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隱入塵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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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四章 隱入塵埃
草長鶯飛二月天，近來越發溫暖，終於有了春回大地的韻味。
顏禮每日扶著淮寧循序漸進覆行，這下又能不依靠輪椅只靠手仗撐著就能多走幾步路。
一開始淮寧尚且還以為是心理作用，但確實是有那個人無時無刻的陪在自己身邊，所以他的身體也恢覆的很快。
淮寧想要否認，但不可置否的事實面前他實在是無從下手去狡辯。
雲隱閣的梧桐紋路窗半開，室內一片幽靜，重帳幔下有疏疏裊裊的光影。墻上掛著幾幅裝飾的字畫，幾案和坐具上都覆著罩衣。帳上高懸的瓏玉香盒內裝著若幹月季花花瓣，處處都散發著灼灼花香。
細細碎碎的日光透過檀色的窗格躍進屋內，映出淮寧端坐其中的身形，整個房中都顯得低調雅致。
太師椅上鋪著上好的織錦毛越，淮寧今日身著紅白相間的華服，姿勢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放在中間的小幾上撐著下顎，微瞇著眼，半斜著身閉目養神。
他鮮少會穿這麽艷麗的華服，如今也能稱得上是大病初愈，淮寧緩步走到木格窗中間，仰起頭肆意地享受久違的這般溫暖的日光，如羊脂玉般細膩的皮膚在太陽底下終於顯得有幾分血色。
淮寧面上神情幽深隱嗨難懂，近來他身體大有起色，可就這麽一瞬間又泛出一股子虛弱得可能隨時或許就會悄然薨逝的模樣。
他拿出那個福帖放在手心反覆看了好幾次，突然扯起唇角自嘲一笑。
分明如今已經知曉這上頭寫的究竟是什麽字，也知道他也那個人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根本就不是他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妻子。
而是一個足以讓他悲痛欲絕傷心萬分的妾。
盡管如此，淮寧依舊還是沒能舍得將這個福帖丟棄。
他也沒有那個勇氣，能夠親口質問顏禮。
畢竟聽顏禮親口承認，更甚於讓他真真切切的在遭受一次要些近乎要了他半條命歷歷在目的折磨。
淮寧突然將手中的那個福帖握緊，闔上雙眼輕輕一笑，在這一瞬間似是釋懷。
午後陽光普照大地，越發燦爛。
可算不上炎熱，是極為合適還有微風拂面的好天氣。
盡管如此，顏禮還是著急的走出了額頭上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
“你說陛下在哪兒？”
身後侍從還來不及回話，顏禮的腳步突然戛然而止。
上了這些石階，他一眼就望見了站在巖邊上的淮寧。
身下千裏湖潮水洶湧澎湃奔流不息，頗有海納百川能夠吞噬一切的氣勢。
顏禮擡手揮退一眾侍從，他迅速回身打量四周，發現淮寧身邊也是空無一人。
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燃起莫名濃烈的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淮寧是有意為之，將沈歸和安等親信也都故意支走。
周身只剩下他二人，就像是這廣闊的天地間也唯獨只留有彼此。
顏禮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他回身忘了一眼身下那尋常人走快了都會覺得氣喘籲籲的石階，心中一陣酸澀，不斷湧出來的心疼藏無可藏。
淮寧手上還撐著平日裏慣用的那個手杖，他簡直不敢想象淮寧一步一步慢慢走上來的時候會有多艱辛困難。
顏禮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邊走邊笑著試圖分散一些淮寧的註意力。
“澈安，這石階有百來步，你腿腳多有不便，我抱你下去歇一歇好不好？”
“別過來。”
淮寧冷冰冰的對著顏禮吐出三個字來，他深吸一口氣，望了一眼身下潮水奔湧的水流，方才回身正視顏禮。
“…三月春醒時的千裏湖，朕也算與你一同看過了。”
顏禮身體一僵，突然就猛的回想起來他二人曾經約定過要一起去看看京城中見不到的磅礴細膩的湖海奔流不息。
“若你喜歡，我們每年都能來親自一觀。潮漲潮落，時常變幻。”
