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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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釘
申潤嘗不出味道，那份蛋糕沒吃幾口就被他擱置在一旁。
因為擔心他會在將近23小時的航行中出現意外，早上的時候潔德去了一趟霍莉的診室，又取來一些實驗樣本。
等那些註射液通過輸液管進入他的血管後，申潤拔下針頭，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真的沒什麽要帶走的東西，衣服他不需要，至於武器，九州全境禁槍，帶上那些只會讓他在入境時就被九州公安逮捕。
收拾來收拾去，他的背包中只裝了那盤錄像帶，以及剛剛補辦好的證件。
居民信息直接聯網，本來完全用不著這些紙質證件，但自從申潤被人工智能綁架過一次後，他心有餘悸，已經很久沒有再接入過共聯網。
五個月前的那場網絡大崩潰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覆，各處的大型設施時不時就會遭到匿名的攻擊，各地的機場都發布通知，提醒乘客出行時記得帶上證件，避免因為網絡問題導致無法登機。
“誒，還有這個。”
潔德在二樓的雜物間找到了一個黑色的長方形物體，“你家寶貝的琴。”
申潤接過那東西，拉開拉鏈，藍黑相間的“天狼星”靜靜躺在琴盒之中，可能是聖格蘭奇的氣候過於潮濕，琴盒又一直在陰暗的角落裏放著，吉他上的幾根琴弦全部都生了銹。
申潤一時有些自責，“他就交給我這麽一樣東西，我都沒替他保管好。”
潔德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麽事，琴弦生銹很正常，買副新的換上就行。”
申潤嘆了口氣，取出背包裏零零碎碎的幾樣東西，把它們放進琴盒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背上琴盒，準備提前去機場，免得因為天氣原因耽誤了登機。
申潤在伊甸樓下和潔德道別，雪花飄落之中，他揮了揮手，“再見，小玉，多保重。”
女孩望著她，“真的不需要我去送你嗎？”
“不用了。”申潤笑著搖頭。
潔德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的位置，“記得塗藥。”
“我知道。”
申潤說，“我真的走了。”
他轉身，背著那把吉他往路口走，女孩在身後叫他的名字。
“阿潤哥哥！”
申潤回過頭，看見女孩紅著眼睛，“你好好活著，去過你自己的人生吧！”
申潤露出一個笑容，最後朝著她揮了揮手。
“你也是！”
*
申潤趴在計程車的車窗上，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斷變換。
計程車無人化很久之前就開始在亞蘭各地大面積推廣，申潤坐在後排，車裏只有他一個人。
視線落到某處時，他的眼瞳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匆匆叫停計程車，用不記名銀行芯片支付了車費後，他拿著申澤的琴下了車。
——叮鈴鈴。
玻璃門上掛著的風鈴隨著開門的動作發出一陣響動。
申潤背著吉他進來，環顧四周，這家店的裝潢和半年前沒什麽區別，只是墻上掛著的樂器已經全部換了新的。
年輕的老板和上次來時一樣，躺在收銀臺後面，頭上戴著便攜式幻舞頭帶，信號燈亮著，臉部的肌肉時不時抽動幾下，可能是在看恐怖片之類的，劇情比較刺激的幻舞。
“你好。”
申潤害怕嚇到他，只是小聲打了個招呼，但那老板還是被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他一把摘下額頭上的裝置，有些尷尬的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老板一邊將頭帶和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收起來，一邊從小沙發上站起，他擡起頭，看清申潤的臉後，他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隨後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
“啊，是你啊，我記得你，你半年前來過我店裏。”
“...您記性真好。”
“不是，我只是對帥哥印象深刻。”老板笑著擺了擺手，“別您、您的，都是兄弟。”
申潤發出幾聲略帶尷尬的笑，他取下背後的琴盒，“我今天來是想換一副琴弦。”
“成啊。”老板朝他伸出手，想接過他手裏的琴盒，“給我吧，我到後面工作間替你換了。”
申潤沒有動作，“能不能在這裏換，我想自己學一下。”
“你不會換琴弦啊？”老板有些訝異，“這可是吉他手的基本功。”
申潤摸了摸鼻子，“我其實是初學者。”
“原來是這樣，那行，我教你，你在這裏坐一下，我把工具準備好。”
老板很快拿來了新的琴弦和工具，收銀臺後面的空間太小，兩個人幹脆一起坐在了地板上。
他打開琴盒，瞬間瞪大了眼睛，“我沒看錯吧！這不是，這不是...”
