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現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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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現實（完）
書名曰——時間。
這是聞松月當時在通關萬界圖書館時得到的道具。
當時她們都不知道這件道具具體是用來做什麽的, 討論之後便決定暫時擱置，等日後有時間了再研究，但現在……
聞松月閉了閉眼, 按在書皮上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她已經明白了這件道具的作用，只是不知道究竟該不該使用它。
其實她不該猶豫的，因為現在是最好的使用時機, 唯一的缺點就是——
但她想, 自己的感受跟現在的情況比起來, 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聞松月忽然想起了在離開副本前夕，書靈對她說的幾句話。
祂說，恚的力量跟其餘的神明都不同, 被祂吞噬的靈魂將會永遠消亡。
祂還說過，一旦時間被改變, 將會帶來不可逆轉的變化。
也就是說, 她不能後悔，不管這個選擇帶來什麽樣的結果，她都只能接受。
但是——
聞松月撫上的心口的位置, 在那裏頂替著她心臟緩緩跳動的, 是凝結了無數力量的神格。
而她的體內, 充滿了所有人的技能與信仰。
最後一場副本馬上就要徹底坍塌了，恚也已經隕落在了聞松月的手下, 世界即將恢覆往日的平靜, 可她知道，一切都變了。
她好像……無法接受現在的結局。
聞松月打開了那本書。
柔和瑩潤的白光瞬間將她籠罩, 她徹底沒入了白光當中。
……
“那孩子打開了那本書。”
寬闊宏大的圖書館中, 書靈翻頁的手指微微一頓，輕嘆道：“看來她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在她身旁正高興地眉飛色舞的主神表情登時一楞, 好一會兒才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她必然會選擇這麽做的，不然就不是她了。”
“也是你——”主神用手指點了點書靈的額頭，“你非要給她那個道具幹什麽？你要是不給她的話……”
書靈微挑眉梢，道：“然後看著那孩子哭嗎？”
祂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書，垂眸道：“當年那孩子哭成那樣，我只後悔沒有幫到她。現在總算有了機會，我也不想再看到她哭了。”
主神沈默良久，卻不得不承認，書靈說的是對的。
聞松月雖然恢覆了全部的記憶，但她可能並不知道一件事。
當年是在大戰開啟前便封住了她的記憶，把她送回了現實世界，可……聞翎進入游戲準備圍剿邪神的時候，無意間被小聞松月發現了。
小聞松月跟著一起進入了游戲，目睹了所有人都在她面前消失的最後一幕。
過於猛烈的刺激，導致她在昏迷後，身體自發啟動保護機制，讓她喪失了那段悲痛的記憶。
而那個時候主神和書靈，都看到了那個小小幼崽哭得泣不成聲的樣子。
她在人群中奔波，試圖拽住最親近人的手，只撈到了一些轉瞬即逝的碎片。
曾經的悲痛不能再次上演，可是——
書靈看出了主神的欲言又止，祂忽然笑了笑，再度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那本書，翻開一頁，溫聲道：“姒，你又怎知不會出現奇跡呢？”
“人類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你我都曾經身為人類，應該非常清楚這一點。”
“有的時候，請不要小瞧奇跡啊。”
風微微吹拂過書靈手中的那本書，主神看到了書的封面，上面——寫了“奇跡”二字。
……
A大藝術園區教學樓下，有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女生緊握著手中的手機，戒備又緊張地看向面前吊兒郎當的黃發男生。
“姜煙，我先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黃毛男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了女生的身上，他一邊上下打量著，一邊哼笑道，“只要你同意做我幾年的女朋友，你媽媽的那筆醫藥費，不管多少我都出了。”
容顏清麗溫柔的女生緊咬著下唇，朝後退了幾步，她隱忍地避開了黃毛男的目光：“我……”
黃毛男卻不滿地上前，伸手欲去握她的胳膊：“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我願意幫你付藥費，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不然憑你的家境你這輩子都攢不齊！”
“你就想眼睜睜看著你媽媽死嗎？！”
姜煙臉色蒼白，眸光也有一瞬空洞，就當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黃毛男的手即將碰到她的一瞬間——
有只白皙的手掌從旁伸出，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上去。
啪的一聲重響，黃毛男捂著自己的手痛呼道：“你誰啊？你想幹什麽？！你還敢打我，你信不信……”
來人卻沒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姜煙，眼眸彎彎地笑道：“是姜煙姜學姐嗎？不管他說了什麽，你都不要答應他。”
“他出多少，我都出兩倍……不，十倍！”
本來還在旁邊罵罵咧咧的黃毛男哈哈大笑：“你以為你是誰啊，她媽的病可是個無底洞，十倍，你出得起嗎？”
生了一雙翠綠眼眸的少女只是平靜地瞥了他一眼，黃毛男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瞬間噤聲，整個人僵著一張臉，踉蹌著朝後退去。
姜煙微微睜大了眼睛，又遲疑地小聲道：“學妹，你……你是也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嗎？”
