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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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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夢初醒

[@橫城政務中心:近日市長熱線收到關於《致勝》劇組未取得戶外拍攝安全審批的大量投訴, 相關部門高度重視作詳細核查。經確認,《致勝》劇組於拍攝日前已按規定進行審批、報備並取得相關許可。特此說明。]

[@《致勝》V:轉發微博。#致勝劇組辟謠未獲拍攝審批#]

@鹽味冰激淩:抱走美女我們不約,請多多關註暑期檔電視劇《春日火》一番女主李依一。

@薛真影音會:真相終將會暴露在陽光下, 拒絕造謠。

見對面人臉色愈發難看, 趙南腿也不敢抖了, 從耳後拿下煙遞過去:“哥,這條路不通沒事, 我們不還有別的招兒嘛!”

“你懂什麽。”巫行運沒好氣的罵了一句, 大拇指迅速放下翻。

@內娛查崗bot:劇組這回反應還算及時。前幾個月才下的紅頭文件強調影視行業安全操作, 《致勝》要真出了不報審批的大簍子, 第一個就得被拉去做典型。至於其他的,得等後續調查了。

@春天裏的小花花:最關鍵的怎麽不說?!薛真傷勢怎麽樣啊?制作人到底有沒有不讓喊救護車?

@加甜也加辣:[吃瓜.jpg]李依一和薛真幾天都沒法微博了耶, 該不會手機被劇組拿走了吧[狗頭]

@贅肉快走開:薛真發微博了!大家快沖!

巫行運眉毛一挑,迅速在搜索欄打上薛真的大名, 跳入眼前的是對方剛發布的微博。

[@薛真:安好,生龍活虎中,讓大家擔心了。]

配圖一張。薛真穿著病號服朝著鏡頭燦爛微笑比V,身體與精神狀態都極好;只不過被摟著的女人就不那麽光鮮——李依一略顯便扭的靠著薛真,勉強擠出個笑容不說, 眼線暈出一團黑掛在眼尾,看上去居然比薛真的素顏還要憔悴。

“喲臥槽,李依一看了不得罵娘啊?哈哈。”趙南湊過來噗嗤笑出聲,瞥見巫哥的神情後訕訕閉上嘴。

不過幾分鐘的空檔, 評論數量飆升至七八千。除了粉絲的心疼安慰外,顯然有不少人註意到了兩人在照片裏的反差。

@上上簽:#論合拍只P自己的怨種閨蜜

@看我眼色行事:顏值吊打了屬實, 素顏VS濃妝,誰醜誰尷尬。

@高大威猛小白兔:我咋感覺受傷的是李依一呢?

@啵啵奶糖:看這樣也沒受傷啊(美女真好看prprpr

@熬夜會禿頭:果然是劇組炒作博熱度, 兩主演關系不是挺好的麽哪有鬧不和。

話題逐漸偏向奇怪的地方,薛真似乎也意識到了爭議。等巫行運從評論區退出來,發現對方已經將圖片編輯,把照片中的李依一裁掉後重新上傳。

可惜已經晚了。圖片瘋傳在熱門話題裏,還有造型師煞有介事的分析李依一用的是哪款眼線產品誓要避雷。

“李依一這什麽意思?”趙南回過味來,巴巴地問道:“她和薛真合照還給放網上,這不是特意幫劇組澄清嗎?”

巫行運沈默著悶頭抽煙。趙南正要追問幾句,外頭突然來了人:“巫哥、南哥,副導演剛過來說明兒調查組要進駐了,讓我們隨時等通知問話。”

趙南茫然:“什麽調查組?”

“聽說是電影局和演員協會來的人,專門來調查落石的事兒,通過了就能恢覆拍攝。”

“哦,知道了。”趙南擺擺手讓人出去:“把門帶上。”

回過頭興奮的抽抽鼻子:“哥,好機會啊。審批這路堵了,調查組那頭就通啊。到時候人一來問話,說什麽都是我的自由,蘭懿的手伸不了那麽長!”

巫行運摸著下巴想了會,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勁。有專門成立的調查組進駐倒不是樁意外,意外的是速度也忒快了些。這行政部門啥時候辦事效率這麽高了?!