申潤勾起嘴角，“你沒看錯，這是‘天狼星’。”
老板張大了嘴巴，“那個身材特別好，特別高，長得賊漂亮的長頭發帥哥，他真的把這把琴賣給你了！”
申潤點頭，“嗯，他把它給我了。”
“真沒想到啊，我當時就是隨口一說......”
老板忍不住感嘆著，他拿出卷弦器，一邊給吉他松弦，一邊用好奇的語氣試探著，“帥哥，那個漂亮帥哥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啊，你是怎麽說服他的？”
申潤用手托著下巴，專註的看著老板手裏的動作，說，“我們在一起了。”
老板緊握卷弦器的手猛地一顫，又一次睜大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真的假的！”
“真的。”
“那……你們誰追的誰？”
申潤想都沒想，“我追的他。”
“天吶，真不敢相信...”
老板捂著心口，滿臉燦爛的笑容，“是一見鐘情嗎！”
“對，是一見鐘情。”
申潤被他的笑容感染，唇邊也掛上笑意，“但我總覺得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喜歡他了。”
“我懂我懂！”
老板看起來比申潤還激動，他把所有琴弦都拆了下來，用鉗子將尾部剪斷，“這就是宿命感啊......”
他拆開新的琴弦，按順序逐一穿孔固定，“柏拉圖不是說過嗎，一對愛侶最初的時候都是長在一起的，生下來後才被劈成兩半，所以人終其一生其實就是在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人生就是分離又重逢，從生命開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一直在等待那個命中註定的人出現，將彼此殘缺的生命修補完整。”
老板重新拿起卷弦器，順便朝著申潤眨了幾下眼睛，“這就是愛情的意義，不是嗎？”
申潤沒有說話，老板往櫥窗外看了看，“你男朋友沒有跟著一起來嗎？”
“沒有。”申潤垂下眼，“他出差了，不在這裏。”
“哇，什麽工作啊，聖誕節還要上班，也太變態了！”
老板把調好音的吉他遞給申潤，“換好了，你試試。”
“謝謝。”
申潤接過“天狼星”，隨意撥弄了幾下，就要從地上站起來。
“誒，先別，彈一下試試唄，看看我調的音準不準。”
申潤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其實對音樂一竅不通，只好硬著頭皮重新坐下。
他回憶著申澤每一次彈琴時的動作，以及他給自己看過的曲譜，有些僵硬的彈奏了一小段。
“《沿著瞭望塔》？這歌好老了吧。”
老板拍了幾下手，“但是你彈得很不錯。”
申潤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真情實感，他剛想說聲謝謝，卻發現對方正在盯著自己的領口看。
他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老板這才反應過來，擡手撓了撓頭，“抱歉。”
他用手指向申潤鎖骨下方，中間隔著一段距離，“紋身，很好看。”
申潤低下頭，他胸骨最頂端的皮膚上多了一處紋身，那是由兩個橢圓形交疊組成的圖案，小巧而精致，兩條青黑色的線條上分別綴著一顆閃閃發光的埋釘，一顆藍色的，一顆白色的。
“我一直覺得有勇氣打埋釘的都是狠人，畢竟義體改造都能打麻醉，但穿孔的疼必須自己忍著。”
“不疼的。”申潤笑著回答他。
和子彈比起來，兩顆打在皮膚上的釘子算得了什麽。
老板一陣齜牙咧嘴，隨後又好奇的發問，“這圖案有什麽意義嗎？”
申潤用指腹摸了摸那顆藍色的釘子，“這是天狼星的運行軌道。”
“天狼星？”老板驚奇，“那怎麽有兩條？”
“因為天狼星是雙星系統。”
“啊，原來是這樣，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老板恍然，“所以這兩顆釘子就是那兩顆星星，那它們的位置也有特殊的含義嗎？”
