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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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 月亮
他早就被生活磨平了棱角，早也就學會了順應他人。以這些輕賤之字自稱，以此拉開自己與對立面之人的階級差距，好像這樣就能換他飽餐一頓。
他早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能聽到有人與他平等相談，甚至於這些字眼在他聽來都變得那麽陌生。
謝翊薄唇囁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楞在原地怔怔良久，短促的呼出一口氣，像被灌了水泥一般生硬的被禁錮在原地不能挪動半分。
“大人與我所遇到的所有權貴皆不相同。”擡眼望向顏禮的瞬間，謝翊只覺得自己胸腔處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不遠處那個人低垂的側臉有些生硬，桌案上的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輪廓之上，勾勒出他立體的恍若神祗的五官。
修長剛勁的眉目英挺，眉下那一雙他從未見過的金色瞳孔讓人著迷。在光影之下有那麽幾個瞬間，謝翊覺得他的眸色也在片刻間溫潤了起來。
“既是救了你們，自然也會妥善安置。我與其他人無異，並沒有什麽兩樣。”
窗外那一輪彎月在淡青色的夜空中漂浮，月色猶如覆霜蓋雪，更是為那人平添了一抹別樣的魅力。
“若是跟在您身邊，必然會成為您的負擔嗎？”
謝翊所言惹得顏禮淡淡發笑，他笑這孩子當真還是純良天性，所以所思所想天真浪漫也情有可原，他想要讓自己感受到溫暖的那個人帶他離開這裏也無可厚非。
“我身邊從來不缺有勇有謀的可用之人。”
透過謝翊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顏禮分明一眼就能窺見他藏於心底的真正情緒。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神情他見過太多次，也有數不清的太多人都對他展露出這樣心悅自己的模樣。
可顏禮心中狠狠一抽，他忽然記起，他也曾經在淮寧的那雙桃花眼中清楚的望見了這樣的神色。
淮寧的笑顏是他遍歷這世間所看到的最不可多得的美好，可腦海中畫面一轉，只剩下二人爭執不下那日淮寧悲切的懇求他留下時哭紅腫脹的雙眸。
他自以為，就連淮寧也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從來沒有一滴眼淚能夠滴進顏禮心裏。
可到頭來，顏禮忽然恍然大悟，淮寧的淚如雨下，同樣也在自己心裏下了一場從未停歇的狂風暴雨。
他忽然如夢初醒，淮寧的每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都準確無誤的滾落進他的心裏。灼傷了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終究讓自己潰不成軍。
左胸膛的深處犯起遏制不住的疼痛，顏禮不斷低沈的喘息，任由這疼痛在他心底不斷蔓延。
就像是在懲罰自己，也像是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記住這痛不欲生的瞬間，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那一日他漠然離去時淮寧的心境。
那一日淮寧眼中最後看到的，是他決絕要離開的身影，是淮寧卑微懇求也無濟於事的冷漠，也是淮寧以淚洗面後的徒勞無功。
澈安，原來那一日，你那麽痛。
顏禮雙眼微闔，很快覆又睜開，極力掩去自己面上異樣：“你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命懸一線之時，錯把感激當作瞬間的愛意也再正常不過。”
心底宛如有一把看不見的匕首，毫不留情的不斷戳著他的心窩。就連方才倨傲的聲音，此時都變得沙啞撕裂。
謝翊自然沒有想過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會被拿到明面上來說，而他在被戳穿以前也都自認為自己掩藏的極好。
此時此刻屋內只有他二人，而顏禮從始至終都給予了他足夠的體面。
可話說回來又的確如顏禮所言，自己情竇初開時泛起的愛意漣漪如同一朵經受不住摧殘的花蕊，尚未綻放就驟然雕零。
無數神色在謝翊略帶窘迫的眸間湧動變幻，心意被退回的落寞無奈，面對這令他手足無措場景的無可奈何。
唯獨沒有他極力維持尊嚴的難堪，只因顏禮給足了他這個年紀想要的尊嚴和體面。
謝翊眸光暗沈，其中似乎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那微微流轉的透色分明楚楚可憐到令人無法拒絕。
可唯獨這副模樣激蕩不起顏禮心中任何的水花。
江南水榭清發之地，總是煙雨朦朧一片。
他想自己再也見不到如此人這般挺拔如青松的身影，見不到劍眉冷眸如畫，薄唇好似被姑娘家的纖纖玉手摩挲著的桃紅絲線，讓人過目不忘的容顏。
窗外似乎又飄起了毛毛細雨。
當窗外夜風呼嘯輕輕吹拂起他昂貴的披風時，謝翊覺得眼前的男人變成了一幅價值連城的名家畫作，一副美得不敢喘息，印在他心尖上的畫作。
顏禮一攏自己身上的披風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他伸手接住灑落在手掌心後就轉瞬即逝的雨滴，用心感受著這其中的冷雨溫度。
就這般佇立良久後顏禮終於收回了手，卻依舊望著那一輪彎月移不開眼。
“你見過月亮嗎？”
冷不丁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惹的謝翊有些不明所以，他喉結上下滾動幾次正思忖著如何開口，卻又聽顏禮的聲音再次響起。
“——人間的月亮。”
他說這句話是仿佛飽含了人世間太多的遺憾和無奈，謝翊記得教書先生教過他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可顏禮的心境大抵都並非如此。
此事古難全。
謝翊無法去深究或是有機會去了解顏禮心中難全的是何事，他也讀不懂面前這個令他心儀之人的悲傷從何而來。
“小人…不，我不曾見過。”
意料之中的答案，自然不會惹人驚奇。
