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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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擺攤

作為兩省交界的地方,這裏雖然偏僻,山多樹多路也繞,走著走著,手機信號就轉為了出省,但是對於當地的人來說,總歸也是有些好處的,就比如每個星期,可以去兩個不同的小鎮趕集,一個小鎮在這個省,一個小鎮在另外的一個省。

到了趕集那天,無論是哪個小鎮的街道,兩邊都會擺著很多的地攤,從青菜肉制品到衣服裝飾品,再到筷子日用品,加之原本就有的家電家具城,一條街下來,你能想到的,都能在這裏買得到。

其中一個相對於良花村來說是外省的小鎮街道,最開始的地方,有一棵大榕樹庇佑,底下通往街道裏,擺著的攤位最吸引的就是年紀已經大了的人們。

他們在地上鋪著一張黃紙或者紅紙,上面只放著幾本書,有的會放有八卦盤,攤主就坐在那裏,等著“有緣人”過來。

這些攤位,大多數的,長久下來,都有了自己的顧客,所以有些人不會吆喝,更多的,會拿著收音或者智能手機,聽著戲曲兒。

“小姑娘,你年紀輕輕,怎麽也來這裏擺攤了?”

“唉……得了絕癥,辭職了,想著最後的日子可以想要瀟灑一下,就拿著祖傳的手藝,出來掙點零花錢。”

一眾白發花花的老人當中,今日最顯眼的,是黑發戴著墨鏡的年輕女生,還有她懷裏的白貓。

還是一只在啃著餅幹糕點的白貓。

“我看你這面相,的確有些不太一樣。”

“哎——大爺,咱也算是同行了,有些東西,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

流年朝他自以為很帥氣地勾唇一笑,然後一臉高深莫測地擡手扶了一把自己昨晚從箱底裏翻出來的墨鏡。

這條街就是一個消息傳播站,不一會,擺著算命攤子的人都知道流年患上絕癥的事情了,一時間,流年得到了好多聲問候,還收到了很多人投來的可憐憐惜的目光。

這裏攤位之間差不多都是認識的,大家心裏都知道對方的底,所以也沒什麽警惕心,但一時間多出一位陌生人,害怕會被搶生意的他們在開始會排擠新人,但現在,這裏差不多全部的人,因為流年的“絕癥”,都默默地沒有做出什麽很過分的事情。

一個上午過去,流年攤子面前人跡罕至,有的還是其它攤主和自己客戶說了她的情況,客戶憐惜她過來光臨一番,但街上人來人往,相較於其它攤位的人庭若市,她這裏真的算冷清了。

可是當事人並未有什麽失落的意思,反而拿著糕點逗著自己懷裏的白貓,時不時和那看上去想棉花糖一般的白貓友愛貼貼,像是根本不擔心自己生意一樣。

“小姑娘,你不擔心嗎?”

“嗯?擔心什麽?”

“生意啊,再這麽下去,這一天下來,你賺不到錢怎麽辦?”

流年像是和白貓玩著似的,搖晃了好幾下懷裏的白團子,笑道:“放心吧,會賺到錢的。”

這幾天,白澈都在暗地裏給五條悟惡補中文,現在的他已經勉強能理解到對方說出來的話了。

(不愧是我啊,天才!)

今天流年出門拿銅錢算了一卦,而後忽然止住了想帶著白貓出去做任務(惡補中文)的白澈。

“今天小五必須陪著我,它可是我今天賺錢的法寶。”

於是,在白澈滿是不相信的目光註視下,流年拎起裝有自己家夥事的蛇皮袋,帶著白貓,頂著一副“我最強”的模樣,出門了。

中午去旁邊的面館裏吃了飯,回攤位的時候,流年經過烘培店,又給自家小五買了一袋子的糕點。

又在外晃蕩了好一會,擡眸看了一眼太陽的方向,流年心想,賺錢的時機就要到了,便連忙回到了攤位上。

此時已經是下午兩點多,是趕集的一天中,和早晨八九點並列的高峰時期。

來來往往的人多了起來,以至於人流移動的速度變得緩慢。

流年看著那位穿著附近中學校服的女生站在了她攤位前,友好地揚唇一笑,道:“算卦嗎?小妹妹,很準的喔~”

