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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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你當然認識。”秦璟看著眼前的青年， 眸色幽暗深沈。
他其實很想現在就把“喜歡你”說出口，卻又覺得周圍環境嘈雜，實在不是個適合表白的浪漫地。
而且看唐洛愈發震驚的表情， 或許他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上司會喜歡自己。
那麽緩沖一下也不錯。
別把人給嚇壞了。
“我喜歡的那個人， 也是你最熟悉的人。”秦璟用一種最隱晦的方式說。
唐洛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 噗通噗通，從胸腔一直跳到了嗓子眼， 呼吸也跟著急促。
此時此刻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他，秦璟口中那個喜歡的人就是……是……
他實在不敢把那個答案猜出來。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考完試等成績， 大概知道考得分數很高，但到了真正揭榜又遲遲捂著眼睛不敢去看。
怕萬一結果不像自己預想的那樣……
一碗茶樹菇米線已經快要見底，唐洛卻壓根沒品出它是個什麽味。
他盯著碗裏的東西， 機械地送入口中咀嚼，再咽下肚子， 服務生過來詢問還需不需要冰塊冷敷， 他茫然擡頭，說了聲：“不用再點了，我飽了。”
服務生懵：“呃？”
“冰袋不需要了， ”秦璟在旁替人作了回答， “這裏沒什麽事情了， 你去忙吧。”
“好的先生。”服務生轉身走了。
唐洛聽到上司說話才回過神來，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冰敷過的手指已經基本感受不到不適， 只有指尖依舊紅紅的，帶著無關乎物理燙傷的熱意。
“吃好了嗎。”秦璟這時又開口， 下巴往後一指， 示意旁邊有人在等位。
唐洛趕緊起身：“吃好了，我這去結賬。您等我一會。”
只是還沒等站起來就被秦璟按住了：“我去吧， 你坐這裏等。”
男人身形高大，背影筆挺，從座位走到前臺，這一路都有不少人擡頭盯著他看。
唐洛的目光跟在他背後追隨了幾秒，收回視線，搓了把微熱的臉頰，摸出手機。
剛剛那波震撼實在太強烈了，他必須找個“樹洞”傾訴下。
想了想，他點進發小彭鵬的微信對話框：
【唐洛】：鵬鵬鵬鵬鵬鵬……呼叫彭鵬！！
【彭】：咋了？
【唐洛】：這個世界癲了！
【彭】：？
【唐洛】：我我我我我忽然發現我們boss好像喜歡我！！！
【彭】：[摳鼻]
【彭】：你是說秦璟？
【唐洛】：嗯嗯嗯
【彭】：[噗]
【彭】：你這是又喝了吧？才剛剛上午呢！
唐洛：“…………”
發小覺得他酒後亂講，他又點進某社交軟件。
那個平臺的賬號是他馬甲捂得最嚴實的一個。
唐洛在上面發了篇【樹洞】帖：
【好好打工】：遇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事，這是可以說的嗎？坐標某五百強公司，總裁助理，最近忽然發現我們總裁好像喜歡我，該怎麽應對？有人知道嗎？
他是真誠求問，絲毫沒有任何炫耀的心，結果評論區回覆得卻都是不太友好的嘲笑與諷刺。
【朕要躺平】：所以你想被回覆什麽？恭喜你啊老板娘，終於不用再當牛馬啦！
【賊人哪裏逃】：看看誰尿黃，快來呲醒Ta，幻想癥發作了吧，五百強公司總裁閑著沒事做喜歡打工仔？
【有眼珠子嗎你】：呵呵，人生三大錯覺：手機震動、有人敲門、他喜歡我
【大嘴怪就是我】：你誤以為你老板喜歡你，很可能他只是想C你，別太自信了啦！
【你嘴好臭啊】：港真！五百強公司總裁那都是大佬，大佬只跟大佬玩，咋可能看上打工小蝦米？除非你國色天香
【領導領著一片一片倒】：國色天香也就只圖一時新鮮而已，LZ別太天真了，就像你昵稱所寫的，還是好好打工叭～
唐洛心梗，看不下去了，默默刪除了樹洞帖，心裏五味雜陳。
這時，秦璟結完賬沖他招了招手，唐洛馬上把手機扔兜裏，大步朝他走了過去。
今天天氣很好。已經臨近中午，溫度依舊不算高。
微風吹在臉上很舒服，如同情人的手在溫柔愛撫。
兩人沿著古城街道的青石板路散步，走了一會兒，秦璟忽而轉過頭：“昨天你們是不是逛過古城了？”
“是呢，”唐洛頓了頓，“您想逛就逛，古城這麽大，我們昨天也沒逛完。”
“我無所謂，我來過很多次，”秦璟搖頭，又問他，“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除了雪山。”