包括安監局也是,他明明探過口風,確定沒見過審批文件之後才敢把消息賣出去,可轉天就被這澄清打得臉啪啪響。

聽完巫行雲的猜疑,趙南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膀:“這兩天微博熱搜就沒下來過,平常不怎麽熟的都跑來問我咋回事,那些官員們都著急了唄。”

巫行運一聽也在理。過不久政治層面的全國大會就在京城召開了,□□和輿情在這節骨眼上很是敏感,為了不出岔子,上頭肯定想早點解決好爭議,避免擴大。

可眼下光靠他著急也沒用,這場局還有另一個執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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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楠估摸得不錯,李依一快被醜照氣瘋了。手指不受控制的上下滑動著,大部分都在調侃她用力過猛的東施效顰,即使有粉絲在控評也無法阻擋越來越多的梗圖。

陶桃默默撿起被摔得四分五落的氣墊,盡量縮小存在感。酒店的房間不大,她就差趴在地上假裝不存在了。

“啊啊啊啊——”

李依一尖叫著捶桌,把堆得滿當的化妝品統統摔到地毯上,發出咚哐悶聲,灰白地毯霎時狼藉一片。陶桃抿了抿唇,自己居然有一瞬間與這些被主人毫不留情丟棄的產品共情——都是不被重視的垃圾。

按她對對方的了解,光這樣根本無法讓李依一消火。

果然,下一秒東西就砸了過來,伴隨著的是再熟悉不過的怒吼:“我花錢請了個啞巴是嗎?!”

即便是下意識的偏了偏頭,香水瓶尖銳的邊角仍在光潔的額頭上劃出一道血痕。

暴露在空氣中的傷口火辣辣的疼起來,明明應該先止血,嘴巴卻條件反射的道起歉來:“對不起。”

因為沈默,只會換來更激烈的懲罰,這是她用經驗換來的教訓。

“廢物!養你不如養條狗!至少看到主人被欺負了還能汪汪叫!”李依一見了血光倒是不敢再過分,但胸口的怒火激得她整個人愈發癲狂,枕頭抱枕一個勁兒的朝著角落砸去:“都是你的錯!”

陶桃蜷縮一團,抱著頭咬牙等著暴風雨結束。只要挨到她累了,沒有力氣亂吼亂扔了,就過去了。

發洩了好一陣,李藝一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動作緩慢下來。

“還不來收拾幹凈!我在網上出醜還不夠,還想讓酒店的人看我丟臉?!”

陶桃木著臉,小血珠順著額頭一滴滴滑到下頜,甚是駭人。

“裝這樣子給誰看?一點點血你就要死了是吧?滴在地毯上清潔費誰出啊?!”

像是程序出錯的無知覺機器,她一時間不知道是繼續收拾殘局,還是先處理傷口,好不礙著對方的眼。

“叮咚—”短促的房門鈴,隨即嘀的電子卡響應聲,來人推門而入,首當其沖見到的是楞在原地的陶桃,以及頭上無法忽視正在流血的傷口。

“他媽的誰?”李依一不耐煩地探出頭,見到對方頓時收斂了語氣:“東哥。”

莫啟東“嗯”了一聲,路過陶桃時打量了幾秒:“先把頭上這兒處理好,像什麽樣子。”竟沒有再多問幾句。

待衛生間傳來嘩嘩的水聲,莫啟東才皺著眉訓斥道:“對身邊人好點,你再這樣幹遲早會出事的。”

李依一翻了個白眼:“她敢?!我要她賠個傾家蕩產!”

“不說這個了。”莫啟東一屁股坐沙發上,直勾勾地看著對方:“照片怎麽回事?我就不在一回,你就給我鬧出事來?要不要我把網上怎麽說你的都打印出來,給你貼床頭上?”

李依一臉色煞白,扯了扯嘴角:“...當時情況特殊,我去探病的,別人要拍張合照我沒理由拒絕。”

莫啟東“哈”的諷刺出聲:“探病?我讓你去醫院找蘭懿談條件,沒讓你去跟薛真演姐妹相親相愛劇本!剛下飛機我就被老板在電話裏臭罵一頓,你最好祈禱這回公關費用不貴。”

李依一縮了縮脖子,嘴巴嘟囔了幾句卻不敢再反駁。她是莫啟東挖掘、培養出來的,哪怕已經混出了點名頭,可在對方面前仍像記得幼時鐵鏈的猛獸,總有本能的畏懼感。

“巫行運和蘭懿那邊怎麽說?”

