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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險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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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險境

他擡眼望向廣闊天空,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夕陽餘暉正緩慢墜落,在那片蒼穹之上,透露出深邃而又悠遠的神秘色彩。

距離自己百米開外的地方他輕而易舉就捕捉到了勒其的身影。

勒其同樣端坐馬背,正同侍從收集清點被他的白色箭矢所射中獵物。

暮色大地被落日餘暉點亮,傷佛是宇宙之神降臨對其的眷顧。天地間充斥著朦朧夕光,萬物仿佛沈浸在一片夢幻之境,令人陶醉其中。

耳邊忽然傳來陣陣鏗鏘有力的擊鼓之聲,此鼓聲響,說明狩獵時間只剩下最後一柱香。再此時間內必須返回營地,看誰先拿下營地草場中央的花球,誰便是先行拔得頭籌。

淮寧手中握著已經涼了的熱茶,他微微側頭望了一眼進入狩獵場與營地草場的銜接之處,一時有些想入非非。

他雖不知顏禮目前身處何處,是否已經朝著營地草場的方向馭馬而歸,但他若是快馬加鞭專心致志朝草場營地趕,要在一柱香內回來易如反掌。

淮寧想的入神,下意識就要端起手中那盞已經涼透的熱茶淺飲入喉。

和安一直將註意力集中在淮寧身上,見他如此分神,眼疾手快就按住淮寧的手止住他動作。他朝身後候著的小太監招招手,很快為淮寧替換上一盞新的熱茶。

柳昭旻將淮寧的分心入神看的一清二楚,淮寧這分明就是在關心那人,簡直藏無可藏避無可避。一切都浮於表面太過明顯。

但柳昭旻不知,除他之外,固倫同樣把淮寧的一舉一動都盡收眼底。

郊外山下的夜色來的最快,轉眼之間天際就變得越發晦暗不明。

涼薄西山的殘陽斂著最後的餘光,像瀕死垂危的火焰在熄滅之前垂死掙紮。霞光浸染了半邊天,熾熱溫度鋪就了方才白晝的帷幕。

此時此刻距離草場營地不過二裏地,顏禮放棄了箭筒之中的最後三只箭矢,一拉韁繩掉轉馬頭準備疾馳去往營地的方向。

可正當他掉轉馬頭換了方向後,身下黃驃馬忽然發瘋一般性情大變,若不是顏禮反應迅速的使勁拽住韁繩試圖控制住這發瘋的黃驃馬,怕是直直要被摔下馬背。

這黃驃馬突然發瘋,動作極大行為又格外劇烈,若是生生把人甩下去那後果不堪設想。不摔斷幾根腿骨絕對不算了事。

顏禮雖然冷靜沈穩的使勁拽著韁繩試圖重新奪回對黃驃馬的控制權,可這黃驃馬全然不聽使喚,力氣又大的出奇。

他額前還是不可避免的滲出了冷汗,黃驃馬在叢林當中疾馳,比方才顏禮駕馭它狩獵追逐野物時速度還要快得多。

顏禮微微俯身彎腰盡量維持身體的平衡,試圖找到解決之法,可顯然是無濟於事。

黃驃馬一向性格溫和親人,突然性情大變絕非偶然,顏禮當機立斷便覺得這是被人動了手腳。

這世上當真會有這般巧合的事嗎?恰好今日碰上性格溫和的黃驃馬發瘋,恰好那北疆使團的面具男人要同他調換馬匹。

顏禮察覺到自己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身旁一閃而過的叢林樹影快的出奇,他甚至看不清那樹影斑駁。

天色愈發晦暗不明,能見度也越來越低。

雖是他視力極佳,但與天生就生了一雙鷹眼的北疆人相比還是稍顯遜色。

而眼下的天色自然對那面具男人更加有利。就算不與他比較高下分出個輸贏,現在如何應付身下發狂的黃驃馬才是讓顏禮叫苦不疊。

盡管耳邊只剩下黃驃馬狂奔疾馳而帶來的夜風呼嘯,但顏禮聽力敏銳,就算是極其細小他也還是聽到了身後傳來的動靜。

顏禮分出半分心神去仔細聽身後的響聲,隱約辨認出那是逐影的踢踏之音。

看來那面具男人緊隨其後,大抵就在距離自己不過百步的地方。

顏禮薄唇緊抿,整整齊齊的牙齒不自覺合攏緊咬在一起,五指和掌心因著太過用力的攥著韁繩而被勒的發紅。

他忽然聽到耳邊出了馬蹄聲聲和夜風習習外的第三種聲響,下一秒就感覺到左手手臂傳來一陣陣痛。

顏禮側目去看自己的小臂,果然狠狠插進一只紅色的箭矢,滲出的鮮血在這夜色之下格外刺目顯眼,很快染紅了他白色的華服錦繡,頓時鮮血淋漓。

除了射中他肩下手臂的這只箭矢外,顏禮很快看到自己面前的一只野雞也被狠狠刺進一只箭矢。

某種意義上來說,那北疆男人倒當真是“一箭雙雕”。

顏禮冷冷一笑,周身不見那面具男人的身影,屆時只需說是天色昏暗視野不清,同時射出雙箭想要命中野物,再最後為自己的收獲再添一筆,可天色已晚導致誤傷顏禮,這樣便能全然把自己擇幹凈。

而顏禮卻只能默默吃了啞巴虧。

那人就像是算準了顏禮絕不會追究此事反而會息事寧人一般,準確無誤的拿捏住了顏禮的心意。

若他表明自己的真實身份,那他就不僅僅只是西域的使臣和大淮國師而已。

可顏禮在乎淮寧,勝過自己貴為西域二王子的名頭。

正因如此,他會為了淮寧選擇隱忍和讓步。在這片土地之上,他首先是大淮國師,其次才是西域使臣。而堂堂西域二王子殿下,只會被掩蓋在這兩個身份之下,他絕不會借題發揮。

遙想從前,顏禮雖不是錙銖必較的性子,可自小眾星捧月被父皇王兄捧在手心裏長大,除了在軍營之中吃的苦與虧,自然沒有嘗過咽下啞巴虧的滋味。

想到這裏,顏禮只是漠然慘淡的勾唇一笑。

他之所以願意做到如此地步,願意以大局為重,不過只是為了不叫淮寧為難罷了。

他在乎淮寧,徹頭徹尾的在乎。在乎到他首先為淮寧考慮,接下來才是自己。甚至在將淮寧牽涉其中的問題裏,他自己都變得那麽微不足道。

就算在淮寧看來他所做的這一切不過是感動自我,他也仍舊心甘情願。

顏禮騰不出手去按住被箭矢穿透的手臂,只能任由泱泱鮮血滴滴答答緩緩流個不停。

他看不到自己此刻的面色都變得慘淡幾分,好在他馭馬技術極高,自小也算是在馬背上長大,身下狂躁的黃驃馬已經漸漸在他的控制下有了幾分平緩的跡象。

“大人!”

正當自己暗自思忖脫身的解決之法時,勒其追上來與他並肩而行。

“您的手…”

勒其一邊拉著韁繩馭馬,一邊還要分心來看顏禮的手。

顏禮擡眼望向遠處繁茂的植被荒野,估摸了一下自己要是跳下馬背能有幾分不讓自己受傷的幾率。

黃驃馬的速度雖然慢了一些,可眼下他左手中箭受傷使不上力,多多少少有一些勉強。

不然僅憑這樣,以他的身手如何能夠困的住他?

“大人,您快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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