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七章 儲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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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儲君
方才顏禮尚且還在出神，他自中原歸往西域，路程遙遠顛簸，一路無所事事，實在是毫無生趣。
他日日都要將淮寧這幅畫像拿出來反覆觀看數次，便是靠著這畫像熬過自己心中相思無限的日夜煎熬。
戎格此言讓他回了神，他雙手接過戎格遞過來的畫像，小心翼翼收回懷裏：“非也。就算他非此容顏，我也同樣愛他惜他。”
戎格靜默的凝了他片刻，覆又輕聲嘆息，似有別樣的感慨。
“這一眨眼，你當真是長大了。從前諸事未定，一切尚且算不上平息。你本也過了成家立業之年，但如今倒也算不上太晚。你若當真認定了他，便遵循自己心中本意和所願吧。”
“王兄對我的好，我都一一記在心中。”
誰人不知西域王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疼愛有加，旁人只是看其表面，唯獨顏禮自己感受內裏，才是真正的更加能體會與感同身受這份兄弟情誼。
“打算何時動身？”
“明日。”顏禮堅定的莞爾一笑：“我想早些回去，陪在他身邊。”
“既如此，我知你心急如焚，本也不該耽擱。”
戎格自然心知肚明顏禮此次並不會在西域久留，卻不想竟會這般急切，他兄弟二人也不過是匆匆一面。他蹙了蹙眉，三思過後到底也沒能說出挽留的話來。
顏禮將自己兄長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笑著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一會兒想與王兄與嫂嫂共用晚膳，再去看看侄兒，最後…去看看阿景。”
談及淮景，戎格心中忍不住一咯噔，有些試探的擡眼去尋顏禮，想要從他面上窺探出是否有異樣的情緒。
從前大淮先太子淮景以身殉國，戰死沙場之際，顏禮不吃不喝夙夜不肯閉眼，整整守了淮景三天三夜。
後以西域古老秘法將肉身保存完好無損運回了大淮，顏禮便在此親手為淮景立了一個衣冠冢。
“從前可無人敢在你面前談及淮景這個名字。”
戎格到底還是不敢直言不諱的與顏禮打開天窗說亮話，他語氣中還是隱有試探，不想說這般陳年舊事惹顏禮傷懷。
“時過境遷，雖然西域所立不過只是衣冠冢，但我就是想在他將遺願托付給我的此地，告訴他一切如他所願，九泉之下，他大可安心長眠。”
戎格喉結微微滾動幾下，斟酌再三後終於沈聲開口：“你心結可了，如此甚好。”
窗外月影浮動，兄弟二人間默然，再無言語。
分明初初入冬，可氣溫驟降，冷風涼颼颼的，直往人脖子裏鉆。月亮隱在晦暗不明的雲層之後，天空幕布之上的星星也消失不見。放眼望去，遠處是黑沈沈的山木樹林，黑壓壓一片，更顯淒然。
這下天色已經全然黑下，微微吸一口空氣，連鼻腔裏都刀割般的疼。臉上宛若貼著厚重的冰刀一般，寒風鼓鼓，在外頭冷風呼嘯，吹得連眼睛睜不開。
如今已然入夜，但軍營裏依舊燈火通明，火熱朝天。訓練有素的士卒井然有序的進行著自己的訓練。
聖上親臨此處，軍營上下本應停了受訓行叩拜大禮。淮寧一向不喜如此，只說來看望淮驍，實在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沈歸特地前來傳了消息，聖上宅心仁厚，免了他們行如此大禮，只當尋常同僚在旁觀看就是。
淮氏直系血親本就人丁稀疏，就連旁支也談不上人丁興旺。凡是沾親帶故的人裏淮寧都親自篩選了一道，唯獨只有淮驍這孩子能算得上是文武雙全，能入得了他的眼。
這孩子剛及十六，聰慧通透，淮寧心底有意等到時機成熟就下旨立他為儲君，自然是將他當作自己的繼承人來看待。但他對淮驍並未直言，只是旁敲側擊言明自己對他寄予厚望，並不給淮驍太大壓力。
淮驍自小就有遠大抱負，幼時勤奮刻苦，功課武藝一樣不落。
最為重要的是，淮驍待人友善溫和，在他心中人人皆應視作如出一轍，不應以地位的高下與三六九等來分奪對每個人應該有的尊重與人權。
榮光本是命人在旁備下太師椅，又特地在上頭放置了軟墊，可眼看著並無用武之地。又怕自己粗鄙之人，此等言行舉止惹淮寧心中不悅，急忙又叫人將其撤下。
