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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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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遲歲醒來時, 鬧哄哄的人群已經退去。

江肆年樂呵呵地數著錢,分了一半給喻澄志,剩下的全塞進了自己兜裏。

“哪來的錢?”

江肆年心虛地看向別處:“做兼職掙的。”

李子諾神補刀:“你剛剛睡著了不知道,這倆貨從你身上賺了不少。”

“什麽意思?”遲歲一頭霧水。

江肆年拼命對李子諾擠眉弄眼, 示意她不要說話。

可李子諾看熱鬧不嫌事大:“有好多人想看你睡覺, 江肆年和喻澄志負責收費。”

末了, 還不忘加上一句形象的比喻:“別說, 你就跟國寶大熊貓一樣, 國家一級保護動物。”

遲歲將不友善的目光移向江肆年。

“你聽我解釋……”生死關頭,江肆年不忘把錢藏好。

接著, 一聲哀嚎劃過天際, 驚動了小樹林裏的鳥。

“哎——君子動口不動手!”

“我不是君子。”遲歲冷笑。

他只是混跡在人間的壞人,眾叛親離, 被世間疾苦掐住咽喉,殘喘茍活。

……

大戰過後, 江肆年累得癱倒在椅子上,問:“氣出了沒?”

遲歲警告:“下次別拿我當誘餌。”

“行行行。”話題很快便被切換,“同學, 你最近是不是刻意躲著我?”

本來好朋友一起回宿舍, 一起去食堂吃飯是常有的事,可現在遲歲卻明顯避開了江肆年,甚至特地等到他回來後再去, 生怕與他碰面。

獨處實際上沒那麽寂靜, 難以填補的時間空白使它蕩漾出一圈圈漣漪。

可畢竟兩人畢竟是同桌, 再刻意躲著也避免不了挨著坐的現實。

這幾天下來, 江肆年早就想詢問遲歲,奈何一直找不到機會。

現在機會來了:“老遲, 這麽慫可不像你。”

“你現在非要一個答案嗎?”

江肆年嘆氣,一副綠茶樣:

“遲歲,你吊我,結果還不要我。”

眼看江肆年的眼淚就要噴湧而出,遲歲揚了揚眉梢,評價:“演技不錯。”

……冷血第一人。

一般人到這就知難而退了,可江肆年到底是二般人。

他仍在瘋狂飆戲,聲音輕輕的,委屈得不行:“如果我是女生,你是不是就會答應我了?”

“別說了。”遲歲聞言一頓,喉嚨滑了一下,垂眼抿唇。

遲歲是個很坦蕩的人,愛與恨都幹脆。他之所以沒有直接答應或拒絕江肆年,其實是在害怕。

他需要時刻保持警惕,避開溫柔陷阱,帶著清醒的認知去與對方博弈。

“我們從不怕愛上誰,我們只會害怕不值得,虔誠地奉上一顆心,被扔到泥土裏踏碎。”

安靜須臾,江肆年率先開口:“我知道你可能會不理我,但我還是想把這句話說出來。你知道的,憋在心裏不好受。”

“我現在不求別的,只希望你不要刻意躲著我。”

“江肆年。”遲歲打斷他的話,自顧自地呢喃:“其實有時候,我有希望世界毀滅。”

“為什麽?”江肆年被他跳躍的思維震驚了。

“我有時也會問自己,為什麽會想讓世界毀滅。大抵是在消亡的一瞬間,人類平等地死去,所有的痛苦煙消雲散,那一瞬間會達到絕對的公平。”

世界末日是一場美好的悲劇。

世界毀滅之際,全人類一起死,那該是多麽浪漫的一副場景。

-

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人們三三兩兩地下樓。

快要到期末考試,大家的壓力很大,體育老師決定留一節課給大家放松一下,讓大家自由活動。

此時正值盛夏,艷陽高照,遲歲嫌陽光刺眼,想要回教室睡覺。

剛要離開,就聽體育老師叫住他:“遲歲,幫我把籃球放到那邊的箱子裏。”

遲歲懶懶地應了一聲,攬過球,然後把它舉過頭頂。

操場上人來人往,如果貿然扔球,很容易砸到人。

更別說收納箱在操場的另外一頭。

體育老師急了,試圖上前搶球:“遲歲,這樣太危險了,快放下來!”

誰知遲歲一個蓄力,球直接從手中飛了出去——

“砰——”

正中箱內。

體育老師看得目瞪口呆,動作仍保留著剛剛搶球的姿勢,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遲歲居然扔進去了。

那麽遠的距離,那麽小的箱子,他隨手一丟,居然就進了。

這點估計連體育老師自己都做不到。

再看遲歲,他雲淡風輕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已經晃晃悠悠地走上樓梯。

江肆年目睹了剛剛這一幕,炫耀般地跑過來:“老師,我同桌厲害吧?”

“他……他是不是經過專業訓練?”

“專業訓練?”江肆年回憶了一番,“打人算嗎?他打人賊疼。”

“……”

體育老師再次確認:“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位同學的成績貌似是我們班墊底?”

“對,你沒記錯。”

“那他有考慮過往體考的方面發展嗎?”

江肆年擦了擦汗:“這……大概率不太可能。”

三思後,體育老師鄭重地遞給江肆年一張名片:“這是我的名片。我們校隊正好缺人,如果你那位朋友有興趣的話,可以隨時聯系我。其實按照他的成績,體考是個不錯的選擇,文化課再加把勁,應該能沖刺普通大學。”

江肆年點點頭,收下名片。

回班後,他將名片塞給遲歲:“喏,體育老師給你的,他邀請你加入一中校隊。”

遲歲挑眉:“校隊?”

有沒有搞錯?

他不就是隨手扔了個球嗎,怎麽就被校隊看上了?

遲歲婉拒:“我想先以學習為主,暫時不考慮這些。”

“同桌,說真的,你可以考慮一下。”江肆年誠摯地勸他加入校隊,“光走文化課路線的話,你很難考上大學。”

遲歲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本人還沒表態呢,一個二個都開始為他的前途擔憂了。

江肆年繼續說:“反正我們的目標都是一個——那就是考上大學。”

“倘若我說我能考上呢?”遲歲語出驚人。

不僅能考上,還是頂尖的那種。

江肆年以為他學習學瘋了,都開始胡言亂語了。

他一臉憐憫地看著遲歲:“早知道就不給你布置那麽多作業了,人都學傻了。”

“……”

遲歲漆黑的瞳孔註視著對方,眼神鏘鏘有力:“江肆年,我在跟你說認真的。”

“我也說認真的。”江肆年忽然嚴肅起來,俯身平直盯著她:“我想讓你跟我考一所大學。”

這算是邀請麽?

聞言,遲歲懶懶地昂起頭,下巴無意識地支在江肆年的肩膀上,歪著腦袋看他:

“清華?還是北大?”

許是剛跑完步的緣故,江肆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熱意。

“你告訴我你能考上哪所?”

“你上哪所,我就考哪所。”

青春正盛的時候,名為喜歡的感情沖動,言語輕狂,不知天高地厚,就像平靜的海面掀起層層巨浪。

江肆年伸出小拇指,幼稚地跟他拉勾:

“好,一言為定。”

十八歲的夏天,燥熱的風像少年那顆沸動的心。

年少輕狂的少年,會倚在窗邊,拿罐咕嚕咕嚕的可樂,迎著獨屬於盛夏的燥熱的風。

風永遠停留在了十八歲那個盛夏,香樟裹著蟬鳴,晚霞在天邊蔓延。

他們永遠赤忱,永遠熱烈,永遠無畏,永遠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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