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應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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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應激
他手中方才端著拿著各種各樣昨夜淮宴川點名要吃的吃食，這下全都掉落在地。
玉瓷盤摔的粉身碎骨，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而用牛皮紙包裝起來的東西也摔散，一片片才出鍋的杏仁酥酥脆，掉在地上碎屑落的撿都撿不起來。
淮寧登時就明了顏禮為何會露出如此這般的奇怪的神情。
這一胎他懷的太過辛苦，本就體弱多病的身子在有了身孕後便更是雪上加霜。
不僅孕反頻繁又劇烈，前幾個月時日日夜夜都吐的昏天黑地，每日吃進去的膳食還不曾有吐出來的多。
顏禮膽戰心驚的日日寸步不離的相守陪伴，凡是和淮寧有關的事未曾有過絲毫的馬虎和松懈，從前都是事無巨細絕不假手於他人。
而淮寧生產那一日更是難產，還有血崩之勢。
顏禮壓根不敢讓自己去回想那一日的光景，當裏頭出來稟告自己淮寧生產並不順利，還有血崩之勢時後，他整個人腦袋裏嗡嗡一片，雙眼好像在這一瞬間也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他什麽都望不見了，而耳邊的嘈雜人聲與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也都隨之落空，他就像是被與世隔絕，根本就聽不到有關於這人世間的一點一滴。
那一刻他當真是感受到了無盡的害怕，是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難能描述與形容出來的。
他也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淮寧真有個三長兩短他該當如何，又會多麽痛恨自己。
只因他再一次不曾保護好他最為珍視的愛人。
望著淮寧孕中痛苦他卻只能眼睜睜的束手無策，在殿外等候時他分明也聽到了從裏頭傳出來回蕩在自己耳畔久久未曾消散的淮寧痛苦的呻吟和痛聲，可他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默然等待。
他覺得力不從心，更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
在那一瞬間失去了對一切的希望與期盼，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幻想的與淮寧所有美好的未來光景也在頃刻之間山崩地裂，讓他整個人都屍骨無存。
一次又一次的祈禱，他只喜歡自己的心願能夠被神佛和神仙聽到，哪怕代價是要自己獻祭出他的生命也但求無妨。
聽到淮寧平安無事的那一刻，顏禮仿佛重見光明，心臟重新落回了他的胸腔。
從那之後，這便是旁人都不能提及的往事和話題。
宮中當差的最為重要的就是察言觀色，所以人人心知肚明，都會在心中時時刻刻警醒自己，絕不能提及國師的逆鱗。
“以後不準再談及此事。”顏禮冷著臉道。
淮宴川一時訥訥，下意識抓緊了淮寧的衣袖。大抵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惹了爹爹生氣，可他卻也想不明白自己這句話怎會讓爹爹這般慍怒呢？
淮寧拍了拍小家夥以示安撫，親了親他的臉頰，又把懷中的小宴川放在地上，柔聲道：“川兒乖，你爹爹並非是生你的氣。你先出去找和安帶你玩一會兒，父皇待會和爹爹一並來哄川兒就寢。”
淮宴川面上雖泛出幾分委屈，可看著自己爹爹因他一句無心之言這般神情時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
他自幼懂事，而爹爹和父皇也都對他寵愛有加，顏禮平時裏喜歡逗弄小家夥，可從來不會苛責，更舍不得對他生氣。
這一下冷臉，當真是他自己也並未想到過的，可偏生就是在聽到那句讓淮寧為他再生個小妹妹或是小弟弟時會有這般大的反應。