聞松月：“……”
聞松月：“。”
她只記得要阻攔姜煙再度落入黃毛男的魔爪，完全忘了他們當時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聞松月耳朵尖都紅了，結巴道：“當、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姜學姐你……”
“我知道的，謝謝你學妹。”姜煙沖她笑了笑，眉宇間卻是展不開的愁容，“我知道第一次見面說這些會很唐突，但是學妹，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你借我一些錢嗎……我以後一定會十倍還給你的。”
姜煙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竟然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出這麽唐突的話，可是……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再對上少女那雙綠色眼眸的瞬間，她便有一種奇怪的微妙感。
就仿佛……她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一樣。
可這明明是她們第一次見面。姜煙可以確保，在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見過她。
綠眸少女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了，我就是為此來的。”
“姜學姐，你媽媽的病一定會好的。”綠眸少女認真地道，“你以後只需要專註學業。”
“去完成你的夢想，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話落，聞松月輕輕地抱了姜煙一下，沖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姜煙的錯覺，她似乎看到有淚光在少女的眼中一閃而過，她剛欲開口，但下一瞬，她的瞳孔中只餘白光。
……
晚上六點，老式的居民樓下人聲鼎沸，充滿了各種煙火氣息。
但今天，卻跟以往不同。
居民樓下停了幾輛警車，警戒線嚴密地包裹了一圈，周圍是竊竊私語的人群。
“造孽啊，老駱可是警察，竟然還敢有人找上門……”
“正是因為他是警察，那個人據說是之前被他抓到關監獄裏了！這不不甘心，就找上門存心報覆。”
“要我說，老駱這個警察當的真不容易啊，每天勤勤懇懇在外工作，沒時間回家也就算了，到頭來還被罪犯找上門，今天要不是——”
“要不是什麽？”一個紮著馬尾，背著書包的女孩就站在她們的身後，臉色慘白。
她緊抓著書包帶，整個人都在顫抖。
旁邊的阿姨趕緊扶住了她，道：“青竹你下學回來了？沒事的啊，聽阿姨說，你家裏沒事的。”
“有水嗎？這孩子嘴都白了！”
旁邊人七手八腳的將駱青竹扶到凳子上坐下，又給她遞了杯水，寬慰她不要擔心。
年僅八歲的駱青竹握著那杯水，卻根本喝不下去，反反覆覆地問：“阿姨今天發出了什麽事？我媽媽呢？我媽媽她還好嗎？”
“沒事，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阿姨趕緊道，“還好今天有個小姑娘去找你，正好敲門撞上那鱉孫意欲行兇，一腳就將他制服了。”
“你媽媽和那小姑娘一點事都沒有，現在應該都在警察局做筆錄呢。不信你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問一下。沒事的哈孩子，別擔心。”
駱青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眼中也頓時閃爍著淚光：“還好沒事，還好……”
“我要謝謝她，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
“哎呀，那是得好好謝謝人家！”阿姨繪聲繪色地道，“那小姑娘一腳就把那鱉孫踹到了樓下面，他慘叫得整個院子都能聽到！還把他打了一頓，揍的可爽快了。”
“但那小姑娘好像生了一雙綠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麽病……”
“什麽生病呀。那好像是她們年輕人的潮流，叫什麽考死佩雷……啥的。”
“這樣啊，哈哈我老了，我可不懂這些年輕人的玩意。”
……
“老師，請問可以和你集郵嗎？我真的好喜歡你出的角色……啊啊啊啊老師你是我的神！”
“當然可以啦！”雲蘿張開胳膊，笑瞇瞇地攬住了旁邊的女孩，對著鏡頭擺了一個耶，“謝謝喜歡，寶寶你好可愛噠！”
“嗚嗚嗚嗚嗚感恩老師！請務必收下我的心意！”
等雲蘿跟這一波來集郵的姐妹們拍完合照後，餘光又瞥見了不遠處的一道黑衣身影。
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的好友，悄聲道：“哎，你看那個黑衣妹妹還站在那裏……她好像一直都沒動過！”
鄭笑笑順著她手指的目光看了過去，忍不住笑道：“她說不定也想過來跟你集郵，但卻是個i人，所以不好意思，就一直站在那裏徘徊，要不阿蘿你主動一點過去問問吧。”
雲蘿琢磨道：“那我就去問問。我不i，我很e的！”
雲蘿便跑到了那棵樹下，剛看到那位黑衣妹妹的正臉，要出口的臺詞便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哇姐妹，你的美瞳好漂亮啊！第一次見這麽貼的綠色，什麽牌子啊？可以推給我嗎？”
“拜托拜托！”雲蘿雙手合十，沖聞松月眨了眨眼，又笑道，“對了姐妹，你出的是什麽cos啊？綠眼睛黑頭發是什麽新番嗎？我好像沒什麽印象。”
“請不要客氣，大力安利給我！”
“……”聞松月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嗯……美瞳是朋友幫我買的，我也不知道什麽牌子，等我回去問問吧。”
雲蘿掏出了手機，興致勃勃地道：“那要不要加個好友？姐妹，你平時都推誰啊？我們擴個列。”
聞松月：“……”
……她現在還真沒手機。
