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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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微風順著窗戶縫隙鉆入室內。
窗簾輕輕擺動。
那明滅的火星突然勢頭猛起，竄出了幾縷紅色的火舌。
像是擺脫禁錮的野獸，搖曳著、跳躍著，向上攀爬。
很快擴散到了天花板。
迸裂的火花掉落到羊絨地毯上，引燃了易燃的地毯，那猛然間竄起的火又點著了堆落的電線。
電線劈啪作響。
只在一瞬間，火勢便完全失去了控制。
房間蔓延起了濃濃煙霧。
刺鼻的煙霧爭先恐後鉆進鼻腔，嗆的池綺蘭不住咳嗽。
“音音，怎麽辦？”Ψ
池音看著猙獰的火舌，努力保持冷靜。
片刻，視線定格到了浴室。
“去那裏。”
“走！”池綺蘭趕緊挪動身體。
池音配合著。
腦袋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她腳步踉蹌了幾下。
身後的池綺蘭感受到異樣，喊她，“音音，你怎麽樣？”
剛才跟Elvis打鬥時，撞到了後背和後腦。
那一下挺狠的，現在都沒緩過來。
池音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
怎料，這股眩暈感反倒愈發強烈。
“音音？”池綺蘭焦急喊她。
池音閉眼緩神片刻，這才開口，“沒事，”聲音卻是帶了幾分虛弱。
“你放心，媽一定不會讓你有事，”池綺蘭語氣堅定。
她肩膀一歪，幾乎是把池音背起的姿勢，一步步挪進了浴室。
池音感受著身後那瘦弱卻不失力量的背脊，心裏一陣觸動，眼角也染上了熱意。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池綺蘭對她的愛。
來自一位母親的保護欲。
“音音，”池綺蘭喘著氣，問，“我們先把這該死的繩子弄斷。”
池音環顧四周，視線定格在那個全身鏡上，“配合我一下。”
顯然池綺蘭也註意到了，瞬間明白了池音的意圖。
她一咬牙，拿頭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下，兩下，直到第三下。
鏡子碎了一地。
鮮血順著額頭流淌，滴落在地。
在白色地板上開出一朵鮮紅的花。
池音眸光晃動，才退下去的熱意，卷土重來。
池綺蘭努力撿起地上碎片，握進了手心，用一種別扭的姿勢，奮力地割著身側的繩子。
Elvis的繩子捆的相當結實，緊緊勒著皮膚。
她想要把它割斷就不得不把玻璃握得更緊。
碎片刺進手心，劃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池音看著地上的血，一滴淚緩緩從眼角墜落。
不久後。
身上的束縛終於被割斷。
池音在池綺蘭轉身的第一時間別過了頭。
“謝謝。”
池綺蘭怔了怔，垂下了頭。
還想說點什麽。
下一秒，一條浸濕的毛巾扔了過來。
池音咳嗽了兩聲。
“捂住口鼻，把水全部打開。”
池綺蘭無暇顧及其他，從令如流。
池音把全身淋濕，又把浸濕的毛巾系在了頭上，這才開門查看火勢。
甫一開門。
就撞見了一片猩紅的火海。
下一秒。
她就被空氣中的的滾滾熱浪和濃煙打了回來。
“音音，怎麽樣？”直嗆鼻喉的煙霧讓池綺蘭止不住的咳嗽。
池音望過來，聲音染上了幾分顫意。
“出不去。”
池綺蘭眼中的希望一點點褪下，靠著墻緩緩滑落，最後癱坐在地上。
屋外的火，炙烤著空氣。
水汽一點點蒸發。
此時，逼仄的浴室儼然成了一個蒸籠。
漸漸地。
池音的頭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意識也逐漸模糊。
池綺蘭在耳邊瘋狂地喚她。
“音音，別睡。”
“堅持一下。”
“求你了。”
池音的眼皮很重，身子卻像是飄向了雲端。