聞名遐邇的雪山距離H市一百公裏，外地的游人來此通常都會慕名前去。
但是唐洛昨天發燒今天剛痊愈，上雪山恐會加重病情也容易缺氧頭暈。
“您要這麽問的話……我還真有一個想去的地兒！”唐洛來了精神。
之前他刷小某書，H市除了古城，峽谷、雪山，還有一處很小眾的沒怎麽商業化的游覽地——原始部落。
昨天他也征詢過其他同事要不要去，大家的意願都不強烈，一來路途遙遠，二來有人擔心那裏會有野人出沒。
“你想去哪盡管告訴我。”秦璟的話飄入耳朵。
唐洛咧咧嘴，興沖沖地把小某書上的攻略給他看了：“這個古村寨又叫原始部落，去的人不多，照片上還挺有趣的，就是地域偏僻，如果想去可能要包車。”
秦璟拿過他手機大概看了看：“包車就算了，我不喜歡有陌生人。”
“哦。”唐洛的期待沈了。
“我們自己開車。”秦璟說。
“！！”
兩人返回酒店，秦璟跟酒店負責人調來了一輛高配置越野車。
唐洛在一旁搓手：“哇哦～我還沒開過這麽大的越野車！”
“你坐著吧，山路不好開。”秦璟給他拉開副駕車門。
唐洛猶豫了一瞬：“那您體力不支的時候換我。”
“我怎麽可能有體力不支的時候。”秦璟反駁。
唐洛：“。”
車子從市區開出，一路向南行駛。
所謂的原始部落並非是那種非洲土地上帶有野蠻恐怖色彩的地方，而是坐落在邊陲小鎮上的一個原生態民族村寨。
前往那裏的路都是盤山路，九曲十八彎，還有些顛簸，好在秦璟開得穩，速度也不快，才沒讓這段路煎熬且漫長。
大約行駛了快一個小時，還剩下一半多路程。
唐洛拿了瓶蘇打水喝，給上司也遞了一瓶擰開蓋子的。
秦璟喝了幾口，還給他：“如果感覺累就跟我說，我們找個地方停下歇一會。”
“不累，我肯定是不累的，”唐洛擺手，“倒是秦總您，開累了一定告訴我。”
秦璟沒接他的話，轉口到別的話題：“就別叫秦總了吧。”
“啊？”唐洛一怔，“那叫什麽？”
“要麽叫司機，要麽，叫哥。”
“……”
唐洛低垂著眼瞼支吾，叫司機那是萬萬不敢的，叫哥……又好像過於親密了。
“……要不我還是叫你璟哥吧。”他捏著手指尖小聲說。
秦璟轉過頭，瞄了眼他略顯局促的臉，嘴角淺淺一彎，說，“你喜歡叫什麽都行，只要不叫秦總。”
車子跟著導航繼續行駛，唐洛扒著車床看風景，沿途都是大自然天然渲染出的色彩，就像一幅五彩斑斕的畫作。
只是看著看著，目光不知怎的就被別的事務吸引了。
車玻璃反光出駕駛室的人，猝不及防撞進了唐洛的瞳孔中。
男人坐得筆挺，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整體輪廓有些模糊，側顏卻很清晰，特別是高挺的鼻梁和下頜線，絕對堪稱完美。
唐洛忍不住伸出手在車玻璃上戳了戳，又戳了戳，手指不自覺地在男人的側臉上描摹，他自己都沒察覺。
兩個小時後，車子穿過邊陲小鎮不太繁華的街區，開上了一條更為隱秘與險峻的山路。終於，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抵達了唐洛心心念念的原始部落。
村落裏公路不通，秦璟把車子停在了村口，兩人步行前往。
走了十幾分鐘就看到了高聳雄偉的百年古村寨門，再往裏面走就能看到在城市裏難得一見的房屋。
這裏的房屋都是用竹子和草片搭建起來的茅草屋，從高處俯瞰，就像一朵朵長在山林間的大蘑菇。
部落村民三三兩兩地坐在茅草屋外乘涼，看到秦璟和唐洛兩人，不時低語像在說著什麽。
來此之前唐洛看攻略上說，部落裏有片開闊的打歌地，村寨裏的集體活動都會在此舉行，幾乎每天都會有。
有時候見到有游人前來，部落土著民們還會穿上他們部落的特色服裝，戴上亮閃閃的銀飾圍在一塊唱歌敲鼓。
他對這些原生態的民俗很感興趣，就想著來此見識一下原始部落的風土人情。
然而當他和秦璟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打歌地，卻發現那裏空蕩寂靜，只有幾個中年婦女在帶孩子。
唐洛看了一圈，走上前去問：“您好，請問今天這裏有民族風情活動嗎？”
兩個女人茫然地看著他，似乎不太能聽懂他說話，唐洛連比劃帶解釋，最後還是另兩個游人路過此地跟他做了解答。
“今天是沒戲了，”其中一個年輕男子沖他攤手，“聽說他們村寨的寨主生了病，挺嚴重的，所有集體活動一律暫停。”
“這樣啊。”唐洛蹙眉，心臟往下沈了沈。
“我們也是從村口茅草屋小賣部的店主嘴裏聽說的，他們寨主一個月前就臥床不起了，這一個月，寨子裏都沒有舉行過集體娛樂活動。”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唐洛重重嘆了口氣。默了默，又問：“你們把整片原始部落都逛完了嗎？還有什麽推薦去游玩的地方嗎？”
