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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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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章 第 2 章

筒子樓裏清晨居然有幾聲狗吠,隨即傳來居民叫罵的聲音。

“誰家的狗,這麽沒良心!”

沒公德心的主人和孽障狗從林景聽身邊路過,很快回罵回去。

雨下了一夜,清晨仍然蒙蒙細雨,林景聽撐起一把傘,離愛叫的狗走遠了些。

路淮七中是路淮市的重點中學,久負盛名,每年都能出幾個清華北大。

老師們對這些苗子都很關註,林景聽也是其中一個,但因為家遠的關系,對她上不上早自習也就不那麽嚴格。

到學校的時候,同學們早自習結束,下去買飯吃。

昨天發的上學期成績單要簽字,林景聽拿出來自己簽了陳曉燕的名字,然後送到了班主任辦公室。

班主任趙啟益是個愛賺錢薅羊毛的中年男人,每天最愛講的就是零錢通裏他又賺了幾毛錢的利息。同學們也都愛叫他趙老板。朋友圈各種資訊,不過最近都在發一些心靈雞湯。

“小林啊,你家這麽遠,還是住校方便一點,有更多時間學習準備高考。”趙老板語重心長。

林景聽聽了很多遍,她低垂著眉眼是一副沈靜乖學生的模樣。

“嗯,我知道,但是我怕不適應住校生活,反而拖累學習。”

老生常談的話題,林景聽也自然應對。

趙老板見狀也知道勸不了什麽,便收一口氣看了眼林景聽的成績單。

“成績還是不錯的,可以沖一沖全國前五,不要有太大壓力。”

午休時間,操場上只有稀松幾個男生,手裏拍著籃球聊著天,一個微胖的男生看到了什麽似的,忽然一戳旁邊正運球的男生。

“哎哎哎,有美女。”

幾個人一起看過去,林景聽拿著一瓶水,面帶微笑目不斜視的看過去,周揚酒看見她了,林景聽微笑就放大,一路小跑過去。

“同學你好,可以在這兒看你打球嗎?”林景聽聲音放緩,清甜得像最近的春雨。

周揚酒打量她幾眼:“隨便。”

周揚酒被圍觀慣了,各種籃球比賽旁邊都會站著一群人,就像現在這樣,即使是午休時間,操場上還是會有零星一些人,在暗處悄悄觀察著籃球場上的人。

微胖男生認出林景聽是昨天周揚酒送回家的女生,開口調侃道:“哎昨天見過啊,大美女是看球還是看人啊。”

“我都看。”少女的聲音清脆好聽,像烈日下的清泉,但話一說出口,卻是有點微微臉紅了。

周揚酒看見這一幕,覺得有些有趣,昨天車上還愛答不理的人今天格外殷勤。

他笑了一下,轉身運球投籃。

嗓音隨著三分球的進籃響起:“陳巒,倒欠我十二分了啊。”

陳巒立即回頭,哭著臉說周揚酒偷襲。

林景聽站在場外,看了眼時間,坐到了白線上一個包的旁邊。等到周揚酒他們快要散場,林景聽上前跑過去小聲說:“我給你買了瓶水。”

周揚酒擡手卻沒接水,反手在林景聽身後一拍,把朋友傳過來的球拍回去,示意陳巒拿著。

他拍了拍手,這才意味不明地看了林景聽一眼,接過水說:“同學,你是想偷師學藝還是想寫籃球小作文啊。”

林景聽眼睛亮亮的:“如果你願意教的話,我也想學打籃球。”

只見周揚酒把沒喝的水遞給她,隨口說:“下次吧。”

朋友見狀喊上周揚酒去吃飯,林景聽看著他離開,下意識地擰了下瓶蓋,松的。

此後,林景聽摸準了周揚酒的打籃球時間,他們一放學就直奔籃球場,等打完半小時,就一起去食堂吃飯,而這個空隙,林景聽每天中午吃完飯就帶上一瓶水去操場。

一連好幾天,混了個臉熟。

“我說你也真是的,學妹那麽漂亮,天天看你打籃球,也不給人家一個結果,白吊著人家。”陳巒把球傳過去,用肩膀撞了撞周揚酒。

周揚酒莫名其妙:“她一沒表白二沒追我,我上趕著自作什麽多情……倒是你,今天打球心不在焉的,好幾個球都接不著,眼神飄哪兒去了?”

