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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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0 章
哈爾濱這次的封鎖時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長。
病毒就好像在這裏走了一個來回, 城市又迅速地、急促的、好像生怕落下什麽東西一般地迅速喧鬧起來。
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林斯安倒是有種自己終於從不真實的地方剝離出來的感覺。回到家徒四壁的小窩時他倒也沒有發出過於感時傷事的感嘆，倒是吸了一口自己的被子，好像找到了一些踏實的感覺。
溪岸藝墅的一切都距離他太遙遠, 包括他心裏不自覺總會冒出來的一切念頭都讓他有種人生飄忽不定且虛無的感覺。
那不是他要的感覺。
很快的調整好自己之後，林斯安窩在家裏開始對論文的選題“上下其手”。有過留宿經歷的好處便是他現在每次去對方家裏補課都有種發自內心的從容和不迫。
離開之前林斯安當然是把自己住的那小屋給收拾的幹幹凈凈。在“一”的家裏居住了一周, 林斯安倒是也在這一周之內包攬上了室內植物的護理工作。
他發現神奇的一點是，別墅的環境溫暖如春，植物也好像開了掛一樣根本和其他所在哈爾濱的植物生長情況不在一個維度。這也導致了他照顧了半天, 除了澆澆水，好像照顧了個寂寞。
更別說對方家裏買的植物品種繁多, 他甚至還需要在網上搜索學習種植的各種事項——就比如在別墅三層放置的那棵檸檬樹。
檸檬樹長的不要太好了, 白色的花朵密密麻麻，果掛滿枝頭, 喜人的金黃色讓他每次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都覺得不可思議，這簡直不像是被種植在一個盆栽之中的檸檬樹，相反，更像是種植在南方室外的檸檬樹。
回來自己家的時候，林斯安還被塞了好幾個檸檬回來，大冬天都泡檸檬水的活動也是他在這個冬天第一次享受到的。
沒有人會對於一直被禁錮在一小塊區域而感到沒有絲毫厭煩感的。
在這出城都需要給物業報備的日子裏，在這個鐵柵欄能被圍的三米高的日子裏，好不容易停下來的好像能夠讓人喘息的外出時間都變得極其珍貴起來。
人和人之間的屏障被放的更大了，藍色口罩遮住了口鼻, 防護住了健康，但同時也好像封住了人們的喉腔。
然而這種能夠一個於寒涼的大街上踩踩雪的日子也沒持續多久, 因為下一波疫情又來了。
林斯安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倒黴。
他也沒有買很多菜, 但由於超市的客流量過大，而出了超市門的路又有車經常同行的停車場, 鋥亮的小冰面只有一小塊，卻還是精準讓他摔倒在地。
早些年前膝蓋已經受過創傷的他喜提二次創傷。本就積液且脆弱的膝蓋再受重創之後鉆心的疼痛直接就順著膝蓋的位置爬了上來。
疼。
嘶。
也顧不得什麽菜不菜的，林斯安也是極力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才讓自己沒有倒在街道上的沖動。
有幾個好心的人倒是看了他扭曲且痛苦的表情幾眼，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帥的小哥摔的這麽慘的情節他們也沒怎麽見過，拋出來了幾句安慰之辭，類似於：“…還好嗎？”、“沒事吧？”
林斯安雖只顧著疼，但從來也不是對於好意無視的類型，努力坐在地上保持不動的姿勢已經是他付出最大努力的成果了。
路人能問上一兩句屬實已經算是溫暖的了，可能是因為林斯安坐在地上的時間太久，也可能是因為他的表情很不對勁，更可能是因為他做出來痛苦的表情卻因為過於英俊的容貌而完全只會令旁觀者心疼，路人之中有一名好心男子靠了過來，輕聲詢問道：“…你的腿還能不能動了？”