“逛完了，沒推薦，”年輕男子說，“這裏其實挺小的，沒發現有什麽亮眼的景色。我們來了都後悔了。”
“不過如果你們想嘗當地特色美食，可以往那邊走，”男子隨行的同伴指了指東邊的方向說，“那邊有個小餐館，部落特色美食45元一位，我覺得可以去嘗嘗。”
“好，感謝！”唐洛笑笑說。
“那璟哥，咱們去嘗嘗吧？”
沒看到風土民俗，吃頓部落特色美食也不錯。
算是這趟沒有白來，不然他是真得會自責。
秦璟點頭說了聲“好”，兩人一起朝東邊方向走了。
餐館藏在村民自住的幾間茅草屋中，並不容易找，也沒有掛牌子，只用毛筆簡單在竹片上寫了兩個字：吃飯。
兩人進門，老板倒是很熱情，也會講普通話，跟他們介紹了三種不同搭配的套餐，都是45元一位。
唐洛選了個原生態野菜素食套餐，秦璟選了菌菇牛肉丸湯飯。
老板招呼自家兒子過來給客人擦桌子，小孩一蹦一跳地跑過來，隨便抹了兩下又跑去玩了。
唐洛身上的潔癖因子在躁動，掏出隨身攜帶的濕巾把桌子凳子都擦了，擦完正準備扯椅子坐下，忽然一低頭發現桌角一只蜘蛛正在往他腳邊爬。
剎那間，唐洛瞳孔縮緊，頭皮都麻了！
他大叫一聲，像是觸發了瞬移buff鉆到秦璟身後緊緊拽住了他衣服。
店老板聽到喊聲也嚇了一跳，趕忙從廚房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
就見俊美的青年縮在高個子男人身後，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指著地面：“有、有蜘蛛……”
“有只豬？”老板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又扭頭看了看外面，“我們家的豬都在圈裏呢啊，不可能跑出來的啊。”
“……”
唐洛不想說話了。
秦璟攥住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撫，又用另一只手指著桌角對老板說：“他說得是那種會結網的節肢動物，蜘蛛，不是養在豬圈裏的豬。”
老板恍然大悟一拍腦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我這打岔打的。”
他趕緊走到桌角，蹲下身去。
下一秒更加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唐洛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那只蜘蛛趕到掌心裏，又慢慢捧起來沖它吹了一口氣。
臉上的神色很虔誠，嘴裏念叨著他們聽不懂的句子。
唐洛眼睛瞪得像銅鈴，難以想象居然有人會把這種恐怖的蟲子當個寶貝似的捧在手掌心。
代入一下感覺都快要窒息了！
老板註意到他臉上的震恐，笑著解釋：“我們這有句話，蜘蛛到，財神到，你們不覺得它的外形很像一個“喜”字嗎？”
“……”唐洛一點也不覺得這東西哪裏喜。
老板興致倒是很高，還在捧著它一臉興奮地說：“它是來給我們家報喜的，必須伺候好，讓它舒舒服服的，我們家就能馬上有好事發生啰！”
他對著蜘蛛又吹了口氣，然後輕柔地把它放進一只透明玻璃容器，安置好以後又轉身進了廚房，抄起烹飪食材繼續做飯了。
貌似都沒有再洗洗手。
唐洛忽然間就有點不太想吃東西了……
秦璟在他臉上看出了糾結，說：“你想走的話我們就走，到鎮上去吃。”
“呃，”唐洛想了想，“還是別了。”
錢都交了，食材也下鍋了，現在走，多不合適啊。
“那就簡單吃一點。”秦璟重新選了個遠離蜘蛛容器的桌子。
唐洛跟著他走過去，忽然發現秦璟的鞋子被踩臟了。
雪白的運動鞋上有兩道很刺目的黑印，就像一塊瓷白美玉帶了瑕疵。而這很明顯是剛剛他在躲避蜘蛛時不小心踩上去的。
“璟哥，你的鞋……”他指了指，蹲下身去看，心裏很過意不去。
此前他見這雙鞋子好看還查過價格，限量版，五位數，比他一個月工資還要高。
“這種鞋子應該怎麽清理？刷幹凈？或者不能用刷子的話，送去專櫃清理？”他仰著頭不安地問。
秦璟彎下身，撈著他的胳膊把人扶起來，動作輕柔，語氣也很柔；“不用，一雙鞋而已。”
“那要不……”唐洛咬咬牙，“我再送你雙新的。”
秦璟看著他很輕地笑了聲：“送鞋不吉利，送別的吧。”
“什麽？”唐洛問。
秦璟：“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唐洛“哦”了一聲，暫時把這事記在了手機備忘錄。
不多時，老板把他們點的餐端上來。
唐洛早已被蜘蛛嚇沒了胃口，只吃了幾根草，秦璟也吃得不多，見他放下筷子便跟著放下了筷子。
兩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一塊起身從小餐館離開了。