隨著記憶的雲，飄回到了小時候。
一個平常的傍晚。
外婆和保姆出門買菜，照例把池音一個人放在家裏。
保姆問，“小音，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不要老是一個人在家裏悶著。”
外婆白了她一眼，“你看她理你嗎？跟個啞巴似的。”
“一副不討喜的樣子。”
“也不知道蘭蘭什麽時候能把她接走。”
“天天吃我的喝我的，連個笑臉都沒有。”
外婆抱怨著向門外走去。
池音沒什麽表情，甚至心裏也沒有一點波瀾，剩下的只有與這個年紀不符的麻木。
她走到窗邊看著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小區門口，這才回到桌前，攤開了作業本。
不久。
池音聞到了一股燒焦味道。
她放下筆，起身去尋找味道的來源。
走到廚房。
眼前是燒焦了的熱水壺。
火焰跳動。
徐徐往外蔓延。
池音佇立在那火焰前，很久很久。
直到那火焰露出猙獰的面目吐出滾滾濃煙。
她才轉身，回到書桌前，繼續完成屬於她的作業。
書上說，火有毀滅生命的能力。
任何生命在它面前都會變成廢墟，隨著時間化作塵埃，隨風遠去。
池音想。
如果她就這樣消失呢？
反正她沒人喜歡，也沒人在意。
外婆的話還是深深地印入了她腦子裏。
門外突然傳來了砸門聲。
“有人嗎？”
其中一個女孩的聲音尤為清晰。
“有人，小啞巴還在房間，我親眼看著她進去的。”
這聲音有點熟悉，像極了隔壁的那個小粘人精，池音終於擡起了頭，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眨了眨眼。
撞擊聲、跑動聲，亂做一團。
終於，門開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不顧阻攔率先一步沖了進來。
朝她伸出了手。
……
“音音。”
池綺蘭的聲音再次傳到了耳邊。
“我聽見警笛聲了，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池音的思緒短暫的從記憶中抽離。
她努力張開嘴。
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一句話，“我現在不想死。”
“一點也不想。”
……
喬子曼開車前往池家。
這一路上都是心緒不寧。
越靠近池家，這不安感就越發強烈。
面前經過一輛鳴笛的警車。
喬子曼心臟重重撞了一下胸腔。
手也緊緊地扣住了方向盤。
沒事的。
一定不是音音。
她在心裏做著無濟於事的安慰。
拐過最後一個彎。
車子開進了別墅區。
一棟翻滾著濃煙，大火的房子便闖入了她的視線。
喬子曼心臟猛地一縮。
恐懼一點點浮上心頭。
渾身血液仿佛在這一瞬停止了流動，寒意漫延，身體也僵硬的不行。
喬子曼試圖讓自己冷靜。
她極力克制著聲音裏的顫意，問江舒，“這是不是你家？”
回答她的是嚎啕大哭。
喬子曼重重地拍了一下喇叭。
江舒抖了抖，“是。”
喬子曼一腳油門踩過去，車子沖向了別墅。
下車後。
幾人往裏跑。
周圍保安和警察的談話，也落入了她耳朵。
“我聽見了激烈的打鬥聲。”
“然後有一個女的開車跑了，身上有血，接著不出幾分鐘火就燒起來了。”
“裏邊應該有人，我記得池夫人在家……對還有個姑娘，眼生。”
“這麽久沒出來，恐怕兇多吉少！”
喬子曼腦子嗡了一聲。
“兇多吉少”這幾個字狠狠地沖擊著她的神經。
她突然爆發，歇斯底裏地沖那人喊，“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說完直楞楞往裏沖。
“哎，你什麽人啊，危險別過去，”有人攔她。
“家屬，起來。”
何翠珍趕緊給喬子曼開路。
大門已被警察撬開。
火勢延展到了客廳。
喬子曼問，“找到人沒？”
“起火點在臥室，但臥室門被反鎖了不知道裏邊有沒有人，目前進不去，等消防員來，再有五分鐘差不多了。”
