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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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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每年一月初在巴黎舉辦的名媛舞會,並不只是各國少女炫耀家世和高定禮裙、結識朋友的場所,更是歐洲各國富豪雲集的社交聖地,承接舉辦的香格裏拉酒店位於塞納河畔,行政套房推窗可見埃菲爾鐵塔。

江永安對著穿衣鏡拂了拂熨得十分平整的肩線,又拉扯了一下領口的白色領結,“看在你送我一套禮服的份上,我會幫你攔著點那個小妞的,她一準要黏糊你,至於李叔叔你不用太擔心,這種場合他永遠是最忙的那一個。”

他踢了踢床框,“你快起來呀,”又走到陽臺眺望了一下,“香榭麗舍大道都開始堵車了,快起來,答應當人家舞伴,眾目睽睽的,好歹捯飭一下。”

“用不著。”傅廷恩坐起身子靠在床頭,宿醉的頭還隱隱作痛,他們昨天從科隆開到巴黎,買了禮服又入住了香格裏拉。

淩晨,傅廷恩實在睡不著,讓客房服務送了兩只紅酒上來,江永安只意思了兩口,其餘都進了傅廷恩嘴裏,讓他一覺睡到了天擦黑。

傅廷恩先點了根煙,門鈴響,是客房送了餐食上來, “給你點的。我中午找我哥朋友拿邀請函的時候,順便混了個午餐。你先吃點東西,墊吧墊吧,回頭胃受不住,讓你別喝這麽多酒……”

傅廷恩一只手夾著煙,一只手蒙頭打了個哈欠。“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能嘮叨!”

江永安在劍橋,他在牛津,經常在各個圈子、各種局上碰面,一來二去,越來越熟,不然假期也不能一塊出來自駕游。

“你這不識好歹的家夥!關心你還嫌我嘮叨!”

“那你還關心個屁!”傅廷恩把煙掐了,起身洗漱。

江永安看他就穿條三角褲從被窩裏鉆出來,眼光故意掃過那鼓囊囊的一團,壞笑著,“誰叫我一直想睡|你?”

如今的傅廷恩可不是那個純情小肉雞了,毫不在意的白他一眼,“那你這輩子是沒指望了。”

江永安一直很吃傅廷恩的顏,但是勾搭過幾次都沒上手,傅廷恩睡他室友、睡他認識的人,就是不肯睡他。“那種玩玩的也就算了,咱倆還是同學,都在金城圈子裏頭混,別把事情搞覆雜了。”

江永安其實也認同他說的,越了解傅廷恩,越覺得做朋友確實更長久,慢慢也就淡了心思,兩個人關系反而越熟稔了,不然也不能充當祥林嫂的聽眾,聽他訴說直男初戀的點點滴滴。

不過偶爾逮著機會還是要開他玩笑。“那早知道,昨晚上你喝成那樣,我該趁機把你睡了。”

“不好意思,酒精抑制人體中樞神經系統,滿足不了你!”

“為你當回1也不是不行!”

“去死!”傅廷恩笑罵他一句,關上了浴室門。

江永安松了口氣,能玩笑就好,不然看他昨天那副樣子,真是讓人捏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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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格裏拉酒店作為波拿巴家族的遺產之一,是藝術與商業結合的典範。高聳的大理石柱,彩繪的玻璃花窗,大理石地板拼花造型獨特覆古,就連鐵藝欄桿中間也鑲嵌著皇冠的標志。

此刻人頭攢動,熱鬧非凡。美妙的樂曲夾雜著各國口音的交談,各種招呼、碰杯的聲音此起彼伏。

傅廷恩和江永安穿梭在人群中,企圖尋找熟悉的身影。倒也不是很費力,畢竟李景麟的身高和氣勢,即使在這種霸總雲集的場合也是相當醒目的存在。

他和兩三個朋友站在一座木雕刻壁爐前,手拿香檳,似乎在談論壁爐前放置的米開朗基羅雕塑作品的銅仿制品。

傅廷恩和江永安走過去,兩具最適合穿燕尾服的身體站到了一起,都是高挑的身段,均勻的線條,單從氣勢上來說,肯定是李景麟略勝一籌,頗有點“Kings and Princes”的區別。