申潤點了點頭，向他解釋，“兩顆天狼星會沿著共有的引力中心運轉，這個角度是它們距離彼此最近的時刻。”
巧合的是，他少年時和申澤相遇的那一年，恰好是這兩顆8.6光年外的恒星距今最近的一次交匯。
在不知道第幾次夢到申澤後，申潤決定用一些東西來銘記他和申澤之間的回憶。
埋釘並不是永久性的存在，或許幾年後它們就會愈合，並徹底成為兩道抹不去的傷疤。
他記得申澤曾經說過，傷疤是不死的記憶。
他們相遇的時刻，以及從那個時刻就開始的、經年未變的愛意，都會隨著這兩道傷疤融進他的血肉骨髓，真真正正的陪著他直到生命的盡頭。
他要帶著這些記憶等待申澤，等待兩顆星星沿著彼此的運行軌道再次交匯。
“哇，你真的很喜歡天狼星啊。”老板感嘆著。
申潤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一邊從地上站起來，一邊笑著說，“嗯，我喜歡天狼星。”
他將吉他輕輕放回琴盒，老板問他，“是開車來的嗎？”
“打車來的。”
“這個時間段不好打車啊，今天還是節日。”
申潤語氣平淡，“沒事，我可以多等一會兒。”
正要把那張銀行芯片拿出來時，玻璃門上的風鈴發出一陣突兀的響動。
——叮鈴鈴。
申潤沒來由的全身僵住。
老板望向他身後，看清來人後，他小聲揶揄道，“我就說嘛，聖誕節這麽重要的節日，他怎麽可能丟下你一個人過。”
申潤的靈魂仿佛已經出殼，喃喃著，“什麽意思。”
“帥哥，這下你不用擔心回不去了。”
老板說，“你男朋友來接你了。”
申潤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像一臺生銹的機器，機械地轉動脖子，和半年前曾經在這家店上演過的情節一樣，他看見自己魂牽夢繞的人推門而入，連裝束都與那時完全一致。
大雪紛飛的季節，申澤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風衣外套，烏黑纖長的發尾用一小截金屬發圈束起，垂在胸前。
他的臉龐依舊棱角分明，透亮的冰藍色眼眸明媚上揚，就算已經看了這麽多年，見過這張臉上出現過的任何或哭或笑、或喜悅或猙獰的表情，申潤仍會被這份不加修飾的美貌震撼到止不住顫抖。
像是在做夢一樣，申澤就這麽毫無征兆的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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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些註射液通過輸液管進入他的血管後，申潤拔下針頭，開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真的沒什麽要帶走的東西，衣服他不需要，至於武器，九州全境禁槍，帶上那些只會讓他在入境時就被九州公安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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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月前的那場網絡大崩潰直到現在還沒有完全恢覆，各處的大型設施時不時就會遭到匿名的攻擊，各地的機場都發布通知，提醒乘客出行時記得帶上證件，避免因為網絡問題導致無法登機。
“誒，還有這個。”
潔德在二樓的雜物間找到了一個黑色的長方形物體，“你家寶貝的琴。”
申潤接過那東西，拉開拉鏈，藍黑相間的“天狼星”靜靜躺在琴盒之中，可能是聖格蘭奇的氣候過於潮濕，琴盒又一直在陰暗的角落裏放著，吉他上的幾根琴弦全部都生了銹。
申潤一時有些自責，“他就交給我這麽一樣東西，我都沒替他保管好。”
潔德翻了個白眼，“這算什麽事，琴弦生銹很正常，買副新的換上就行。”