顏禮眉眼間掛上幾分強撐的笑意，他慌亂的擡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領，不停吞咽口水的動作讓他的喉結不斷滾動。
淮寧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可顏禮著急與擔憂的神情更甚於他強行裝出來的欣喜，淮寧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費吹灰之力就輕而易舉的識破。
顏禮望著淮寧無動於衷的神情，自知是自己的這一番話並沒有能夠讓淮寧為之動搖。
他呼吸控制不住的變得沈重，整個人顯得雜亂無章，更顯得不知所措。
“…我們還沒一起看過，那滿園盛開的梔子花。”
顏禮強顏歡笑的面色讓淮寧心中一顫，他有那麽一瞬間為眼前人的這句話而動懷，但很快心中就又恢覆如常。
“朕已經——不願再看了。”
淮寧杵著手杖的手略微一松，可神色好像是這些天以來顏禮從未見過的釋然與冷靜。
“其實你回來之後，朕時常在想。”淮寧頓了頓，也讓自己喘了口氣：“如若你當真就這麽輕易的死掉，實在令人唏噓。”
“畢竟不為了朕，也該為你那位本已經定下了婚期的正妻想一想。”
“澈安…”顏禮輕聲喚著淮寧的小字，他薄唇微翕，正要開口解釋，卻突然被淮寧打斷。
“你與她在一起時，還會這麽三心二意見異思遷嗎？”
淮寧咽了咽口水，也咽下了自己心中所有的苦澀和快要奪眶而出的哽咽。
“但這些事，朕如今已經不想再求得一個虛無縹緲百無一用的答案了。”
淮寧笑的坦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顏禮竟在那麽一閃而過之時窺見了淮寧眼底藏無可藏的無奈與痛苦。
他胸腔之下一顆心狂跳不止，卻又隨著淮寧的一字一句在不間斷的猛然驟停。
他分明記得淮寧體內劇毒已解，近來臉色也好了許多。
可此時此刻卻又顯得瘦削而蒼白，沒有半分血色。濃眉下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也變得無比黯淡，其中黑白分明，望著自己時冷漠無情。
他緊緊抿唇，似乎在強忍著難言的痛苦。
淮寧重重扣著自己的食指關節，仿佛只有這樣，讓疼痛一點點的侵入自己的皮膚，才能令他冷靜下來面對顏禮。
“顏禮，比起朕為你悲痛欲絕，是不是你為朕傷懷愧疚，能讓你將朕記的更久一些？”
淮寧淡然一笑，可其中卻帶著幾分淒慘的意味。
他依然保持著直面顏禮的姿勢，面上神情比剛才多了幾分憔悴。束起的烏發被風吹動，有幾絲零散地覆在他俊秀面頰上，整個人都仿佛透出一股深邃的滄桑與悲涼。
他退後幾步，毫無防備的就驀地松開了手中的手杖。
淮寧轉瞬就消失在了顏禮眼中，他跌落崖岸，一點點與水天相接的湖面融為一體。
“那這樣，你會永遠記得朕嗎？”
這句話被風吹散，隱入塵埃。
顏禮瞠目欲裂，呼吸倒灌上來的一瞬間幾乎要把自己溺斃其中。
“淮寧——！”
他想也沒想就朝著淮寧跌落的方向大步跑去，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已經不見身影的淮寧。
顏禮沒有任何猶豫就一並跳了下去，他忽然聽到那一夜淮寧在自己耳邊他所認為的無心之言。
和安與沈歸趕到時，只望見顏禮的縱身一躍。
而周圍空無一人，並不見淮寧的身影。
被淮寧要求帶畫師到此處將這心曠神怡的畫面呈現出來而被支走的和安，和借口找不到顏禮要人親自去尋的沈歸。
卻都從未想過他二人這一次的離開險些就會讓他們與淮寧天人永隔，讓這盛世江山易主。
耳畔有風呼嘯而過。
“…最後一次。”
顏禮終於聽懂了淮寧所言的最後一次，到底是為何意。
那並非是淮寧在那一夜對他們彼此之間肌膚之親所要求的最後通牒。
而是他縱容自己與心愛之人共沈淪的…最後一次。
他自以為那一夜為淮寧解開了心防，他們定會排除萬難和好如初。卻不想是他親手…將自己深愛的人推下了另一個深淵。
“不！”
被無數次相同的夢魘驚醒之際，顏禮今夜又做了那個與以往如出一轍的噩夢。
他猛然驚醒，雙手撐在床榻之上坐起身來，口中喘著粗氣，周身是一片靜謐無聲又無人的寢殿。
他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卻發覺自己撐著床榻的雙手有些止不住的顫抖，而他額前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整個人就像是剛從冷水缸裏撈出來一般。
自他將淮寧從水中救起已一月有餘。
可淮寧卻一直昏迷未醒。
這些日子他過的渾渾噩噩，每日生不如死，幾乎是夙夜寸步不離的守在淮寧身邊。