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天空中的雲彩被西下的夕陽染成或深或淺的紅色，與整座村落一起刻寫入朦朧的黃昏裏。
唐洛同秦璟往村口走，回程還是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想到他們長途跋涉跑來這麽遠，結果卻是體驗了一把“賣家秀與買家秀”。
想象中的原生態並沒有那麽好，還悲催地碰到了蜘蛛，把秦璟那麽昂貴的鞋子給踩臟了，飯也沒有吃好……
唐洛的心情有點down，甚至還滋生出了幾分愧意。
這次失敗之旅他負全部責任，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古城周邊找個小院喝喝茶，吹吹風，吃點鮮花餅呢！
“對不起啊……白白讓你開了這麽遠的路。”唐洛低眸，耷拉著嘴角失落說。
秦璟側目看了看他：“我不那樣想。”
唐洛知道這是安慰的話，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就這樣一路走到村口，這時一個提著花籃的小姑娘迎面朝他們走過來。
“買花嗎，先生？”她仰頭把花籃提到他們眼前。
唐洛楞了楞，剛想擺手說不要，這時就聽身邊秦璟開口說：“拿一支玫瑰給我。”
小姑娘一聽忙用小手把花籃裏唯一一朵玫瑰捏出來，很開心地遞給他。
秦璟拿過花看了兩眼，沖唐洛揚了揚下巴：“付錢。就當是你送我的。”
“啊！”唐洛傻眼了，之前在餐館他要賠秦璟鞋子對方不同意，說讓他送別的。
所以居然是想要他送……玫瑰花？
一個大男人居然喜歡花！
小姑娘花賣得便宜，只要一元錢，唐洛從口袋中翻了半天掏出一個硬幣給了她。
再一轉頭，秦璟正撫摸著玫瑰花的花瓣，還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嘴角淺淺揚起。
“……”唐洛難以相信地看著他，“璟哥你喜歡玫瑰花？”
“取決於是誰送。”秦璟把玫瑰插在自己上衣的口袋中說。
唐洛：“。”
唐洛腦子轉得有點慢，感覺這句話好像蘊藏著某種含義，又不確定是不是他猜想的那種。
還在原地發楞，秦璟已經伸手幫他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上車，回去了。”
“哦哦，好的。”唐洛回神鉆進了車裏。
回程比來時更不好開，加之天色越來越暗，估計到H城市裏應該會很晚。
他原本想跟秦璟一人開一半路，後者卻沒同意，讓他坐好，好好休息。
夜幕很快落下，如同一塊巨大的黑天鵝絨布遮蓋住天空，路兩旁無邊無際的原野由碧綠變成灰色，遠山只剩輪廓，看起來更加雄偉與神秘。
唐洛扒著車窗向外看，車窗反光再次映出秦璟的臉，輪廓比白天更加清晰，看起來也英俊。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某個瞬間發現對方似乎也在往他這邊的車玻璃上看。
不想被人察覺到自己在偷窺，於是乎唐洛假裝對夜色產生了興趣：“大山裏的夜景好美！”
“嗯，”秦璟無聲扯唇，“是挺美。”
頭頂滿天星鬥，宛如宇宙的煙火，秦璟看了眼導航，打轉方向盤駛向來時他特意記下來的某個地方。
唐洛在車子停下來時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他。
秦璟解了安全帶，對上那雙迷茫的小鹿眼：“下車吧，帶你看看意料之外的浪漫。”
唐洛懵懵地推開車門，在雙腳踩在地上的一瞬忽然就明白秦璟的意思了。
他們的所在地是在一片空曠的高地，周圍沒有建築物的遮擋，視野極度開闊，仿佛頭頂就是夜空，觸手可及。
仰望星空是人類的終極浪漫，唐洛此刻正深深感受著這種浪漫，他看到星光如鉆石般耀眼閃爍，月亮映著幾絲羽毛似的輕雲淌出溫柔的河……
“太美了！”他抑制不住地讚美，眼睛裏墜滿星光，欣喜與亢奮有力地沖擊著他的胸腔。
“還好璟哥你發現了這片看星空的好地方，這一趟也算不虛此行了！”
“不，無論怎樣這一趟都是很值得紀念的旅程。”秦璟在他身邊說。
唐洛就轉過頭去，眨了眨眼：“為什麽？”
“因為在我眼裏，只要有你在身邊，每一段路都不枉此行，看什麽都是風景，說什麽都很浪漫，去哪兒都會開心。”
秦璟說這話時眼睛直勾勾地凝視著唐洛，月光與星星仿佛都融入了他的眼眸，映出一片深邃又溫柔的河。
唐洛的腦海在那一刻炸開了空白，原地僵立，好一會兒都只張著嘴巴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秦璟往他跟前邁了一步，輕輕牽起他的手：“怎麽，嚇到了。”
掌心裏的溫度傳遞到大腦，到血液，到心臟，唐洛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幾天來一直困擾他的那個問題。