申潤嘆了口氣，取出背包裏零零碎碎的幾樣東西，把它們放進琴盒中。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他背上琴盒，準備提前去機場，免得因為天氣原因耽誤了登機。
申潤在伊甸樓下和潔德道別，雪花飄落之中，他揮了揮手，“再見，小玉，多保重。”
女孩望著她，“真的不需要我去送你嗎？”
“不用了。”申潤笑著搖頭。
潔德指了指自己鎖骨下方的位置，“記得塗藥。”
“我知道。”
申潤說，“我真的走了。”
他轉身，背著那把吉他往路口走，女孩在身後叫他的名字。
“阿潤哥哥！”
申潤回過頭，看見女孩紅著眼睛，“你好好活著，去過你自己的人生吧！”
申潤露出一個笑容，最後朝著她揮了揮手。
“你也是！”
*
申潤趴在計程車的車窗上，看著窗外的風景不斷變換。
計程車無人化很久之前就開始在亞蘭各地大面積推廣，申潤坐在後排，車裏只有他一個人。
視線落到某處時，他的眼瞳微微顫動了一下。
他匆匆叫停計程車，用不記名銀行芯片支付了車費後，他拿著申澤的琴下了車。
——叮鈴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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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潤背著吉他進來，環顧四周，這家店的裝潢和半年前沒什麽區別，只是墻上掛著的樂器已經全部換了新的。
年輕的老板和上次來時一樣，躺在收銀臺後面，頭上戴著便攜式幻舞頭帶，信號燈亮著，臉部的肌肉時不時抽動幾下，可能是在看恐怖片之類的，劇情比較刺激的幻舞。
“你好。”
申潤害怕嚇到他，只是小聲打了個招呼，但那老板還是被嚇得直接跳了起來。
他一把摘下額頭上的裝置，有些尷尬的舔了舔嘴唇，“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老板一邊將頭帶和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收起來，一邊從小沙發上站起，他擡起頭，看清申潤的臉後，他快速地眨了幾下眼睛，隨後露出一個恍然的表情。
“啊，是你啊，我記得你，你半年前來過我店裏。”
“...您記性真好。”
“不是，我只是對帥哥印象深刻。”老板笑著擺了擺手，“別您、您的，都是兄弟。”
申潤發出幾聲略帶尷尬的笑，他取下背後的琴盒，“我今天來是想換一副琴弦。”
“成啊。”老板朝他伸出手，想接過他手裏的琴盒，“給我吧，我到後面工作間替你換了。”
申潤沒有動作，“能不能在這裏換，我想自己學一下。”
“你不會換琴弦啊？”老板有些訝異，“這可是吉他手的基本功。”
申潤摸了摸鼻子，“我其實是初學者。”
“原來是這樣，那行，我教你，你在這裏坐一下，我把工具準備好。”
老板很快拿來了新的琴弦和工具，收銀臺後面的空間太小，兩個人幹脆一起坐在了地板上。
他打開琴盒，瞬間瞪大了眼睛，“我沒看錯吧！這不是，這不是...”
申潤勾起嘴角，“你沒看錯，這是‘天狼星’。”
老板張大了嘴巴，“那個身材特別好，特別高，長得賊漂亮的長頭發帥哥，他真的把這把琴賣給你了！”
申潤點頭，“嗯，他把它給我了。”
“真沒想到啊，我當時就是隨口一說......”
老板忍不住感嘆著，他拿出卷弦器，一邊給吉他松弦，一邊用好奇的語氣試探著，“帥哥，那個漂亮帥哥看起來很不好說話的啊，你是怎麽說服他的？”
申潤用手托著下巴，專註的看著老板手裏的動作，說，“我們在一起了。”
老板緊握卷弦器的手猛地一顫，又一次睜大眼睛，眼珠子都要瞪出來，“真的假的！”
“真的。”
“那……你們誰追的誰？”
申潤想都沒想，“我追的他。”
“天吶，真不敢相信...”
老板捂著心口，滿臉燦爛的笑容，“是一見鐘情嗎！”
“對，是一見鐘情。”
申潤被他的笑容感染，唇邊也掛上笑意，“但我總覺得好像在很多年前就喜歡他了。”
“我懂我懂！”
老板看起來比申潤還激動，他把所有琴弦都拆了下來，用鉗子將尾部剪斷，“這就是宿命感啊......”