淮寧病的厲害，最嚴重的光景便是病的起不來身，就連床榻都下不來。病中在床榻之上也絲毫不敢懈怠了政務，每每總是強撐著病體批閱奏章與公文。
有時太過勞累，入了夜連放置在自己面前不過一圈的文書上頭的筆跡都看的模糊不清。
如今淮寧的身體還太過虛弱，葉之硯可不敢在任由淮寧隨著自己的心性來。苦口婆心將其中利弊反覆在淮寧身旁說的淮寧耳朵都快要起了繭子，大抵是淮寧聽的心煩了，方才同意了葉之硯要他暫且不可覆行的提議。
淮寧端坐輪椅之上，堅持了半晌。直到腰背實在酸痛的有些耐不住，方才洩了力往後靠在椅背上。
淮寧特指了榮光要他做淮驍軍中義師，務必要親力親為教導淮驍。
榮光與淮驍二人分別手持木劍，你來我往半天難分伯仲。
淮寧雙臂輕輕搭在扶手之上，從始至終都目不轉睛的註視著二人之間的激烈來回，不禁感嘆淮驍當真是極為刻苦自勵，進步飛快，心下也漾起一陣欣慰。
似乎是二人太過專註其中，並未註意到淮寧已在旁邊凝他二人半晌。
身邊士卒都有些許沈不住氣，紛紛面面相覷又不敢直言妄語。
終於等到淮驍艱難的側頭躲過榮光正正刺過來的致命一擊導致手上的木劍也隨之掉落後，一旁的士卒終於逮到機會，上前幾步不自然的咳嗽，又不斷的給榮光使眼色。
這下榮光終於註意到了一旁的淮寧，擡手招來自己的副將囑咐了幾句要他陪淮驍繼續切磋後便小跑到了淮寧身旁。
“陛下，方才臣太過專註其中，並未發現陛下已親臨此處，還請陛下恕罪。”
榮光從前粗獷豪放的嗓門收斂了許多，性子也越發沈穩起來。
他接替付弋平被淮寧親封了大將軍，自然不可有辱眾望，不然他又有何臉面面對國師對自己的一手提拔？
“你啊，當真還是一塵不變。何故如此嚴肅行此大禮？”淮寧輕聲開口，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沒說兩句話就覺著胸口有些憋悶。
眼看淮寧肉眼可見的有些呼吸不暢，和安早從淮寧方才一開口就覺得揪心不已。這下也顧不上旁的，急忙俯身為淮寧揉著胸口順氣。
感覺到呼吸通暢了些，淮寧方才擡手制止和安的動作。
他順勻了氣兒，望著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榮光覆又開口：“朕也無力扶你，快些起來吧。”
“臣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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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顏禮尚且還在出神，他自中原歸往西域，路程遙遠顛簸，一路無所事事，實在是毫無生趣。
他日日都要將淮寧這幅畫像拿出來反覆觀看數次，便是靠著這畫像熬過自己心中相思無限的日夜煎熬。
戎格此言讓他回了神，他雙手接過戎格遞過來的畫像，小心翼翼收回懷裏：“非也。就算他非此容顏，我也同樣愛他惜他。”
戎格靜默的凝了他片刻，覆又輕聲嘆息，似有別樣的感慨。
“這一眨眼，你當真是長大了。從前諸事未定，一切尚且算不上平息。你本也過了成家立業之年，但如今倒也算不上太晚。你若當真認定了他，便遵循自己心中本意和所願吧。”
“王兄對我的好，我都一一記在心中。”
誰人不知西域王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弟弟疼愛有加，旁人只是看其表面，唯獨顏禮自己感受內裏，才是真正的更加能體會與感同身受這份兄弟情誼。
“打算何時動身？”
“明日。”顏禮堅定的莞爾一笑：“我想早些回去，陪在他身邊。”
“既如此，我知你心急如焚，本也不該耽擱。”
戎格自然心知肚明顏禮此次並不會在西域久留，卻不想竟會這般急切，他兄弟二人也不過是匆匆一面。他蹙了蹙眉，三思過後到底也沒能說出挽留的話來。
顏禮將自己兄長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笑著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一會兒想與王兄與嫂嫂共用晚膳，再去看看侄兒，最後…去看看阿景。”
談及淮景，戎格心中忍不住一咯噔，有些試探的擡眼去尋顏禮，想要從他面上窺探出是否有異樣的情緒。
從前大淮先太子淮景以身殉國，戰死沙場之際，顏禮不吃不喝夙夜不肯閉眼，整整守了淮景三天三夜。