“您……是不是對我……”
有喜歡的感覺呢？
原本他醞釀了一個非常委婉的、能夠替代“你是不是喜歡我”的措辭。
縱然如此，卻也只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簌簌顫抖著睫毛咬了下嘴唇。
秦璟看著他，把胸前口袋的那朵玫瑰拿出來送到唐洛的手裏，又松開青年的手腕，把人摟入自己的懷裏。
“你想問，我是不是喜歡你？”他聲音低醇溫柔，呼吸帶著克制的熱意，臂彎漸漸收緊，讓懷裏的人與他的心臟緊緊貼近。
“聽到我心跳的聲音了嗎？我的答案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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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然認識。”秦璟看著眼前的青年， 眸色幽暗深沈。
他其實很想現在就把“喜歡你”說出口，卻又覺得周圍環境嘈雜，實在不是個適合表白的浪漫地。
而且看唐洛愈發震驚的表情， 或許他是真的從來沒有想過上司會喜歡自己。
那麽緩沖一下也不錯。
別把人給嚇壞了。
“我喜歡的那個人， 也是你最熟悉的人。”秦璟用一種最隱晦的方式說。
唐洛的心再次不受控制地瘋狂跳動， 噗通噗通，從胸腔一直跳到了嗓子眼， 呼吸也跟著急促。
此時此刻一種強烈的預感告訴他，秦璟口中那個喜歡的人就是……是……
他實在不敢把那個答案猜出來。這種感覺就像小時候考完試等成績， 大概知道考得分數很高，但到了真正揭榜又遲遲捂著眼睛不敢去看。
怕萬一結果不像自己預想的那樣……
一碗茶樹菇米線已經快要見底，唐洛卻壓根沒品出它是個什麽味。
他盯著碗裏的東西， 機械地送入口中咀嚼，再咽下肚子， 服務生過來詢問還需不需要冰塊冷敷， 他茫然擡頭，說了聲：“不用再點了，我飽了。”
服務生懵：“呃？”
“冰袋不需要了， ”秦璟在旁替人作了回答， “這裏沒什麽事情了， 你去忙吧。”
“好的先生。”服務生轉身走了。
唐洛聽到上司說話才回過神來，低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冰敷過的手指已經基本感受不到不適， 只有指尖依舊紅紅的，帶著無關乎物理燙傷的熱意。
“吃好了嗎。”秦璟這時又開口， 下巴往後一指， 示意旁邊有人在等位。
唐洛趕緊起身：“吃好了，我這去結賬。您等我一會。”
只是還沒等站起來就被秦璟按住了：“我去吧， 你坐這裏等。”
男人身形高大，背影筆挺，從座位走到前臺，這一路都有不少人擡頭盯著他看。
唐洛的目光跟在他背後追隨了幾秒，收回視線，搓了把微熱的臉頰，摸出手機。
剛剛那波震撼實在太強烈了，他必須找個“樹洞”傾訴下。
想了想，他點進發小彭鵬的微信對話框：
【唐洛】：鵬鵬鵬鵬鵬鵬……呼叫彭鵬！！
【彭】：咋了？
【唐洛】：這個世界癲了！
【彭】：？
【唐洛】：我我我我我忽然發現我們boss好像喜歡我！！！
【彭】：[摳鼻]
【彭】：你是說秦璟？
【唐洛】：嗯嗯嗯
【彭】：[噗]
【彭】：你這是又喝了吧？才剛剛上午呢！
唐洛：“…………”
發小覺得他酒後亂講，他又點進某社交軟件。
那個平臺的賬號是他馬甲捂得最嚴實的一個。
唐洛在上面發了篇【樹洞】帖：
【好好打工】：遇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事，這是可以說的嗎？坐標某五百強公司，總裁助理，最近忽然發現我們總裁好像喜歡我，該怎麽應對？有人知道嗎？
他是真誠求問，絲毫沒有任何炫耀的心，結果評論區回覆得卻都是不太友好的嘲笑與諷刺。
【朕要躺平】：所以你想被回覆什麽？恭喜你啊老板娘，終於不用再當牛馬啦！
【賊人哪裏逃】：看看誰尿黃，快來呲醒Ta，幻想癥發作了吧，五百強公司總裁閑著沒事做喜歡打工仔？
【有眼珠子嗎你】：呵呵，人生三大錯覺：手機震動、有人敲門、他喜歡我
【大嘴怪就是我】：你誤以為你老板喜歡你，很可能他只是想C你，別太自信了啦！
【你嘴好臭啊】：港真！五百強公司總裁那都是大佬，大佬只跟大佬玩，咋可能看上打工小蝦米？除非你國色天香
【領導領著一片一片倒】：國色天香也就只圖一時新鮮而已，LZ別太天真了，就像你昵稱所寫的，還是好好打工叭～
唐洛心梗，看不下去了，默默刪除了樹洞帖，心裏五味雜陳。
這時，秦璟結完賬沖他招了招手，唐洛馬上把手機扔兜裏，大步朝他走了過去。
今天天氣很好。已經臨近中午，溫度依舊不算高。
微風吹在臉上很舒服，如同情人的手在溫柔愛撫。
兩人沿著古城街道的青石板路散步，走了一會兒，秦璟忽而轉過頭：“昨天你們是不是逛過古城了？”