但還沒等她想出個合理的理由，聞松月耳朵動了動，她聽到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她立馬沈下臉色，對雲蘿道：“讓附近的人都離開這裏！現在立刻馬上！”
雲蘿微楞著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聞松月已不由分說地給她指明了一個範圍，道：“快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稀裏糊塗的雲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還真按這名少女所說的去做了。
鄭笑笑包裏正好裝了一個擴聲器，雲蘿要了過來，跟她一起迅速地將周圍十幾米的人群都驅散了開來。
幾乎是前腳人群剛退去，下一秒，一輛橫沖直撞的大貨車直接沖破欄桿，一路將無數裝飾物都碾成了碎片，才緩緩停了下來。
尖叫聲不絕於耳，雲蘿看著大貨車最終停下的位置，後背上出的冷汗幾乎要把衣服滲透，她握著鄭笑笑的手都抖個不停：
“笑笑，如果剛才我們還待在那裏的話……現在估計已經去底下喝湯了。”
鄭笑笑臉也白的厲害，慶幸地道：“還好剛才那個妹妹讓我們把人都散開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那個妹妹人呢？怎麽沒看見她？”
雲蘿環顧四周，道：“哎真的，她人呢？怎麽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剛才她還在那裏啊……”
……
【009實驗體，今日實驗已經結束，請盡快回到籠子。】
【請勿在外拖延，註意，請勿在外拖延，盡快回到籠子！】
【註意——】
一頭白發，一身白色長袖長褲的小女孩動作麻利地從實驗臺上滾了下來，手腳並用地向著角落中的籠子沖去。
然後——
小厲飛雪睜大眼睛，待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角落裏的監視器見她遲遲不動彈，又開始催促：
【請實驗體009註意，迅速回到籠子，迅速回到籠子，否則今天的晚飯——】
“砰”的一聲，冰冷機械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厲飛雪楞楞地回頭，看到的是一地的碎片，
她再度轉過頭，便望見那個好像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生了一雙綠色眼睛的姐姐，正笑著看向她，右手比了一個槍的姿勢，還順便放在嘴旁吹了口氣。
小厲飛雪看呆了，下意識地道：“姐姐你也會魔法嗎？你的手就是槍嗎？”
聞松月摸著下巴道：“嗯……也算吧。來，你過來。”
小厲飛雪乖乖地走了過來，聞松月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細細地幫她整理著淩亂的長發，最後笨拙地綁了一個單馬尾。
全程小厲飛雪都任由聞松月在她的頭發上操作，就算頭發被扯痛了，也只會發出一聲極輕的呼氣聲，乖得像是一個洋娃娃。
聞松月清晰地看到了她身上遍布的針眼和勒痕，突然改變了想法。
在這個時空，她本來是想單純把小厲飛雪偷出去再找戶人家撫養的，但現在，她只想讓這些混蛋付出代價。
把一個孩子當成實驗體，並且囚禁了這麽多年……不管他們接下來受到什麽樣的折磨，也都是他們應得的。
聞松月幹脆利落地將小厲飛雪抱了起來，道：“姐姐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以後我們再也不待在這裏了，你願意嗎？”
小厲飛雪當即點了點頭，又遲疑地搖了搖頭，小聲道：“不行的姐姐，爸爸不讓我走，他發現我不在會生氣的。”
聞松月當即冷笑一聲，道：“管那老家夥生不生氣幹什麽？他這麽生氣，怎麽不自己當實驗體啊。”
小厲飛雪回答不上來聞松月的問題，只呆呆地望著她。
聞松月便帶著她，在實驗中一路走一路砸，所過之處，無一幸免。
最後，熊熊大火燃燒著的實驗室，配合著那些研究員們淒慘的叫聲，格外貼切。
聞松月捂住了小厲飛雪的眼睛，沒讓她看到絲毫，道：“我們一起去個新家好不好？到時候你會有一個新媽媽的，對你很好，很好的新媽媽。”
“媽媽會給你紮頭發，做飯，送你上學，陪你一起睡覺，給你講睡前故事……你再也不會被人當做實驗品了。”
小厲飛雪的眼睛越來越亮，她忍不住抱緊了聞松月脖子，道：“真的嗎姐姐？我再也不用被針紮了嗎？”
“真的。”聞松月一字一句地道，“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
……好餓，好餓。
這是越水堯心中唯一的想法。
她的胃火燒火燎痛的，幾乎要失去知覺。她滿心想的都是如果此時有人能給她一點吃的，她願意用任何東西來換。
但她清楚的知道，現在出現並且能給她吃的的——只有門外的那些人。
而她這輩子都不會屈服。
越水堯蜷縮著身體，試圖將自己縮進角落，突然，她聞到了一陣香味。
撲鼻的香味刺激著她的味蕾，只一瞬間，越水堯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肉，肚子也隨之咕咕咕地大叫了起來。
下一瞬間，她的面前真的出現了一盤肉。
越水堯呆楞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卻警惕地朝後又說了說，一句話都沒有說。
少女見她不動，只把盤子往她的面前又推了推，道：“越姐你先吃著，我是幫你把外面的那些人解決掉。”
越水堯沒有理她，直接閉上了眼睛。
但沒過幾秒，她就猛然睜開了眼。
她聽到了那些熟悉的，一貫囂張惡心的聲音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他們哭喊著求饒，卻在一聲聲痛苦的嘶吼聲中徹底安靜。
她……把那些人都殺了？
越水堯不敢置信，理智告訴她，這說不定是他們的又一個陰謀，但是身體卻忍不住掙紮著站了起來，踉蹌地撲到了門旁。
這一回，她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場景。
血腥殘忍，宛如人間煉獄。但越水堯在短暫的呆楞下，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殺……殺的好？！”她笑的前仰後合，笑道整個人都泣不成聲，“我早就想這麽做了，謝謝你……”