林斯安不是嬌氣的主，這一摔確實給他摔了個痛快。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腿骨折了。
即使坐在地上緩沖了幾分鐘，即使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大包的菜全部放在地上完全談不上形象只是癱坐著，他都仍沒能緩過來勁。也不是他不敢動一下腿，只是還沒動他都幾乎能猜測到這玩意動一下該有多痛。
眼前的人可謂是救星。
林斯安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擡眼望去，發現這個自己的這個救命恩人雖然看起來有幾分年紀，但帶了個眼鏡，戴著口罩的樣子有幾分斯文。
人來人往的，因為摔的過疼，林斯安吸氣都沒辦法吸氣，口罩也自然而然地取下來了。
似乎是秉承著十分深刻的人道主義，好心的男人輕聲建議：“…這裏人多，要不然先把口罩帶上？”
林斯安則是將對方這番舉動理解為和自己湊的太近，自己被嫌棄了。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才來不及矯情這點，哭笑不得的表情完全不需要做就十分配合地完成了對方提出來的要求。
完成之後他略顯艱難地開了開口，放低了姿態：“…可以請您幫個忙嗎？我可能自己站不起來了…站起來了估計也拿不上這些東西…”
狼狽且無助的情況年年都有。
他已經逐漸適應了極度狼狽且令人崩潰發狂的處境。
林斯安很清楚這樣的情境之下崩潰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只能冷靜、沈靜、不去選擇被現實發生的事情搞壞了心態。
“…好，你扶一下我的肩吧，慢一點。”男人幫助他慢慢地、小幅度地站了起來，手則是為了幫助他能站起來而放在了他的腰附近，站起來的時候林斯安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氣。
看著因為疼痛眼神帶著幾分渙散的林斯安，男人有幾分無可奈何說：“買的東西我來提吧，等到這裏有車來。”
本來也是來購物的男人此刻是完全放下了自己買的東西，反而將林斯安買的東西完完全全地提起來。
林斯安一邊因為疼痛抽搐著嘴角，一遍感謝。
而伊萊斯到他面前則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因為又要封城才來搶購的人也難以完全收去自己的心不去欣賞美的存在，當伊萊斯來到這裏的時候真的做到了這一點。
林斯安看到那張熟悉且驚心動魄的面容，不由自主道：“…你怎麽在這裏？”
扶著他的帶著眼鏡看起來像是精英男士的男人也因為伊萊斯的面容而怔楞了一下，尤其是發現伊萊斯在向自己靠近的時候，但他很快又找回了自我，目光則是投放在了林斯安身上：“…你們認識？”
這句話其實不用開口就已經有了答案。
這也是林斯安第一次聽見伊萊斯用這樣疏離克制的語氣：“謝謝你…我來就好。”
林斯安的感謝就像是連環炮，扶住他的伊萊斯都不禁對他側目。
戴眼鏡的男人在林斯安和伊萊斯的身上徘徊了好一陣子，猶猶豫豫才對著林斯安開口道：“…我的弟弟也摔傷過，他有一套治療方法，不如我分享給你？”這一番話倒是說的頗有水平。
看起來在為他關心，實則意在其他。
林斯安也大概知道對方什麽意思，感謝歸感謝，事情確實得分類討論，臉他也是盡全力露出最後的好表情道：“…就不麻煩了。”
伊萊斯的目光在戴著口罩的林斯安臉上停留了一下：“…”
直到男人拎起來自己買的東西離開了，祂才下意識追問道：“他值得這麽多感謝嗎…？”
聲音很小，讓一旁還是痛苦的的林斯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什麽…？”
“沒什麽。”
兩人前往醫院的流程十分順暢，還好醫生告知並不是真的骨折，但積液程度嚴重，跌打損傷更是讓他的膝蓋完全出於紫青。