她挑著談話的重點覆述了一遍:“...蘭制片的態度我不大肯定,她只說考慮考慮之後再聯系我。估計覺得我說的沒有你親自去有效果吧。”

事發之後第一時間找蘭懿談交易的步驟,原本應該由莫啟東親自完成;可就在一星期前,莫的父親突然離世,作為家中長子他必須得趕回老家主持喪儀。

但戶外拍攝日和前期準備早已確定好了日子,莫啟東再不放心也得照著原布局來;喪禮一結束,他訂了最早的航班趕回橫店,沒曾想人剛落地就被醜照風波氣了個人仰馬翻,上司還不分青紅皂白將莫啟東罵了一頓。

莫啟東對李依一辦事能力非常了解,膽子有餘思考不足,顯然她的提議對蘭懿來說毫無吸引力,甚至有可能會引起對方的疑心。

只有自己出馬了。

“行了,我去找她一趟。”他站起身,理了理外套:“新傳的人也到了是吧?”得到肯定的答覆後,莫啟動哼了聲:“來得好,正愁沒人接鍋。”

水嘩啦啦的聲響,依然掩蓋不了惡魔們的私語。

“她敢”、“傾家蕩產”的字眼化成刀子,把支離破碎的心又割得血跡斑斑。

陶桃站在鏡子前,幾乎認不出鏡子裏那張生無可戀又慘白的臉,是自己。沾濕的毛巾擦過傷口,血珠又爭先恐後冒出來。

她失了神般,食指沾了沾血,在鏡面花了微笑的符號,試著把嘴角對齊笑容,眼淚卻搶在前頭掉下。

仿佛有什麽在靜脈中生長、噴發,逐漸向全身擴張開。過往一幕幕的惡語、暴行,是滋養這股力量的肥料,叫囂著焚燒懦弱。

陶桃狠狠地將冷水潑在臉上。像是不夠似的把盆裏的水蓄滿,幹脆一頭紮進去。

傷口的血,在水的稀釋下漸漸變成淡淡的粉紅色。她想起童年那只粉紅的舊書包,是自己撿了一個學期的礦泉水瓶子賣掉攢錢買的,哪怕同學們在背後嘲笑她是個“沒媽的撿破爛”,她也從來沒覺得自己丟人。

因為媽媽還在的時候,告訴陶桃,人這一輩子最寶貴的獨立和尊嚴。

前一個她做到了,後一個......

陶桃喉頭嘗到了血腥味。她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我媽媽最珍視的寶貝女兒,不能在20歲活成了最厭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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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疆,你那兒情況怎麽樣了?我想去橫店,但施經理不讓我去看你Q_Q -From小池子]

黎無疆嘴角揚了揚,飛快的打字:[不好,醫生下病危了。-你疆姐]

消息“咻—”發出去沒過三秒,對方電話就追了過來。黎無疆憋著笑的餵了一聲後,瞬間把聽筒拉得老遠。

“阿疆!怎麽回事!蕾姐不是說你就腳崴了一下破點皮最多腦震蕩嗎!怎麽就進ICU了!?你腦子沒事吧!”

池桃焦急又迫切的聲音幾乎是貼著話筒吼出來的。緊接著,懶洋洋的男聲接過話茬:“餵黎無疆,你戶頭裏還剩多少錢啊,現在認你做媽進一個戶口本還來得及嗎?”

好家夥,駱東這廝是巴不得我早點掛掉好繼承我的花唄啊。正待她摩拳擦掌準備與對方唇槍舌劍一番,房內兩道好奇的目光探過來——黎無疆扶額,差點忘了她現下在薛真的房裏,實在不適合和損友插科打諢。

蓋住收音筒,她尷尬一笑,指了指手機往門外走。

祝寧瞥了一眼,把註意力挪回屏幕上,又笑得東倒西歪。

被她的鵝笑聲感染,薛真從劇本前擡頭:“你都樂了大半天了,什麽這麽好笑嗎?”

“你快看!”祝寧見她有興趣,趕忙挑了幾個最好笑的梗分享:“《致勝》劇組去非洲團建,被食人族抓走,酋長說:“李依一是誰,給我站出來”。半晌沒人回應。酋長靈機一動,面無表情的大聲喊:“素顏和濃妝,誰醜誰尷尬”,這時候只聽見人群中傳來一個聲音‘你放屁’。哈哈哈哈哈哈!”

