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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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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傳4

岷州島自然風光宜人,剛下飛機,一陣清涼的海風撲面而來。

和青崖刺骨的寒風不同,這裏的風多的是柔和。

今天是元旦,機場上下掛滿紅色的裝飾物。

因為兩周前那場舉世震驚的刺殺大案,新麗的入境檢查嚴格了很多,申潤隨手放進行李箱的短刀都被沒收,甚至差點被帶去問話。

“泰雲是嗎?你要喝水嗎?”

申潤手裏拿了兩瓶水,遞給坐在長椅上的圓臉男孩。

“是泰民...”

李泰民小聲糾正。他有點暈機,伸手接過申潤遞來的水後,不忘用敬語道謝,“謝謝哥。”

申潤看著他慘白的小臉,覺得這小孩還怪可憐的。

一周時間,他從金老板那裏大概了解了這個名叫李泰民的男孩的情況。

確實如申潤所料,這孩子今年剛滿十六歲,是個不折不扣的未成年,他也的確是微星科技合法合規的繼承人。

不幸的是,他的哥哥是兩周前那場刺殺大案的十七名受害人之一,而在得知長子死訊後,年逾七十的微星科技董事長也突發惡疾,一命嗚呼。

父兄先後離世,遠在歐聯讀書的李泰民在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裏經歷了十幾次刺殺,並在回國的私人飛機上遭遇了襲擊,這才迫降青崖機場。

他大哥的秘書為他聯系了曾經的戰友,也就是中間人金老板,在他的保護之下,李泰民才沒有死在一波又一波的刺殺之中。然而,即使知道這些刺殺大部分來自公司內部,他還是不得不回到新麗,扛起唯一繼承人的擔子。

他們這次前往岷州島是為了完成李老董事長在世時進行的項目,對方提出必須有李氏家族的直系到場,否則絕不會簽字。

申潤不懂新麗的法律,只是聽金老板說,李泰民雖然並未成年,如果此次談判因為他無法到場的原因破裂,那他就會因為“能力不足”“年齡太小”“瀆職”等一系列原因被排除在公司管理層之外直至董事會確認他有能力接手父親的工作為止。

以微星科技如今的情況,真到那個時候,這家公司恐怕早就不姓李了。

比較戲劇性的是,在所有正規安保公司都因難度過大拒絕了保護李泰民的委托之後,金老板牽頭找來的國際雇傭兵也因為突然變得十分嚴格的入境管理在進入新麗時被國際警察逮捕。

所以金老板才會把目光放在突然出的,會說三國語言,會玩槍,且“十分缺錢”的申潤身上。

而某個閑瘋了的前國家特工也在金老板答應會用現金支付傭金之後稀裏糊塗的答應了他的委托,在元旦這天降落在岷州島機場。

“哥,我休息好了,我們走吧。”李泰雲從長椅上站起,想去接過申潤手裏的行李箱。

“沒事,我替你拿著。”

說起來,李泰民這麽大一個家族繼承人入境,公司內部竟然一個來接他的人都沒有。

“除了你,你們公司那邊是什麽人過來談判?”

申潤和李泰民一起坐進無人計程車的後排,在中控臺上選定了目的地後,他關心起這次委托的細節。

李泰民毫無隱瞞,“是克裏叔叔,公司的執行副總裁。”

“外國人?他這人怎麽樣?”申潤問他。

李泰民想了想,“他是我父親很多年前從亞蘭一家互聯網公司挖過來的職業經理人,聽大哥說,當年我父親能順利從爺爺手上接過社長的位置,離不開他的幫助。”

那這人算是心腹了...

“他對你的態度呢?”

“我們其實不太熟,但他花了很多心思在我大哥身上,所以我想他對我應該也是差不多的態度。”

提到亡故的大哥,他的臉色明顯沈下去不少,申潤沒再問別的,只說了句,“節哀。”

計程車很快進入目的地,準確的說,是進入了這家名叫“雲端”的酒店範圍之內。

雲端酒店明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酒店”,就它占據大半個州南區的驚人面積來看,申潤認為用“生活園”來形容它會更加合適。

他望向窗外,卻意外看見了幾個看起來像幫派混混的人圍在路邊抽煙談天。

這些人身上都穿著款式接近的花襯衫,腰間別著統一型號的噴子,露在外面的部位都進行了誇張的人體改造,雖然不至於達到軍用義體的強度,也絕非一般的民用義體。

在“大哥”九州的影響下,整個華聯都是禁槍的,看著他們身上不加掩飾的槍械,申潤皺起眉頭,“這些人是?”