等淮宴川出了大殿，淮寧起身就朝著顏禮的方向走去。
“別過來。”
淮寧一時訥訥，站在原地有些進退兩難。
意識到自己言語中很是生硬幹澀，顏禮有些懊悔，他自然舍不得對淮寧如此，於是覆又開口，竭力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
“地上處處都是碎片，別再弄傷你。”
他是出於關心，淮寧全然都明白。
“那你過來。”淮寧柔聲道。
眼看這人紋絲不動，淮寧作勢又往前走了幾步，顏禮急忙開口，有些慌亂的止住他的腳步：“你別動，我過來就是。”
話說間，他到底還是妥協，可走向淮寧身邊時緊緊蹙起的眉眼依舊並未舒展開來。
顏禮站在淮寧身邊，有些別扭的側著頭不肯看他。
淮寧笑著擡手捧起這人的臉來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見顏禮的視線依舊還是有些閃躲，淮寧踮起腳尖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瓣。
“抱朕去榻上躺一躺。”
望著淮寧他自然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點了點頭後就輕車熟路的把人給橫抱起來，輕輕放在床榻上。
“是不是累了？睡一會兒吧。”
側身轉過去準備拿過一旁備著的單衣要為淮寧更衣時，卻被淮寧拉住了衣角。
淮寧扯著他的衣角，仰起頭來凝著他道：“還不困，想同你說說話。”
顏禮妥協的點頭，終究還是在淮寧軟言細語裏敗下陣來，轉身坐會床榻邊。
淮寧拉過他雙手輕輕執起，笑道：“川兒對自己如何出世十分好奇，方才也不過是童言無忌的無心之舉。”
“…我知道。”
顏禮輕嘆一口氣：“方才對他說了重話，才說完我便也後悔了。只是不知為何，川兒無意之中說到此事，我實在是有些應激。”
淮寧往前挪了挪，伸手緊緊抱住顏禮：“朕都明白。”
怎麽能不後怕呢？自己心愛之人徘徊於鬼門關之間，只能眼睜睜看著卻是無能為力去改變，甚至都不能為他分擔一二。
從前有段時間淮寧同樣留下了後遺癥般時常會覺得害怕。
有時候從夢中驚醒時，他都要親眼看一看顏禮背上體無完膚的傷口方才能放下心來。
只是他每每看到只覺鉆心的疼痛，可只有當他的手指顫抖的撫過顏禮身上那些傷口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顏禮就在自己身邊。
那時候光是看到尖銳一類的東西都會覺得一陣後怕，淮寧總會心慌意亂的命人把這些東西全都收拾幹凈眼不見為凈。
只要看到諸如此類的東西，淮寧便都覺得這些利刃會再次穿刺過顏禮的每一寸皮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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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瓷盤摔的粉身碎骨，碎片散落的到處都是，而用牛皮紙包裝起來的東西也摔散，一片片才出鍋的杏仁酥酥脆，掉在地上碎屑落的撿都撿不起來。
淮寧登時就明了顏禮為何會露出如此這般的奇怪的神情。
這一胎他懷的太過辛苦，本就體弱多病的身子在有了身孕後便更是雪上加霜。
不僅孕反頻繁又劇烈，前幾個月時日日夜夜都吐的昏天黑地，每日吃進去的膳食還不曾有吐出來的多。
顏禮膽戰心驚的日日寸步不離的相守陪伴，凡是和淮寧有關的事未曾有過絲毫的馬虎和松懈，從前都是事無巨細絕不假手於他人。
而淮寧生產那一日更是難產，還有血崩之勢。
顏禮壓根不敢讓自己去回想那一日的光景，當裏頭出來稟告自己淮寧生產並不順利，還有血崩之勢時後，他整個人腦袋裏嗡嗡一片，雙眼好像在這一瞬間也陷入了無盡的黑暗。
他什麽都望不見了，而耳邊的嘈雜人聲與進進出出的腳步聲也都隨之落空，他就像是被與世隔絕，根本就聽不到有關於這人世間的一點一滴。
那一刻他當真是感受到了無盡的害怕，是任何言語都蒼白無力難能描述與形容出來的。
他也根本不敢想象若是淮寧真有個三長兩短他該當如何，又會多麽痛恨自己。
只因他再一次不曾保護好他最為珍視的愛人。