那位綠眼睛少女卻搖了搖頭，朝她伸出了手：“越姐，我知道你想去報覆那些把你賣到這裏的人。”
“我們一起去吧。”
越水堯握住了她的手，臟汙黏膩的長發下是張微笑的臉，此時那雙黑眸中正閃動著奇異的光芒：“好，謝謝你。”
“等解決所以的一切後，你就離開這裏，前往一個新的地方，去過嶄新的生活。”聞松月碎碎念道，“越姐你那麽聰明，學什麽都很快，一定可以建立起一番自己的事業……”
十五歲的越水堯聽著這個陌生少女給她描述的雄偉藍圖，突然覺得她一定可以做到。
她的未來，絕不會止步於此。
……
“米秋，我們今天一起回家吧。”
聞松月三步跨做兩步，沖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晃了晃，道：“阿秋你不是說買了新的游戲嗎？不如帶我去你家一起玩吧。”
米秋卻突然慌亂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算算了吧老大，我作業還沒寫完，我們老師布置了好多好多的作業……”
聞松月瞅了她一眼，道：“我的作業寫完了，我陪你一起，你有什麽不會的問題直接問我。”
“咱倆一起的話，估計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寫完了，寫完我們再玩。明天是周末，我們可以晚一點睡。”
米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卻偏偏一個理由都想不出來，最終只能可憐巴巴地看著聞松月，呆呆地道：“老大，你的眼睛怎麽變綠了？你是戴了美瞳嗎。”
聞松月迅速地轉移了話題：“算了，既然你今天不方便，那我就不去了。你快回家寫作業吧，想玩游戲了再叫我。”
米秋明顯松了一大口氣，揮手跟聞松月告別：“好的老大，那我就先走了！周一見。”
“周一見。”
和聞松月分開之後，米秋一張小臉上頓時遍布愁雲，她雙手緊揪著書包帶，步伐沈重地向著家的方向前進。
但在馬上就要到家的時候，她腳步一頓，拐進了旁邊的菜市場。
躲在她身後幾米遠的聞松月清楚地看到米秋買了一大袋子生肉和內臟的混和物。
拎著這一大袋東西，米秋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卻還是堅持著爬了五樓樓梯，回到了家。
她站在門口，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終於打開了門。
門倏一打開，刺鼻的腥臭味便爭先恐後地沖了出來。米秋趕緊把那一大袋東西塞進門縫，又迅速地關上了門。
她剛想抱著書包先縮進樓梯間裏度過這一段難熬的時間，餘光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徑自走向了她家。
“！！！”米秋瞪大眼睛，書包也不要了，連滾帶爬地撲上去抱住了聞松月，“老大你怎麽來了？你快走，快走啊！”
聞松月卻非常淡定，把米秋推進樓梯間，道：“你在這等我一下，一會兒就好了。你要不先寫會兒作業吧，早點寫完作業，這樣我們也能早點玩游戲。”
米秋道：“也行……不是，老大你瘋了吧，現在還寫什麽作業？你快走啊！”
“你快離開這裏！你別來，你也別進去！”米秋見聞中月不為所動，幹脆把自己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了聞松月的身上，苦苦哀求道，“老大，你就聽我一次，快走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米秋心驚膽戰地望著家門的方向，聞松月卻把她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低頭看她。
四目相對，米秋在老大那雙漂亮的綠眼睛裏看到了小小的自己，不由有些失神，只隱約聽見她道：“……相信我一次，米秋。”
米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只知道等自己徹底恢覆意識時，自己已再度死死地扒著聞松月的手臂，嘴裏反覆重覆著一句話：“不行，老大，我要跟你一起。”
“你去哪，我都要跟你一起。”
頭頂傳來了聞松月無奈的聲音：“好，我們一起。”
她們一同推開了房門，踏入了那間屋子。
註目是一片血紅，密密麻麻的眼珠子粘附在天花板墻壁……所有一切能看到的地方。
聞松月隨手撫過擋在她面前的一串“葡萄”，安撫地拍了拍米球不停顫抖的身體：“你要不先出去吧，一會兒就沒事了，很快的。”
米秋聲音中都帶著哭腔，卻強忍著沒哭：“不要，老大我要跟你一起……”
聞松月便沒再勉強，而是道：“那你閉上眼睛吧，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
米球依言閉上了眼睛。
失去了視覺，聽覺和味覺就會變的格外敏銳。
米秋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緊隨而來的是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以及一道道血肉爆炸的聲音。
她聽到了尖叫聲，也聽到了淒厲不絕的慘叫，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詛咒……
最終，一切重歸平靜。
米秋眼皮發顫，卻遲遲沒能睜開眼睛，而是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大……”
結束了，一切都徹底結束了。
聞松月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爸爸受到邪神的汙染太嚴重了，跟祂幾乎合二為一，徹底失去了人的理智……現在也只能把祂送去精神病院了。”
“阿秋，你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吧，讓她來接過去。”
米秋楞楞地點頭，她環顧四周，就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家一般——
幹凈整潔的墻壁，略微破舊但溫馨的家具……她的家終於又恢覆正常了。
