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蘇沐陽本來還想帶言晞四處逛逛, 見她神情興致不高, 關切問道，“昨晚沒休息好嗎？”

她眼下一片青黑, 眼睛還有點紅腫。

言晞擡眸，勉強笑道，“沒事的，”見蘇沐陽眸中皆是擔憂之色，她覆又開口，“就昨晚認床了點，沒睡好。”

言罷，忍不住咳了幾聲。

蘇沐陽見她一副病懨懨的模樣, 忍不住伸手探了下她額頭，雙眉緊蹙，“有點燒, 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說完, 徑自拉著言晞去停車場。

低燒的緣故, 言晞雙頰稍微泛紅, 聲音也有些許沙啞，“沐陽哥，不好意思, 我……”

還未說完，又咳嗽起來。

昨晚裴衍之走後她又哭了許久，後來洗了冷水澡才逐漸冷靜。雖然還未入冬, 可夜裏的天氣還是偏冷，一來二去竟染了風寒。

蘇沐陽動作輕柔地拍著她的背順氣，“這裏風大，你別說話。”他替言晞開了車門，又幫她調好了座椅的高度，“你先睡一覺，到家我叫你。”

“嗯。”她點了下頭，眼皮子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昏昏沈沈地睡去。

一路上車子開得及其平緩，直到車子在言晞樓下，她都未醒過來。

“言晞，言晞。”蘇沐陽輕輕推了下言晞的肩膀，見她睡得沈，呢喃地說了句什麽，頭一歪，又換了個方向睡去。

見狀，蘇沐陽無可奈何地撇嘴一笑，視線落到後座上剛買的藥上，長手一撈把袋子勾在手指上，“啪”地一聲打開了自己身側的車門。

一路抱著言晞上樓，臨近午飯時分，樓道只有他一人“嗒嗒嗒”的皮鞋聲。

溫柔地把言晞放在床上後，蘇沐陽又體貼地幫她掖好被角，這才放心出去。

***

言晞是被廚房的聲音吵醒的，費力地睜開厚重的眼皮，迷糊中只覺家裏的天花板都是疊影的。

這是她家？

言晞猛地坐起，用力過度，眼前一片暈眩。

修長白皙的手指揉著太陽穴，言晞掀開被子，餘光瞥見床頭櫃上面的藥。

她不是在蘇沐陽車上嗎？怎麽一睜眼就在自家床上了，還有廚房怎麽會有聲音？

伴著疑慮，言晞面色不虞地下了床，剛走沒幾步，房間的門就被人推開，露出蘇沐陽溫和的容顏。

“你醒了？”他勾唇一笑，手裏還捧著一杯溫開水，“先喝點水。”

言晞呆滯地接過玻璃杯，眼神還有少許迷離，她揉了下眼睛，聲音仍是沙啞，“沐陽哥，你怎麽在這？”

蘇沐陽彎唇，順手揉著她的腦袋，“叫了你幾次都不知道，我就把你抱上來了。”他伸手將言晞掌中的玻璃杯接過，“我熬了粥，要不要起來吃點？”

經蘇沐陽提醒，言晞才發覺胃有點空，她點了下頭，伸手去拿旁邊的外套。擡頭看見窗外的天空，驚訝道，“沐陽哥，現在幾點了？”

“六點多了。”

“啊？”

蘇沐陽勾唇，“是周一早上六點多。”見言晞一副未清醒的模樣，蘇沐陽摸著她的頭道，“你昨天燒得糊塗，一直說著夢話，我怕你出了什麽事，就不敢走了。”

他沒說出口的是，其實他是有私心的，昨晚他本來想給言謹中打電話，可當他看見樓下那輛邁巴赫旁邊的男人時，他突然改變了想法。

“對不起哦，沐陽哥，”言晞一臉懊悔，“掃了你的興致還麻煩你照顧了我一個晚上。”

“胡說什麽，”蘇沐陽不在意地聳聳肩，“本來就是想帶你出去玩的。”

“對了，”他突然轉身，“昨晚你的手機一直響，我看你沒備註，就接了一下，對方一聽我的聲音就掛斷了，什麽都沒說。”

聞言，言晞還不在意，“大概是騷擾電話吧。”

認識的人她都會備註的，除非是陌生的人打來。

***

因是周一，蘇沐陽陪言晞吃完早餐後就得趕去上班，臨走前還不忘叮囑她，“記得吃藥，中午量一□□溫，要是還不舒服就打電話給我。”

“知道了，沐陽哥。”

送走蘇沐陽，言晞打著哈欠回了屋，餘光瞥見桌上的手機，是蘇沐陽的。

“叮咚，叮咚--”