這時，處理完傷口的Elvis從身後出現，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是怎麽回事？”
聽到聲音，喬子曼猛地回過頭，從警察手中搶過了滅火器，狠狠向她頭上砸去，“你有臉問怎麽回事？你把音音怎麽了？”
Elvis被打倒在地，長發再次淩亂，頭上也冒出了汩汩鮮血。
“我現在沒空收拾你，你等我出來的，我把你撕成碎片！”喬子曼拿來一毯子披身上，又往身上澆了兩桶涼水。
Elvis終於緩了過來，聲音低了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我不是故意傷害她的，讓我去救音。”
喬子曼猛地轉過頭，眼底猩紅，咆哮出聲，“滾遠點！”
她毫不猶豫沖進火場。
熱浪撲面，一下又一下的燙著她的皮膚。
她緊了緊毯子，小心翼翼的避開猙獰的火焰。
越往裏走，煙霧越加濃烈，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她不得不低下頭，艱難地前行。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音音一定不能有事。
她摸索到臥室門口，臥室大門被火勢逼的變形，她沒有猶豫牟足全力踹了一腳，門板應聲而倒。
一股更強烈的熱浪襲來。
差點將她撲倒。
穩了穩。
毫不猶豫的沖了進去。
“音音。”
她開口喚了一聲，一股濃煙嗆進喉嚨。
是止不住的咳嗽。
“小啞巴！”
浴室處傳來徐徐水聲。
喬子曼心裏一緊，趕緊往那邊靠。
打開浴室門。
終於看到了池音和池綺蘭的身影。
兩人面色蒼白，相依靠在角落，不知生死。
“音音！”喬子曼心裏泛起刺骨疼意，急沖上前，抓起她的手，“小啞巴。”
池音眼睛睜開一條線。
眼前人影朦朧。
腦中記憶翻湧。
記憶中的小女孩堅定的向她伸出手，“小啞巴，我來救你了。”
真實的聲音穿透記憶的迷霧，又喚了她一聲，“音音。”
池音努力睜開眼。
眼前人和記憶中的小女孩漸漸重疊。
她們說，“我來帶你走。”
……
喬子曼把池音背出來後，往身上澆了兩桶水。
又悶頭沖了進去。
十分鐘後，把陷入昏迷的池綺蘭拖了出來。
喬子曼體力完全透支。
扶著墻喘粗氣。
擡眸看了眼靠在墻邊吸氧的池音，心裏擔憂未減。
何翠珍紅著眼，安慰道，“沒生命危險，救護車在路上了。”
喬子曼這才放下了心。_
一轉頭，看到了被警察牢牢控制住的Elvis。
喬子曼的火氣瞬間冒了上來。
她氣勢洶洶的沖過去，掄圓了手臂。
左右開弓，朝著她的臉就是十幾個響亮的耳光。
一旁的警察都懵了。
看眼Elvis腫起老高的臉。
趕緊叫一同事上來勸阻喬子曼。
此時的喬子曼像一頭暴躁的獅子，打紅了眼，根本攔不住。
趁機又是幾個耳光。
沒打爽，撈起地上的滅火器管子就往她頭上招呼。
“哎，你給它放下，小張小李，趕緊拉住她。”
兩個大高個，一左一右架住了喬子曼。
何翠珍見狀，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非常浮誇的“哎呦”了一聲，接著捂著心臟倒在了警察面前。
然後便是看了半天熱鬧的外婆：“哎呦。”
兩個大高個：“！！！”
他兩趕緊松開喬子曼上前查看。
“大姨大娘，你們沒事吧？120怎麽還不來啊？快催催！”
喬子曼這一滅火器還是砸到了Elvis頭上。
Elvis瞬間血流如註。
樣子要多慘有多慘。
她還沒解氣，又把滅火器舉了起來。
警察厲聲制止，“這位同志，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王你看什麽熱鬧呢，給我拉住她！”
“哎哎哎，”一個稍胖的警察連聲應和。
躺地下的外婆突然睜開眼。
朝江舒眨了眨。
江舒：“？？？”
外婆目光移向地面。
江舒：“……”明白了。
為了嫂嫂，沖！
她在心裏為自己加了個油。
使出了畢生最精湛的演技。
極其虛假的“哎呦”了一聲。
隨後，她在空中轉了個圈，華麗麗的趴到了地面。