“是呢，”唐洛頓了頓，“您想逛就逛，古城這麽大，我們昨天也沒逛完。”
“我無所謂，我來過很多次，”秦璟搖頭，又問他，“你有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除了雪山。”
聞名遐邇的雪山距離H市一百公裏，外地的游人來此通常都會慕名前去。
但是唐洛昨天發燒今天剛痊愈，上雪山恐會加重病情也容易缺氧頭暈。
“您要這麽問的話……我還真有一個想去的地兒！”唐洛來了精神。
之前他刷小某書，H市除了古城，峽谷、雪山，還有一處很小眾的沒怎麽商業化的游覽地——原始部落。
昨天他也征詢過其他同事要不要去，大家的意願都不強烈，一來路途遙遠，二來有人擔心那裏會有野人出沒。
“你想去哪盡管告訴我。”秦璟的話飄入耳朵。
唐洛咧咧嘴，興沖沖地把小某書上的攻略給他看了：“這個古村寨又叫原始部落，去的人不多，照片上還挺有趣的，就是地域偏僻，如果想去可能要包車。”
秦璟拿過他手機大概看了看：“包車就算了，我不喜歡有陌生人。”
“哦。”唐洛的期待沈了。
“我們自己開車。”秦璟說。
“！！”
兩人返回酒店，秦璟跟酒店負責人調來了一輛高配置越野車。
唐洛在一旁搓手：“哇哦～我還沒開過這麽大的越野車！”
“你坐著吧，山路不好開。”秦璟給他拉開副駕車門。
唐洛猶豫了一瞬：“那您體力不支的時候換我。”
“我怎麽可能有體力不支的時候。”秦璟反駁。
唐洛：“。”
車子從市區開出，一路向南行駛。
所謂的原始部落並非是那種非洲土地上帶有野蠻恐怖色彩的地方，而是坐落在邊陲小鎮上的一個原生態民族村寨。
前往那裏的路都是盤山路，九曲十八彎，還有些顛簸，好在秦璟開得穩，速度也不快，才沒讓這段路煎熬且漫長。
大約行駛了快一個小時，還剩下一半多路程。
唐洛拿了瓶蘇打水喝，給上司也遞了一瓶擰開蓋子的。
秦璟喝了幾口，還給他：“如果感覺累就跟我說，我們找個地方停下歇一會。”
“不累，我肯定是不累的，”唐洛擺手，“倒是秦總您，開累了一定告訴我。”
秦璟沒接他的話，轉口到別的話題：“就別叫秦總了吧。”
“啊？”唐洛一怔，“那叫什麽？”
“要麽叫司機，要麽，叫哥。”
“……”
唐洛低垂著眼瞼支吾，叫司機那是萬萬不敢的，叫哥……又好像過於親密了。
“……要不我還是叫你璟哥吧。”他捏著手指尖小聲說。
秦璟轉過頭，瞄了眼他略顯局促的臉，嘴角淺淺一彎，說，“你喜歡叫什麽都行，只要不叫秦總。”
車子跟著導航繼續行駛，唐洛扒著車床看風景，沿途都是大自然天然渲染出的色彩，就像一幅五彩斑斕的畫作。
只是看著看著，目光不知怎的就被別的事務吸引了。
車玻璃反光出駕駛室的人，猝不及防撞進了唐洛的瞳孔中。
男人坐得筆挺，修長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整體輪廓有些模糊，側顏卻很清晰，特別是高挺的鼻梁和下頜線，絕對堪稱完美。
唐洛忍不住伸出手在車玻璃上戳了戳，又戳了戳，手指不自覺地在男人的側臉上描摹，他自己都沒察覺。
兩個小時後，車子穿過邊陲小鎮不太繁華的街區，開上了一條更為隱秘與險峻的山路。終於，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抵達了唐洛心心念念的原始部落。
村落裏公路不通，秦璟把車子停在了村口，兩人步行前往。
走了十幾分鐘就看到了高聳雄偉的百年古村寨門，再往裏面走就能看到在城市裏難得一見的房屋。
這裏的房屋都是用竹子和草片搭建起來的茅草屋，從高處俯瞰，就像一朵朵長在山林間的大蘑菇。
部落村民三三兩兩地坐在茅草屋外乘涼，看到秦璟和唐洛兩人，不時低語像在說著什麽。
來此之前唐洛看攻略上說，部落裏有片開闊的打歌地，村寨裏的集體活動都會在此舉行，幾乎每天都會有。
有時候見到有游人前來，部落土著民們還會穿上他們部落的特色服裝，戴上亮閃閃的銀飾圍在一塊唱歌敲鼓。
他對這些原生態的民俗很感興趣，就想著來此見識一下原始部落的風土人情。
然而當他和秦璟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打歌地，卻發現那裏空蕩寂靜，只有幾個中年婦女在帶孩子。
唐洛看了一圈，走上前去問：“您好，請問今天這裏有民族風情活動嗎？”
兩個女人茫然地看著他，似乎不太能聽懂他說話，唐洛連比劃帶解釋，最後還是另兩個游人路過此地跟他做了解答。
“今天是沒戲了，”其中一個年輕男子沖他攤手，“聽說他們村寨的寨主生了病，挺嚴重的，所有集體活動一律暫停。”
“這樣啊。”唐洛蹙眉，心臟往下沈了沈。
“我們也是從村口茅草屋小賣部的店主嘴裏聽說的，他們寨主一個月前就臥床不起了，這一個月，寨子裏都沒有舉行過集體娛樂活動。”
“那可真是太遺憾了，”唐洛重重嘆了口氣。默了默，又問：“你們把整片原始部落都逛完了嗎？還有什麽推薦去游玩的地方嗎？”