那年紀不大的女生盯著她懷裏的白貓,有些興奮地拉了一把同伴的袖子。

流年想到了自己占蔔到的結果,再看著眼前眼睛都要冒光的女生,立即明白了,心想道:“只能委屈一下你了,小五。”

於是,原本捧著綠豆酥興致高高吃著的五條悟直接被流年放在了地上鋪著的紅紙上,他咽下最後一口吃的,而後擡眸不解地看著流年。

只聽,流年笑嘻嘻地對著那幾個女生說道:“擼貓十五塊錢半個小時喔~”

大概聽懂了什麽意思的五條悟:……

流年安慰地拍了一下自家小五,壓著聲音說道:“小五啊小五,你也想多吃一些好吃的是吧?委屈一下你,今晚我給你煮魚湯。”

“喵。”

(你當我是什麽人?)

“拜托了,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小五了。”

流年朝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但她還戴著那副墨鏡,五條悟看不到她裝可憐已經冒著淚花的眼睛。

不過,她這句話,五條悟倒是挺受用的,不過它偏頭躲在了流年的手臂後。

“除了頭不能摸,其它隨便喔~”

流年立即領會它的意思,畢竟這祖宗又開始吃糕點了。

雖然不能摸頭,但是也不妨礙越來越多的人過來付錢擼貓,畢竟在他們眼裏,這只白貓藍瞳的貓實在是——太可愛了。

“拍照是另外的價格。”

流年微笑看著那個拿起手機想合照的小朋友。

一時間,原本沒幾個人關顧的攤子被圍得水洩不通,流年倒是沒覺得什麽,她垂頭看著現在已經吃起蝴蝶酥的白團子,見它也沒有什麽不適應的狀況,也就真就不理這些密密麻麻圍在周圍的人。

天色漸玩,許許多多的老板開始收攤,流年也麻溜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她停車的地方就在旁邊,那裏有個老人看管,一塊錢一次,停車在這裏會給張用廢紙制作的簽子,憑簽子取車,老人眼睛雖然不太好,但一摸簽子,便知道對方是哪輛車。

他摸索出鑰匙,準備蹲身去解鎖的時候,流年見他動作不便,便自己取過那鑰匙給鎖著自己踏板車輪的鎖,鑰匙用一條紅線連著老人腰間的皮帶,不怕被人搶走。

老人在這裏待了很久,鎖芯也已經生銹,流年使了兩次都沒能打開。

這時,又有人走了過來。

“陳老,聽說你兒子又輸錢了,今天的錢要保管好喔,不然棺材本都湊不齊。”

雖說這句話表面有些冒犯,看來人和老人的關系很好,而且也是出自善心,老人並未生氣,睜著已經灰白沒什麽神色的眼睛笑嘻嘻點頭。

正說著,一道極其洪亮的聲音就忽然響了起來。

“爸!”

趴在車輛最後面箱子的五條悟偏頭看過去,只見一個年紀還算是很年輕的男人從遠處跑了過來,而後一把抓住了看車的老人。

“我沒錢了,給我點唄。”

老人還沒說話,剛剛來找他搭話的人就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道:“阿文,你都多大了,還找你爸要錢呢?這麽多年,你賺的錢呢?”

“最近手頭有點緊,再說了你就一外人,管什麽?!”

