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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賭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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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賭約

連霄胡亂擦了一把臉, 略有些局促的坐在向蕾的對面,鼻子上有道被撞擊的紅痕。

他思緒亂七八糟的,還沒從剛才的烏龍中緩過神來——眼前這個自稱是他新經紀人的女孩子, 正笑吟吟的看著他, 也不主動說話。

連霄是個大近視眼, 向蕾在他眼裏只是一個模糊人影輪廓。

但他又不好意思顧自返回睡房找眼鏡,畢竟要在亂七八糟的臥室找到, 估計得花半個小時。

向蕾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連霄。

唔, 頭發自然卷, 上翹的弧度有些小可愛;沒有劉海的遮擋, 臉型比照片上要硬朗許多。濃眉單眼皮的,初瞧著不紮眼, 但越看久了會覺得整個人很舒服,像一道飯後冰檸檬, 可解膩。

連霄見對方不說話,總是盯著他看,耳朵騰地紅了起來。

他下意識摸摸頭發,喏喏開口:“那個...對不起啊,我以為你是小偷呢。”

人畜無害的小白兔一只。向蕾觀察完畢, 調侃地回道:“沒事,摔疼了嗎?”

連霄鼻子火辣辣的。連他都驚訝於自己蟑螂體制,摔這麽狠都不見流血。

“你是不是高度近視啊?”

向蕾看簡歷照片還以為連霄走的是憂郁高冷風格,但見他朦朧迷茫的眼神, 就明白真的只是個美麗的誤會。

連霄實在無法忍受半瞎的世界了,顧不上被向蕾踏入隱私的羞恥感, 他請求道。

“嗯。那個...你能幫我到房間找找眼鏡嗎?開關在進門的右墻上。”

“好。”

向蕾打開他的臥室。好家夥,這是垃圾場吧?!

地上沒有一塊能站人的地。床邊堆著一大摞未洗的衣物, 甚至有條灰色內褲大剌剌的掛在床頭架上;各種類型的飲料、礦泉水瓶呈天女撒花狀的散落房間各處,向蕾發誓她真的看到地上有個面包長滿了綠斑,整個房間有一股說不清的難聞氣味。

她捏著鼻子,靠近床邊,極力忽視那條好像在招著手的內褲,取到了眼鏡。

“喏,是這副吧?”向蕾從生化危機逃出來,還有一點恍惚。

連霄迫不及待的戴上,世界又重現光明。他這才瞧清向蕾的長相——年紀很輕,束著高馬尾,長相嘛光說好看有些膚淺...刻薄?不,這是貶義的...連霄苦思冥想找出最適合的那個詞:

“淩厲,對,你長得很淩厲。”糟糕,自己怎麽脫口而出了!

向蕾莫名:“哈?”這位大哥,第一次見面就這麽實誠不好吧。

連霄連忙一陣道歉。

哎,和人打交道真是太麻煩了,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寫寫歌。昨天明明是想喝點找靈感,他按照網上人說的二鍋頭兌點漓泉,不到二兩就暈厥過去了...不行,待會一定要去舉報不實消息。

向蕾見他眼神渙散神游天外,在他面前晃了晃手都不見回神,頗感到好笑。

原來這就是冷儷口中說的“難搞”——連霄分明是個內心戲很卻張不了嘴的鋸嘴悶葫蘆+悶騷男合體。

“那個...”向蕾環顧了一下四周,環境不比他的臥室好上多少,茶幾上都是撕開過的零食袋子和酒瓶:“我看你履歷,伯克利的作曲專業,休學狀態,你在Gap Year?”

“對,跟學校申請休一整年回國。”

國外大學生經常會選擇Gap Year(間隔年)暫停學業,外出旅行或者實習充電再返回校園,學校也會保留學籍,不扣學分。

“你是在哪裏做音樂?家裏還是工作室?”

向蕾見他公寓除了最簡單的家具外顯得空空蕩蕩,要不是事先知道他富二代的身份,不然還真會以為是個窮光蛋。

“在那個房間。”連霄指著臥室的對面,那裏放著他全部寶貝家當。

“介不介意我去看看?”

我想說不介意都不行吧你老人家不是已經在往房間走了嗎都快靠近門把手了好不好!連霄在心裏馬景濤式咆哮語氣吐槽,而且還不帶標點符號。

但他面上仍是懵懵的:“呃,你看吧。”

好恨,可憐無助但是說不出口的自己。連景濤先生捶胸頓足。

向蕾毫不客氣的打開房間。謔,像是走進了一個新次元——整個房間從地板到墻都貼滿了隔音材質,完全把門外的聲響都隔絕開來;主人頗為細心的打造了滿屋的氛圍感應燈,藍白紫紅交叉閃爍,很有爵士音樂酒吧那種愜意的氛圍。

連霄應該是把最大的房間打造成了制作室加錄音室,小提琴、吉他、貝斯整齊的放成一排,幹凈整潔,不見一絲灰塵;主鍵盤和電子琴連外行的向蕾看著都覺得是高級貨,他居然還奢侈的搭出一個轉門錄人聲的隔斷。

