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與君初相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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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與君初相識
中原境內，大淮旗幟高掛城墻之上。
於此處登高望遠，遙見東方天際升起一輪旭日。滿目蒼翠，水波浩沙，令人嘆為觀止。
京城之中大門緩開，一行商隊魚貫而入。
與大淮簽訂友好條約的西域大國特派使臣商隊前來通商。人馬紛來沓至，長街上的商隊一眼望不到頭。
城中大淮百姓夾道歡迎，熱鬧非凡。
金黃色琉璃瓦重檐殿頂的紫禁城巍峨堂皇，一眼望去有如氣貫蒼穹之勢。
聽說這中原天子生了副極好的皮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小體弱多病。
想來他一副病體撐起這貌合神離的大淮也是常常力不從心，實屬不易。
顏禮這麽想著就踏入了正殿，身旁宮人高聲引見。
“西域使臣到——”
他擡眼望向大殿上端坐的天子，心下感嘆這傳言果然不假。
殿內金漆雕龍寶座前的人剛及弱冠，一襲金龍紋華服，面上如美玉無瑕，唇紅齒白。那雙漆黑如星辰的桃花眼之下半點淚痣更是生的妙絕。
淮寧半靠著身後輪椅椅背，擡頭望去，大門敞開，溫暖的陽光洋洋灑灑傾瀉而下，光影映出一高大身影走進大殿。
待那人走到他面前，方才看清來人樣貌。
“西域使臣顏禮，拜見陛下。”
“顏使臣不必多禮，快些起身吧。”
來人一頭黑發綁了些辮子，松松散散披在頎長身軀上。俊美面容上映著暖陽，透著明亮耀眸的光彩，五官清晰挺拔。泛著淡淡金色的瞳孔格外攝人心魂，仿佛多看一眼就可誘盡蒼生。
他得淮寧回話方才挺直腰。起身時松垮領口半勾勒出他胸口曲線，擡頭正迎上淮寧的目光。
顏禮望著淮寧移不開眼，他心下想著到底是血濃於水的骨肉同胞，像，真是太像了。
見殿下那人楞神，淮寧喚了好幾聲都沒能將他思緒拉回。
直到淮寧無奈，輕嘆了口氣提高了音量：“顏使臣。”
許是一下急促又大聲說話，話音剛落便惹了淮寧一陣咳嗽，咳的青白面上泛紅都未止住。
瞧著那人的架勢只覺得他要將肺都給咳出來。顏禮不再敢分神，站在殿下有些不知所措。
他胸口也一陣發悶，連帶著自己都覺得渾身不舒服，有些猶豫不決要不要替這小皇帝去請太醫過來瞧瞧。
淮寧渾身上下瘦的形銷骨立，一咳起來孱弱背脊上的骨頭就格外突出。
瞥見顏禮面露難色，淮寧自己按住胸口深呼吸了好幾次，終才忍下喉頭反覆泛起來的酥癢，渾身顫抖著止住了這陣急咳。
淮寧一手抵在唇邊，修長細白的兩指掩著半邊唇瓣，半晌才讓氣息平穩了些。
“陛下咳的如此厲害，可要請太醫過來瞧瞧？”
淮寧眉眼微皺，他知道顏禮是好意，但這無疑是多此一舉，自然拒絕：“老毛病罷了，讓顏使臣見笑了。”
顏禮還想勸他，卻想起中原一向重視君臣有別，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強忍住了。
他雙眸微沈，掩去真實情緒，語氣平緩，所言卻出人意料：“陛下，外臣遠道而來，可不僅僅只是為了當一個無名使臣。”
兩人的目光恰逢其時地相撞，顏禮收起方才眼中的擔憂，取而代之的是一閃而過的狠戾後留下的運籌帷幄和認真。
眼前人所言惹得淮寧下意識的蹙起眉頭，他似是嗅到幾分不懷好意的意味，登時斂去面容之上的詳態。
“哦？朕不知道一個使臣，除了長於通商之外，其他方面還有多大本事？”
淮寧雖是久病，可即使坐在輪椅上帝王之氣也絲毫不減。
二人之間頗有針鋒相對之意。顏禮笑笑，率先打破僵局：“外臣想陛下定是曲解了臣的好意。”
“可顏使臣所言，朕可聽不出半分好意來。”
看眼前人就如同霧裏看花，防人之心自然不可無。
