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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十二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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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裴氏集團。

言謹中站在裴氏集團門口,一身休閑裝,和周圍白衫黑褲的精英白領截然不同。

無論是挎著時興的包包女士,還是戴著奢華高調手表的男士,臉上都是匆忙之色。

擡頭是富麗堂皇的高樓大廈,裴氏二字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光芒。

言謹中瞇著眼,右手不自覺地探進挎著的小包,裏面裝的只有一個薄薄的信封,承載著卻是深重的記憶。

八年了,是時候做個了斷了。

連續兩夜的輾轉反側,還有女兒莫名其妙受的人身攻擊,他再也不能熟視無睹了。

……

“你好,我姓言。我想找一下你們裴總。”言謹中走進裴氏的大門,神色拘謹。

前臺的小姐帶著得體的微笑,有條不紊道,“你好,言先生,請問你有預約嗎?”

言謹中臉色緊繃,搖了下頭,“沒有。”

他連裴衍之的聯系方式都沒有,怎麽可能有預約。

“那對不起了,沒有預約是不能上樓的。”

“不是,”言謹中有些局促,“能不能麻煩你打個電話,就說是,就說是言謹中找他,你們裴總會知道的。”

前臺小姐面色為難,“言先生,我們……”

“怎麽了?”

還未說完,對話就被一個低沈的聲音打斷。

“張秘書,”前臺的小姐稍稍彎了下腰,面色恭敬,“這位言先生要找裴總。”

“言先生?”張秘書上下打量了一眼言謹中,眼前的人和言晞有五分的相似,黑色的眸子有片刻的醒悟,“……你是言小姐的?”

“你好,我是言晞的父親,”言謹中伸手,“我想找你們裴總,能不能麻煩你通傳一下。”

張秘書皺了下眉,“裴總他……”

“我有很重要的事告訴他,我就說幾句話,不會耽誤他太多時間的。”

見言謹中神情嚴肅,張秘書踟躕道,“你等一下,我先打給電話問問。”

“好,麻煩你了。”

須臾,他面帶歉意,“不好意思,言先生,裴總說了,他不想見你。”

“我有個東西交給他,”言謹中頓了下,又補了一句,“是有關裴總的父親裴皓先生。”

“我父親?”話筒對面的裴衍之眉峰微蹙,修長的手指在桌上輕點,聲音清冷,“讓他把東西給你。”

張秘書的電話一直處於通話中,並未掛斷。一聽見自己父親的名字,裴衍之面色一緊,他以為言謹中是為了言晞的事來求情的,不料竟是有關父親。

雖然如此,他還是不想面對言謹中,八年前那絕望的一幕一直在他腦海揮之不去。每次看見言晞的臉,他都會不自覺想起父親逝去的那天,更別說是看見言謹中了。

“好的,裴總。”張秘書畢恭畢敬地回道。

裴衍之的聲音不大,可言謹中還是清楚地聽見了他的話。

他嘆了口氣,掏出一直捏在手心的信封,單薄的信紙似有千斤重,手掌還有薄薄的一層汗水。

“麻煩您了。”

……

透明光亮的落地窗,倒映著裴衍之頎長的身影。

他右手抵額,棕褐色的眸子泛著莫名的情緒,手裏緊握著一張泛黃的白紙。

這些年,他沒有一次停下查父親病逝的原因,剛開始查到的和醫院給出的答案是一樣的,後來終於查出了蛛絲馬跡,可惜得到的答案卻和想象中的大相徑庭。

父親是自殺的---

他自然是不信的,從小到大,父親何曾在他面前有過一絲怯弱?那樣一個偉岸的父親,怎會在裴氏遇難時選擇自殺,狠心拋下他和母親?

可是今天,他第一次動搖了。

父親的字跡他自然熟記於心,第一眼他就認出了信是父親寫的,一字一句仿佛重錘擊在胸口,撕裂了他所謂的報覆心。

“找一個靠譜的筆記鑒定機構,盡快給我回覆。”

他背對著張秘書,深不見底的眸子有疲倦之意,他緩緩閉上眼,纖長的眼睫毛覆在眼瞼上。

最後一次了,他緊握雙拳,又睜開眸子,“還有,網上那些先不要管了。”

“好的,裴總。”

***

言晞慵懶地躺在床上,隨意地翻著手中的雜志。

早上她發了一條微博,沒有對抄襲和包養做辯解,只有簡單的四個字:清者自清。

毫無意外,在她發微博後,下面一大堆水軍在評論區罵她,言語堪不入耳。

她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就被沈妍沒收了。

“有什麽好看的,都是一群水軍在炒熱度。”她狠狠瞪了言晞一眼,“手機先放我這兒,省得你鬧心。”

然後,她就提前進入了老年生活,靠著雜志打發時間。

母親去幫她辦出院的手續了,病房裏只有她一人。

慵懶的陽光斜斜灑在她臉上,暖融融的,寧靜而美好。

“咚咚咚--”

一陣規律的敲門聲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言晞放下手中的雜志,往門口喚了一聲,“進來。”

她以為是母親回來了,翻開被子起身欲下床。

“怎麽是你?”