老人擡手攔下自己兒子的拳頭,一個下午都在認真看車,他帶出來的茶水早就空了底,原本說的第一句話,因為喉嚨實在是有些缺水,以至於只能發出嘶嘶的幹啞聲,老人滾了好幾下喉嚨,用口腔分泌的液體緩解不適,才再次開口。

“這錢我得留著給小青上學的,你想要錢的話,自己去賺。”

“小青她媽會給的,你就放心吧。”

見老人不想給錢,那男人就想直接伸手去搶前者腰間的錢包,場面一時間就變得有些混亂起來。

五條悟聽到了底下傳來開鎖的聲音,垂頭看去,卻見流年纖長白皙的手指纏了幾圈那綁著鑰匙的紅。

顏色對比得有些厲害,顯得流年的手指有著某種難以言說的意思,五條悟也楞了一瞬。

也就是這一瞬,那鑰匙快速從他眼前飛過,而後狠狠地打在了男人已經摸在了老人錢包的手上。

“啊!”

男人猛地縮了手,他的手背被彈出了紅印,皮下隱隱約約見了血。

流年這時也站了起來,手上還拿著剛打開的車鎖 ,一臉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了,大哥,我剛剛開鎖的時候,手滑了。”

“嘶……”

男人惡狠狠地盯了一眼流年,正想說什麽,口袋裏面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原本布滿怒氣的臉瞬間堆上了討好的笑,保持著舉手機的動作,很快就離開了。

看著男人離開的身影,流年星灰色的左眼瞇了起來,但是最終她並未做出什麽實質性動作。

流年把鎖還有停車的錢一並給了老人,和老人道了別,就帶著自家小五往良花村的方向駛去。

這是別人的家事,流年並未打算多管,只是沒想到,第二天,自己的攤位剛擺出來,停車那邊就傳來了一聲慘叫,然後就是車子倒塌的聲音。

流年對著來擼貓的人擺擺手,示意自己有些事情要做,就抱著貓在那人群來擠來擠去之後終於看到了裏面發生的場景。

那停車場老人抱著自己的兒子,坐在地上,那雙已然渾濁的眼睛盯著自己懷裏的人,呆滯無助。

而被他抱著的男子,可謂是頭破血流,捂著自己也留著鮮血的手,不知情況如何。

“麻繩專挑細處斷,那些人怎麽會這麽囂張呢?”

“什麽斷啊斷啊,擺脫吸著自己鮮血的兒子,對陳老來說不是一件好事嗎?”

“話也不能這麽說,畢竟那是自己的兒子,至親啊!留著自己鮮血的。”

“是啊~兒子~這些年阿文那小子拿走的錢還少嗎?有一次,小青都差點被他賣給人家,還至親~真就只是個吸血蟲。”

周圍的人都在絮絮叨叨,不遠處有救護車的聲音傳過來,有些人也就散開了。

流年正打算回自己的攤位,卻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位有些眼熟的身影。

她定睛看去,腦子飛快運轉,終於想起了那個人是誰。

清寧村遇到的,記者陳恕。

他沒註意到流年這邊,只是拿著手機,不斷給抱著自己兒子的老人拍照,停下檢查一番後,他一臉警惕地看了一眼周圍,就徑直離開了。

“……”

幾天不見,陳恕身上的黑影好像多了一個,但是和昨晚那個男人身上已經鎖著脖子的不同,那些黑影還是沒有任何的惡意。

這時,流年才想起來,之前白澈是和陳恕待過的,有天眼的他,應該能看到那些黑影的真實模樣。

但是,白澈不說,流年沒問。

想起這段時間,白澈經常帶著白貓外出,流年舉起有些懵逼的白貓,裝作惡狠狠地問道:

“你和白澈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這時,清晰明了地知道流年說了什麽的白貓,只是嘿嘿搖晃了一下自己懸空的身子,然後那毛絨絨的貓尾巴輕易地卷在了流年的手腕上。

“喵~”

“撒嬌是沒有用的。”

五條悟心裏發笑,然後從善如流地朝流年做了一個“wink”。

“……”

流年沒再說什麽,只是把白貓重新抱進了懷裏,但是她可以說是一邊吸著自己貓一邊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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