米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了聞松月的懷中，道：“老大，我真的好害怕……”
“我這一段時間每天都在做噩夢，夢見自己被那些眼珠吃掉……我好害怕。”
聞松月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道：“阿秋，一切都過去了去了，祂再也不會回來了。”
米秋重重點頭地道：“嗯！”
……
聞松月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也改變了很多人的未來。
再一次回到現實世界時，她發現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白霧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祥和的一切。熙熙攘攘的人群，歡快溫和的氣氛……每一個人都在道路中前行，走向屬於自己的未來。
那本書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聞松月垂眸，她似乎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松月，你會後悔嗎？”
書靈溫聲道：“你雖然改變了她們的過去，扭轉了時間線，但是她們也會永遠忘記你。”
“因為在現在的時間線中，你們從未見過面，也從未經歷過那一場場游戲。屬於你們的回憶，現在僅有你自己記得。”
聞松月卻搖了搖頭，她擡頭看向天空，陽光燦爛，她瞇眼笑道：“無所謂，我自己記得就夠了。”
“比起之前，我更想擁有現在這個大家都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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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聞松月當時在通關萬界圖書館時得到的道具。
當時她們都不知道這件道具具體是用來做什麽的, 討論之後便決定暫時擱置，等日後有時間了再研究，但現在……
聞松月閉了閉眼, 按在書皮上的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她已經明白了這件道具的作用，只是不知道究竟該不該使用它。
其實她不該猶豫的，因為現在是最好的使用時機, 唯一的缺點就是——
但她想, 自己的感受跟現在的情況比起來, 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聞松月忽然想起了在離開副本前夕，書靈對她說的幾句話。
祂說，恚的力量跟其餘的神明都不同, 被祂吞噬的靈魂將會永遠消亡。
祂還說過，一旦時間被改變, 將會帶來不可逆轉的變化。
也就是說, 她不能後悔，不管這個選擇帶來什麽樣的結果，她都只能接受。
但是——
聞松月撫上的心口的位置, 在那裏頂替著她心臟緩緩跳動的, 是凝結了無數力量的神格。
而她的體內, 充滿了所有人的技能與信仰。
最後一場副本馬上就要徹底坍塌了，恚也已經隕落在了聞松月的手下, 世界即將恢覆往日的平靜, 可她知道，一切都變了。
她好像……無法接受現在的結局。
聞松月打開了那本書。
柔和瑩潤的白光瞬間將她籠罩, 她徹底沒入了白光當中。
……
“那孩子打開了那本書。”
寬闊宏大的圖書館中, 書靈翻頁的手指微微一頓，輕嘆道：“看來她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在她身旁正高興地眉飛色舞的主神表情登時一楞, 好一會兒才道“：……其實我早就猜到了，她必然會選擇這麽做的，不然就不是她了。”
“也是你——”主神用手指點了點書靈的額頭，“你非要給她那個道具幹什麽？你要是不給她的話……”
書靈微挑眉梢，道：“然後看著那孩子哭嗎？”
祂頓了頓，放下了手中的書，垂眸道：“當年那孩子哭成那樣，我只後悔沒有幫到她。現在總算有了機會，我也不想再看到她哭了。”
主神沈默良久，卻不得不承認，書靈說的是對的。
聞松月雖然恢覆了全部的記憶，但她可能並不知道一件事。
當年是在大戰開啟前便封住了她的記憶，把她送回了現實世界，可……聞翎進入游戲準備圍剿邪神的時候，無意間被小聞松月發現了。
小聞松月跟著一起進入了游戲，目睹了所有人都在她面前消失的最後一幕。
過於猛烈的刺激，導致她在昏迷後，身體自發啟動保護機制，讓她喪失了那段悲痛的記憶。
而那個時候主神和書靈，都看到了那個小小幼崽哭得泣不成聲的樣子。
她在人群中奔波，試圖拽住最親近人的手，只撈到了一些轉瞬即逝的碎片。
曾經的悲痛不能再次上演，可是——
書靈看出了主神的欲言又止，祂忽然笑了笑，再度拿起了放在桌面上的那本書，翻開一頁，溫聲道：“姒，你又怎知不會出現奇跡呢？”
“人類是一種神奇的生物——你我都曾經身為人類，應該非常清楚這一點。”
“有的時候，請不要小瞧奇跡啊。”
風微微吹拂過書靈手中的那本書，主神看到了書的封面，上面——寫了“奇跡”二字。
……
A大藝術園區教學樓下，有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女生緊握著手中的手機，戒備又緊張地看向面前吊兒郎當的黃發男生。
“姜煙，我先前跟你說的事，你考慮的怎麽樣了？”黃毛男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落在了女生的身上，他一邊上下打量著，一邊哼笑道，“只要你同意做我幾年的女朋友，你媽媽的那筆醫藥費，不管多少我都出了。”
容顏清麗溫柔的女生緊咬著下唇，朝後退了幾步，她隱忍地避開了黃毛男的目光：“我……”
黃毛男卻不滿地上前，伸手欲去握她的胳膊：“你還有什麽好猶豫的？我願意幫你付藥費，已經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了，不然憑你的家境你這輩子都攢不齊！”
“你就想眼睜睜看著你媽媽死嗎？！”
姜煙臉色蒼白，眸光也有一瞬空洞，就當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黃毛男的手即將碰到她的一瞬間——