“逛完了，沒推薦，”年輕男子說，“這裏其實挺小的，沒發現有什麽亮眼的景色。我們來了都後悔了。”
“不過如果你們想嘗當地特色美食，可以往那邊走，”男子隨行的同伴指了指東邊的方向說，“那邊有個小餐館，部落特色美食45元一位，我覺得可以去嘗嘗。”
“好，感謝！”唐洛笑笑說。
“那璟哥，咱們去嘗嘗吧？”
沒看到風土民俗，吃頓部落特色美食也不錯。
算是這趟沒有白來，不然他是真得會自責。
秦璟點頭說了聲“好”，兩人一起朝東邊方向走了。
餐館藏在村民自住的幾間茅草屋中，並不容易找，也沒有掛牌子，只用毛筆簡單在竹片上寫了兩個字：吃飯。
兩人進門，老板倒是很熱情，也會講普通話，跟他們介紹了三種不同搭配的套餐，都是45元一位。
唐洛選了個原生態野菜素食套餐，秦璟選了菌菇牛肉丸湯飯。
老板招呼自家兒子過來給客人擦桌子，小孩一蹦一跳地跑過來，隨便抹了兩下又跑去玩了。
唐洛身上的潔癖因子在躁動，掏出隨身攜帶的濕巾把桌子凳子都擦了，擦完正準備扯椅子坐下，忽然一低頭發現桌角一只蜘蛛正在往他腳邊爬。
剎那間，唐洛瞳孔縮緊，頭皮都麻了！
他大叫一聲，像是觸發了瞬移buff鉆到秦璟身後緊緊拽住了他衣服。
店老板聽到喊聲也嚇了一跳，趕忙從廚房跑出來看發生了什麽事。
就見俊美的青年縮在高個子男人身後，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指著地面：“有、有蜘蛛……”
“有只豬？”老板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又扭頭看了看外面，“我們家的豬都在圈裏呢啊，不可能跑出來的啊。”
“……”
唐洛不想說話了。
秦璟攥住他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以示安撫，又用另一只手指著桌角對老板說：“他說得是那種會結網的節肢動物，蜘蛛，不是養在豬圈裏的豬。”
老板恍然大悟一拍腦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我這打岔打的。”
他趕緊走到桌角，蹲下身去。
下一秒更加震驚的一幕出現了！唐洛看到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那只蜘蛛趕到掌心裏，又慢慢捧起來沖它吹了一口氣。
臉上的神色很虔誠，嘴裏念叨著他們聽不懂的句子。
唐洛眼睛瞪得像銅鈴，難以想象居然有人會把這種恐怖的蟲子當個寶貝似的捧在手掌心。
代入一下感覺都快要窒息了！
老板註意到他臉上的震恐，笑著解釋：“我們這有句話，蜘蛛到，財神到，你們不覺得它的外形很像一個“喜”字嗎？”
“……”唐洛一點也不覺得這東西哪裏喜。
老板興致倒是很高，還在捧著它一臉興奮地說：“它是來給我們家報喜的，必須伺候好，讓它舒舒服服的，我們家就能馬上有好事發生啰！”
他對著蜘蛛又吹了口氣，然後輕柔地把它放進一只透明玻璃容器，安置好以後又轉身進了廚房，抄起烹飪食材繼續做飯了。
貌似都沒有再洗洗手。
唐洛忽然間就有點不太想吃東西了……
秦璟在他臉上看出了糾結，說：“你想走的話我們就走，到鎮上去吃。”
“呃，”唐洛想了想，“還是別了。”
錢都交了，食材也下鍋了，現在走，多不合適啊。
“那就簡單吃一點。”秦璟重新選了個遠離蜘蛛容器的桌子。
唐洛跟著他走過去，忽然發現秦璟的鞋子被踩臟了。
雪白的運動鞋上有兩道很刺目的黑印，就像一塊瓷白美玉帶了瑕疵。而這很明顯是剛剛他在躲避蜘蛛時不小心踩上去的。
“璟哥，你的鞋……”他指了指，蹲下身去看，心裏很過意不去。
此前他見這雙鞋子好看還查過價格，限量版，五位數，比他一個月工資還要高。
“這種鞋子應該怎麽清理？刷幹凈？或者不能用刷子的話，送去專櫃清理？”他仰著頭不安地問。
秦璟彎下身，撈著他的胳膊把人扶起來，動作輕柔，語氣也很柔；“不用，一雙鞋而已。”
“那要不……”唐洛咬咬牙，“我再送你雙新的。”
秦璟看著他很輕地笑了聲：“送鞋不吉利，送別的吧。”
“什麽？”唐洛問。
秦璟：“等我想好了告訴你。”
唐洛“哦”了一聲，暫時把這事記在了手機備忘錄。
不多時，老板把他們點的餐端上來。
唐洛早已被蜘蛛嚇沒了胃口，只吃了幾根草，秦璟也吃得不多，見他放下筷子便跟著放下了筷子。
兩人互相看了看彼此，一塊起身從小餐館離開了。
此刻太陽已經落山，天空中的雲彩被西下的夕陽染成或深或淺的紅色，與整座村落一起刻寫入朦朧的黃昏裏。
唐洛同秦璟往村口走，回程還是將近三個小時的車程。想到他們長途跋涉跑來這麽遠，結果卻是體驗了一把“賣家秀與買家秀”。
想象中的原生態並沒有那麽好，還悲催地碰到了蜘蛛，把秦璟那麽昂貴的鞋子給踩臟了，飯也沒有吃好……
