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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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兩個小時後， 澳洲特能機場，一架專機劃破濃重的夜色，帶來地表強烈的轟鳴與震顫， 像是示威的野獸。
嚴陣以待的澳洲特能接待團負責人可能也感覺到了來者不善， 於是一溜小跑迎了上去， 機艙門剛開還沒等人出來就點頭哈腰，那柔軟的腰肢似乎能一彎三千裏， 臉上掛著的職業笑容完美得暴殺真人秀嘉賓。
“各位貴客遠道而來， 我們真是倍感榮幸、蓬蓽生輝， 特別是梅處長您親自到……”
比挺拔肅殺的身影先出來的是唯我獨尊的壓迫特能， 翻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泰山壓頂一般的磅礴力量壓得戛然而止，像是叫了一半的鴨子。
負責人心中叫苦連天，腰比剛才還軟，這次是被迫的。
他終於知道閻王那兇名在外的統治力是怎麽來的了， 直面過他暴君一般的兇殘， 想必沒有人會不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難怪局長一再叮囑他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從一開始就做小伏低， 擺足誠懇的姿態，千萬不能惹怒閻王， 哪怕“墮了區威”都不重要。
這樣毫無鋪墊的強勢，一個心情不好就讓澳洲區血流成河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這種史前霸王龍華區也往他們澳洲區派，負責人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看來華區對於此次駐澳特能館的傷亡的確是震怒的。
想想澳洲區秩序崩潰的現狀， 哪怕對閻王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峰，負責人依舊能騰出來一份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哀絕望在心中哭成滂沱大雨。
前有狼後有虎， 內外交困，澳洲區真的已經走向末路了嗎？
機場一時間在梅筠楓的特能暴流席卷之下陷入死寂， 於是那遙遠的燈火通明的市區處，各種交火聲驚叫慘叫聲便格外無所遁形，在各位特能者的耳中更是清晰可聞。
澳洲一眾官員聽得面如土色，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甚至帶了一種衰敗的暮色。倘若不是大廈將傾、運勢將隕，如何會在強勢的外來者面前顯露出這般捉襟見肘的窘迫與動亂？
這世上的利益從來都帶著血腥，哪怕書面功夫做得最天花亂墜的華區也必定如此。劫掠者可從不會因為老弱病殘而大發慈悲，所到之處越是積弊羸弱，被搜刮侵占得便會越發幹凈徹底。
負責人仿佛已經看到了接下來澳洲區在閻王的淫威下喪權辱國、步步潰敗的場景了，甚至這也並不是最糟糕的處境，只要華區起碼不與那幾個迅速膨脹的武裝組織合作。
身上的壓力忽然像是被真空泵抽走了一般，巨大的壓強差之下，負責人胸口一陣劇痛、短時窒息，幾乎有種血液倒流噴湧的抽空感，也不知是想嘔血還是別的什麽。
他頭暈眼花，有那麽幾秒鐘大腦沈得像是要原地墜落自行出道，眼球充血無法視物，尖銳的鳴叫聲在耳中爆破。
盡管如此，他本能地一把扶住身邊的翻譯，同時竭力釋放出了特能想要接住身後一起來的接待團——雖然墮一墮區威在閻王面前也不是大事，但剛一來就給人家集體跪下實在不大好。
只是，他渾身的經脈血液都仿佛被梅筠楓打散了一般，竭盡全力也只不過釋放出了格外寒磣微不足道的一點，完全不足以同時接住十幾個人。
這時，他破碎的特能忽然感覺到旁邊流入了一種充沛的力量，穩住了其他東歪西倒的人。
“梅組長，你太粗魯了。”
一個陌生的女聲在面前響起，就和她的特能一樣溫柔而堅定，帶著些不讚同的語氣：“你的特能太過活躍了，會傷到我們的朋友，盡力控制一些，好嗎？”
雖然用的是問句，但隱隱有些不容置疑的意思，負責人緩緩直起腰來，對於這種居然敢忤逆控制閻王的女人在感激之餘生出了另一種畏懼。
梅筠楓斜著睨了她一眼，頗有些諷意地嗤笑了一下，旋即走到一旁抱著臂不說話了，當然，鼻孔依舊是微微朝天的，沈青浩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站定，隱約擋住了眾人看向梅筠楓的目光。