有只白皙的手掌從旁伸出，一巴掌狠狠地拍了上去。
啪的一聲重響，黃毛男捂著自己的手痛呼道：“你誰啊？你想幹什麽？！你還敢打我，你信不信……”
來人卻沒有理她，而是看向了姜煙，眼眸彎彎地笑道：“是姜煙姜學姐嗎？不管他說了什麽，你都不要答應他。”
“他出多少，我都出兩倍……不，十倍！”
本來還在旁邊罵罵咧咧的黃毛男哈哈大笑：“你以為你是誰啊，她媽的病可是個無底洞，十倍，你出得起嗎？”
生了一雙翠綠眼眸的少女只是平靜地瞥了他一眼，黃毛男像是被人掐住脖子的鴨子一般，瞬間噤聲，整個人僵著一張臉，踉蹌著朝後退去。
姜煙微微睜大了眼睛，又遲疑地小聲道：“學妹，你……你是也要我做你的女朋友嗎？”
聞松月：“……”
聞松月：“。”
她只記得要阻攔姜煙再度落入黃毛男的魔爪，完全忘了他們當時說的竟然是這件事。
聞松月耳朵尖都紅了，結巴道：“當、當然不是，我只是不想看到姜學姐你……”
“我知道的，謝謝你學妹。”姜煙沖她笑了笑，眉宇間卻是展不開的愁容，“我知道第一次見面說這些會很唐突，但是學妹，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你借我一些錢嗎……我以後一定會十倍還給你的。”
姜煙覺得自己大抵是瘋了，竟然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說出這麽唐突的話，可是……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再對上少女那雙綠色眼眸的瞬間，她便有一種奇怪的微妙感。
就仿佛……她們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經認識了一樣。
可這明明是她們第一次見面。姜煙可以確保，在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中從未見過她。
綠眸少女卻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當然可以了，我就是為此來的。”
“姜學姐，你媽媽的病一定會好的。”綠眸少女認真地道，“你以後只需要專註學業。”
“去完成你的夢想，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吧。”
話落，聞松月輕輕地抱了姜煙一下，沖她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姜煙的錯覺，她似乎看到有淚光在少女的眼中一閃而過，她剛欲開口，但下一瞬，她的瞳孔中只餘白光。
……
晚上六點，老式的居民樓下人聲鼎沸，充滿了各種煙火氣息。
但今天，卻跟以往不同。
居民樓下停了幾輛警車，警戒線嚴密地包裹了一圈，周圍是竊竊私語的人群。
“造孽啊，老駱可是警察，竟然還敢有人找上門……”
“正是因為他是警察，那個人據說是之前被他抓到關監獄裏了！這不不甘心，就找上門存心報覆。”
“要我說，老駱這個警察當的真不容易啊，每天勤勤懇懇在外工作，沒時間回家也就算了，到頭來還被罪犯找上門，今天要不是——”
“要不是什麽？”一個紮著馬尾，背著書包的女孩就站在她們的身後，臉色慘白。
她緊抓著書包帶，整個人都在顫抖。
旁邊的阿姨趕緊扶住了她，道：“青竹你下學回來了？沒事的啊，聽阿姨說，你家裏沒事的。”
“有水嗎？這孩子嘴都白了！”
旁邊人七手八腳的將駱青竹扶到凳子上坐下，又給她遞了杯水，寬慰她不要擔心。
年僅八歲的駱青竹握著那杯水，卻根本喝不下去，反反覆覆地問：“阿姨今天發出了什麽事？我媽媽呢？我媽媽她還好嗎？”
“沒事，真的沒事，你不要擔心。”阿姨趕緊道，“還好今天有個小姑娘去找你，正好敲門撞上那鱉孫意欲行兇，一腳就將他制服了。”
“你媽媽和那小姑娘一點事都沒有，現在應該都在警察局做筆錄呢。不信你給你爸爸打個電話問一下。沒事的哈孩子，別擔心。”
駱青竹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像是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眼中也頓時閃爍著淚光：“還好沒事，還好……”
“我要謝謝她，我一定要好好謝謝她！”
“哎呀，那是得好好謝謝人家！”阿姨繪聲繪色地道，“那小姑娘一腳就把那鱉孫踹到了樓下面，他慘叫得整個院子都能聽到！還把他打了一頓，揍的可爽快了。”
“但那小姑娘好像生了一雙綠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生了什麽病……”
“什麽生病呀。那好像是她們年輕人的潮流，叫什麽考死佩雷……啥的。”
“這樣啊，哈哈我老了，我可不懂這些年輕人的玩意。”
……
“老師，請問可以和你集郵嗎？我真的好喜歡你出的角色……啊啊啊啊老師你是我的神！”
“當然可以啦！”雲蘿張開胳膊，笑瞇瞇地攬住了旁邊的女孩，對著鏡頭擺了一個耶，“謝謝喜歡，寶寶你好可愛噠！”
“嗚嗚嗚嗚嗚感恩老師！請務必收下我的心意！”
等雲蘿跟這一波來集郵的姐妹們拍完合照後，餘光又瞥見了不遠處的一道黑衣身影。
她忍不住用胳膊肘戳了戳旁邊的好友，悄聲道：“哎，你看那個黑衣妹妹還站在那裏……她好像一直都沒動過！”
鄭笑笑順著她手指的目光看了過去，忍不住笑道：“她說不定也想過來跟你集郵，但卻是個i人，所以不好意思，就一直站在那裏徘徊，要不阿蘿你主動一點過去問問吧。”
雲蘿琢磨道：“那我就去問問。我不i，我很e的！”
雲蘿便跑到了那棵樹下，剛看到那位黑衣妹妹的正臉，要出口的臺詞便順理成章地變成了：“哇姐妹，你的美瞳好漂亮啊！第一次見這麽貼的綠色，什麽牌子啊？可以推給我嗎？”
“拜托拜托！”雲蘿雙手合十，沖聞松月眨了眨眼，又笑道，“對了姐妹，你出的是什麽cos啊？綠眼睛黑頭發是什麽新番嗎？我好像沒什麽印象。”
“請不要客氣，大力安利給我！”
“……”聞松月反應了好一會兒，才反應了過來：“嗯……美瞳是朋友幫我買的，我也不知道什麽牌子，等我回去問問吧。”
雲蘿掏出了手機，興致勃勃地道：“那要不要加個好友？姐妹，你平時都推誰啊？我們擴個列。”
聞松月：“……”
……她現在還真沒手機。
但還沒等她想出個合理的理由，聞松月耳朵動了動，她聽到遠處傳來了細微的聲響。
她立馬沈下臉色，對雲蘿道：“讓附近的人都離開這裏！現在立刻馬上！”