唐洛的心情有點down，甚至還滋生出了幾分愧意。
這次失敗之旅他負全部責任，早知如此還不如在古城周邊找個小院喝喝茶，吹吹風，吃點鮮花餅呢！
“對不起啊……白白讓你開了這麽遠的路。”唐洛低眸，耷拉著嘴角失落說。
秦璟側目看了看他：“我不那樣想。”
唐洛知道這是安慰的話，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麽，就這樣一路走到村口，這時一個提著花籃的小姑娘迎面朝他們走過來。
“買花嗎，先生？”她仰頭把花籃提到他們眼前。
唐洛楞了楞，剛想擺手說不要，這時就聽身邊秦璟開口說：“拿一支玫瑰給我。”
小姑娘一聽忙用小手把花籃裏唯一一朵玫瑰捏出來，很開心地遞給他。
秦璟拿過花看了兩眼，沖唐洛揚了揚下巴：“付錢。就當是你送我的。”
“啊！”唐洛傻眼了，之前在餐館他要賠秦璟鞋子對方不同意，說讓他送別的。
所以居然是想要他送……玫瑰花？
一個大男人居然喜歡花！
小姑娘花賣得便宜，只要一元錢，唐洛從口袋中翻了半天掏出一個硬幣給了她。
再一轉頭，秦璟正撫摸著玫瑰花的花瓣，還放到鼻子下面嗅了嗅，嘴角淺淺揚起。
“……”唐洛難以相信地看著他，“璟哥你喜歡玫瑰花？”
“取決於是誰送。”秦璟把玫瑰插在自己上衣的口袋中說。
唐洛：“。”
唐洛腦子轉得有點慢，感覺這句話好像蘊藏著某種含義，又不確定是不是他猜想的那種。
還在原地發楞，秦璟已經伸手幫他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上車，回去了。”
“哦哦，好的。”唐洛回神鉆進了車裏。
回程比來時更不好開，加之天色越來越暗，估計到H城市裏應該會很晚。
他原本想跟秦璟一人開一半路，後者卻沒同意，讓他坐好，好好休息。
夜幕很快落下，如同一塊巨大的黑天鵝絨布遮蓋住天空，路兩旁無邊無際的原野由碧綠變成灰色，遠山只剩輪廓，看起來更加雄偉與神秘。
唐洛扒著車窗向外看，車窗反光再次映出秦璟的臉，輪廓比白天更加清晰，看起來也英俊。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忽然某個瞬間發現對方似乎也在往他這邊的車玻璃上看。
不想被人察覺到自己在偷窺，於是乎唐洛假裝對夜色產生了興趣：“大山裏的夜景好美！”
“嗯，”秦璟無聲扯唇，“是挺美。”
頭頂滿天星鬥，宛如宇宙的煙火，秦璟看了眼導航，打轉方向盤駛向來時他特意記下來的某個地方。
唐洛在車子停下來時才反應過來，轉頭看向他。
秦璟解了安全帶，對上那雙迷茫的小鹿眼：“下車吧，帶你看看意料之外的浪漫。”
唐洛懵懵地推開車門，在雙腳踩在地上的一瞬忽然就明白秦璟的意思了。
他們的所在地是在一片空曠的高地，周圍沒有建築物的遮擋，視野極度開闊，仿佛頭頂就是夜空，觸手可及。
仰望星空是人類的終極浪漫，唐洛此刻正深深感受著這種浪漫，他看到星光如鉆石般耀眼閃爍，月亮映著幾絲羽毛似的輕雲淌出溫柔的河……
“太美了！”他抑制不住地讚美，眼睛裏墜滿星光，欣喜與亢奮有力地沖擊著他的胸腔。
“還好璟哥你發現了這片看星空的好地方，這一趟也算不虛此行了！”
“不，無論怎樣這一趟都是很值得紀念的旅程。”秦璟在他身邊說。
唐洛就轉過頭去，眨了眨眼：“為什麽？”
“因為在我眼裏，只要有你在身邊，每一段路都不枉此行，看什麽都是風景，說什麽都很浪漫，去哪兒都會開心。”
秦璟說這話時眼睛直勾勾地凝視著唐洛，月光與星星仿佛都融入了他的眼眸，映出一片深邃又溫柔的河。
唐洛的腦海在那一刻炸開了空白，原地僵立，好一會兒都只張著嘴巴說不出一個字。
直到秦璟往他跟前邁了一步，輕輕牽起他的手：“怎麽，嚇到了。”
掌心裏的溫度傳遞到大腦，到血液，到心臟，唐洛深吸了一口氣，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這幾天來一直困擾他的那個問題。
“您……是不是對我……”
有喜歡的感覺呢？
原本他醞釀了一個非常委婉的、能夠替代“你是不是喜歡我”的措辭。
縱然如此，卻也只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簌簌顫抖著睫毛咬了下嘴唇。
秦璟看著他，把胸前口袋的那朵玫瑰拿出來送到唐洛的手裏，又松開青年的手腕，把人摟入自己的懷裏。
“你想問，我是不是喜歡你？”他聲音低醇溫柔，呼吸帶著克制的熱意，臂彎漸漸收緊，讓懷裏的人與他的心臟緊緊貼近。
“聽到我心跳的聲音了嗎？我的答案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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