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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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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寧棲再次醒來時已經是一星期後了,他躺在病床上臉頰上是厚重的呼吸面罩,眼前是雪白一片的天花板。

是醫院。

不同於之前的破舊感,現在的病房是嶄新的,床頭櫃上還有朵百合花,香氣裊裊沖淡了病房的藥味。

渾身是躺時間長的酸疼感,四肢百骸仿佛破碎後才重新被拼湊起來。

寧棲動作很輕的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本來疼到麻木的腰已經沒有了痛感,只有酸脹。手上打著吊針,頭有些疼,額頭探上去後是有些溫溫的感覺,應該是在發著低燒。

病房門被推了開來,來人穿著一個灰色的羊毛大衣,長裙及腳踝,是陳落落。

“落落姐?”

寧棲有些吃驚,他明明在島城醫院怎麽會見到陳落落。

陳落落將散落下來的碎發別到耳後,另一只手拿著切好的火龍果走近“小棲醒了?還難受不?”

呼吸機阻礙發音,寧棲的聲音有些悶悶的“落落姐你怎麽在這啊?”

坐到旁邊的位置上陳落落替寧棲取下呼吸機,動作輕柔怕弄疼他“這是在江沅啊,驚到了?”“試試呼吸怎麽樣,取下呼吸機能不能行”

呼吸機撤下的瞬間寧棲好看的眉眼就促了起來,新鮮的空氣瞬間被壓縮了一半,呼吸間都有些吃力。

“這是正常反應別怕,一會就習慣了”

寧棲點點頭接過陳落落遞過來的水杯喝了滿滿一大杯水“慢點別嗆著”

“落落姐我怎麽到江沅了啊,我明明是在島城的”

“是一個帥哥給你哥打的電話,好像是叫韋霖,還安排的直升機給你轉的院,你不知道?當時嚇死我們了”陳落落想著有些後怕,她也是先心病人,知道在那時候的情況是怎麽樣的。

“哦”寧棲將沒有在輸液的手搭在了眼前,心裏有些悶悶的,說不清什麽,只是很壓抑。

“吃點火龍果吧,一會王媽就給你送來飯了,睡了這麽久也該餓了”扶著寧棲起來,替他在背後塞了個枕頭。

胸腔有些瑟瑟的疼,讓人不是很容易忽視。

手心撫上心臟,是有些不規律的跳動,不同於往常第二天的生龍活虎,就像是零件長久失修一樣,生了銹。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看他臉色不是很好,陳落落側身看他。

搖了搖頭寧棲若無其事的接過火龍果,是涼津津而甜滋滋的,咬下去滿滿的都是汁水,嘴巴也被染的紅了,看上去整個人都粉嘟嘟嫩嫩的。

陳落落從旁邊抽屜裏拿出一部手機,完好而嶄新,熟悉的LOGO是自己常用的品牌。

“以後啊自己出門要格外的註意些,你我不比常人,我們這種先心病人總是會變故大,別讓愛你的人擔心”

寧棲心裏面其實也不怎麽好受,是自己一意孤行了,不管不顧的就踏上了旅程,留給了身後的人來處理因為自己產生的爛攤子。

八顆牙齒微漏,寧棲朝著陳落落笑“知道了落落姐,那我什麽時候能出院啊”剛醒就想跑的人,可能只有寧棲了。

他討厭醫院,討厭消毒水,討厭隔著走廊傳來的一切聲音,就連懸掛著的輸液瓶滴淌的聲音都是厭惡的。

可他一年裏來來往往的地方總是會有他。

深惡痛絕卻無可奈何。

陳落落笑著搖搖頭“這個啊,你還是問問你顧哥吧,看他到底什麽時候會放人”

寧棲的失落是在瞬間就湧了上來,整個人都捏噠噠的,如同被雨水打落的玫瑰花。

“好啦,我幫忙勸勸他別不開心了,現在是大總裁了,可不是小孩子了”

“對了落姐姐,你知道維森嘛”

“維森?就去年時裝周走秀跌下舞臺卻又站起來重新走的那個?”

“是,寧氏五月份的時候有個時裝秀,我想邀請他作為壓軸出場,我調查過了,他的話題很高,而且是從山村靠自己一步步練習走出來的天才,我很欣賞他,因為他有一股沖進。”

維森,華夏貴川人,今年29歲,靠制作變裝走秀視頻一步步走進大家視線,現是盛騰娛樂旗下的藝人。

寧棲一直很欣賞有才華又努力的人,因為他覺得天生的才華與後期的努力都是成功中缺一不可的關鍵。

“可是一個藝人怎麽會自降身價去做模特的工作?而且這個走秀襯托的是寧氏旗下蝶舞的品牌,而不是模特這個人。”

“落落姐,這都不是問題,只要你也覺得這個人可以就行”

“當然,我也喜歡這種,而且維森具有華夏古典氣質,讓他來穿蝶舞的衣服才能最大的突出這件衣服的優勢”

陳落落是江大國畫副教授,因年齡資歷問題才一直沒能上升,但是其實他的眼光與實力絲毫不差任何一位正教授。

因為兩人對畫畫都有研究,所以在兩個人認識的時候才一見如故。

寧棲性子其實是比較沈默的,很少有能夠主動去搭話的時候,陳落落其實是個意外。

陳落落大寧棲五歲,初見是在迦南大學的聯誼會上,當時作為藝術系畢業生代表的陳落落被邀請參加了,並且作為了代表上臺講述了自己的經歷。

她的嗓音是柔和的,如同冬日裏懸掛的暖陽,令人很舒服。

寧棲因前天晚上熬夜趕課題當晚睡的有些遲,所以第二天參加慶典時便遲到了。

那是個夏季,六月的天總是如同孩子一樣的說變就變。明明那天出宿舍樓的時候還是艷陽高照,可半路卻下起了雨,雨下的不大,但是很急,密密麻麻的令人睜不開眼。

寧棲穿著一條淺色直筒牛仔褲,上身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條紋短袖襯衫,半高筒平板鞋踩在雨裏整一個濕漉漉的落湯雞。

進入大廳時正是陳落落在訴說一件自己對於那幅畫的理解,陳落落還能清楚的記得那是梵高的《向日葵》。

青年說話不疾不徐,是溫柔而帶有點憂郁的嗓音,他的思維很跳脫,引用也很到位,尤其是敘述時更是出彩。但是他並沒有什麽驕傲的神色,仿佛真的只是在陳述自己的觀點,在進行自己的答辯。

那天演講大廳裏掌聲響動著久久不絕,但是青年卻只是點了點頭,像是經歷過無數次這種場面一樣的鞠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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