望著淮寧孕中痛苦他卻只能眼睜睜的束手無策，在殿外等候時他分明也聽到了從裏頭傳出來回蕩在自己耳畔久久未曾消散的淮寧痛苦的呻吟和痛聲，可他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默然等待。
他覺得力不從心，更覺得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全身的力氣。
在那一瞬間失去了對一切的希望與期盼，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幻想的與淮寧所有美好的未來光景也在頃刻之間山崩地裂，讓他整個人都屍骨無存。
一次又一次的祈禱，他只喜歡自己的心願能夠被神佛和神仙聽到，哪怕代價是要自己獻祭出他的生命也但求無妨。
聽到淮寧平安無事的那一刻，顏禮仿佛重見光明，心臟重新落回了他的胸腔。
從那之後，這便是旁人都不能提及的往事和話題。
宮中當差的最為重要的就是察言觀色，所以人人心知肚明，都會在心中時時刻刻警醒自己，絕不能提及國師的逆鱗。
“以後不準再談及此事。”顏禮冷著臉道。
淮宴川一時訥訥，下意識抓緊了淮寧的衣袖。大抵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惹了爹爹生氣，可他卻也想不明白自己這句話怎會讓爹爹這般慍怒呢？
淮寧拍了拍小家夥以示安撫，親了親他的臉頰，又把懷中的小宴川放在地上，柔聲道：“川兒乖，你爹爹並非是生你的氣。你先出去找和安帶你玩一會兒，父皇待會和爹爹一並來哄川兒就寢。”
淮宴川面上雖泛出幾分委屈，可看著自己爹爹因他一句無心之言這般神情時還是懂事的點了點頭。
他自幼懂事，而爹爹和父皇也都對他寵愛有加，顏禮平時裏喜歡逗弄小家夥，可從來不會苛責，更舍不得對他生氣。
這一下冷臉，當真是他自己也並未想到過的，可偏生就是在聽到那句讓淮寧為他再生個小妹妹或是小弟弟時會有這般大的反應。
等淮宴川出了大殿，淮寧起身就朝著顏禮的方向走去。
“別過來。”
淮寧一時訥訥，站在原地有些進退兩難。
意識到自己言語中很是生硬幹澀，顏禮有些懊悔，他自然舍不得對淮寧如此，於是覆又開口，竭力讓自己的情緒緩和下來。
“地上處處都是碎片，別再弄傷你。”
他是出於關心，淮寧全然都明白。
“那你過來。”淮寧柔聲道。
眼看這人紋絲不動，淮寧作勢又往前走了幾步，顏禮急忙開口，有些慌亂的止住他的腳步：“你別動，我過來就是。”
話說間，他到底還是妥協，可走向淮寧身邊時緊緊蹙起的眉眼依舊並未舒展開來。
顏禮站在淮寧身邊，有些別扭的側著頭不肯看他。
淮寧笑著擡手捧起這人的臉來讓他不得不正視自己，見顏禮的視線依舊還是有些閃躲，淮寧踮起腳尖湊過去吻了吻他的唇瓣。
“抱朕去榻上躺一躺。”
望著淮寧他自然是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點了點頭後就輕車熟路的把人給橫抱起來，輕輕放在床榻上。
“是不是累了？睡一會兒吧。”
側身轉過去準備拿過一旁備著的單衣要為淮寧更衣時，卻被淮寧拉住了衣角。
淮寧扯著他的衣角，仰起頭來凝著他道：“還不困，想同你說說話。”
顏禮妥協的點頭，終究還是在淮寧軟言細語裏敗下陣來，轉身坐會床榻邊。
淮寧拉過他雙手輕輕執起，笑道：“川兒對自己如何出世十分好奇，方才也不過是童言無忌的無心之舉。”
“…我知道。”
顏禮輕嘆一口氣：“方才對他說了重話，才說完我便也後悔了。只是不知為何，川兒無意之中說到此事，我實在是有些應激。”
淮寧往前挪了挪，伸手緊緊抱住顏禮：“朕都明白。”
怎麽能不後怕呢？自己心愛之人徘徊於鬼門關之間，只能眼睜睜看著卻是無能為力去改變，甚至都不能為他分擔一二。
從前有段時間淮寧同樣留下了後遺癥般時常會覺得害怕。
有時候從夢中驚醒時，他都要親眼看一看顏禮背上體無完膚的傷口方才能放下心來。
只是他每每看到只覺鉆心的疼痛，可只有當他的手指顫抖的撫過顏禮身上那些傷口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覺到顏禮就在自己身邊。
那時候光是看到尖銳一類的東西都會覺得一陣後怕，淮寧總會心慌意亂的命人把這些東西全都收拾幹凈眼不見為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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