陳巒一哽,低聲道:“……我那不是在觀察那女生究竟在看誰嘛。”

“是看人家漂亮吧。”周揚酒毫不留情揭穿陳巒的謊話,他看了眼不遠處坐著的林景聽,咂摸一聲,“確實挺漂亮的。”

快結束的時候,周揚酒往場邊走去,下意識撩起下擺擦汗,隱約的小腹剛剛露出來,忽然想起還有個女生在旁邊,硬是放下了,準備去拿外套裏的紙巾。

剛剛彎腰撈起外套,一張紙遞了過來。

對上女孩黑亮的眼睛,濃密細長的睫羽,眼底熠熠生輝似的,清亮極了。

周揚酒也沒拒絕t,順勢一坐,接過紙巾開始擦汗。女孩又在合適的時機遞來一瓶水,周揚酒頓了一秒,想起陳巒的話便也沒拒絕,擰開瓶蓋喝了幾口。

“你是高一的?”周揚酒問。

林景聽楞了一下,心思一轉立即甜甜地說:“對啊學長,我是高一三班的。”

“學長,我從入學時就註意到你了,之前秋季運動會我還來給你加油,不過你可能沒有看見我。”

周揚酒偏頭打量:“入學?具體什麽時候啊?”

“你在國旗下講話那一次。”

周揚酒笑容頓了一秒,高一高二每個班輪流抽一位同學,每周一上臺講話,很不幸,他去年被抽中過。稿子找學委寫的,校領導臨時抽風讓他脫稿,臺上是他邊瞄邊念得狗屁不通的,就這傻逼印象能讓女孩子喜歡?

然而林景聽仿佛沒註意到周揚酒嘴角扯了扯,她邊說邊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封信。

“周同學,能請你收下我的情書嗎?”

林景聽眼睛執著地盯著周揚酒,雙手遞上像是鼓起了勇氣。

陳巒抱著球走過來,“周揚酒,水呢,給我喝一口。”

那張粉色的情書像是燙手山芋,周揚酒沒打算接,但也不好讓女孩在這麽多人面前沒面子,抓住一角隨手往外套口袋裏塞。

見周揚酒接著,林景聽唇角一翹,眼睛彎彎:“你一定要看喔!”

“看什麽?”陳巒接過周揚酒甩過來的水問。

不等林景聽回答,周揚酒回頭道:“看今天食堂還有沒有剩菜。”

陳巒:“……”

午休,林景聽偶爾看看手機,微信還沒有新聯系人的消息。

情書裏有她的微信,現在還沒動靜,要麽是周揚酒沒看,要麽就是他看了沒當回事。

林景聽覺得有些像後者。

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以前都是她多看幾眼,就有男生走到跟前來搭訕。

周揚酒終於肯接受她的水,情書也收下了,卻一點動靜都不給。

他看起來不像不主動的人。

下午的課都是數學,文科班提起數學一般都是頭大,林景聽數學卻還行。馬上三輪覆習都結束了,這次的試卷檢驗成果,為了讓同學們有信心,挑的試題都不難。

林景聽早早地做完了,開始望著窗外發呆。

然後,她看見五樓的夾角那邊有個男生站了出來,背著手在後面,低著頭,面前是拿著一本書的老師,似乎在抽背。

路淮七中沒有強制穿校服的規則,校訓就是盡量以學生的合理化舒適制定校規,所以除了周一升旗穿校服,其餘時間都自由選擇。

男生穿著藍色的校服外套,比面前的女老師還要高出一個半頭,學校後面的雲很明亮,像畫上去一樣,男生站在那裏,讓人無端想起春日裏的樹,湖泊裏藍色的倒影。

那似乎是周揚酒的教室。

下午放學,林景聽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家,電話忽然響了。

“那什麽我今晚加班,你媽回老家了,自己隨便弄點東西吃。別亂翻家裏東西。”那頭的人匆匆說完就掛了,林景聽甚至來不及開口講話。

林景聽沈默了一會,沒有說話。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人很多,還有不少小吃攤。林景聽瞄了一眼,看見了陳巒。她眼睛一亮走過去打招呼:“陳巒?”

陳巒回頭吃了一驚:“學妹?你也出來吃東西啊?”