後以西域古老秘法將肉身保存完好無損運回了大淮，顏禮便在此親手為淮景立了一個衣冠冢。
“從前可無人敢在你面前談及淮景這個名字。”
戎格到底還是不敢直言不諱的與顏禮打開天窗說亮話，他語氣中還是隱有試探，不想說這般陳年舊事惹顏禮傷懷。
“時過境遷，雖然西域所立不過只是衣冠冢，但我就是想在他將遺願托付給我的此地，告訴他一切如他所願，九泉之下，他大可安心長眠。”
戎格喉結微微滾動幾下，斟酌再三後終於沈聲開口：“你心結可了，如此甚好。”
窗外月影浮動，兄弟二人間默然，再無言語。
分明初初入冬，可氣溫驟降，冷風涼颼颼的，直往人脖子裏鉆。月亮隱在晦暗不明的雲層之後，天空幕布之上的星星也消失不見。放眼望去，遠處是黑沈沈的山木樹林，黑壓壓一片，更顯淒然。
這下天色已經全然黑下，微微吸一口空氣，連鼻腔裏都刀割般的疼。臉上宛若貼著厚重的冰刀一般，寒風鼓鼓，在外頭冷風呼嘯，吹得連眼睛睜不開。
如今已然入夜，但軍營裏依舊燈火通明，火熱朝天。訓練有素的士卒井然有序的進行著自己的訓練。
聖上親臨此處，軍營上下本應停了受訓行叩拜大禮。淮寧一向不喜如此，只說來看望淮驍，實在不必如此興師動眾。
沈歸特地前來傳了消息，聖上宅心仁厚，免了他們行如此大禮，只當尋常同僚在旁觀看就是。
淮氏直系血親本就人丁稀疏，就連旁支也談不上人丁興旺。凡是沾親帶故的人裏淮寧都親自篩選了一道，唯獨只有淮驍這孩子能算得上是文武雙全，能入得了他的眼。
這孩子剛及十六，聰慧通透，淮寧心底有意等到時機成熟就下旨立他為儲君，自然是將他當作自己的繼承人來看待。但他對淮驍並未直言，只是旁敲側擊言明自己對他寄予厚望，並不給淮驍太大壓力。
淮驍自小就有遠大抱負，幼時勤奮刻苦，功課武藝一樣不落。
最為重要的是，淮驍待人友善溫和，在他心中人人皆應視作如出一轍，不應以地位的高下與三六九等來分奪對每個人應該有的尊重與人權。
榮光本是命人在旁備下太師椅，又特地在上頭放置了軟墊，可眼看著並無用武之地。又怕自己粗鄙之人，此等言行舉止惹淮寧心中不悅，急忙又叫人將其撤下。
淮寧病的厲害，最嚴重的光景便是病的起不來身，就連床榻都下不來。病中在床榻之上也絲毫不敢懈怠了政務，每每總是強撐著病體批閱奏章與公文。
有時太過勞累，入了夜連放置在自己面前不過一圈的文書上頭的筆跡都看的模糊不清。
如今淮寧的身體還太過虛弱，葉之硯可不敢在任由淮寧隨著自己的心性來。苦口婆心將其中利弊反覆在淮寧身旁說的淮寧耳朵都快要起了繭子，大抵是淮寧聽的心煩了，方才同意了葉之硯要他暫且不可覆行的提議。
淮寧端坐輪椅之上，堅持了半晌。直到腰背實在酸痛的有些耐不住，方才洩了力往後靠在椅背上。
淮寧特指了榮光要他做淮驍軍中義師，務必要親力親為教導淮驍。
榮光與淮驍二人分別手持木劍，你來我往半天難分伯仲。
淮寧雙臂輕輕搭在扶手之上，從始至終都目不轉睛的註視著二人之間的激烈來回，不禁感嘆淮驍當真是極為刻苦自勵，進步飛快，心下也漾起一陣欣慰。
似乎是二人太過專註其中，並未註意到淮寧已在旁邊凝他二人半晌。
身邊士卒都有些許沈不住氣，紛紛面面相覷又不敢直言妄語。
終於等到淮驍艱難的側頭躲過榮光正正刺過來的致命一擊導致手上的木劍也隨之掉落後，一旁的士卒終於逮到機會，上前幾步不自然的咳嗽，又不斷的給榮光使眼色。
這下榮光終於註意到了一旁的淮寧，擡手招來自己的副將囑咐了幾句要他陪淮驍繼續切磋後便小跑到了淮寧身旁。
“陛下，方才臣太過專註其中，並未發現陛下已親臨此處，還請陛下恕罪。”
榮光從前粗獷豪放的嗓門收斂了許多，性子也越發沈穩起來。
他接替付弋平被淮寧親封了大將軍，自然不可有辱眾望，不然他又有何臉面面對國師對自己的一手提拔？
“你啊，當真還是一塵不變。何故如此嚴肅行此大禮？”淮寧輕聲開口，但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沒說兩句話就覺著胸口有些憋悶。
眼看淮寧肉眼可見的有些呼吸不暢，和安早從淮寧方才一開口就覺得揪心不已。這下也顧不上旁的，急忙俯身為淮寧揉著胸口順氣。
感覺到呼吸通暢了些，淮寧方才擡手制止和安的動作。
他順勻了氣兒，望著半跪在自己身前的榮光覆又開口：“朕也無力扶你，快些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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