雲蘿微楞著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聞松月已不由分說地給她指明了一個範圍，道：“快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稀裏糊塗的雲蘿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還真按這名少女所說的去做了。
鄭笑笑包裏正好裝了一個擴聲器，雲蘿要了過來，跟她一起迅速地將周圍十幾米的人群都驅散了開來。
幾乎是前腳人群剛退去，下一秒，一輛橫沖直撞的大貨車直接沖破欄桿，一路將無數裝飾物都碾成了碎片，才緩緩停了下來。
尖叫聲不絕於耳，雲蘿看著大貨車最終停下的位置，後背上出的冷汗幾乎要把衣服滲透，她握著鄭笑笑的手都抖個不停：
“笑笑，如果剛才我們還待在那裏的話……現在估計已經去底下喝湯了。”
鄭笑笑臉也白的厲害，慶幸地道：“還好剛才那個妹妹讓我們把人都散開了，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對了，那個妹妹人呢？怎麽沒看見她？”
雲蘿環顧四周，道：“哎真的，她人呢？怎麽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剛才她還在那裏啊……”
……
【009實驗體，今日實驗已經結束，請盡快回到籠子。】
【請勿在外拖延，註意，請勿在外拖延，盡快回到籠子！】
【註意——】
一頭白發，一身白色長袖長褲的小女孩動作麻利地從實驗臺上滾了下來，手腳並用地向著角落中的籠子沖去。
然後——
小厲飛雪睜大眼睛，待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角落裏的監視器見她遲遲不動彈，又開始催促：
【請實驗體009註意，迅速回到籠子，迅速回到籠子，否則今天的晚飯——】
“砰”的一聲，冰冷機械的聲音戛然而止。小厲飛雪楞楞地回頭，看到的是一地的碎片，
她再度轉過頭，便望見那個好像只有她自己能看到的，生了一雙綠色眼睛的姐姐，正笑著看向她，右手比了一個槍的姿勢，還順便放在嘴旁吹了口氣。
小厲飛雪看呆了，下意識地道：“姐姐你也會魔法嗎？你的手就是槍嗎？”
聞松月摸著下巴道：“嗯……也算吧。來，你過來。”
小厲飛雪乖乖地走了過來，聞松月把她放在了自己的膝蓋上，細細地幫她整理著淩亂的長發，最後笨拙地綁了一個單馬尾。
全程小厲飛雪都任由聞松月在她的頭發上操作，就算頭發被扯痛了，也只會發出一聲極輕的呼氣聲，乖得像是一個洋娃娃。
聞松月清晰地看到了她身上遍布的針眼和勒痕，突然改變了想法。
在這個時空，她本來是想單純把小厲飛雪偷出去再找戶人家撫養的，但現在，她只想讓這些混蛋付出代價。
把一個孩子當成實驗體，並且囚禁了這麽多年……不管他們接下來受到什麽樣的折磨，也都是他們應得的。
聞松月幹脆利落地將小厲飛雪抱了起來，道：“姐姐帶你出去玩好不好？以後我們再也不待在這裏了，你願意嗎？”
小厲飛雪當即點了點頭，又遲疑地搖了搖頭，小聲道：“不行的姐姐，爸爸不讓我走，他發現我不在會生氣的。”
聞松月當即冷笑一聲，道：“管那老家夥生不生氣幹什麽？他這麽生氣，怎麽不自己當實驗體啊。”
小厲飛雪回答不上來聞松月的問題，只呆呆地望著她。
聞松月便帶著她，在實驗中一路走一路砸，所過之處，無一幸免。
最後，熊熊大火燃燒著的實驗室，配合著那些研究員們淒慘的叫聲，格外貼切。
聞松月捂住了小厲飛雪的眼睛，沒讓她看到絲毫，道：“我們一起去個新家好不好？到時候你會有一個新媽媽的，對你很好，很好的新媽媽。”
“媽媽會給你紮頭發，做飯，送你上學，陪你一起睡覺，給你講睡前故事……你再也不會被人當做實驗品了。”
小厲飛雪的眼睛越來越亮，她忍不住抱緊了聞松月脖子，道：“真的嗎姐姐？我再也不用被針紮了嗎？”
“真的。”聞松月一字一句地道，“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長大。”
……
……好餓，好餓。
這是越水堯心中唯一的想法。
她的胃火燒火燎痛的，幾乎要失去知覺。她滿心想的都是如果此時有人能給她一點吃的，她願意用任何東西來換。
但她清楚的知道，現在出現並且能給她吃的的——只有門外的那些人。
而她這輩子都不會屈服。
越水堯蜷縮著身體，試圖將自己縮進角落，突然，她聞到了一陣香味。
撲鼻的香味刺激著她的味蕾，只一瞬間，越水堯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肉，肚子也隨之咕咕咕地大叫了起來。
下一瞬間，她的面前真的出現了一盤肉。
越水堯呆楞地看著面前的少女，卻警惕地朝後又說了說，一句話都沒有說。
少女見她不動，只把盤子往她的面前又推了推，道：“越姐你先吃著，我是幫你把外面的那些人解決掉。”
越水堯沒有理她，直接閉上了眼睛。
但沒過幾秒，她就猛然睜開了眼。
她聽到了那些熟悉的，一貫囂張惡心的聲音發出了淒厲的慘叫，他們哭喊著求饒，卻在一聲聲痛苦的嘶吼聲中徹底安靜。
她……把那些人都殺了？
越水堯不敢置信，理智告訴她，這說不定是他們的又一個陰謀，但是身體卻忍不住掙紮著站了起來，踉蹌地撲到了門旁。
這一回，她看到了她夢寐以求的場景。
血腥殘忍，宛如人間煉獄。但越水堯在短暫的呆楞下，卻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殺……殺的好？！”她笑的前仰後合，笑道整個人都泣不成聲，“我早就想這麽做了，謝謝你……”
那位綠眼睛少女卻搖了搖頭，朝她伸出了手：“越姐，我知道你想去報覆那些把你賣到這裏的人。”
“我們一起去吧。”
越水堯握住了她的手，臟汙黏膩的長發下是張微笑的臉，此時那雙黑眸中正閃動著奇異的光芒：“好，謝謝你。”
“等解決所以的一切後，你就離開這裏，前往一個新的地方，去過嶄新的生活。”聞松月碎碎念道，“越姐你那麽聰明，學什麽都很快，一定可以建立起一番自己的事業……”
十五歲的越水堯聽著這個陌生少女給她描述的雄偉藍圖，突然覺得她一定可以做到。
她的未來，絕不會止步於此。
……
“米秋，我們今天一起回家吧。”
聞松月三步跨做兩步，沖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晃了晃，道：“阿秋你不是說買了新的游戲嗎？不如帶我去你家一起玩吧。”