李泰民順著申潤的視線望去,“啊,這些都是黑虎堂的人。”

“幫派嗎?”

“對,岷州島本地有很多幫派,州南區是黑虎堂的地盤。”

“市政不管的嗎?”

李泰民搖了搖頭,“這些幫派背後都有各自的靠山,市政有心也管不過來,再加上一些背地裏的利益交換,對這些事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申潤恍然,岷州島大概算是新麗的翡翠灣,只是比起擁有航母的真軍閥,幾個幫派互相械鬥簡直是幼兒園過家家。

看來有必要去搞把槍了...

他這樣想著,計程車把他們送到了這片園區屬於酒店的那部分核心建築門前。

剛下車,原本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的男人激動地沖向兩人的方向大喊,“泰民少爺!”

“道勳哥!”

李泰民同樣激動,一頭紮進那個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懷抱之中。

男人抱著李泰民,眼眶瞬間紅了,哽咽著說,“我居然還能見到活著的少爺....”

李泰民立刻擡起頭,“哥是覺得我很廢物嗎?”

男人笑著撓了撓頭,目光投向少爺身後的黑發男人。

李泰民註意到他的視線,趕忙為兩人互相介紹,“這是我大哥的秘書,道勳哥,這是申先生。”

都道勳很快反應過來,這個黑發男人就是自己戰友找來保護少爺的人。

“你好,我是都道勳。”

他朝著申潤點了點頭,對方回以禮貌的微笑。

看著他過分俊朗的面龐以及略顯蒼白的臉色,都道勳難免產生了一些懷疑,這人看起來這麽年輕,還病怏怏的,真的靠譜嗎?

不過他也沒太在意,帶著兩人去辦理入住手續。

“克裏要我去接待亞蘭來的貴客,所以才顧上去機場接您,抱歉,少爺。”都道勳向少爺解釋著。

“亞蘭?我們這次談判的對象不是弗裏西的樂想航空嗎?”

“是,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明天的談判還會有第三方加入。”

申潤在他們背後安靜聽著,沒有插話,時刻關註著酒店大堂的任何風吹草動。

和李泰民說的一樣,州南區完全在黑虎堂的掌控之下,酒店內部除了身著制服的正規安保,還有一些穿著花襯衫的幫派混混,拿著槍,旁若無人地出現在各個角落。

都道勳很快為他們辦好了手續,申潤原本想和李泰民住一個房間,以便更好的對他進行保護,但都道勳給了他李泰民隔壁房間的門卡,表示自己會和少爺住在一起,申先生只需要留意電話通知就好。

這算是不信任我嗎?

申潤有些無奈,卻也理解對方眼下草木皆兵的心理狀態,接過那張門卡,沒有多說什麽。

-

到了房間,他放下行李箱,拉開窗簾,窗外的碧海藍天讓人心情愉悅,岷州島是新麗最著名的旅游勝地,如今看來果真是名不虛傳。

申潤往下望了望,看見園區邊緣一塊靠海的草地上正在舉行婚禮。

他突然想起了什麽,摸向自己西褲的側邊,拿出一個黑色的盒子。

這是早上出門時明軒送過來的,申潤早把戒指這場事忘得一幹二凈,當時又急著出門,幹脆把盒子往兜裏一揣,帶著它一起飄洋過海來了新麗。

或許是經不住念叨,他剛想到申澤,手機就響了。

【哥,你在幹什麽?】

不知道又漂在哪處天涯海角的冷酷殺手發來一條簡單的訊息,還配了一張“貓貓探頭”的圖片。

申潤不知道這小子都是在哪裏學的這些,有時候他一個字也沒有,只是發送這樣睜著大眼睛的貓貓圖片。

自從那個雪夜申澤把他丟在家裏離開之後,申潤餘怒未消,很少回覆他的消息,上次回他還是三天前,申澤給他發了很多小貓打滾的動態圖片,他理都沒理。

好像是該回覆一下了。

申潤眼睛都沒眨,修長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擊著。

【剛睡醒。】

他收起手機,正要手上的盒子放進行李箱時,一陣敲門聲響起,他聽見李泰民的聲音,“哥你在嗎?”

申潤又一次隨手將那個黑色小盒子塞進褲兜裏,他打開門,外面只有男孩一個人。

“怎麽了?”