“哎，小妹妹，你又怎麽了？”
喬子曼得到機會。
舉著滅火器狠狠地朝Elvis的腦袋砸了下去。
伴隨著一聲“咚”。
Elvis兩眼一黑，徹底暈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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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擴散到了天花板。
迸裂的火花掉落到羊絨地毯上，引燃了易燃的地毯，那猛然間竄起的火又點著了堆落的電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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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一瞬間，火勢便完全失去了控制。
房間蔓延起了濃濃煙霧。
刺鼻的煙霧爭先恐後鉆進鼻腔，嗆的池綺蘭不住咳嗽。
“音音，怎麽辦？”Ψ
池音看著猙獰的火舌，努力保持冷靜。
片刻，視線定格到了浴室。
“去那裏。”
“走！”池綺蘭趕緊挪動身體。
池音配合著。
腦袋突然感到一陣眩暈。
她腳步踉蹌了幾下。
身後的池綺蘭感受到異樣，喊她，“音音，你怎麽樣？”
剛才跟Elvis打鬥時，撞到了後背和後腦。
那一下挺狠的，現在都沒緩過來。
池音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更清醒。
怎料，這股眩暈感反倒愈發強烈。
“音音？”池綺蘭焦急喊她。
池音閉眼緩神片刻，這才開口，“沒事，”聲音卻是帶了幾分虛弱。
“你放心，媽一定不會讓你有事，”池綺蘭語氣堅定。
她肩膀一歪，幾乎是把池音背起的姿勢，一步步挪進了浴室。
池音感受著身後那瘦弱卻不失力量的背脊，心裏一陣觸動，眼角也染上了熱意。
這好像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池綺蘭對她的愛。
來自一位母親的保護欲。
“音音，”池綺蘭喘著氣，問，“我們先把這該死的繩子弄斷。”
池音環顧四周，視線定格在那個全身鏡上，“配合我一下。”
顯然池綺蘭也註意到了，瞬間明白了池音的意圖。
她一咬牙，拿頭狠狠地撞了上去。
一下，兩下，直到第三下。
鏡子碎了一地。
鮮血順著額頭流淌，滴落在地。
在白色地板上開出一朵鮮紅的花。
池音眸光晃動，才退下去的熱意，卷土重來。
池綺蘭努力撿起地上碎片，握進了手心，用一種別扭的姿勢，奮力地割著身側的繩子。
Elvis的繩子捆的相當結實，緊緊勒著皮膚。
她想要把它割斷就不得不把玻璃握得更緊。
碎片刺進手心，劃開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
池音看著地上的血，一滴淚緩緩從眼角墜落。
不久後。
身上的束縛終於被割斷。
池音在池綺蘭轉身的第一時間別過了頭。
“謝謝。”
池綺蘭怔了怔，垂下了頭。
還想說點什麽。
下一秒，一條浸濕的毛巾扔了過來。
池音咳嗽了兩聲。
“捂住口鼻，把水全部打開。”
池綺蘭無暇顧及其他，從令如流。
池音把全身淋濕，又把浸濕的毛巾系在了頭上，這才開門查看火勢。
甫一開門。
就撞見了一片猩紅的火海。
下一秒。
她就被空氣中的的滾滾熱浪和濃煙打了回來。
“音音，怎麽樣？”直嗆鼻喉的煙霧讓池綺蘭止不住的咳嗽。
池音望過來，聲音染上了幾分顫意。
“出不去。”
池綺蘭眼中的希望一點點褪下，靠著墻緩緩滑落，最後癱坐在地上。
屋外的火，炙烤著空氣。
水汽一點點蒸發。
此時，逼仄的浴室儼然成了一個蒸籠。
漸漸地。
池音的頭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意識也逐漸模糊。