他拆開新的琴弦，按順序逐一穿孔固定，“柏拉圖不是說過嗎，一對愛侶最初的時候都是長在一起的，生下來後才被劈成兩半，所以人終其一生其實就是在尋找自己的另一半。”
“人生就是分離又重逢，從生命開始的那一刻起，我們就一直在等待那個命中註定的人出現，將彼此殘缺的生命修補完整。”
老板重新拿起卷弦器，順便朝著申潤眨了幾下眼睛，“這就是愛情的意義，不是嗎？”
申潤沒有說話，老板往櫥窗外看了看，“你男朋友沒有跟著一起來嗎？”
“沒有。”申潤垂下眼，“他出差了，不在這裏。”
“哇，什麽工作啊，聖誕節還要上班，也太變態了！”
老板把調好音的吉他遞給申潤，“換好了，你試試。”
“謝謝。”
申潤接過“天狼星”，隨意撥弄了幾下，就要從地上站起來。
“誒，先別，彈一下試試唄，看看我調的音準不準。”
申潤不好意思告訴他自己其實對音樂一竅不通，只好硬著頭皮重新坐下。
他回憶著申澤每一次彈琴時的動作，以及他給自己看過的曲譜，有些僵硬的彈奏了一小段。
“《沿著瞭望塔》？這歌好老了吧。”
老板拍了幾下手，“但是你彈得很不錯。”
申潤不知道他這話有幾分真情實感，他剛想說聲謝謝，卻發現對方正在盯著自己的領口看。
他有些不自然的咳嗽了兩聲，老板這才反應過來，擡手撓了撓頭，“抱歉。”
他用手指向申潤鎖骨下方，中間隔著一段距離，“紋身，很好看。”
申潤低下頭，他胸骨最頂端的皮膚上多了一處紋身，那是由兩個橢圓形交疊組成的圖案，小巧而精致，兩條青黑色的線條上分別綴著一顆閃閃發光的埋釘，一顆藍色的，一顆白色的。
“我一直覺得有勇氣打埋釘的都是狠人，畢竟義體改造都能打麻醉，但穿孔的疼必須自己忍著。”
“不疼的。”申潤笑著回答他。
和子彈比起來，兩顆打在皮膚上的釘子算得了什麽。
老板一陣齜牙咧嘴，隨後又好奇的發問，“這圖案有什麽意義嗎？”
申潤用指腹摸了摸那顆藍色的釘子，“這是天狼星的運行軌道。”
“天狼星？”老板驚奇，“那怎麽有兩條？”
“因為天狼星是雙星系統。”
“啊，原來是這樣，我還是第一次知道。”老板恍然，“所以這兩顆釘子就是那兩顆星星，那它們的位置也有特殊的含義嗎？”
申潤點了點頭，向他解釋，“兩顆天狼星會沿著共有的引力中心運轉，這個角度是它們距離彼此最近的時刻。”
巧合的是，他少年時和申澤相遇的那一年，恰好是這兩顆8.6光年外的恒星距今最近的一次交匯。
在不知道第幾次夢到申澤後，申潤決定用一些東西來銘記他和申澤之間的回憶。
埋釘並不是永久性的存在，或許幾年後它們就會愈合，並徹底成為兩道抹不去的傷疤。
他記得申澤曾經說過，傷疤是不死的記憶。
他們相遇的時刻，以及從那個時刻就開始的、經年未變的愛意，都會隨著這兩道傷疤融進他的血肉骨髓，真真正正的陪著他直到生命的盡頭。
他要帶著這些記憶等待申澤，等待兩顆星星沿著彼此的運行軌道再次交匯。
“哇，你真的很喜歡天狼星啊。”老板感嘆著。
申潤不知道想到了什麽，他一邊從地上站起來，一邊笑著說，“嗯，我喜歡天狼星。”
他將吉他輕輕放回琴盒，老板問他，“是開車來的嗎？”
“打車來的。”
“這個時間段不好打車啊，今天還是節日。”
申潤語氣平淡，“沒事，我可以多等一會兒。”
正要把那張銀行芯片拿出來時，玻璃門上的風鈴發出一陣突兀的響動。
——叮鈴鈴。
申潤沒來由的全身僵住。
老板望向他身後，看清來人後，他小聲揶揄道，“我就說嘛，聖誕節這麽重要的節日，他怎麽可能丟下你一個人過。”
申潤的靈魂仿佛已經出殼，喃喃著，“什麽意思。”
“帥哥，這下你不用擔心回不去了。”
老板說，“你男朋友來接你了。”
申潤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像一臺生銹的機器，機械地轉動脖子，和半年前曾經在這家店上演過的情節一樣，他看見自己魂牽夢繞的人推門而入，連裝束都與那時完全一致。
大雪紛飛的季節，申澤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風衣外套，烏黑纖長的發尾用一小截金屬發圈束起，垂在胸前。
他的臉龐依舊棱角分明，透亮的冰藍色眼眸明媚上揚，就算已經看了這麽多年，見過這張臉上出現過的任何或哭或笑、或喜悅或猙獰的表情，申潤仍會被這份不加修飾的美貌震撼到止不住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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