藥膏拿在手上，林斯安才緩了一口氣，知道不是骨折讓他明顯輕松了不少，但這樣的事情不論小傷大傷都是實打實的傷，而傷是不可逆的，這在窮人身上很顯然是一件極其差的壞事。
林斯安變成一瘸一拐的了，他自己倒是沒覺得自己有多好笑，倒是“一”這位少爺不知道怎麽突然出現在萬達廣場，還突然出現幫了自己一把，在醫院裏和醫院外還要提菜的樣子倒是滑稽詭異…和他這張臉顯然太不搭了。
醫生倒是沒看到他的這位明星級別美貌的陪護，但護士一個都沒錯過。
建立在戴著口罩的情況之下，這人依舊能顯眼的離譜。
護士發出來的驚嘆就好像在表演遇見偶像真人不可思議的迷妹。這樣的情節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就顯得有幾分抽象，冰冷的醫院之中消毒藥水的氣味刺鼻的厲害。
當“一”的步伐經過醫院的某一片區域，那片區域本應該擁有的可怕的沈靜就好像完全被攪亂了。
世界的一隅好像就這樣出現了偏差和扭曲，即使再乏累且疲憊至極的醫院人員都會瞪大眼睛註視著眼前人的模樣。前後割裂的感覺讓林斯安感覺到了這個世界隱藏在人性之下的瘋狂。
出了人口極其密集的醫院，林斯安忍不住開口笑道：“…你出現的真是太及時了…”及時到他都覺得扯淡。
當然更多的還有在這樣的日子裏還願意陪他出入“危險場所”的勇猛，也值得讓他覺得扯淡。
何必呢，他又值得嗎？
“你也是去超市逛嗎…？真是太巧了，如果沒你我估計得死，你還能陪我來醫院，簡直是救命之恩。”說真的，林斯安都自己給自己找不到理由，一個在普通人聚集場所大少爺會親自到場的理由。
“嗯，是去超市逛……你的腿問題嚴重，”伊萊斯看了一眼林斯安一瘸一拐的腿，又擡眼望向林斯安，很中肯的提議道：“反正又要隔離了，而且你的腿有傷，不如去我家住，至少我能幫你一下。”
第一次被邀請到別墅，是因為對方說自己孤獨。
而這第二次，雖然好像裏面“關照”、“體貼”的直白程度更明顯了，林斯安倒是收去了幾分亂七八糟的心思。
也可能是上一周的相處以及對整個別墅的探索已經讓他深刻的意識到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這戲他答應下來的都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了。當然，心理負擔和雖然不自在但並不抗拒與對方相處的心情是兩碼事。
街上的出租車數量明顯減少了一大半，林斯安摔傷之後站在超市門口也是叫了好一陣子滴滴才有人接單。
在兩人邁出醫院的時候伊萊斯只是看著試圖叫滴滴的林斯安保持在了欲言又止的狀態。
林斯安的目光則是聚集在了手機屏幕之上，完全沒註意到旁邊人想要開口但又止住的表情。打車屬實也是屬於無奈之舉，這樣必要的開銷他不會肉疼，只會感慨。他估摸著自己老的時候可能會很麻煩，拄著拐杖都走路有點毛病，一著涼還會風濕。
噩耗。
頂天的噩耗。
疫情期間為了讓身體更好而努力做的運動讓他保持著好的身材，但這種不可逆轉的傷害卻造成了永久的創傷。
說來一切也是慚愧，他也是在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很多東西之後才選擇了這樣的補救。
又回到了這間大到令人感覺到過於空曠的別墅，從一開始到這裏還會產生由於沒有見過如此世面的驚嘆，林斯安發現現在自己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情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目光和精力都聚焦於自己那條傷殘的腿上了，換上拖鞋又踉蹌著走了好幾步，好不容易在對方的攙扶之下走到了沙發的邊緣，他頗為滿足的發出了一聲自足的喟嘆。
當這聲嘆氣輕輕地被呼出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對於對方的照顧都變得心安理得起來。
感激之情促使林斯安想要開口誇讚，才正要開口就被對方脫掉大衣的動作吸引住了。