“......很好笑嗎?”薛真完全沒Get到。

祝寧遺憾的表示,人與人最遠的距離不是天涯與海角,而是我們離得那麽近,笑點卻那麽遠。

“我還是覺得發合照不太合適,大家的關註點都偏了,無人在意我是想報平安。”薛真下巴靠著柔軟的枕頭,有些苦惱的說道。

新傳給她申請了認證微博,但薛真不大愛用,基本交給向蕾、祝寧保管,平常轉發些與工作相關的內容;自拍什麽的也都得經過公司宣發部門精修過,私人內容更要經紀人審查後再發出。

所以她更喜歡用小號沖浪,隨心所欲的轉發、點讚,不用擔心手滑。

發出合照更不是她的手筆,而是祝寧經向蕾同意編輯發送的。沒曾想引起的反饋蓋過了原本的意圖。

“安啦,照片才能說明你平安健康呀。”祝寧顧左右而言其他,試圖轉移話題:“蕾姐讓你看的本子怎麽樣了?”

薛真長嘆一聲躺平:“完全看不進去。”

向蕾這回來也不單是為了解決突發事件。辦理出院回到酒店後,突然扔給薛真一個電影劇本《讀詩的女人》,讓她好好閱讀琢磨。

“我覺得你還是抓緊時間看吧。”祝寧面帶同情地提醒道:“蕾姐走之前可說過,她辦好事回來要檢查一千字以上的人物小傳。”

“......臥槽。”完全忘了這檔子事的薛真石化,在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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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沒什麽事,”黎無疆低頭打量了下腿上的紗布:“暫時死不了。就是給真姐和蕾姐添麻煩了。”

駱東本想調笑幾句黎無疆對向蕾稱呼的改變,轉念一想這態度轉變的其中是驚心動魄的沈重,便頓了頓:“嗯...人沒事就好。”

“你們那兒呢?有什麽新鮮事嗎?”她特意提高音量。

“有呀!”一旁的池桃因為黎無疆的戲弄癟嘴鬧別扭,一聽到這話題頓時來了精神:“我跟你講哦,藝人統籌部的施經理突然離職了!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有捏!”

“哦?就那個看人用鼻孔的二世祖?”

“就是他!”池桃神秘兮兮的補充:“聽說他是得罪了素總監,不過也有說他搞砸差事被董事會免職走人的。”

黎無疆摸著下巴想了會,她隱約記得向蕾和施經理是同時上任,兩人也是競爭關系。不過這事與她關聯不大,三人在電話裏閑扯了幾句後,黎無疆突然向好友拋下地雷宣告:

“我打算徹底退出網紅企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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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你的方法行不通,”清冷的女聲毫不迂回的表態,言語中是強烈的反對:“搞不好砸了不說,還會造成資源浪費。”

另一個女聲霎時提高音量:“我比你大十多歲,論經驗和次數來說我不比你有數?!”

“只有沒邏輯道理的人才會用經驗論當擋箭牌。”

“向蕾我警告你,別的我可以接受建議,這個,我不可能讓步!”

江通斜靠在墻邊雙手抱軸,純純的被無語住了:“二位,泡面先放調料包還是先放面餅是這麽嚴肅的話題嗎?”居然開始言語battle並激烈的辯論了五分鐘。

蘭懿推了推眼鏡,斬釘截鐵:“當然。先放面餅,是讓它吸收水分膨脹起來,口感會更有嚼勁的同時又不會讓調料包搶鮮,這是我三十六年人生裏總結出來的閱歷!”

向蕾敲了敲桌子,據理力爭:“那就只能說明三十六年來你一直用的是錯誤方法,居於此,我非常同情你。泡面的精髓是吃面嗎?非也,而是勉強飽腹後那一碗鮮熱湯。所以要讓調料包在熱水中分解、揮發,水乳交融、湯面合一是真正的奧義!”

“......夠了!”江通導演忍不住咆哮起來:“趕快給我吃!面都坨了!”

“嗝——”蘭懿摸摸肚子,無論何時飽腹總是使人心情愉悅:“吃飽好幹活。江導,有什麽事請說。”

江通看向還在和最後一口湯奮鬥的向蕾,抽了抽嘴角:“呃,向小姐怎麽也...”蘭制片怎麽和新傳的經紀人走得這麽近?

自打調查組進駐的消息下來,江通幹什麽都有些心神不寧的,幹脆跑來找蘭懿商量接下來該怎麽應對。

沒想到進了屋之後發現薛真的經紀人也在,而且還見證了一場關於泡面的“華山論劍”。

“沒事,向蕾跟組裏是一個立場。”蘭懿拍拍對方的肩,把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二人的猜想向導演透了底:“很多事情都是向蕾和新傳在幫忙,有什麽都可以當著她的面說。”

“我日它個仙人鏟鏟!”江通急得家鄉話都彪了出來,恨不得馬上抓巫行運和李依一來正義審判:“演員不想著好好拍戲,短命龜兒搞什麽歪七八糟的花樣!”