一月以來，他日日幾乎只睡上兩三個時辰，其他時間就什麽都不做，雙眼無神的坐在床榻邊陪著淮寧，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昏睡的容顏。
他從未想過，自己親手把淮寧逼至了這一步。
將淮寧帶回皇宮的那一日，柳昭旻一屆文官對他刀劍相向。雙目猩紅的嘶吼著若是聖上有個三長兩短，哪怕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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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長鶯飛二月天，近來越發溫暖，終於有了春回大地的韻味。
顏禮每日扶著淮寧循序漸進覆行，這下又能不依靠輪椅只靠手仗撐著就能多走幾步路。
一開始淮寧尚且還以為是心理作用，但確實是有那個人無時無刻的陪在自己身邊，所以他的身體也恢覆的很快。
淮寧想要否認，但不可置否的事實面前他實在是無從下手去狡辯。
雲隱閣的梧桐紋路窗半開，室內一片幽靜，重帳幔下有疏疏裊裊的光影。墻上掛著幾幅裝飾的字畫，幾案和坐具上都覆著罩衣。帳上高懸的瓏玉香盒內裝著若幹月季花花瓣，處處都散發著灼灼花香。
細細碎碎的日光透過檀色的窗格躍進屋內，映出淮寧端坐其中的身形，整個房中都顯得低調雅致。
太師椅上鋪著上好的織錦毛越，淮寧今日身著紅白相間的華服，姿勢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一手放在中間的小幾上撐著下顎，微瞇著眼，半斜著身閉目養神。
他鮮少會穿這麽艷麗的華服，如今也能稱得上是大病初愈，淮寧緩步走到木格窗中間，仰起頭肆意地享受久違的這般溫暖的日光，如羊脂玉般細膩的皮膚在太陽底下終於顯得有幾分血色。
淮寧面上神情幽深隱嗨難懂，近來他身體大有起色，可就這麽一瞬間又泛出一股子虛弱得可能隨時或許就會悄然薨逝的模樣。
他拿出那個福帖放在手心反覆看了好幾次，突然扯起唇角自嘲一笑。
分明如今已經知曉這上頭寫的究竟是什麽字，也知道他也那個人心中的地位和分量根本就不是他一廂情願自以為是的妻子。
而是一個足以讓他悲痛欲絕傷心萬分的妾。
盡管如此，淮寧依舊還是沒能舍得將這個福帖丟棄。
他也沒有那個勇氣，能夠親口質問顏禮。
畢竟聽顏禮親口承認，更甚於讓他真真切切的在遭受一次要些近乎要了他半條命歷歷在目的折磨。
淮寧突然將手中的那個福帖握緊，闔上雙眼輕輕一笑，在這一瞬間似是釋懷。
午後陽光普照大地，越發燦爛。
可算不上炎熱，是極為合適還有微風拂面的好天氣。
盡管如此，顏禮還是著急的走出了額頭上密密麻麻的一層冷汗。
“你說陛下在哪兒？”
身後侍從還來不及回話，顏禮的腳步突然戛然而止。
上了這些石階，他一眼就望見了站在巖邊上的淮寧。
身下千裏湖潮水洶湧澎湃奔流不息，頗有海納百川能夠吞噬一切的氣勢。
顏禮擡手揮退一眾侍從，他迅速回身打量四周，發現淮寧身邊也是空無一人。
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燃起莫名濃烈的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淮寧是有意為之，將沈歸和安等親信也都故意支走。
周身只剩下他二人，就像是這廣闊的天地間也唯獨只留有彼此。
顏禮情不自禁咽了咽口水，他回身忘了一眼身下那尋常人走快了都會覺得氣喘籲籲的石階，心中一陣酸澀，不斷湧出來的心疼藏無可藏。
淮寧手上還撐著平日裏慣用的那個手杖，他簡直不敢想象淮寧一步一步慢慢走上來的時候會有多艱辛困難。
顏禮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邊走邊笑著試圖分散一些淮寧的註意力。
“澈安，這石階有百來步，你腿腳多有不便，我抱你下去歇一歇好不好？”
“別過來。”
淮寧冷冰冰的對著顏禮吐出三個字來，他深吸一口氣，望了一眼身下潮水奔湧的水流，方才回身正視顏禮。
“…三月春醒時的千裏湖，朕也算與你一同看過了。”
顏禮身體一僵，突然就猛的回想起來他二人曾經約定過要一起去看看京城中見不到的磅礴細膩的湖海奔流不息。
“若你喜歡，我們每年都能來親自一觀。潮漲潮落，時常變幻。”
顏禮眉眼間掛上幾分強撐的笑意，他慌亂的擡手揪住自己胸口的衣領，不停吞咽口水的動作讓他的喉結不斷滾動。