還未起身,就看見一身酒紅色長裙的唐笑推門而入,神情懶散,深紅色的蔻丹撩過長發,“好久不見,言小姐。”

朱唇輕啟,帶著天生的傲慢。

一雙瀲灩秋波掃過言晞孱弱的小臉,美眸輕佻,“看來,言小姐好像禍不單行。”

唐笑隨意地坐在沙發上,修長白皙的美腿在裙底下若隱若現,宛如攝人魂魄的狐妖一樣妖媚。

言晞擡眸看了眼不懷好意的來人,神色不虞,“你來做什麽?”

唐笑“咯咯”笑了幾聲,語氣嬌媚,“來為你解惑呀,”她化著時下最流行的桃花妝,淡粉色的眼影更增添了一絲嫵媚,“好歹也是同事一場。”

言晞冷笑一聲,不再理睬唐笑,自顧自地撿起剛才被她丟在一邊的雜志。

“你難道就對不好奇裴衍之為什麽會選上你?”唐笑眸光帶笑,欣賞著剛做的美甲,“說來你也是個可憐人,替別人背了鍋。”

別人?

言晞想起之前唐笑提起的那個故人,面有異色,擡眼往唐笑的方向望去。

“裴衍之沒和你說過吧,”唐笑側著頭,不慌不忙道,“他有一個愛了十年的青梅竹馬,哦,不對,”她擡眼瞟了眼言晞,“應該是十八年。”

“畢竟這八年,他也未曾忘記。”

言晞輕嗤了一聲,“你怎麽知道?”

裴衍之心思縝密,喜怒不露於色,也就她之前被愛情迷昏了頭,一直以為自己是那個唯一能看透他的人。

“裴衍之的書房,是不是放了很多許願瓶,裏面都是紙鶴?”

唐笑擡眼,見言晞果然露出驚愕之色,心情更加愉快,“看來我猜對了,這八年來,他還是沒該改掉這個習慣。”

“每年秦詩苑生日,裴衍之都會親手為她折一千只紙鶴,還有,求婚的戒指。”

“從十八歲開始,他每年都會求一次婚。他們約好了等秦詩苑畢業了,就結婚。可惜天不遂人意,那年裴氏出事,裴衍之最信任的秦家臨時倒戈,聯合外人對付裴家。”

“裴氏岌岌可危,裴衍之雖然面前保住了裴氏,可是秦詩苑卻心懷愧疚,她對自家人落井下石的行為極為不齒,又愧對裴衍之,最終選擇了出國。”

“這些年來,裴衍之不是沒機會對秦家趕盡殺絕,然而,他都放棄了。”

唐笑唇角浮起一絲笑意,輕彈了下指甲,“你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

言晞不禁苦笑,唐笑已經離去,可是她的話卻一直在耳邊回響,久久不散。

還能是為了什麽,言晞側躺在床上,她本來就沒有表面那麽豁達,裴衍之是她第一個動心的人,一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讓她失了心,亂了情。

唐笑說她們兩人一點都不像,言晞嘲諷地笑了下自己,別人還能尚且安慰是替身,她卻連做替身的資格都沒有。

裴衍之對她,除了利用和報覆,別無他意。

可是,害他的罪魁禍首是秦家啊,他不舍得對秦家動手,就拿自己開刀了?

憑什麽?憑什麽?

言晞痛苦地閉上雙眸,憤憤不安,白皙的手指緊抓著被單,滿是不甘。

自己的父親明明沒有愧對裴家,卻受了無妄之災,而真正的劊子手,卻心安理得地逍遙法外。

她無法忍下這口氣。

幾天沒打理的指甲已經在掌心抓出紅痕,她卻絲毫沒感覺到痛意。

眼角有一顆清淚滑落,打濕了輕軟的枕芯。

這一場追逐,只有她一人迷了情,亂了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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