淮寧心身一向敏感多疑。這宮中人人各懷鬼胎，日日帶著面具遮掩自己骯臟齷齪的想法。鮮少有人能真心對他，他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顏禮不疾不徐的環視一圈大殿四周，而後滿目認真的前傾身子，恭恭敬敬行了禮：“陛下，我西域天子親自挑選百件薄禮以表誠意，已命人送入大淮國庫。”
他擡眼笑望淮寧：“除這些身外之物，外臣還準備了一份厚禮。”他頓了頓，“一份陛下真正需要的厚禮。”
“到底所為何物，顏使臣便別再同朕打啞謎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兩人所隔距離稍遠，但顏禮那雙眼睛似乎極為迫切的想要洞察淮寧心意。
淮寧微微一楞，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唇邊漾著藏都藏不住的弧度，一手攥住半邊衣袖，心道這人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顏使臣前來大淮所為通商，可不是通婚。”
說不清道不明的氤氳氣氛肆無忌憚充斥在周圍，淮寧指節扣著桌面，毫不留情將這苗頭掐斷。
看似漫不經心的同顏禮說了句玩笑話，實則言下之意是提醒他註意自己的身份。
顏禮好像看出他心中所想，他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自然是胸有成竹才敢如此說話，當然不會大放厥詞。
眼見自己惹的淮寧發笑，他意料之中的挑了挑眉，默聲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景”字的上好玉佩，走上殿前放在淮寧面前。
淮寧渾身一顫，看到那玉佩的瞬間笑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雙手拿過那玉佩放在掌心細細端詳摩挲，整個人驚愕不已。腦海中無數個念頭閃現，卻捕捉不到蛛絲馬跡，心中一片惆帳。
淮寧神思游離，正欲開口，忽聽殿外一陣嘈雜，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和宮人的聲音：“秦大人，陛下正在面見使臣大人，您不能進去。”
一中年男人大步走進，似是匆匆趕來，全然不顧宮人勸阻。
“陛下…”
幾個小太監面露難色，淮寧知道他們攔不住這位向來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國師，小心把玉佩收進衣袖裏，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秦溫躬身和顏禮打了個照面：“老臣剛才去請使臣大人面聖，不想您已經過來了。”他漫不經心的凝淮寧一眼：“陛下真是叫使臣大人好等。”
顏禮起身朝他回禮致意，可秦溫卻急不可待的把矛頭指向了淮寧。
那玉佩不斷撩撥著淮寧心弦，恍惚中耳邊響起似有似無的玉佩碰撞發出的清脆之音。
淮寧半握輪椅扶手平覆心緒，秦溫無召闖殿已是惹他心頭一陣厭煩，現在反而還惡人先告狀。
“朕久等使臣不來，還以為秦大人，已經替朕接見過顏使臣了。”
秦溫眉眼一擰，被這個病秧子當著外人駁了面子，心中自然咽不下這口氣：“臣自知君臣有別。倒是陛下，是不是把這層關系搞反了？”
他話裏有話，淮寧聽得出他本意。心頭怒火又不可遏制地燃燒了起來，整個人一時氣血上湧，猛的一拍桌案：“夠了！”
淮寧呵斥一聲，“當著顏使臣的面，秦大人還嫌不夠難看嗎？！”
眼見淮寧提到自己，顏禮笑著頷首，卻依舊默不作聲。
呵責過後，秦溫有些心虛的瞟了一眼身旁的顏禮倒也噤聲，只是滿臉掛著不服氣的輕蔑。
淮寧沒再多言。
權臣在朝中一手遮天，他明白其中利害關系，自然要給秦溫在外人面前留幾分面子。左右鬧的厲害最後若是無法收場，苦的是在朝中孤立無援的自己。
“秦大人若是無事稟告，勞請你與諸位大人在門外等候。”