原本他還以為對方裏面穿著毛衣，雖然即使是毛衣這樣的衣服都過於淡薄了。
更別說裏面只是一件非常非常普通的襯衫，沒有一絲厚度，這人是感受不到寒冷嗎？
“你不冷嗎？...”林斯安吸了一口氣，感覺眼前的人比自己還要耐凍，但這樣的想法很明顯是不切實際的，這樣細皮嫩肉的少爺怎麽可能耐凍呢？
加上這樣的環境給人營造出出來的緊張氣氛，林斯安當場心底一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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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爾濱這次的封鎖時間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長。
病毒就好像在這裏走了一個來回, 城市又迅速地、急促的、好像生怕落下什麽東西一般地迅速喧鬧起來。
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林斯安倒是有種自己終於從不真實的地方剝離出來的感覺。回到家徒四壁的小窩時他倒也沒有發出過於感時傷事的感嘆，倒是吸了一口自己的被子，好像找到了一些踏實的感覺。
溪岸藝墅的一切都距離他太遙遠, 包括他心裏不自覺總會冒出來的一切念頭都讓他有種人生飄忽不定且虛無的感覺。
那不是他要的感覺。
很快的調整好自己之後，林斯安窩在家裏開始對論文的選題“上下其手”。有過留宿經歷的好處便是他現在每次去對方家裏補課都有種發自內心的從容和不迫。
離開之前林斯安當然是把自己住的那小屋給收拾的幹幹凈凈。在“一”的家裏居住了一周, 林斯安倒是也在這一周之內包攬上了室內植物的護理工作。
他發現神奇的一點是，別墅的環境溫暖如春，植物也好像開了掛一樣根本和其他所在哈爾濱的植物生長情況不在一個維度。這也導致了他照顧了半天, 除了澆澆水，好像照顧了個寂寞。
更別說對方家裏買的植物品種繁多, 他甚至還需要在網上搜索學習種植的各種事項——就比如在別墅三層放置的那棵檸檬樹。
檸檬樹長的不要太好了, 白色的花朵密密麻麻，果掛滿枝頭, 喜人的金黃色讓他每次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都覺得不可思議，這簡直不像是被種植在一個盆栽之中的檸檬樹，相反，更像是種植在南方室外的檸檬樹。
回來自己家的時候，林斯安還被塞了好幾個檸檬回來，大冬天都泡檸檬水的活動也是他在這個冬天第一次享受到的。
沒有人會對於一直被禁錮在一小塊區域而感到沒有絲毫厭煩感的。
在這出城都需要給物業報備的日子裏，在這個鐵柵欄能被圍的三米高的日子裏，好不容易停下來的好像能夠讓人喘息的外出時間都變得極其珍貴起來。
人和人之間的屏障被放的更大了，藍色口罩遮住了口鼻, 防護住了健康，但同時也好像封住了人們的喉腔。
然而這種能夠一個於寒涼的大街上踩踩雪的日子也沒持續多久, 因為下一波疫情又來了。
林斯安也沒想過自己會這麽倒黴。
他也沒有買很多菜, 但由於超市的客流量過大，而出了超市門的路又有車經常同行的停車場, 鋥亮的小冰面只有一小塊，卻還是精準讓他摔倒在地。
早些年前膝蓋已經受過創傷的他喜提二次創傷。本就積液且脆弱的膝蓋再受重創之後鉆心的疼痛直接就順著膝蓋的位置爬了上來。
疼。
嘶。
也顧不得什麽菜不菜的，林斯安也是極力控制住了自己的面部表情才讓自己沒有倒在街道上的沖動。
有幾個好心的人倒是看了他扭曲且痛苦的表情幾眼，可能也是因為這樣帥的小哥摔的這麽慘的情節他們也沒怎麽見過，拋出來了幾句安慰之辭，類似於：“…還好嗎？”、“沒事吧？”
林斯安雖只顧著疼，但從來也不是對於好意無視的類型，努力坐在地上保持不動的姿勢已經是他付出最大努力的成果了。
