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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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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 受寵若驚

淮寧擡眼望去尋這人的間隙,已經有些冰涼的五指忽而被人輕握住將它拉回。

五指間傳來被柳昭旻一手緊握的溫度,可淮寧望過去時心底一顫,不過就是在側身的這個瞬間,他心中竟又有些不切實際的期盼。

淮寧眼底轉瞬即逝的失落並未被柳昭旻盡收眼底,可淮寧心中不禁自嘲,這樣的想法當真是荒唐又可笑。

“今日天氣不好,公子到底還是應在屋內休息的。”

聞言淮寧自然聽得出柳昭旻本意,無非想要勸他留在屋內罷了。晨起時葉之硯與和安便一並說過,此處南巡本也不急於一時,可淮寧今日卻格外堅持。

對柳昭旻也同樣如此。他自然也是勸不住自己的。

淮寧搖了搖頭,心緒依舊還有些飄渺:“無妨。”

顏禮踏出正廳一眼即見柳昭旻緊握著淮寧的手,似乎也並沒有要松開的意思。

他握著油紙傘的手指緊緊一縮,力氣大到骨節都有些輕微的泛白。

淮寧本是不大習慣柳昭旻帶給自己的溫度想要把手抽離出來,可偏偏他餘光之中躍近了顏禮高大的身影。

“走吧。”

淮寧保持著自己被柳昭旻緊握左手的動作,望著他莞爾一笑。

見狀柳昭旻竟有些難言的錯愕,反倒覺得受寵若驚。

可當顏禮走上前來站在二人身後時,柳昭旻心中倒也頓時都如同明鏡一般明了了。

“好。”

柳昭旻笑著應過淮寧,二人緊握的雙手這才自然而然的松開,轉而柳昭旻撐起手中的傘舉過二人頭頂。

“當心腳下。”柳昭旻的聲音不大,可在這只有淅淅瀝瀝的細雨綿綿之下卻顯得被無限放大。

這話除了落入淮寧耳中,同樣也一字不落的進了顏禮耳朵裏。

他擡眼望去,目視前方,目不轉睛的盯著淮寧的背影。

二人並肩相貼的身影太過刺眼,可他卻不願避開片刻。

潮濕的臺階蔓延青翠的苔蘚,隨腳步行走濺起的雨滴洗刷著青石板地,彈跳間踴躍鉆進這縫隙之間。連帶著身心好似都被洗滌。

周圍蜿蜒的亭角勾住雨滴的末端,旋轉半刻轉瞬就墜落在行人的油紙傘間。地下水塘倒映影出一紙水墨。

柳昭旻與淮寧一並在馬車前停下腳步,當柳昭旻依舊穩穩撐著手中的竹傘要淮寧先行上去時,淮寧側身便看見柳昭旻左肩略有方才沿途走來的細雨綿綿所掛上的水漬。

從前那個人抱他走在雨中時,就算身後的人小心撐傘,每每自己不會被淋濕分毫,反而那個人身後和雙肩總會被淋濕大半。

淮寧的目光落在柳昭旻肩膀上細小的水漬,柳昭旻薄唇微張,喉結輕滾:“公子?”

柳昭旻一手撐傘,一手伸向淮寧,示意自己扶他先行上去。

聞言淮寧這才如夢初醒般回神,輕輕點了點頭就上了馬車。

他與柳昭旻自然而然同乘一張馬車,可淮寧靠在窗邊,下意識伸手撩開車簾想要回頭去看他們身後的那一輛。

柳昭旻收好手中的竹傘上了馬車,在淮寧身旁坐下時也恰好止住了淮寧這個動作。

淮寧輕輕靠在車壁上,指尖的動作最終只是撩撥開車簾的一個小角落。

馬車滾過青石板路,窗外江南水鄉杏花微雨,河流潺潺。沿途小築臨水成街,在柳煙花霧的景致中頗為嬌媚多情,如此看去更是別有一番韻味。

繞過曲折蜿蜒的小路,路過整街都是家堂的長道。每家每戶都燃了一爐香,一路上薄煙縹緲。這段幽長的青石板路似乎年代久遠,一路縫隙坑坑窪窪。

悠悠蕩蕩的小巷幽長潮濕,路上行人不多,靜謐的只剩下馬蹄踢踏之聲。

江南水鄉的空氣中帶著絲絲杏花清香,隨風襲來又在轉瞬間隨風消散。遠處細密的雨幕如同一幅黑白的山水畫作。

落在馬車彎沿上雨水滴滴墜落,墜入後與濛濛煙雨融為一體,所到之處盡是詩情畫意。

柳昭旻側身望向坐在自己身側的淮寧,卻見他依舊保持著方才坐上馬車那個就沒有變過的動作。

他並不知曉馬車外到底有怎樣的風景能這般吸引淮寧,但方才淮寧並未掙脫開自己握著他的手無非只是在顏禮面前逢場作戲罷了。

淮寧與柳昭旻的後邊那輛馬車裏,顏禮獨自坐在裏頭閉目養神。

他閉眼打了個呵欠,隨即欣欣然睜眼打量了一番空曠的車廂。

淮寧本就對葉之硯三人特別,自然對他們不薄,一向都是與旁人不同的。此次出行也為葉之硯單獨備了馬車。

方才光是看到勒其站在自己馬車前卻並不上來的樣子顏禮便全然明白了。

他避開視線不去看勒其眼中的懇切,勒其也自然識得這是自家主子默認的意思,按捺不住心下的喜悅笑著同顏禮道過“多謝大人”便迫不及待的走向了葉之硯那輛馬車。

可想到此處顏禮忽而勾唇一笑。他自然是為勒其與葉之硯二人發自真心的歡喜的。而淮寧此舉又何嘗不是為他二人多得了些許能夠溫存的片刻。

遙想至此,顏禮自然不覺無奈,可不自覺想到淮寧與柳昭旻,這才不禁叫他心中蕩漾出一陣陣難言的落寞孤寂。

分明也不過是近在咫尺的距離,可他們之間所隔看似只有一輛馬車,其實倒如有星河萬裏那般遙遠。

顏禮側頭輕輕靠在車壁之上,修長的五指輕輕撩撥開隨風而動的車簾。

從這個角度望去,只能看到淮寧所乘馬車隱隱約約露出來的車身。

可顏禮偏偏固執的不肯轉頭,心中也不自覺在浮想聯翩,不知他二人現下在做些什麽。

馬車車軲轆似乎滾過地下幾顆細碎的小石子,有些輕微的顛簸。

顏禮身後正是勒其與葉之硯所乘馬車,二人本就是緊緊相貼而坐,這麽一磕絆葉之硯身體前傾,被勒其眼疾手快伸手撈進懷中。

葉之硯只覺本只是輕輕晃動車身所致帶起了身體的弧度罷了,本是不打緊的。可被勒其這般穩穩摟進懷中,倒像是人仰馬翻一般頗為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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