“江導不妨回想一下,李依一此前有沒有跟你提過類似的請求?”向蕾提醒道。

這......江通聞言,認真的回憶起來。說起來,李依一的經紀人倒是對他殷勤得很,邀請過很多次飯局。但他為了避嫌加上籌備拍攝時分身乏術,一次都沒赴約。

難道對方以為自己此路不通,所以才出此下策?

“不是導演你沒有註意的問題,純屬這波人心術不正。”聽過江通的猜測,蘭懿安慰道:“如果對劇本不滿意,可以在拍攝前溝通,哪怕是不參演都行。非要選在拍攝之後,不就打著劇組心疼前期投入只能認賬的打算麽?!”

江通深以為然,對李、巫等人更是惱怒:“電影圈的風氣就是被這幫人搞壞了。《致勝》雖然是拳擊運動員的傳記電影,但完美呈現運動員個人魅力必須得依靠對手、隊友的襯托和升華!誰喜歡看成年人狂掃小學生的劇情?”

“李依一的戲份是編劇團隊經過7、8次定稿確定下來的,無論是人物的多面還是情節的跌宕都經得住觀眾的審視,她到底把演員行業和電影作品看成什麽了!”

見江通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向蕾將水遞給他,溫聲道:“導演消消氣,為這些人不值當。不尊重電影的人,電影也會將他們摒棄。當演員對作品的第一直覺是‘它能給我帶來多少人氣和收益’、‘我的番位和戲份排第幾’,初心不純粹了自然貢獻不出好的表演。”

“我就常常對薛真強調,拍戲時一定要心無旁騖,相信角色把自己的全身心都交給角色,更要信任掌舵的船長,也就是導演您。當初新傳選擇《致勝》,正是被江通導演的拍攝節奏、畫面美感和故事所吸引。”

蘭懿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向蕾。

她這一番“彩虹屁”可謂是拍得精準也不刻意,佯裝不經意的提醒對方,自家演員態度認真的同時還表達了對導演的欣賞;再配上向蕾那不能再真摯的表情,很難有人會不敗下陣來。

果然,蘭懿瞥了眼江通,心情顯而易見的高漲起來。

“向小姐誇張了。不過薛真呢,我很欣賞的。不喊苦不喊累,基本不會卡臺詞,悟性也高,點一兩句就醒。”

這話說得不違心,江通對薛真的表現挺認可。人是選角導演選定的,他之前對薛真的履歷和咖位還頗有微詞,對方卻用表現證明了自己的存在價值,拿行動反駁輕視。

向蕾微笑頷首,點到為止,再多就刻意了。

江通咕咚咕咚灌完一杯水,怒氣散得差不多時焦慮又上頭,記起匆匆趕來的擔憂:“懿姐,你還沒說調查組的事兒該怎麽辦呢!”

意外的是,他居然沒從蘭懿神情裏看出擔憂,反而是成竹在胸的篤定:“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哎不是,蘭制片。”急得他姐都不喊了:“你之前沒經歷過調查組進駐你是不知道這事的嚴重性!我哥們董淮知道嗎?老拍文藝片的那個!他就是拍一半,爆破出事了,調查組一來就停拍大半年,最後還撤銷了拍攝許可!兩億打了水漂,現在還沒緩過勁來!”

江通來回踱步,語速越來越快。

他實在是等不起了。江通上部戲是文藝片,票房慘淡,連著好幾年都接不到正經的項目。這回是蘭懿力排眾議請他執導,不能辜負對方的同時江通也亟需一部大賣的電影挽回他暴跌的票房號召力。

於公於私,《致勝》都不能失敗。

他抓了抓早就亂糟糟的頭發,絕望的拋出個臭點子:“...不然,咱花點錢,把調查組搞定?!”

向蕾眉頭一皺,當面賄賂官員可還行?

也許是從兩位女士眼裏都看到了不讚同,江通喉頭滾了滾,正準備繼續“說服”時,酒店座機突兀地響起來。

蘭懿作了個暫停的手勢,接起:“餵?”

“蘭女士,大堂有一位莫啟動先生想上樓見您。”

“可以,讓他上來。”

放下電話,蘭懿耐人尋味地拉長話音:“這不,辦法自己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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