“我是本次協調員白檬，負責本次洽談交流，梅組長這幾天身體不適，特能控制上有些許不靈敏，給貴方帶來的不便還請諒解，相信不會影響到我們雙方的協商，您說對嗎？”
倘若隨放隨收如臂指使的特能控制水平也能叫做不靈敏，那麽他們這些人是叫做特能殘疾者嗎？
果真從華區出來的哪有好相與的？一句話將這位梅處長的下馬威定義成了無心，他們還能說什麽呢？他們敢說什麽嗎？即使看起來華區內部也充斥著矛盾，但又哪裏是他們能置喙的？
負責人滿肚子腹誹，笑得活像一朵皺皮花：“那當然，我們向來與華區關系友好，互相交流幫襯，華區是我們十分重要的夥伴。”
白檬推了推眼鏡，平常看起來有些寡淡的臉在這一刻笑得莫名有些妖冶危險：“是的，澳洲區也是部門華區十分悠久長期的夥伴，我們兩區的交集恐怕也能追溯到三十年前，很漫長，但歷歷在目，常看常新，回味悠久，是學習的優秀素材，您覺得呢？”
負責人的笑容在白檬提到三十年之後便慢慢石化，幾乎有種被美杜莎盯上的毛骨悚然，整個人成了一尊冷汗直冒的雕像。
三十年前，華區特能界大動蕩，包括梅筠楓父母在內的大批特能者先是遭到華區內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高壓盤查管控，後來更是被研究所基地趁火打劫慘遭毒手。
那一段時間，除了沈青浩父母這樣的基特局成員，華區幾乎全無特能者有生力量，哪怕是沈父沈母，日子過得也格外艱難。
一方有難，八方劫掠，那幾年，華區特能界被其他幾大區趁勢下了許多絆子，撈了無數油水，步步緊逼，甚至險些重現聯軍侵華之態，幾乎到了外勤人人以死相搏的地步，才阻他們於華區之外。
這種骨血之痛、奇恥大辱，對於華區血脈者實在是刻骨銘心。
其中澳洲區的存在感不高卻也說不上低，華區終於從國內政界與特能界的混亂中調整過來、特能界休養生息終於重新恢覆到中上水平時，見勢不妙第一個跑的就是歐洲區，緊隨其後的就是澳洲區。
若說與澳洲區不死不休，倒也不必，畢竟領頭的也不是它，它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跟著打秋風的狗腿子墻頭草，再者和平年代，打打殺殺的的確不好；若說就此揭過，當年基特局的前輩們身上的累累傷痕、每逢交流時遭受到的冷待嘲諷恐怕也不能同意。
負責人主攻特能外交，所幸不是屍位素餐，專業知識積累到位，這一段倒是還沒忘。
於是相比於身後很多還在覺得這位姐姐和藹可親氣氛融洽、兩區友誼源遠流長、和平協商指日可待的二傻子，他才是在這樣的春水柔波中透骨生寒。
平心而論，他如果是華區的人，這會兒不想把澳洲區生吞活剝了都是胸懷夠大修養夠好。前人作孽時，不知道有沒有想到射出去的回旋箭三十年後端端正正地插回了澳洲區的胸口。
至於是區區放血還是穿心而過，全仰仗華區的策略。
“是，從前有很多曲折岔路，但特能出現時間不長，澳洲區也在不斷修正成長中，近些年與華區的合作效果有目共睹，無比和諧輝煌，澳洲區實在是對華區上下都有著巨大的熱忱與向往。”
負責人擦了把汗，只見白檬不置可否，面容上一閃而過的笑容實在是看不出什麽情緒，便又隱沒下去，重新變得與一開始一般寡淡了。
她轉身對著梅筠楓微微欠身：“梅組長恁覺得如何，有何指示？”
梅筠楓古怪地笑了兩聲：“指示？哪敢？閣下心思縝密謀算深沈，哪裏是我這等腦子中都是肌肉的粗人可比的，何需問我？不卑不亢，掌控全局，驚才絕艷，我嘆為觀止，哪兒有意見？”
華區一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當然，閻王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明明是華區內訌，澳洲區的接待團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對於華區這個來訪團最好內耗到全軍覆沒的想法都沒敢真的在腦子裏走一遍——已知閻王是全球唯一一個越過可能叫做超特級門檻的特能者，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他贏。
如果沒有這個白檬以及其他人制約，最後的結果只會是閻王進入狂暴態，澳洲區被團滅寸草不生。
沈青浩拉了拉梅筠楓，示意他不要在澳洲區面前當場內訌，閻王才不情不願地重新靜了下來，只是臉色依舊像是隨時要加入那些武裝組織。
白檬寡淡的臉色更寡淡了，轉回身來無視了閻王，對著恨不得把耳朵關上的負責人說道：“你們說得對，我華區是十分願意推動世界和平的，相信我駐澳特能館也一直是這個宗旨。”
負責人剛打開的耳朵又想關上了，不然您還是再跟閻王暗流湧動一會兒？