路人能問上一兩句屬實已經算是溫暖的了，可能是因為林斯安坐在地上的時間太久，也可能是因為他的表情很不對勁，更可能是因為他做出來痛苦的表情卻因為過於英俊的容貌而完全只會令旁觀者心疼，路人之中有一名好心男子靠了過來，輕聲詢問道：“…你的腿還能不能動了？”
林斯安不是嬌氣的主，這一摔確實給他摔了個痛快。他甚至感覺自己的腿骨折了。
即使坐在地上緩沖了幾分鐘，即使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大包的菜全部放在地上完全談不上形象只是癱坐著，他都仍沒能緩過來勁。也不是他不敢動一下腿，只是還沒動他都幾乎能猜測到這玩意動一下該有多痛。
眼前的人可謂是救星。
林斯安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擡眼望去，發現這個自己的這個救命恩人雖然看起來有幾分年紀，但帶了個眼鏡，戴著口罩的樣子有幾分斯文。
人來人往的，因為摔的過疼，林斯安吸氣都沒辦法吸氣，口罩也自然而然地取下來了。
似乎是秉承著十分深刻的人道主義，好心的男人輕聲建議：“…這裏人多，要不然先把口罩帶上？”
林斯安則是將對方這番舉動理解為和自己湊的太近，自己被嫌棄了。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才來不及矯情這點，哭笑不得的表情完全不需要做就十分配合地完成了對方提出來的要求。
完成之後他略顯艱難地開了開口，放低了姿態：“…可以請您幫個忙嗎？我可能自己站不起來了…站起來了估計也拿不上這些東西…”
狼狽且無助的情況年年都有。
他已經逐漸適應了極度狼狽且令人崩潰發狂的處境。
林斯安很清楚這樣的情境之下崩潰於他而言根本沒有任何好處，只能冷靜、沈靜、不去選擇被現實發生的事情搞壞了心態。
“…好，你扶一下我的肩吧，慢一點。”男人幫助他慢慢地、小幅度地站了起來，手則是為了幫助他能站起來而放在了他的腰附近，站起來的時候林斯安情不自禁地倒吸了一口氣。
看著因為疼痛眼神帶著幾分渙散的林斯安，男人有幾分無可奈何說：“買的東西我來提吧，等到這裏有車來。”
本來也是來購物的男人此刻是完全放下了自己買的東西，反而將林斯安買的東西完完全全地提起來。
林斯安一邊因為疼痛抽搐著嘴角，一遍感謝。
而伊萊斯到他面前則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因為又要封城才來搶購的人也難以完全收去自己的心不去欣賞美的存在，當伊萊斯來到這裏的時候真的做到了這一點。
林斯安看到那張熟悉且驚心動魄的面容，不由自主道：“…你怎麽在這裏？”
扶著他的帶著眼鏡看起來像是精英男士的男人也因為伊萊斯的面容而怔楞了一下，尤其是發現伊萊斯在向自己靠近的時候，但他很快又找回了自我，目光則是投放在了林斯安身上：“…你們認識？”
這句話其實不用開口就已經有了答案。
這也是林斯安第一次聽見伊萊斯用這樣疏離克制的語氣：“謝謝你…我來就好。”
林斯安的感謝就像是連環炮，扶住他的伊萊斯都不禁對他側目。
戴眼鏡的男人在林斯安和伊萊斯的身上徘徊了好一陣子，猶猶豫豫才對著林斯安開口道：“…我的弟弟也摔傷過，他有一套治療方法，不如我分享給你？”這一番話倒是說的頗有水平。
看起來在為他關心，實則意在其他。
林斯安也大概知道對方什麽意思，感謝歸感謝，事情確實得分類討論，臉他也是盡全力露出最後的好表情道：“…就不麻煩了。”
伊萊斯的目光在戴著口罩的林斯安臉上停留了一下：“…”
直到男人拎起來自己買的東西離開了，祂才下意識追問道：“他值得這麽多感謝嗎…？”
聲音很小，讓一旁還是痛苦的的林斯安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什麽…？”
“沒什麽。”
兩人前往醫院的流程十分順暢，還好醫生告知並不是真的骨折，但積液程度嚴重，跌打損傷更是讓他的膝蓋完全出於紫青。
藥膏拿在手上，林斯安才緩了一口氣，知道不是骨折讓他明顯輕松了不少，但這樣的事情不論小傷大傷都是實打實的傷，而傷是不可逆的，這在窮人身上很顯然是一件極其差的壞事。