池綺蘭在耳邊瘋狂地喚她。
“音音，別睡。”
“堅持一下。”
“求你了。”
池音的眼皮很重，身子卻像是飄向了雲端。
隨著記憶的雲，飄回到了小時候。
一個平常的傍晚。
外婆和保姆出門買菜，照例把池音一個人放在家裏。
保姆問，“小音，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不要老是一個人在家裏悶著。”
外婆白了她一眼，“你看她理你嗎？跟個啞巴似的。”
“一副不討喜的樣子。”
“也不知道蘭蘭什麽時候能把她接走。”
“天天吃我的喝我的，連個笑臉都沒有。”
外婆抱怨著向門外走去。
池音沒什麽表情，甚至心裏也沒有一點波瀾，剩下的只有與這個年紀不符的麻木。
她走到窗邊看著兩人的背影徹底消失在小區門口，這才回到桌前，攤開了作業本。
不久。
池音聞到了一股燒焦味道。
她放下筆，起身去尋找味道的來源。
走到廚房。
眼前是燒焦了的熱水壺。
火焰跳動。
徐徐往外蔓延。
池音佇立在那火焰前，很久很久。
直到那火焰露出猙獰的面目吐出滾滾濃煙。
她才轉身，回到書桌前，繼續完成屬於她的作業。
書上說，火有毀滅生命的能力。
任何生命在它面前都會變成廢墟，隨著時間化作塵埃，隨風遠去。
池音想。
如果她就這樣消失呢？
反正她沒人喜歡，也沒人在意。
外婆的話還是深深地印入了她腦子裏。
門外突然傳來了砸門聲。
“有人嗎？”
其中一個女孩的聲音尤為清晰。
“有人，小啞巴還在房間，我親眼看著她進去的。”
這聲音有點熟悉，像極了隔壁的那個小粘人精，池音終於擡起了頭，望著那扇緊閉的大門眨了眨眼。
撞擊聲、跑動聲，亂做一團。
終於，門開了。
一個小小的身影不顧阻攔率先一步沖了進來。
朝她伸出了手。
……
“音音。”
池綺蘭的聲音再次傳到了耳邊。
“我聽見警笛聲了，是不是有人來救我們了。”
池音的思緒短暫的從記憶中抽離。
她努力張開嘴。
從幹澀的喉嚨裏擠出一句話，“我現在不想死。”
“一點也不想。”
……
喬子曼開車前往池家。
這一路上都是心緒不寧。
越靠近池家，這不安感就越發強烈。
面前經過一輛鳴笛的警車。
喬子曼心臟重重撞了一下胸腔。
手也緊緊地扣住了方向盤。
沒事的。
一定不是音音。
她在心裏做著無濟於事的安慰。
拐過最後一個彎。
車子開進了別墅區。
一棟翻滾著濃煙，大火的房子便闖入了她的視線。
喬子曼心臟猛地一縮。
恐懼一點點浮上心頭。
渾身血液仿佛在這一瞬停止了流動，寒意漫延，身體也僵硬的不行。
喬子曼試圖讓自己冷靜。
她極力克制著聲音裏的顫意，問江舒，“這是不是你家？”
回答她的是嚎啕大哭。
喬子曼重重地拍了一下喇叭。
江舒抖了抖，“是。”
喬子曼一腳油門踩過去，車子沖向了別墅。
下車後。
幾人往裏跑。
周圍保安和警察的談話，也落入了她耳朵。
“我聽見了激烈的打鬥聲。”
“然後有一個女的開車跑了，身上有血，接著不出幾分鐘火就燒起來了。”
“裏邊應該有人，我記得池夫人在家……對還有個姑娘，眼生。”
“這麽久沒出來，恐怕兇多吉少！”
喬子曼腦子嗡了一聲。
“兇多吉少”這幾個字狠狠地沖擊著她的神經。
她突然爆發，歇斯底裏地沖那人喊，“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說完直楞楞往裏沖。
“哎，你什麽人啊，危險別過去，”有人攔她。
“家屬，起來。”
何翠珍趕緊給喬子曼開路。
大門已被警察撬開。
火勢延展到了客廳。
喬子曼問，“找到人沒？”
“起火點在臥室，但臥室門被反鎖了不知道裏邊有沒有人，目前進不去，等消防員來，再有五分鐘差不多了。”
這時，處理完傷口的Elvis從身後出現，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是怎麽回事？”
聽到聲音，喬子曼猛地回過頭，從警察手中搶過了滅火器，狠狠向她頭上砸去，“你有臉問怎麽回事？你把音音怎麽了？”
Elvis被打倒在地，長發再次淩亂，頭上也冒出了汩汩鮮血。