這個音樂之房跟門外格格不入,完全打破向蕾剛對他下的“邋遢”的Tag。

“這兒的衛生是你打掃的?”她驚訝的問道。

“對。”連霄很不喜歡旁人輕易進入他的舒適圈,尤其是他的音樂器具,每一樣都是自己親手打理的。

“那外面怎麽...”反差也太大了吧。

連霄難為情的低下頭:“能住就行。”

他對住宿條件沒有要求,只要有個地兒安安穩穩做音樂就成。

向蕾輕嘆口氣,道阻且長啊。她重振旗鼓,打算從最簡單的互相了解開始做起。

“咱們來聊聊唄。”二人坐回餐桌上。

“再重新介紹一次,我叫向蕾,以後負責你的全部。既然咱們要合作,我也不兜圈子了——你回國出道,到底是想要什麽?”

連霄被她的直球發問楞在原地。

之前來過的經紀人們似乎都知道他是連世凱的兒子,發問起來都畢恭畢敬的,更像是下屬對待上司;同時也分別提供了各種各樣的能讓他“爆紅”或者成為“頂流”的策劃,供他隨意選擇。

但從沒有人問過他,你到底想要什麽?

連霄想起回國的緣由,只因為她笑著對自己說,想全世界都聽到他的歌聲,就不管不顧的回到故土。

回來後才發現只有一腔熱忱是沒用的。新川看在爸爸的面子上,發表了他的自作曲,三周了在音樂平臺的點擊量只有1000,在社交媒體上更是查無此人;第一個經紀人帶他跑電臺通告,他站在碩大的麥克風前支支吾吾說不出話,害得主持人慌忙救場,險些造成直播事故。

經紀人雖然沒說什麽,但從對方的眼神裏,他看到了兩個字——“廢物”。

從此連霄更害怕面對觀眾和他人探究的目光,只有躲在制作房裏才最自在,好像全世界都捏在手裏,他就是萬物的King。但是一離開那間房,又變回不善言辭畏畏縮縮的廢柴。

向蕾仔細觀察他的面部表情,沒錯過那抹不甘:

“也許你現在還沒找到答案,沒關系,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是第一次當經紀人,你也是第一次當明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咱們誰也別罵誰,都沒經驗。”

連霄被她的玩笑話逗得有一些放松下來。

這個女孩子和他預料得不一樣,沒有很市儈的向他打聽家裏的情況或者諂媚的態度,只把他普通人般相處,舒坦隨意。

“我對你只有一個要求,就是坦誠。不高興了,要說原因;沮喪了,要說為什麽;不想幹這件事,OK,給我個理由。”

向蕾忽又真摯起來:“能做到嗎?”

“我盡量。”連霄點頭。這個要求不過分,他應該能做到。

“那現在來談正事。還有兩個禮拜,你就要參加一個真人秀。名字是《登場了!明星和經紀人》,拍攝時間一個月左右,主要是拍攝你和我的工作日常之類...”

“我不同意。”連霄像個小學生一樣舉起手,表示反對。

向蕾沒想到這麽快就收到第一個拒絕:“理由?”

“我很無趣,而且人多我結巴還緊張。”他好像不是在說自己的缺點一樣,光明正大的條條列舉著:“我也沒工作可拍啊,上次唯一的通告還被我搞砸了。”

向蕾手癢癢的,面對男孩子她的溫柔和耐心消失得無影無蹤:

“所以你要怎麽樣才肯參加綜藝?”

“唔,除非...除非你能在我們約定的事情上贏過我!”

連霄靈機一動,想到了個向蕾不可能贏的方法。

向蕾鬥志欲被他挑了起來:“比如說?”

“這樣吧,我各個平臺全部加起來都沒有1000個粉絲,你能在三天裏增加到十萬,就算你通過。但不能用買粉的作弊手段!”

到時候自己不配合她拍物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她肯定辦不到!連霄美滋滋的,覺得自己真是個小機靈。

向蕾嗤笑,看穿了連霄要玩的把戲。

她計上心來,坦然答應:“可以。我贏了,從此以後你要聽我的。”

“沒問題。但是你輸了,就不能強迫我做一切我不喜歡的事情。”

“好。口說無憑,我們立字據為證。”

向蕾翻出紙筆,略加思考後寫下:

“X年X月X日,向蕾與連霄立約——向蕾於三日內完成連霄的賬號在社交媒體上粉絲數突破十萬的目標;達成,連霄在今後演藝事業中聽從向蕾的安排指揮,任勞任怨;未達成,向蕾不能勉強連霄做任何他不情願的事。”

連霄確認過一遍後滿意的點點頭。

向蕾掏出口紅,在各自的大拇指塗紅,煞有介事的摁了下去。

二人互盯著對方,眼神交織戰火欲旺,仿佛下一秒就劈裏啪啦的閃出電光來。

向蕾目光灼灼,伸出手:“君子一言。”

連霄不甘示弱,大力的回握住:“駟馬難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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