“剛剛克裏叔叔打電話過來,說是讓我去7樓找他,道勳哥有事抽不開身,哥,你可以陪我去嗎?”

“當然,我的工作內容不就是陪你嗎。”

申潤重新拿上外套,和李泰民一起下了樓。

-

電梯下降的過程中,李泰民和他聊天。

“哥,你之前,就是幹這行之前,是做什麽工作的?”

“你覺得我像做什麽的?”

李泰民想了想,說,“像醫生。”

申潤笑著回答他,“那你就當我是個誤入歧途的醫生吧。”

“哥你應該結婚了吧?”

“這也是看起來像嗎?”

李泰民點頭,“是的,哥你看起來就是有家室的人,你身上有那種氣質。”

申潤不明白他說的“氣質”具體指的是什麽,但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他胡言亂語著,“是啊我早就結婚了,孩子都和你差不多大了。”

“真的嗎?”男孩瞪大眼睛,“但哥你看著很年輕啊......”

正聊著,電梯到達目標樓層,門自動打開,一個穿著棕色西服的外國人出現在電梯口。

男人留著黑色的中長發,在腦後紮成低馬尾,看起來像一把刷子,看見李泰民後,他笑著張開雙臂,“泰民,好久不見。”

“克裏叔叔。”

李泰民有些不情願的和他擁抱了一下。

“你父親走的時候我在旁邊,他走得很快,沒受什麽罪。”他一把攬過李泰民的肩膀,帶著他向走廊盡頭走去。

“還有泰河的事我也很抱歉,但那個刺殺者來頭不小,連九州的齊家都不敢追責,更何況我們....”

他的話讓李泰民皺起眉頭,連帶著跟在他們後面“偷聽”的申潤也有些驚奇。

新麗整整十六個財團、巨企,外加一名九州四大家族出身的繼承人遇害,時間過了兩周,兇手仍潛逃在外,按常理來說這十七個家族或財團早該向兩國政府施壓,連帶著在各處暗網發布懸賞通緝兇手,但他們什麽動作都沒有,安靜得過於反常。

正想著,他們走到一處大門前,克裏用手拍了拍李泰民的肩膀,“別太難過了,我先帶你見見這次談判的兩位客人。”

李泰民瞪大眼睛,“我?現在?可是道勳哥不在......”

“不用緊張,談判明天才開始,今天不談正事,只是過來打個招呼,總得讓他們見見微星將來的掌權人吧?”

“好吧...”李泰民嘆了口氣,又問他,“兩位客人,除了樂想航空的霍華德先生外還有誰?”

“一位大人物。”

克裏邊說邊推開門,和李泰民一起走了進去,申潤跟在他們後面也進了門。

果然如克裏所說,今天並不是來談正事的,一進門,酒水吧旁放著兩張球桌,這是一間供人娛樂的包廂。

房間內光線昏暗,只有一處地方亮著明燈,剛一靠近,申潤聽見洗牌和籌碼碰撞的聲音,以及陣陣爽朗的大笑。

克裏小聲和李泰民說,“霍華德先生嗜賭成命,愛好就是打牌。”

申潤在後面聽著,這才明白金老板找上他的終極理由原來是看上他的牌技。

他正想著,牌桌前幾人交談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申潤低著頭,註意力還在對刺殺案的剖析上,沒有註意牌桌上都坐了什麽人。

“看,那個就是霍華德先生,他旁邊是雲端酒店的社長......”

那些人是在一處安保等級很高的私人會館遇刺,再加上他們各自的私人安保,兇手是怎麽不留下一點蛛絲馬跡全身而退的?

世界上存在這樣的人嗎?

存在的,他恰好認識一個這樣的人....

申潤在心中自問自答。

“最左邊是黑虎堂的會長,徐虎徐先生,還有他旁邊,就是我說的那個大人物,不死鳥的......”

聽到熟悉的單詞,申潤停下腳步,好像被點了穴一樣,腦海中的一切胡思亂想都停止了。

...我應該沒有這麽倒黴吧?