但要論五官長相,自然是傅廷恩更出色,他輪廓分明,有一點混血的味道,眼窩深邃,鼻梁挺直,有西式的硬朗線條,又有中式的柔和神韻,自然卷的黑發也沒有刻意造型打理,紛亂的披散著,略有點散漫的神態和身上板正的燕尾服,奇妙的反差引來不少窺探與註視。

閏成這個學生也生得太好了一些。這個念頭劃過,李景麟皺了皺眉頭,他喜好美酒美人,但傅廷恩卻不是他欣賞的那一掛,有的人可能天生就不合眼緣。

“小霞在宴會廳等你們。”舞會開始之前,女孩子會聚集在一處,對裝扮進行最後的加工以求完美的展現。

“曾老師呢?”傅廷恩環顧四周。

“他身體不適,待家裏了。”李景麟隨意答道,正好有朋友走過來與他寒暄碰杯。

“家裏?哼……”

江永安趕緊推著傅廷恩走開,“李叔叔您忙。”

“你推我幹嘛,我倒想問問他到底有多少個家?他老婆不是在澳洲嗎?”傅廷恩氣咻咻的。

“他花名在外,你難道在金城沒聽說過?”江永安示意他小點聲,“當面給人難堪你能得什麽好處?說不定還要讓曾老師為難,畢竟咱倆可是曾老師學生。”

“就是因為聽說過,所以我才想不通,他為什麽會跟這種人在一起。”

江永安敏銳的發現傅廷恩的眼睛竟然泛起了一圈紅暈,趕緊安撫的把他拉到角落裏。

“我想要一個解釋,為什麽?”傅廷恩那雙濃黑的眼眸看著江永安,“他竟然不來!”

“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江永安直覺傅廷恩的情緒在崩潰的邊緣,“他不來我們可以去找他呀,你昨天沒聽他妹妹說?他們住在法蘭克福。”

他下巴指指李景麟的方向,“他是不可能長久待在德國的,大不了回頭我再陪你跑一趟法蘭克福。”

他極力的安撫傅廷恩的情緒,“這種場合,你就算見了問了,也未必是真話,聽我的,找個單獨的機會聊一下,心結自然就解開了。”

江永安說的是有道理的,只是傅廷恩身在其中,無法這麽淡定罷了。

他神情懨懨的走進西宴會廳,一屋子綠眸藍眸灰眸的女生眼睛轉過來,英語德語法語的笑鬧聲響起來,“這是誰的舞伴呀?”“So fit!”“Ye,so cute!” “He’s very easy on the eye!” “Hi,hot boy!”

化妝師和發型師正圍著曾閏霞給她做細節的調整,聽到廳內驟然響起的議論聲,跟著擡頭看向門口,傅廷恩穿著一身黑色燕尾服走進來,王子駕臨一般。

她歡喜的攥著裙擺,向他跑過來:“廷恩哥。”

裙擺過長,差一點絆倒,傅廷恩忙扶住她,“不要跑這麽快。”

他看著面前這個喜滋滋的小姑娘,昨晚上還查了一下她得的病,心頭泛過一絲不忍,口氣柔和下來,“餓不餓?要不要我去給你拿些吃的?”

曾閏霞搖搖頭,“我不餓,我可以一直跳舞。”她小心翼翼的看著他,“廷恩哥,你會一直陪我跳舞嗎?”

眼前的少女在這兩年多的時光裏變化也很大,個子長高了,身段苗條了,胸前也微微的鼓起,穿著高定的禮服,戴著寶石頭冠,可是這個眼神卻一如當初的清澈單純,輕易就牽扯起他對那段逝去歲月的眷戀。

“好,一直陪你跳。”傅廷恩摸摸她的發梢,原本下垂的唇角揚起,露出一抹微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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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閏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晚上十一點,她哥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她,膝上放著羊絨小毯,手裏攥著本書,聽到動靜,放下書,轉過頭來。

她原本喜笑顏開的,看見她哥臉上的神情,收了笑容,咬咬嘴唇,小聲的叫了聲“哥”,走到沙發前來。

司機將手裏拎著的一大堆紙袋子交給迎出來的菲傭安置,曾閏成看著那一堆印著LV、Hermes、Chanel字樣的包袋,嘆了口氣,“一直催你不回來,就是買這些去了?”

曾閏霞低垂著頭,“李叔叔回柏林了,他說隨便我買,還給了我這張卡。”她把黑色的卡片遞給她哥。

曾閏成不接,“你把賬單給我看看。”

曾閏霞慢吞吞從隨身小包裏拿出一摞小票,曾閏成隨便一核算,氣得站起來,“十幾萬歐!曾閏霞你知不知道換算成人民幣是多少錢?!”

