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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藥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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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藥引

眼見顏禮如此,戎格小幅度的蹙了蹙眉頭,反問道:“何出此言?”

顏禮的指尖忽而劇烈的顫抖起來,薄唇緊抿,眼底像是染上了血色,通紅又鮮明。眉眼之間戾氣尚存,沈痛依舊。

他對自己無緣由的怒氣宛如刀絞,不斷戳著他的心窩,疼到自己就快要失去理智。

“數次欺騙,一走了之,尚未禮成的新婚之夜…無論是哪一個,我都難能原諒自己,又怎麽敢期盼他會原諒我?”

眼見顏禮如此,戎格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個瓷瓶:“這東西極其珍貴本不易得,我既說過要給你,但那中原天子可否還願意用,我無權幹涉,便是你二人之間的事了。”

聞言顏禮顫顫巍巍的擡手去接,卻在要觸碰到那個瓶子的一瞬間猛然收回手。

他當真不知道,如今他還有何資格與臉面開口問淮寧是否願意服下這藥。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似的,顏禮突然狠狠拽住了戎格呢衣袖,情緒隨之激動起來,整個人有些輕微的顫抖:“王兄,大祭司何在?”

此話一出戎格卻登時變了臉色。

他知道顏禮是何用意。

若要解那雙死雙死毒,其實除了有被牽絆住彼此性命相連的血液,也並非易事。

締結之人的血能夠延綿雙方的壽命,但若不以此為破解之法,則需要以人之脊髓深處的髓骨之血連取出一個月作為藥引入藥,再混入雙生雙死另一方的臂上血,方才能是藥到病除。

如今既然已經拿到了與淮寧互為共生共存之人戍卓的臂上血,只缺一味藥引。

“此事需從長計議。”

“何須如此?“

顏禮對此時此刻戎格面上的陰沈視而不見,滿目憂慮的想要從王兄口中得到一個答案。

“你乃是這西域王朝的二王子,要取這髓骨之血談何容易?!稍有不慎便是回天乏術致死,你如何能冒這麽大的風險?”

就算是位高權重又精通此類情況的大祭司,也不敢保證在取髓骨之血時會不出任何差錯。

但難就難在,只要毫厘之差,不死也癱。

既然這藥引子誰人都能當,他又怎麽會容許自己唯一的親弟弟行這般九死一生的刀尖舔血之事?

“王兄…”

顏禮低聲喚著戎格,這一下卻讓戎格怔楞住,仿佛自己方才對他說錯了話太過嚴苛。

“我想見他。我想他。”

顏禮聲音越說越小,其中包含著太多情緒,最為突出的就是委屈與難受。

見他如此,戎格方才緊蹙的眉眼也都平整下來,心底深處也驀地柔軟了許多。甚至還在心下反思起來自己是不是剛才對弟弟太兇。

二人就這般僵持了片刻,到底還是戎格先低頭:“小禮,這藥引子,不一定要你來做。”

“王兄,這個人選非我不可。”

顏禮擡頭望向戎格,眼底卻是堅定無比的信念和決心。

“一則,換作他人,未必能承受得住。信中所言,如今寧寧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我實在是等不起有任何差池。二來,若出了問題,好歹我在他身邊,若是換作他人,難道我還要將他一並帶到大淮嗎?”

顏禮金色的瞳孔中染上點點無奈的苦澀,艱難的扯起唇角:“有些事,我當真不願讓他知曉。”

“與他有關之事,當真是絕無轉圜餘地?”

戎格輕飄飄一句詢問,可顏禮卻聽得明白,這是王兄對他最後的試探與勸阻,也是滿心希望他能夠回心轉意的最後說辭。

“心如匪石,不可轉也。任憑如何,便也是要…這一條道,走到黑。”

戎格凝望顏禮欲言又止數次,情不自禁呢喃自語:“不可轉也…”

“罷了,大祭司…已經候在廳堂了。”

顏禮面露喜色,其中還包含無數震驚之下的不可置信。但更多的,在這一切消散過後,逐漸轉化成為了他下意識裏知曉到底還是王兄會為了自己的意願而妥協的幾分心酸。

王兄總是為自己考慮周到,也一一將他所想所念都實現。可他一次次逼至戎格為自己降低底線,他當真不是一個好弟弟,反而只是一個讓人無故為自己擔心傷懷牽腸掛肚的人。

顏禮喉結微微滾動,猛然撲上前去使勁抱住了面前的戎格。

“王兄,長兄如父,你可會怪我孝悌不知肆意妄為?又可會對我所作所為大失所望?”

戎格似是未曾想過這些藏於心底的話顏禮會在此刻宣之於口,但很快他便坦然接受,回抱住顏禮,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就像兒時哄這小家夥時一般。

“傻不傻?王兄說過了,只要是你所願,是你所想,王兄都會依你。你自幼天資聰穎文武雙全,永遠都是王兄心中的驕傲。”

顏禮將下顎擱在戎格肩頭,他緊緊咬著牙關,閉了閉眼,努力整理好自己的情緒方才顫顫巍巍開口:“可我總是與王兄所想背道而馳。”

“為何要這麽說?”戎格笑著摸了摸他的腦袋,心中越發欣慰,可更多的卻是心疼。

“你想要走的那一條路,便是王兄希望你如願的那一條路。從來——都不是背道而馳。”

顏禮有些哽咽,此時此刻他卻也不敢讓戎格望見自己通紅的眼眶。

從小到大,戎格任由他隨心所欲,更是放縱他為所欲為。

他的身後永遠都是王兄做自己的底氣,不然他又如何能在這些大是大非面前這麽由著自己的心性而來?

他寧願王兄狠狠的斥責自己,甚至是動輒打罵將他關起來也好,可偏偏戎格理解他,體諒他。

那誰又來為他王兄考慮?誰又來體諒他王兄?

說到底,戎格所要承受與肩負的一切,比他多的多。

除了要承擔自己身上的責任與重擔,還要承著自己的意志與信仰。

分明這並非易事,可到頭來頭從戎格嘴裏說出來,卻只有一句輕描淡寫的如自己所願所想。

“只是…那入骨髓取其血,實在是比同剔骨之刑。王兄如何能夠不心疼,如何能夠放心的下?”戎格一貫的沈穩自持在顏禮之上,可如今卻能聽得出他語氣中顯而易見的心疼的波瀾。

“王兄…我能受得住。”

沈默了半晌,戎格松開顏禮,輕輕撫上他額前的碎發,仔仔細細端詳著面前這張與自己極為相似的臉,心下更是五味雜陳。

“從小到大,你並非吃不得苦的紈絝之輩。只是這件事,與你從前所受過的皮肉之苦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難能相提並論。”

戎格嘆息出聲,他雖一次次的妥協,但心中卻處處都充斥著於心不忍。

“對於那中原天子,你莫要怪王兄…實在難能開口說一句,祝你二人永結同心百年好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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