“菲尼克斯先生。”

申潤擡起頭,眨了眨眼睛。

牌桌前坐著四個人,最右邊是一名頭發燙成波浪卷,年齡看起來不超過四十歲的男人,雲端酒店的金社長,他旁邊,霍華德.杜蘭渾圓的肚腩將身上的西裝撐起一個球,一點衣褶都沒有,最左邊,黑虎堂的徐會長穿著金色的襯衣,只扣了一個扣子,胸前黝黑的皮膚上紋著一只回頭的老虎。

申潤的目光被牌桌正中央那把椅子上盤踞著的“兇獸”吸引。

青年身材高挑,身上穿著剪裁得體的藏藍色西服,他今天沒有紮頭發,長發就那樣隨意散落在後背上,臉上戴著一副無框眼鏡,袖口和領帶上分別別著閃閃發光的銀質袖扣和領夾。

他身上原本就帶著生人勿近、冷若冰霜的氣質,那副無框眼鏡沒有讓他五官柔和,反倒更顯得他鋒芒銳利,和他比起來,徐會長胸前的猛虎簡直是一只人畜無害的小貓咪。

申潤幾乎是本能的低下頭,往墻邊靠了靠,想盡可能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心裏默默祈禱那個人沒認出自己。

那邊,克裏已經開始向幾位客人介紹李泰民。

在聽到幾句類似“一表人才”“節哀”之類的話後,申潤悄悄側過臉,轉向牌桌那邊。

然後,他和申澤目光相接。

申潤幾乎是立刻意識到,從他踏進這間屋子起,申澤就已經認出了他。

青年倚在寬大的椅子靠背上,與他慵懶的姿態不同,從兩人對視開始,那張絕倫的臉上若有似無的笑就開始逐漸消失。

完了。

申潤有些絕望的重新低下頭。

為什麽?

為什麽申澤會在這裏?

他不是該在更遠的地方殺人放火,玩刀玩槍嗎?

我現在裝作迷路的游客離開會不會還有一線生機......

李泰民對身後那位保鏢的心理活動全然不知,他與牌桌上的人逐一握手問候。

“你好,我是李泰民。”

牌桌正中央的長發男人站起身,輕輕握了一下他的手,“你好。”

不知怎的,和這個漂亮男人握手時,李泰民能感覺一陣令他毛骨悚然的寒意從腳底板一路湧上大腦皮層,好像自己握著的不是手,而是一塊寒冰。

在這時,他看見這位來自亞蘭的大人物望向自己身後,“這位是?”

隨著他的提問,房間中的其他人這才註意到李泰民身後還跟著一個陌生男人。

克裏挑了挑眉,“對啊,泰民,這位是?”

李泰民張了張嘴,一時不知道該怎麽介紹申潤,總不能說他是自己請過來的雇傭兵吧?

申潤不著痕跡地瞪了那個把他拉到眾人視線中央的青年一眼,隨後上前一步,替李泰民解釋,“我是泰民先生的私人助理。”

“啊,助理。”

青年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感嘆,又問,“名字是?”

申潤沒想到他還會繼續問,有些猝不及防,腦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嘴巴已經先一步開口,“...凱文。”

坐在申澤旁邊的霍華德先笑了起來,“還真是巧,現在這間房子裏有兩位凱文先生了。”

話音剛落,其餘幾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申澤盯著申潤,說,“能和這位先生同名是我的榮幸。”

申潤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小插曲就此揭過,李泰民和他們打過照面後就想開溜,霍華德卻攔住他,“小泰民,來,坐叔叔旁邊,一起打會兒牌,叔叔今天可是帶了一瓶好酒當彩頭。”

李泰民聽了申潤的翻譯後面露難色,朝著克裏投去求助的目光。

克裏接收到信息,笑著出來打圓場,“霍華德先生,我們泰民還是未成年人,這種活動他不太適合參加。”

霍華德滿臉寫著遺憾,“那還真是可惜。”

李泰民和申潤一起松了口氣,前者是因為可以逃離賭桌,後者是因為可以逃離這個房間。

申潤甚至開始考慮要不要直接結束委托,在申澤沒追出來之前買張機票回青崖算了。

準備跟著李泰民一起離開時,他瞥了一眼申澤,卻恰好從青年眼中看見一抹轉瞬即逝的狡黠。

申潤心中咯噔,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果然,下一秒,他聽見申澤開口,“泰民先生,你可以讓你的助理代替你出戰。”

......

申潤有時候是真的想捶申澤兩下。

雖然他早知道申澤不會輕易放過自己,但……唉……

坐在最中間的人發話,其他人自然也是跟著起哄。

一旁的霍華德雙眼一亮,“凱文少爺說的對啊,這位凱文先生,你來代替小泰民坐在這裏吧。”

李泰民眨了眨眼,隨即也望向自己的保鏢。

申潤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在長桌的最左邊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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