他難得用這樣嚴肅的神情對她,小姑娘立刻惶惶不安起來。

“這麽……這麽多的嘛……”刷卡一時爽,她都沒算花了多少錢。

“你留下兩樣最喜歡的,其餘讓司機明天拿去退掉。”

“不!”曾閏霞低叫一聲,“專櫃是不能退貨的!你都不懂!”不安被惱怒取代,還帶著點對她哥不懂專櫃退換貨規則的鄙視,氣呼呼的沖到房間去了。

把她哥氣得呆站在原地。

不一會,李景麟的電話就過來了,“閏成,小霞開心就好。”他已經回到了金城,七小時時差,剛好起床的時間。

“你又帶她參加舞會,又縱容她買這些奢侈品,你在慣壞她。”他跟李景麟說話很少這麽生硬。

李景麟嘆口氣,“閏成,”他低沈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目前的醫療技術……是沒有辦法完全治愈的。所以,”他帶了點溫和的安撫,“有什麽比她開心更要緊?一點身外之物罷了。”

曾閏成就跟被按住了七寸似的,滿腔怒火瞬間偃旗息鼓。

“這種小事不要放在心上。這兩晚都一個人睡,”他帶點笑意的調侃,“有沒有想我?”

曾閏成一時哽住。其實李景麟回去了金城,很少聯系他,一般是等蘇秘書下一次通知。

“嗯。”他不太習慣這種過度的溫存,敷衍兩句,掛了電話。

看看時間,不到十二點,他端了一盞溫好的燕窩,去曾閏霞房間。

她果然還沒睡,剛洗完澡,披散著頭發坐在床頭。

他把燕窩遞給她,又幫她把頭發吹幹,斟酌著開口,“小霞,你這個年紀是愛美的時候,適當的買兩樣,哥不會反對。可是你買這麽多就不合適了,尤其還拿人家黑金卡。”

曾閏霞也知道自己這次有些過分,低著頭,“我是看到我們班同學都背這個,還每天不重樣……哥,我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就好,以後不要再拿這種事去煩你李叔叔。”

他撫摸著少女有些稀疏的頭發,到底沒舍得說重話,“何況成長的美好,並不是由每天不重樣的包包帶來的,不要跟同學去攀比物質條件,知道嗎?累了吧?早點休息。”

曾閏霞也松了口氣,“哥,我還不想睡,你陪陪我嘛。”她撒嬌的拉著她哥衣袖,“哥,你看到我給你發的照片了嗎?昨晚的舞會會場真的布置得好漂亮,好高的香檳塔,我還看到好萊塢明星了,還求了合影。”

她掏出手機,把照片打開遞給曾閏成,曾閏成翻閱著,一張張劃過,一張傅廷恩和曾閏霞的合影映入眼簾,“是永安哥幫我們拍的,他人好好。不過也比不上廷恩哥,一晚上一直陪我跳舞,有個什麽伯爵夫人邀請他他都拒絕了,因為他答應只陪我一個人跳。”

她甜笑著回味,“他答應我的事情總是能做得到!”

曾閏成看著照片裏那熟悉的眉眼,快速的劃過去,想起李景麟關於少女懷春的警告,便說道:“你努力讀書,到時候也可以申請英國的大學。”或許這種思慕可以化為她學習的動力。

“哥,關於廷恩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坦白。”她不安的搓著衣擺,像小時候犯了錯一樣,眼巴巴的看著他,“我撒了謊,覺得很不應該,可是……”

“你說了什麽?”

“廷恩哥問我們什麽時候到的德國,我沒有說實話,我……”她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如果他知道是因為我生病,我們才離開金城的……會不會怪我?都是因為我不好……”

她小聲的哭喊起來,眼淚落在真絲被面上。

曾閏成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在她身旁坐下,又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小霞不哭,你怎麽會不好?你哪裏有不好?”

他一疊聲的安慰著她,等她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才輕聲道,“給你治病是哥哥的責任。又不是你要來這裏治病的,以後不要再說怪自己的話。”

他垂下眼睛,“這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無關緊要的人也不要再提起了。”

曾閏霞在抽噎裏擡起小臉,“可是廷恩哥不是無關緊要的人啊,而且,他說了下個星期來法蘭克福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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