林景聽:“我走讀,回家。”

林景聽看了眼周圍,陳巒拿過烤串說:“看周揚酒呢?他在辦公室訓話呢。來一根?”

烤串遞到林景聽面前,林景聽也沒拒絕,隨手拿了一串蘑菇片。

“謝謝。”

“學妹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林景聽,春和景明的景,聽見的聽。”

陳巒:“好名字!”

話音剛落,手機響了一聲,陳巒睜大眼睛:“臥槽,周揚酒翻墻出來還被堵了,我先過去,學妹下次聊,下次我們加聯系方式啊……”

聲音越來越遠,林景聽猶豫了一下,兩下吃完蘑菇片也跟了上去。

很快來到一個狹窄的巷子裏,破舊的後門無人看管,聽到陳巒臥槽的聲音,林景聽才剛剛趕到。

地上躺著兩三個穿淺色T恤衫的男生,還有一個雙手舉起,被一個穿白襯衫的男生抵在墻上,拳頭似乎隨時能招呼到臉上。

“你個死烏龜真不要臉啊,還來我們學校,上次被打的還不夠?”陳巒罵罵咧咧地提著烤串上去,“周揚酒你沒受傷吧?”

“你看我像是有傷的樣子嗎?”周揚酒嗤笑一聲,餘光裏越過陳巒忽然看見了另一個人。他微微皺眉,偏頭看去,林景聽穿著校服背著書包乖巧地站在三米外,抿著唇擔心地看著他。

陳巒還說了什麽周揚酒都沒聽見,他心裏想:陳巒這傻叉怎麽把女生給帶過來了。

松開了鼻子還帶著紗布冒泡的倒黴蛋,周揚酒語氣不耐煩地放狠話:“再堵我,信不信我找兄弟幹|你啊。垃圾。”

周揚酒到底是沒把事態放大,幾句威脅之後,輕輕松松放了人,隨後看了陳巒一眼。

陳巒看見周揚酒的臉色,一回頭才發現林景聽居然也跟來了,驚了一下,害怕落下什麽不良印象似的著急忙慌地解釋。

“那混蛋是隔壁中學的,騙女生騙到我們班來了,不僅一直騙我們學校的女生給他錢多,還拍了那種照片。我們上次好不容易堵到他糾纏人家小姑娘,給了他一個教訓,把所有照片都刪了,沒想到這蝦米心眼的還想來報覆。”

陳巒就差沒把“我們是好人”這五個字刻臉上了。

周揚酒情緒有些不是很好,眉頭依舊皺著:“解釋什麽,給我瓶水喝。”

剛剛重新在老師那裏念了一遍三千字的檢討,等著老師被領導叫出去的空隙,周揚酒趕緊閃身溜了,沒想到就碰到這四個傻|逼,口渴死了。

陳巒看了看兩手,除了烤串沒喝的。周揚酒還攤著手,他挑了挑眉正要發作,一個粉色的保溫杯忽然輕輕地放在手心。

林景聽小心翼翼地說:“我的杯子裏還有些水。”

陳巒瞪著眼睛,好一會兒都詞窮。周揚酒盯著那無辜的保溫杯,也有些詞窮。他心想他怎麽能喝人姑娘家的水,瓶裝水也就算了,還是這種杯子。

周揚酒想也不想地放回去,拿過陳巒買的烤串,輕飄飄地說:“我不喜歡喝開水。”

林景聽跟上問:“那你喜歡喝什麽飲料?”

“你要給我買啊?”周揚酒停下打量了一下女孩,林景聽眼裏滿是認真。

女孩身上雖然幹幹凈凈的,但是那洗得發白的書包和上面掛的破舊磨損的鑰匙扣,怎麽看怎麽不像家庭條件很好的樣子。

“聖培露。”

說完,周揚酒忽然頓了一下,他微微彎腰,伸手用食指指腹擦了一下林景聽的唇角。

林景聽聞見一點很淡很淡的梔子花味道。周揚酒輕笑了一聲說:“胡辣子都沾嘴唇上了也不註意點。”

陳巒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感嘆自己好兄弟似乎馬上就要脫單了。

“陳巒走了,那個誰,你也早點回去吧。”

周揚酒散漫的嗓音從前面傳來,林景聽回過神大聲喊:“我叫林景聽,春和景明的景,聽見的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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