淮寧依舊面無表情的站在不遠處，可顏禮著急與擔憂的神情更甚於他強行裝出來的欣喜，淮寧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費吹灰之力就輕而易舉的識破。
顏禮望著淮寧無動於衷的神情，自知是自己的這一番話並沒有能夠讓淮寧為之動搖。
他呼吸控制不住的變得沈重，整個人顯得雜亂無章，更顯得不知所措。
“…我們還沒一起看過，那滿園盛開的梔子花。”
顏禮強顏歡笑的面色讓淮寧心中一顫，他有那麽一瞬間為眼前人的這句話而動懷，但很快心中就又恢覆如常。
“朕已經——不願再看了。”
淮寧杵著手杖的手略微一松，可神色好像是這些天以來顏禮從未見過的釋然與冷靜。
“其實你回來之後，朕時常在想。”淮寧頓了頓，也讓自己喘了口氣：“如若你當真就這麽輕易的死掉，實在令人唏噓。”
“畢竟不為了朕，也該為你那位本已經定下了婚期的正妻想一想。”
“澈安…”顏禮輕聲喚著淮寧的小字，他薄唇微翕，正要開口解釋，卻突然被淮寧打斷。
“你與她在一起時，還會這麽三心二意見異思遷嗎？”
淮寧咽了咽口水，也咽下了自己心中所有的苦澀和快要奪眶而出的哽咽。
“但這些事，朕如今已經不想再求得一個虛無縹緲百無一用的答案了。”
淮寧笑的坦然，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顏禮竟在那麽一閃而過之時窺見了淮寧眼底藏無可藏的無奈與痛苦。
他胸腔之下一顆心狂跳不止，卻又隨著淮寧的一字一句在不間斷的猛然驟停。
他分明記得淮寧體內劇毒已解，近來臉色也好了許多。
可此時此刻卻又顯得瘦削而蒼白，沒有半分血色。濃眉下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也變得無比黯淡，其中黑白分明，望著自己時冷漠無情。
他緊緊抿唇，似乎在強忍著難言的痛苦。
淮寧重重扣著自己的食指關節，仿佛只有這樣，讓疼痛一點點的侵入自己的皮膚，才能令他冷靜下來面對顏禮。
“顏禮，比起朕為你悲痛欲絕，是不是你為朕傷懷愧疚，能讓你將朕記的更久一些？”
淮寧淡然一笑，可其中卻帶著幾分淒慘的意味。
他依然保持著直面顏禮的姿勢，面上神情比剛才多了幾分憔悴。束起的烏發被風吹動，有幾絲零散地覆在他俊秀面頰上，整個人都仿佛透出一股深邃的滄桑與悲涼。
他退後幾步，毫無防備的就驀地松開了手中的手杖。
淮寧轉瞬就消失在了顏禮眼中，他跌落崖岸，一點點與水天相接的湖面融為一體。
“那這樣，你會永遠記得朕嗎？”
這句話被風吹散，隱入塵埃。
顏禮瞠目欲裂，呼吸倒灌上來的一瞬間幾乎要把自己溺斃其中。
“淮寧——！”
他想也沒想就朝著淮寧跌落的方向大步跑去，撕心裂肺的呼喊著已經不見身影的淮寧。
顏禮沒有任何猶豫就一並跳了下去，他忽然聽到那一夜淮寧在自己耳邊他所認為的無心之言。
和安與沈歸趕到時，只望見顏禮的縱身一躍。
而周圍空無一人，並不見淮寧的身影。
被淮寧要求帶畫師到此處將這心曠神怡的畫面呈現出來而被支走的和安，和借口找不到顏禮要人親自去尋的沈歸。
卻都從未想過他二人這一次的離開險些就會讓他們與淮寧天人永隔，讓這盛世江山易主。
耳畔有風呼嘯而過。
“…最後一次。”
顏禮終於聽懂了淮寧所言的最後一次，到底是為何意。
那並非是淮寧在那一夜對他們彼此之間肌膚之親所要求的最後通牒。
而是他縱容自己與心愛之人共沈淪的…最後一次。
他自以為那一夜為淮寧解開了心防，他們定會排除萬難和好如初。卻不想是他親手…將自己深愛的人推下了另一個深淵。
“不！”
被無數次相同的夢魘驚醒之際，顏禮今夜又做了那個與以往如出一轍的噩夢。
他猛然驚醒，雙手撐在床榻之上坐起身來，口中喘著粗氣，周身是一片靜謐無聲又無人的寢殿。
他有些疲憊的閉了閉眼，卻發覺自己撐著床榻的雙手有些止不住的顫抖，而他額前布滿了細密的冷汗，整個人就像是剛從冷水缸裏撈出來一般。
自他將淮寧從水中救起已一月有餘。
可淮寧卻一直昏迷未醒。
這些日子他過的渾渾噩噩，每日生不如死，幾乎是夙夜寸步不離的守在淮寧身邊。
一月以來，他日日幾乎只睡上兩三個時辰，其他時間就什麽都不做，雙眼無神的坐在床榻邊陪著淮寧，目不轉睛的盯著他昏睡的容顏。
他從未想過，自己親手把淮寧逼至了這一步。
將淮寧帶回皇宮的那一日，柳昭旻一屆文官對他刀劍相向。雙目猩紅的嘶吼著若是聖上有個三長兩短，哪怕不惜自己的性命也要他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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