“我現在沒空收拾你，你等我出來的，我把你撕成碎片！”喬子曼拿來一毯子披身上，又往身上澆了兩桶涼水。
Elvis終於緩了過來，聲音低了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我不是故意傷害她的，讓我去救音。”
喬子曼猛地轉過頭，眼底猩紅，咆哮出聲，“滾遠點！”
她毫不猶豫沖進火場。
熱浪撲面，一下又一下的燙著她的皮膚。
她緊了緊毯子，小心翼翼的避開猙獰的火焰。
越往裏走，煙霧越加濃烈，刺得她眼睛都睜不開。
她不得不低下頭，艱難地前行。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音音一定不能有事。
她摸索到臥室門口，臥室大門被火勢逼的變形，她沒有猶豫牟足全力踹了一腳，門板應聲而倒。
一股更強烈的熱浪襲來。
差點將她撲倒。
穩了穩。
毫不猶豫的沖了進去。
“音音。”
她開口喚了一聲，一股濃煙嗆進喉嚨。
是止不住的咳嗽。
“小啞巴！”
浴室處傳來徐徐水聲。
喬子曼心裏一緊，趕緊往那邊靠。
打開浴室門。
終於看到了池音和池綺蘭的身影。
兩人面色蒼白，相依靠在角落，不知生死。
“音音！”喬子曼心裏泛起刺骨疼意，急沖上前，抓起她的手，“小啞巴。”
池音眼睛睜開一條線。
眼前人影朦朧。
腦中記憶翻湧。
記憶中的小女孩堅定的向她伸出手，“小啞巴，我來救你了。”
真實的聲音穿透記憶的迷霧，又喚了她一聲，“音音。”
池音努力睜開眼。
眼前人和記憶中的小女孩漸漸重疊。
她們說，“我來帶你走。”
……
喬子曼把池音背出來後，往身上澆了兩桶水。
又悶頭沖了進去。
十分鐘後，把陷入昏迷的池綺蘭拖了出來。
喬子曼體力完全透支。
扶著墻喘粗氣。
擡眸看了眼靠在墻邊吸氧的池音，心裏擔憂未減。
何翠珍紅著眼，安慰道，“沒生命危險，救護車在路上了。”
喬子曼這才放下了心。_
一轉頭，看到了被警察牢牢控制住的Elvis。
喬子曼的火氣瞬間冒了上來。
她氣勢洶洶的沖過去，掄圓了手臂。
左右開弓，朝著她的臉就是十幾個響亮的耳光。
一旁的警察都懵了。
看眼Elvis腫起老高的臉。
趕緊叫一同事上來勸阻喬子曼。
此時的喬子曼像一頭暴躁的獅子，打紅了眼，根本攔不住。
趁機又是幾個耳光。
沒打爽，撈起地上的滅火器管子就往她頭上招呼。
“哎，你給它放下，小張小李，趕緊拉住她。”
兩個大高個，一左一右架住了喬子曼。
何翠珍見狀，眼珠一轉，計上心頭，非常浮誇的“哎呦”了一聲，接著捂著心臟倒在了警察面前。
然後便是看了半天熱鬧的外婆：“哎呦。”
兩個大高個：“！！！”
他兩趕緊松開喬子曼上前查看。
“大姨大娘，你們沒事吧？120怎麽還不來啊？快催催！”
喬子曼這一滅火器還是砸到了Elvis頭上。
Elvis瞬間血流如註。
樣子要多慘有多慘。
她還沒解氣，又把滅火器舉了起來。
警察厲聲制止，“這位同志，再打就要出人命了！小王你看什麽熱鬧呢，給我拉住她！”
“哎哎哎，”一個稍胖的警察連聲應和。
躺地下的外婆突然睜開眼。
朝江舒眨了眨。
江舒：“？？？”
外婆目光移向地面。
江舒：“……”明白了。
為了嫂嫂，沖！
她在心裏為自己加了個油。
使出了畢生最精湛的演技。
極其虛假的“哎呦”了一聲。
隨後，她在空中轉了個圈，華麗麗的趴到了地面。
“哎，小妹妹，你又怎麽了？”
喬子曼得到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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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一聲“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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