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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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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章

專案組成立是易禦洲據理力爭促成的,組員問題也全權交由他負責。

這不是個容易的差事,一方面要確認對方絕對幹凈,另一方面,面對的敵人未知且規模龐大,加進來的人自身實力要夠。

易禦洲選人的標準在這兩點的基礎上,又添了點別的。

柳失的屍體應易禦洲的要求,申淮年一直沒做解剖,易禦洲找上他告知一切之後他並不驚訝,只是笑著揶揄了句:

“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申淮年沒有拒絕加入,給出的條件也只有一個:

鴻都這邊既然已經拉他入夥,那就別再把林禹安卷進來。

不過饒是申淮年,在聽完易禦洲接下來提出的想法後,也難得沈默了一會兒。

片刻後,他苦笑了聲,問道:

“你知道這個方法成功的概率並不大,對吧?”

“概率不夠大,就用實驗次數來補。”這是易禦洲給出的回答。

他頓了會兒,又補上一句:

“三年,三年的時間如果還不行,那就不再麻煩你們了。”

A9自己也想不到,【冷若冰霜】有一天會因為制冷的特質,被用來幫助催生新詳細點。

【預知夢】和【因果循環】竟然也還都同意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第一次見萬年冰山為了一個人這樣,震驚得忘了拒絕,就被當成默認了。

【預知夢】嘗試預言催生覆活新詳細點的大致條件,【因果循環】搭配【冷若冰霜】,將【手到病除】置於新生者誕生的大雪環境中。

【預知夢】給出的條件裏,環境的冷是刻骨和極致的,如果不是【手到病除】本身的自愈特性,恐怕特能主人在新詳細點催生出來之前,就已經死了無數回了。

但即便如此,每次試驗後,易禦洲的身體狀況都好不到哪裏去。

S1經手案件無數,面臨的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無數,但基本沒有人見過他狼狽的樣子。

尤其是這種狼狽到嘴唇蒼白幹裂,皮膚凍傷到一塊塊黑紫色的樣子。

但他從來都抿著嘴唇,一言不發,在面臨擔心和關心的時候依舊會禮貌地溫聲回應自己沒事,修整一會兒就好。

從一開始所有人都知道這不是一個短暫的工程。

但一次次失敗,又看著易禦洲一次次沈默地把自己放逐到那種極致的寒冷和痛苦中,難免想開口勸些什麽。

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申淮年在某一天問過他:

“到底為什麽值得你為他做到這個地步?”

“如果出事的是林禹安,你做的只會更絕,不是嗎?”

那時三年已經過了一半,專案組在調查Devil的時候接觸到了Newborn的人,意識到了這股力量的存在,也模糊地觸及到Devil在進行的一些以“人”進行的不法交易,並試圖確定“供貨”的交易源。

調查算是有了不錯的進展,只是【手到病除】的新詳細點沒有一點動靜。

易禦洲開了兩罐啤酒,遞給申淮年一罐。

調查員工作過程中為了保持清醒狀態,一般滴酒不沾,也是難得有這樣的時候。

申淮年接過,笑道:

“看出來你心情不好了。”

易禦洲悶了一口酒,兩人坐在總局的天臺邊,晚風微涼,夜色下萬家燈火,卻無端感到一種寂寥:

“你隔三差五到首都出差,林隊又不傻,不可能什麽猜想都沒有,沒問什麽?”

申淮年不答反問:“如果有一天成功了,柳失醒了,你會把這些主動告訴他嗎?”

易禦洲沒接話。

“0109爆炸案發生在鴻都,鴻都這邊就一定得有人進專案組,他作為總調查員肯定是第一人選。當初你來找我,也是篤定我不想讓他陷進來所以會自己頂上不是嗎?”申淮年拿著啤酒罐和他碰了一下,“所以說,我和你,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到底他是S級還是你是S級?”易禦洲又悶了口,眼裏難得有了點笑意。

“你也清楚,和這個沒關系。”申淮年扶了下眼鏡,“說實話,我一直覺得他這種幹凈過頭的家夥不適合當總調查員。”

那個時候易禦洲也沒有想到當時不知道有幾分希望的事真的趕著三年之期實現了,而“幹凈”這個他自認為和自己不沾邊的詞也會在這之後被某個人同樣用來形容自己,至於之後被兇巴巴地逼著坦白的情節更是完全無從設想,所以他當時只是拿著啤酒罐回碰了一下有著“不是什麽好東西”共識的申法醫,回道:

“我只是覺得,於公,他不是壞人,不該他擔的罪,不該他擔,特能管理局之前應該是有對不起他的地方,我現在是排名最高的調查員,也有責任彌補。

於私……

有些東西,本身就說不清楚。”

申淮年笑了:

“說不清楚和不說是兩碼事。”

他拍了拍易禦洲的肩,

“殘忍點說,你要是早點和人家說開,說不準當時0109他就不會一個人毫無顧忌地去對付Devil了。”

……

現在。

易禦洲在沈默裏想起當年的那句“說不清楚和不說是兩碼事”,把人摟得又緊了點。

他嘆了口氣,掠過了那些細節,避重就輕地回道:

“【手到病除】覆活的新詳細點確實是在他們特能的幫助下催生出來的,是我有意為之。”

特能的基本效果柳失都知曉,催生詳細點的過程不難串起來。

這麽雲淡風輕一句話帶過,想想也知道背後瞞了多少。

易禦洲剛想開口把這個話題帶過去,柳失手上一用力,整個人轉了個圈,仰起頭面向易禦洲:

“多少次?”

“什麽?”

“別裝傻。”柳失攥住他的領子往自己這邊扯了下,在黑暗裏和易禦洲對視上,“從你想要催生'覆活'這個詳細點開始,到真的成功,試了多少次?”

多少次呢?

易禦洲確實沒法回答,因為他也記不清。

在不影響正常調查進度情況下,專案組能湊到一起的合適時機裏,基本都免不了這一番折騰。

他垂了眼,先移開了目光。

柳失心裏卻有了數。

在鴻都的燒烤攤上,他問這個人,新詳細點怎麽來的。

得到的是一句裝的像模作樣的“還真沒有”。

當時的情況下,柳失也沒有理由多想,就這麽被糊弄了過去。

現在想想,他從覆活開始到現在的一切遭遇都像是巧合。

可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不過是有人蓄謀已久,又有所顧忌。

柳失扯著領子的手又往下用了點力。

距離迫近,兩人的呼吸交纏在一起。

他開口,聲音近乎帶上了點咬牙切齒的味道,和他自己都沒發覺的、微弱的顫抖:

“到底喜歡我什麽?”

身前的人卻又不說話了。

特能管理局堂堂S1調查員,對外幾乎沒有過說不出話的情況。

今晚卻像是把這三年沈默的次數攢著一並用完了一樣。

又是許久,柳失聽到身前的人嘆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扯著領子的那只手被覆住。

“——!”

呼吸一滯,柳失被覆住的那只手不受控地顫了一下。

呼吸又迫近了一點,額頭抵上額頭。

柳失眼睫顫了下。

“我一直覺得,感情這種東西是說不清的……

但如果你真的很想讓我給個理由,我可能會說——

因為你真的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是世界在虧欠你,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這下輪到柳失不說話了。

易禦洲輕聲:

“我知道過去的有些事不是說放下就真的能放下,如果你還沒準備好,我可以等,沒關——”

這句話沒能說完。

因為柳失仰頭貼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蜻蜓點水般,稍觸即離。

接著柳失啞著嗓子的聲音響起:

“疼嗎?”

易禦洲沒從那個吻裏緩過來,又被這一問問的有些懵,下意識回道:

“什麽?”

柳失不問了,用力吻了上去。

易禦洲扣著人的腰的手沿著後背向上一路移到後頸,帶著點安撫意味地摩挲了兩下那裏的皮膚,在一片灼熱的迷亂裏反應過來那句“疼嗎”問的是他強行催生新詳細點時受的傷。

一時心裏軟得不行,扣上柳失的後腦勺,輕而易舉地把主動權換到自己這邊。

這個吻綿長而迷亂。

直到柳失招不住,攥著他的衣服沒什麽力氣地推了幾下,易禦洲才撤開。

柳失倒到易禦洲懷裏,靠著他喘著順氣。

易禦洲攬著人,伸手先把燈開了。

光亮一起,黑暗裏被遮住的一點東西就無所遁形。

柳失的眼睛是臉上最勾人的地方,平日裏狹長眼尾一挑,就能帶著人心一晃。

這會兒被折騰得眼裏蒙上一層生理性的水霧,眼角微微泛了點紅,擡頭對視上,真是能要了人的命。

易禦洲喉結滾了下,微微偏頭移開目光。

“不早了,先休——”

“要我嗎?”

“——!”

易禦洲話音被打斷,猛地轉頭。

柳失微仰著頭,就用那副要人命的樣子看著易禦洲,被親得紅潤的嘴唇一張一合,又一字一頓地重覆了一遍:

“要,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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