顏禮只輕輕一笑，隨即輕嘆一口氣後轉身回坐到方才的太師椅上。
“大人似乎並不是中原人？”
倒也並非謝翊沒話找話說想要和顏禮多說上幾句話，只是他異域人的特征實在太過明顯。
況且謝翊見過的美人無數，見過的異域人也算不上少，只是這般一眼出挑讓人過目不忘的實在是頭一位。
聞言顏禮擡眼凝視自己面前的少年幾秒，繼而淡淡開口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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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翊薄唇囁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楞在原地怔怔良久，短促的呼出一口氣，像被灌了水泥一般生硬的被禁錮在原地不能挪動半分。
“大人與我所遇到的所有權貴皆不相同。”擡眼望向顏禮的瞬間，謝翊只覺得自己胸腔處的心跳漏跳了一拍。
不遠處那個人低垂的側臉有些生硬，桌案上的火光映在他英俊的輪廓之上，勾勒出他立體的恍若神祗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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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救了你們，自然也會妥善安置。我與其他人無異，並沒有什麽兩樣。”
窗外那一輪彎月在淡青色的夜空中漂浮，月色猶如覆霜蓋雪，更是為那人平添了一抹別樣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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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邊從來不缺有勇有謀的可用之人。”
透過謝翊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顏禮分明一眼就能窺見他藏於心底的真正情緒。
這樣的眼神，這樣的神情他見過太多次，也有數不清的太多人都對他展露出這樣心悅自己的模樣。
可顏禮心中狠狠一抽，他忽然記起，他也曾經在淮寧的那雙桃花眼中清楚的望見了這樣的神色。
淮寧的笑顏是他遍歷這世間所看到的最不可多得的美好，可腦海中畫面一轉，只剩下二人爭執不下那日淮寧悲切的懇求他留下時哭紅腫脹的雙眸。
他自以為，就連淮寧也理所當然的以為，自己從來沒有一滴眼淚能夠滴進顏禮心裏。
可到頭來，顏禮忽然恍然大悟，淮寧的淚如雨下，同樣也在自己心裏下了一場從未停歇的狂風暴雨。
他忽然如夢初醒，淮寧的每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都準確無誤的滾落進他的心裏。灼傷了他心中最柔軟的角落，終究讓自己潰不成軍。
左胸膛的深處犯起遏制不住的疼痛，顏禮不斷低沈的喘息，任由這疼痛在他心底不斷蔓延。
就像是在懲罰自己，也像是在無時無刻的提醒自己，記住這痛不欲生的瞬間，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真真切切的體會到那一日他漠然離去時淮寧的心境。
那一日淮寧眼中最後看到的，是他決絕要離開的身影，是淮寧卑微懇求也無濟於事的冷漠，也是淮寧以淚洗面後的徒勞無功。
澈安，原來那一日，你那麽痛。
顏禮雙眼微闔，很快覆又睜開，極力掩去自己面上異樣：“你本就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命懸一線之時，錯把感激當作瞬間的愛意也再正常不過。”
心底宛如有一把看不見的匕首，毫不留情的不斷戳著他的心窩。就連方才倨傲的聲音，此時都變得沙啞撕裂。
謝翊自然沒有想過自己的這點小心思會被拿到明面上來說，而他在被戳穿以前也都自認為自己掩藏的極好。
此時此刻屋內只有他二人，而顏禮從始至終都給予了他足夠的體面。
可話說回來又的確如顏禮所言，自己情竇初開時泛起的愛意漣漪如同一朵經受不住摧殘的花蕊，尚未綻放就驟然雕零。
無數神色在謝翊略帶窘迫的眸間湧動變幻，心意被退回的落寞無奈，面對這令他手足無措場景的無可奈何。
唯獨沒有他極力維持尊嚴的難堪，只因顏禮給足了他這個年紀想要的尊嚴和體面。
謝翊眸光暗沈，其中似乎有淚珠在眼眶中打轉。那微微流轉的透色分明楚楚可憐到令人無法拒絕。
可唯獨這副模樣激蕩不起顏禮心中任何的水花。
江南水榭清發之地，總是煙雨朦朧一片。
他想自己再也見不到如此人這般挺拔如青松的身影，見不到劍眉冷眸如畫，薄唇好似被姑娘家的纖纖玉手摩挲著的桃紅絲線，讓人過目不忘的容顏。
窗外似乎又飄起了毛毛細雨。
當窗外夜風呼嘯輕輕吹拂起他昂貴的披風時，謝翊覺得眼前的男人變成了一幅價值連城的名家畫作，一副美得不敢喘息，印在他心尖上的畫作。
顏禮一攏自己身上的披風站起身來走到窗邊，他伸手接住灑落在手掌心後就轉瞬即逝的雨滴，用心感受著這其中的冷雨溫度。
就這般佇立良久後顏禮終於收回了手，卻依舊望著那一輪彎月移不開眼。
“你見過月亮嗎？”
冷不丁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惹的謝翊有些不明所以，他喉結上下滾動幾次正思忖著如何開口，卻又聽顏禮的聲音再次響起。
“——人間的月亮。”
他說這句話是仿佛飽含了人世間太多的遺憾和無奈，謝翊記得教書先生教過他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
可顏禮的心境大抵都並非如此。
此事古難全。
謝翊無法去深究或是有機會去了解顏禮心中難全的是何事，他也讀不懂面前這個令他心儀之人的悲傷從何而來。
“小人…不，我不曾見過。”
意料之中的答案，自然不會惹人驚奇。
顏禮只輕輕一笑，隨即輕嘆一口氣後轉身回坐到方才的太師椅上。
“大人似乎並不是中原人？”
倒也並非謝翊沒話找話說想要和顏禮多說上幾句話，只是他異域人的特征實在太過明顯。
況且謝翊見過的美人無數，見過的異域人也算不上少，只是這般一眼出挑讓人過目不忘的實在是頭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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