淮寧一門心思被那玉佩勾了去，心中滿腹疑問此刻只想向顏禮問個明白，迫不及待就對他下了逐客令。
秦溫本想反駁，但不能不顧使臣的面子，只好不情不願的退出大殿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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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原境內，大淮旗幟高掛城墻之上。
於此處登高望遠，遙見東方天際升起一輪旭日。滿目蒼翠，水波浩沙，令人嘆為觀止。
京城之中大門緩開，一行商隊魚貫而入。
與大淮簽訂友好條約的西域大國特派使臣商隊前來通商。人馬紛來沓至，長街上的商隊一眼望不到頭。
城中大淮百姓夾道歡迎，熱鬧非凡。
金黃色琉璃瓦重檐殿頂的紫禁城巍峨堂皇，一眼望去有如氣貫蒼穹之勢。
聽說這中原天子生了副極好的皮囊。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自小體弱多病。
想來他一副病體撐起這貌合神離的大淮也是常常力不從心，實屬不易。
顏禮這麽想著就踏入了正殿，身旁宮人高聲引見。
“西域使臣到——”
他擡眼望向大殿上端坐的天子，心下感嘆這傳言果然不假。
殿內金漆雕龍寶座前的人剛及弱冠，一襲金龍紋華服，面上如美玉無瑕，唇紅齒白。那雙漆黑如星辰的桃花眼之下半點淚痣更是生的妙絕。
淮寧半靠著身後輪椅椅背，擡頭望去，大門敞開，溫暖的陽光洋洋灑灑傾瀉而下，光影映出一高大身影走進大殿。
待那人走到他面前，方才看清來人樣貌。
“西域使臣顏禮，拜見陛下。”
“顏使臣不必多禮，快些起身吧。”
來人一頭黑發綁了些辮子，松松散散披在頎長身軀上。俊美面容上映著暖陽，透著明亮耀眸的光彩，五官清晰挺拔。泛著淡淡金色的瞳孔格外攝人心魂，仿佛多看一眼就可誘盡蒼生。
他得淮寧回話方才挺直腰。起身時松垮領口半勾勒出他胸口曲線，擡頭正迎上淮寧的目光。
顏禮望著淮寧移不開眼，他心下想著到底是血濃於水的骨肉同胞，像，真是太像了。
見殿下那人楞神，淮寧喚了好幾聲都沒能將他思緒拉回。
直到淮寧無奈，輕嘆了口氣提高了音量：“顏使臣。”
許是一下急促又大聲說話，話音剛落便惹了淮寧一陣咳嗽，咳的青白面上泛紅都未止住。
瞧著那人的架勢只覺得他要將肺都給咳出來。顏禮不再敢分神，站在殿下有些不知所措。
他胸口也一陣發悶，連帶著自己都覺得渾身不舒服，有些猶豫不決要不要替這小皇帝去請太醫過來瞧瞧。
淮寧渾身上下瘦的形銷骨立，一咳起來孱弱背脊上的骨頭就格外突出。
瞥見顏禮面露難色，淮寧自己按住胸口深呼吸了好幾次，終才忍下喉頭反覆泛起來的酥癢，渾身顫抖著止住了這陣急咳。
淮寧一手抵在唇邊，修長細白的兩指掩著半邊唇瓣，半晌才讓氣息平穩了些。
“陛下咳的如此厲害，可要請太醫過來瞧瞧？”
淮寧眉眼微皺，他知道顏禮是好意，但這無疑是多此一舉，自然拒絕：“老毛病罷了，讓顏使臣見笑了。”
顏禮還想勸他，卻想起中原一向重視君臣有別，幾番欲言又止，終是強忍住了。
他雙眸微沈，掩去真實情緒，語氣平緩，所言卻出人意料：“陛下，外臣遠道而來，可不僅僅只是為了當一個無名使臣。”
兩人的目光恰逢其時地相撞，顏禮收起方才眼中的擔憂，取而代之的是一閃而過的狠戾後留下的運籌帷幄和認真。
眼前人所言惹得淮寧下意識的蹙起眉頭，他似是嗅到幾分不懷好意的意味，登時斂去面容之上的詳態。
“哦？朕不知道一個使臣，除了長於通商之外，其他方面還有多大本事？”
淮寧雖是久病，可即使坐在輪椅上帝王之氣也絲毫不減。
二人之間頗有針鋒相對之意。顏禮笑笑，率先打破僵局：“外臣想陛下定是曲解了臣的好意。”
“可顏使臣所言，朕可聽不出半分好意來。”
看眼前人就如同霧裏看花，防人之心自然不可無。