急促的門鈴響起，言晞抓過桌上的手機，一把拉開門，“沐陽哥，你的手機……”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門外的人緊緊抱住，手上的力道幾乎要將她捏碎。

“咳咳咳，咳咳咳。”

言晞忍不住咳嗽了幾聲，柔弱無骨的小手打在裴衍之背上，“你幹什麽，放開我，放開我！”

“放開你？”頭頂響起一聲冷笑，裴衍之松開力道，拉開兩人的距離，卻還是沒把她松開。

他昨夜在樓下守了一夜，打了無數次電話，唯一一次接通的，居然是個男人的聲音。

男人，呵。

修長的手指挑著她的下巴，棕褐色的眸子是暴怒前的征兆，“言晞，你忘記你剛答應我什麽嗎？”

那天晚上，言晞聽完裴衍之的近乎低三下氣的乞求後，冷笑道，“憑什麽？”

黑色的眸子清明冷靜，她對著裴衍之的眼睛，“我憑什麽要聽你的話？”

“憑什麽？”他的嘴角浮起一絲冷笑，“言晞，我舍不得對你動手，可是對那個姓蘇的，我可是不會留情的。”

“你卑鄙！”言晞撕心裂肺地怒吼，眼睛充滿血絲。

“卑鄙又如何？”裴衍之挑眉，輕笑道，“只要能得到你就好，我不在乎過程。”

回憶戛然而止，言晞迎著他的目光，咬牙切齒道，“你敢！”

裴衍之嗤笑一聲，“你看我敢不敢？”

“言晞，你到底看上他什麽？他有哪一點能比得上我！”

“也對，”言晞仰起臉，勾唇笑道，“他沒你高，沒你帥，沒你有錢，可是又如何呢？”

“我喜歡他就夠了。”

黑色的眸子無所畏懼地迎著裴衍之憤怒的目光，言晞恍若未覺。

“言晞--”

兩人僵持間，身後突然傳來蘇沐陽的聲音。

裴衍之神色不悅地望向來人，言晞趁著他沒註意，一把將他推開。

“沐陽哥，你……”

她想問他聽到了多少，可是話到嘴邊，卻始終說不出。

蘇沐陽將言晞攬入懷中，垂眸看著她受驚的模樣，語氣輕柔道，“別怕，我在呢。”目光不善地在裴衍之身上打轉，冷聲道，“裴先生，你這樣糾纏言晞，不太好吧？”

裴衍之揚起嘴角，“哦，你認識我？”視線落在男人攬著言晞的手上，眸光愈發冷冽。

“言晞和我說過你們的事。”蘇沐陽稍稍側身，擋住了裴衍之灼熱的目光。

裴衍之眼角輕佻，“是嗎？那她是怎麽和你介紹我的？”他斜睨了蘇沐陽懷中的言晞，“男朋友，亦或是未來的結婚對象？”

說著，他自己都笑了起來，“其實哪個身份都一樣，最後我們都會結婚的。”

“言晞沒和你說過吧，就算我當初傷害了她，她還是義無反顧地相信我，想要和我結婚。”

“裴衍之，你不要臉！”言晞氣得直發抖，若不是蘇沐陽攔著，她早就沖過去扇他幾巴掌了。

“言晞，”蘇沐陽及時拉住她，安撫地拍著她的背順氣，溫和道，“別和他計較，我只相信你。”

“……沐陽哥”言晞眸中溢滿淚水，雙手止不住發抖，哽咽著，“他說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她不知道裴衍之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他明明喜歡的是別人，為什麽還糾纏著她不放？

難不成他真的見不得她找到幸福，故意來破壞的？

想到這，言晞的心一點點冷下去，她緩緩閉上雙眸，他可真是狠心吶。

“裴先生，我記得你們分手了。”蘇沐陽心疼地抱著懷中顫抖的人，盯著裴衍之的眸光愈發冰冷。

“分手？”裴衍之像聽到天大的笑話一樣，“她和你說的？”

骨節分明的手指覆在精瘦的手腕上，沈聲道，“我們之間從來就沒分手過。”

“裴先生，你這樣自欺欺人有意思嗎？”蘇沐陽嘲諷一笑，“言晞是我女朋友，請你以後別來打擾她了。”

“自欺欺人？”裴衍之眼角一挑，輕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她什麽時候成了你女朋友了？據我所知，言晞還沒有答應你吧？”

他的語氣帶著十足的肯定，不容置喙。

“現在不是，以後就不一定了，”蘇沐陽撇嘴，“總比某些人好，只能停留在過去式。”

“呵，”裴衍之鼻間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冷哼，“那也得看你有沒有機會了。”

他摩挲著手腕間名貴的手邊，慢條斯理道，“蘇先生，我倒要看看，在前途和女人之間，你會怎麽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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