米秋卻突然慌亂了起來，結結巴巴地道：“算算了吧老大，我作業還沒寫完，我們老師布置了好多好多的作業……”
聞松月瞅了她一眼，道：“我的作業寫完了，我陪你一起，你有什麽不會的問題直接問我。”
“咱倆一起的話，估計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寫完了，寫完我們再玩。明天是周末，我們可以晚一點睡。”
米秋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團團轉，卻偏偏一個理由都想不出來，最終只能可憐巴巴地看著聞松月，呆呆地道：“老大，你的眼睛怎麽變綠了？你是戴了美瞳嗎。”
聞松月迅速地轉移了話題：“算了，既然你今天不方便，那我就不去了。你快回家寫作業吧，想玩游戲了再叫我。”
米秋明顯松了一大口氣，揮手跟聞松月告別：“好的老大，那我就先走了！周一見。”
“周一見。”
和聞松月分開之後，米秋一張小臉上頓時遍布愁雲，她雙手緊揪著書包帶，步伐沈重地向著家的方向前進。
但在馬上就要到家的時候，她腳步一頓，拐進了旁邊的菜市場。
躲在她身後幾米遠的聞松月清楚地看到米秋買了一大袋子生肉和內臟的混和物。
拎著這一大袋東西，米秋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卻還是堅持著爬了五樓樓梯，回到了家。
她站在門口，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終於打開了門。
門倏一打開，刺鼻的腥臭味便爭先恐後地沖了出來。米秋趕緊把那一大袋東西塞進門縫，又迅速地關上了門。
她剛想抱著書包先縮進樓梯間裏度過這一段難熬的時間，餘光瞥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徑自走向了她家。
“！！！”米秋瞪大眼睛，書包也不要了，連滾帶爬地撲上去抱住了聞松月，“老大你怎麽來了？你快走，快走啊！”
聞松月卻非常淡定，把米秋推進樓梯間，道：“你在這等我一下，一會兒就好了。你要不先寫會兒作業吧，早點寫完作業，這樣我們也能早點玩游戲。”
米秋道：“也行……不是，老大你瘋了吧，現在還寫什麽作業？你快走啊！”
“你快離開這裏！你別來，你也別進去！”米秋見聞中月不為所動，幹脆把自己像個樹袋熊一樣掛在了聞松月的身上，苦苦哀求道，“老大，你就聽我一次，快走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米秋心驚膽戰地望著家門的方向，聞松月卻把她從自己身上扯了下來，低頭看她。
四目相對，米秋在老大那雙漂亮的綠眼睛裏看到了小小的自己，不由有些失神，只隱約聽見她道：“……相信我一次，米秋。”
米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答的，只知道等自己徹底恢覆意識時，自己已再度死死地扒著聞松月的手臂，嘴裏反覆重覆著一句話：“不行，老大，我要跟你一起。”
“你去哪，我都要跟你一起。”
頭頂傳來了聞松月無奈的聲音：“好，我們一起。”
她們一同推開了房門，踏入了那間屋子。
註目是一片血紅，密密麻麻的眼珠子粘附在天花板墻壁……所有一切能看到的地方。
聞松月隨手撫過擋在她面前的一串“葡萄”，安撫地拍了拍米球不停顫抖的身體：“你要不先出去吧，一會兒就沒事了，很快的。”
米秋聲音中都帶著哭腔，卻強忍著沒哭：“不要，老大我要跟你一起……”
聞松月便沒再勉強，而是道：“那你閉上眼睛吧，閉上眼睛就看不到了。”
米球依言閉上了眼睛。
失去了視覺，聽覺和味覺就會變的格外敏銳。
米秋聞到了濃厚的血腥味，緊隨而來的是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以及一道道血肉爆炸的聲音。
她聽到了尖叫聲，也聽到了淒厲不絕的慘叫，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詛咒……
最終，一切重歸平靜。
米秋眼皮發顫，卻遲遲沒能睜開眼睛，而是小心翼翼地問道：“老大……”
結束了，一切都徹底結束了。
聞松月拍拍她的肩膀，道：“你爸爸受到邪神的汙染太嚴重了，跟祂幾乎合二為一，徹底失去了人的理智……現在也只能把祂送去精神病院了。”
“阿秋，你給你媽媽打個電話吧，讓她來接過去。”
米秋楞楞地點頭，她環顧四周，就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家一般——
幹凈整潔的墻壁，略微破舊但溫馨的家具……她的家終於又恢覆正常了。
米秋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進了聞松月的懷中，道：“老大，我真的好害怕……”
“我這一段時間每天都在做噩夢，夢見自己被那些眼珠吃掉……我好害怕。”
聞松月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道：“阿秋，一切都過去了去了，祂再也不會回來了。”
米秋重重點頭地道：“嗯！”
……
聞松月去了很多很多的地方，也改變了很多人的未來。
再一次回到現實世界時，她發現周圍的一切都發生了變化。
白霧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靜祥和的一切。熙熙攘攘的人群，歡快溫和的氣氛……每一個人都在道路中前行，走向屬於自己的未來。
那本書不知何時消失的無影無蹤，聞松月垂眸，她似乎聽到了一道熟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松月，你會後悔嗎？”
書靈溫聲道：“你雖然改變了她們的過去，扭轉了時間線，但是她們也會永遠忘記你。”
“因為在現在的時間線中，你們從未見過面，也從未經歷過那一場場游戲。屬於你們的回憶，現在僅有你自己記得。”
聞松月卻搖了搖頭，她擡頭看向天空，陽光燦爛，她瞇眼笑道：“無所謂，我自己記得就夠了。”
“比起之前，我更想擁有現在這個大家都在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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