淮寧心身一向敏感多疑。這宮中人人各懷鬼胎，日日帶著面具遮掩自己骯臟齷齪的想法。鮮少有人能真心對他，他自然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顏禮不疾不徐的環視一圈大殿四周，而後滿目認真的前傾身子，恭恭敬敬行了禮：“陛下，我西域天子親自挑選百件薄禮以表誠意，已命人送入大淮國庫。”
他擡眼笑望淮寧：“除這些身外之物，外臣還準備了一份厚禮。”他頓了頓，“一份陛下真正需要的厚禮。”
“到底所為何物，顏使臣便別再同朕打啞謎了。”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兩人所隔距離稍遠，但顏禮那雙眼睛似乎極為迫切的想要洞察淮寧心意。
淮寧微微一楞，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唇邊漾著藏都藏不住的弧度，一手攥住半邊衣袖，心道這人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顏使臣前來大淮所為通商，可不是通婚。”
說不清道不明的氤氳氣氛肆無忌憚充斥在周圍，淮寧指節扣著桌面，毫不留情將這苗頭掐斷。
看似漫不經心的同顏禮說了句玩笑話，實則言下之意是提醒他註意自己的身份。
顏禮好像看出他心中所想，他也不是沒臉沒皮的人，自然是胸有成竹才敢如此說話，當然不會大放厥詞。
眼見自己惹的淮寧發笑，他意料之中的挑了挑眉，默聲從懷中取出一枚刻著“景”字的上好玉佩，走上殿前放在淮寧面前。
淮寧渾身一顫，看到那玉佩的瞬間笑容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雙手拿過那玉佩放在掌心細細端詳摩挲，整個人驚愕不已。腦海中無數個念頭閃現，卻捕捉不到蛛絲馬跡，心中一片惆帳。
淮寧神思游離，正欲開口，忽聽殿外一陣嘈雜，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和宮人的聲音：“秦大人，陛下正在面見使臣大人，您不能進去。”
一中年男人大步走進，似是匆匆趕來，全然不顧宮人勸阻。
“陛下…”
幾個小太監面露難色，淮寧知道他們攔不住這位向來不把他放在眼裏的國師，小心把玉佩收進衣袖裏，擺擺手示意他們退下。
秦溫躬身和顏禮打了個照面：“老臣剛才去請使臣大人面聖，不想您已經過來了。”他漫不經心的凝淮寧一眼：“陛下真是叫使臣大人好等。”
顏禮起身朝他回禮致意，可秦溫卻急不可待的把矛頭指向了淮寧。
那玉佩不斷撩撥著淮寧心弦，恍惚中耳邊響起似有似無的玉佩碰撞發出的清脆之音。
淮寧半握輪椅扶手平覆心緒，秦溫無召闖殿已是惹他心頭一陣厭煩，現在反而還惡人先告狀。
“朕久等使臣不來，還以為秦大人，已經替朕接見過顏使臣了。”
秦溫眉眼一擰，被這個病秧子當著外人駁了面子，心中自然咽不下這口氣：“臣自知君臣有別。倒是陛下，是不是把這層關系搞反了？”
他話裏有話，淮寧聽得出他本意。心頭怒火又不可遏制地燃燒了起來，整個人一時氣血上湧，猛的一拍桌案：“夠了！”
淮寧呵斥一聲，“當著顏使臣的面，秦大人還嫌不夠難看嗎？！”
眼見淮寧提到自己，顏禮笑著頷首，卻依舊默不作聲。
呵責過後，秦溫有些心虛的瞟了一眼身旁的顏禮倒也噤聲，只是滿臉掛著不服氣的輕蔑。
淮寧沒再多言。
權臣在朝中一手遮天，他明白其中利害關系，自然要給秦溫在外人面前留幾分面子。左右鬧的厲害最後若是無法收場，苦的是在朝中孤立無援的自己。
“秦大人若是無事稟告，勞請你與諸位大人在門外等候。”
淮寧一門心思被那玉佩勾了去，心中滿腹疑問此刻只想向顏禮問個明白，迫不及待就對他下了逐客令。
秦溫本想反駁，但不能不顧使臣的面子，只好不情不願的退出大殿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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