊□□的,根本就是個幼稚鬼!”

冬音聽了,又惱又羞,轉過身開始還擊,阮竹咯咯直笑,一不留神坐到了她的懷裏。

好巧不巧,咨詢室的門突然打開。

兩人齊齊地朝門口望去,來人是棠璃。她盯著冬音驚得六神無主的眼睛,緩緩啟了檀口——

“你們關系很好昂。”

言畢露出了微笑。那笑容鐘馗見了都要退讓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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