林斯安變成一瘸一拐的了，他自己倒是沒覺得自己有多好笑，倒是“一”這位少爺不知道怎麽突然出現在萬達廣場，還突然出現幫了自己一把，在醫院裏和醫院外還要提菜的樣子倒是滑稽詭異…和他這張臉顯然太不搭了。
醫生倒是沒看到他的這位明星級別美貌的陪護，但護士一個都沒錯過。
建立在戴著口罩的情況之下，這人依舊能顯眼的離譜。
護士發出來的驚嘆就好像在表演遇見偶像真人不可思議的迷妹。這樣的情節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就顯得有幾分抽象，冰冷的醫院之中消毒藥水的氣味刺鼻的厲害。
當“一”的步伐經過醫院的某一片區域，那片區域本應該擁有的可怕的沈靜就好像完全被攪亂了。
世界的一隅好像就這樣出現了偏差和扭曲，即使再乏累且疲憊至極的醫院人員都會瞪大眼睛註視著眼前人的模樣。前後割裂的感覺讓林斯安感覺到了這個世界隱藏在人性之下的瘋狂。
出了人口極其密集的醫院，林斯安忍不住開口笑道：“…你出現的真是太及時了…”及時到他都覺得扯淡。
當然更多的還有在這樣的日子裏還願意陪他出入“危險場所”的勇猛，也值得讓他覺得扯淡。
何必呢，他又值得嗎？
“你也是去超市逛嗎…？真是太巧了，如果沒你我估計得死，你還能陪我來醫院，簡直是救命之恩。”說真的，林斯安都自己給自己找不到理由，一個在普通人聚集場所大少爺會親自到場的理由。
“嗯，是去超市逛……你的腿問題嚴重，”伊萊斯看了一眼林斯安一瘸一拐的腿，又擡眼望向林斯安，很中肯的提議道：“反正又要隔離了，而且你的腿有傷，不如去我家住，至少我能幫你一下。”
第一次被邀請到別墅，是因為對方說自己孤獨。
而這第二次，雖然好像裏面“關照”、“體貼”的直白程度更明顯了，林斯安倒是收去了幾分亂七八糟的心思。
也可能是上一周的相處以及對整個別墅的探索已經讓他深刻的意識到兩人之間不可逾越的鴻溝，所以這戲他答應下來的都沒有什麽心理負擔了。當然，心理負擔和雖然不自在但並不抗拒與對方相處的心情是兩碼事。
街上的出租車數量明顯減少了一大半，林斯安摔傷之後站在超市門口也是叫了好一陣子滴滴才有人接單。
在兩人邁出醫院的時候伊萊斯只是看著試圖叫滴滴的林斯安保持在了欲言又止的狀態。
林斯安的目光則是聚集在了手機屏幕之上，完全沒註意到旁邊人想要開口但又止住的表情。打車屬實也是屬於無奈之舉，這樣必要的開銷他不會肉疼，只會感慨。他估摸著自己老的時候可能會很麻煩，拄著拐杖都走路有點毛病，一著涼還會風濕。
噩耗。
頂天的噩耗。
疫情期間為了讓身體更好而努力做的運動讓他保持著好的身材，但這種不可逆轉的傷害卻造成了永久的創傷。
說來一切也是慚愧，他也是在意識到自己失去了很多東西之後才選擇了這樣的補救。
又回到了這間大到令人感覺到過於空曠的別墅，從一開始到這裏還會產生由於沒有見過如此世面的驚嘆，林斯安發現現在自己已經沒有了這樣的情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的目光和精力都聚焦於自己那條傷殘的腿上了，換上拖鞋又踉蹌著走了好幾步，好不容易在對方的攙扶之下走到了沙發的邊緣，他頗為滿足的發出了一聲自足的喟嘆。
當這聲嘆氣輕輕地被呼出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對於對方的照顧都變得心安理得起來。
感激之情促使林斯安想要開口誇讚，才正要開口就被對方脫掉大衣的動作吸引住了。
原本他還以為對方裏面穿著毛衣，雖然即使是毛衣這樣的衣服都過於淡薄了。
更別說裏面只是一件非常非常普通的襯衫，沒有一絲厚度，這人是感受不到寒冷嗎？
“你不冷嗎？...”林斯安吸了一口氣，感覺眼前的人比自己還要耐凍，但這樣的想法很明顯是不切實際的，這樣細皮嫩肉的少爺怎麽可能耐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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