白檬對負責人如喪考妣的目光露出了一個怒極之下的冷笑：“我駐澳特能館秉承著友好和平共同發展攜手共進的理念不遠萬裏來此，卻大半葬身於此，關於此事，還請澳洲區給出一個我們能夠接受的解釋。”
給出解釋……負責人想起剛才的這兩個小時，聽著上峰關於這個解釋提出又推翻的無數說辭，最後都沒能達成一個冠冕堂皇的解釋，只想苦笑。
如果能有幸度過這一劫，他發誓他一定申請傷退，頤養天年，絕不戀棧權位。
照事實說的話……難道要說他們自顧不暇，因此接到華區駐澳特能館的求援電話時，錯誤地認為華區的人都是精兵強將、手中裝備也富得流油，必定不會被攻破，因此直接選擇了敷衍推脫嗎？
真要當著他們的面這麽說，和打算讓澳洲區從此亡族滅種有什麽區別？
“這個……我們雖然排除萬險，竭盡全力想要援助貴方特能館，但實在是力不從心，被一夥格外強大的特能叛亂組織擋住了。我也只是負責接待各位，了解得不細。
唉，說來話長，現在時間太晚，我還是安排貴方休息，等到明早精神充沛我方再詳細地告知各位？”
這位負責人曾經在華區留學過幾年，因此把華區的死道友不死貧道原則貫徹落實得極為透徹，等到明早……那個“我方”都是專業的談判官，和他又有什麽關系了呢？
他笑呵呵地轉身就招呼著專車啟動，梅筠楓就斷喝道：“站住！”
負責人心中驀然湧上了些不好的預感，只聽梅筠楓冷冷地道：“我趕時間，特能者用什麽花裏胡哨的。”
趕時間？負責人忽然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這位還在被查爾斯署長通緝著，雖然華區已經開始彈劾查爾斯了，但對梅筠楓的大眾投票依舊沒有關閉，還有十幾個小時就出結果了。
“帶我們直接去特能館遇難現場，另外帶著我們把你澳洲區特能機構坐落地到我方特能館的路走一遍。”
負責人心中一個咯噔，這是要看現場找兇手，並驗證他剛才憑空捏造胡謅的“特能叛軍組織”？可他真的能做到嗎？
這個想法出來的一剎那就被他抹去了，這可是閻王，有什麽不可能的？
負責人在即將入冬的寒風中瞬間汗流浹背，被寒涼的夜風一吹，簡直要把呼吸都凍結了。
“梅處長，不急於一時，我們也在調查……”
“你帶路還是不帶？”梅筠楓向前走了一步，負責人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沈入了無限壓力的密閉沼澤，只有向著梅筠楓的這一條直線上才有著些許微薄的生機。
他雙膝幾乎要即刻落地，梅筠楓看著他的目光漆黑無光：“我從來不留廢人，是你帶還是我找別人來帶？”
“我帶！”
下一刻，周圍所有的壓力三區，負責人撐了許久的雙腿終於砰的一聲落地，主隨客便，給梅筠楓行了個華區大禮。
“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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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時後， 澳洲特能機場，一架專機劃破濃重的夜色，帶來地表強烈的轟鳴與震顫， 像是示威的野獸。
嚴陣以待的澳洲特能接待團負責人可能也感覺到了來者不善， 於是一溜小跑迎了上去， 機艙門剛開還沒等人出來就點頭哈腰，那柔軟的腰肢似乎能一彎三千裏， 臉上掛著的職業笑容完美得暴殺真人秀嘉賓。
“各位貴客遠道而來， 我們真是倍感榮幸、蓬蓽生輝， 特別是梅處長您親自到……”
比挺拔肅殺的身影先出來的是唯我獨尊的壓迫特能， 翻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泰山壓頂一般的磅礴力量壓得戛然而止，像是叫了一半的鴨子。
負責人心中叫苦連天，腰比剛才還軟，這次是被迫的。
他終於知道閻王那兇名在外的統治力是怎麽來的了， 直面過他暴君一般的兇殘， 想必沒有人會不留下一輩子的心理陰影， 難怪局長一再叮囑他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從一開始就做小伏低， 擺足誠懇的姿態，千萬不能惹怒閻王， 哪怕“墮了區威”都不重要。
這樣毫無鋪墊的強勢，一個心情不好就讓澳洲區血流成河那也是不在話下的。
這種史前霸王龍華區也往他們澳洲區派，負責人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看來華區對於此次駐澳特能館的傷亡的確是震怒的。
想想澳洲區秩序崩潰的現狀， 哪怕對閻王的恐懼已經達到了頂峰，負責人依舊能騰出來一份哀莫大於心死的悲哀絕望在心中哭成滂沱大雨。
前有狼後有虎， 內外交困，澳洲區真的已經走向末路了嗎？
機場一時間在梅筠楓的特能暴流席卷之下陷入死寂， 於是那遙遠的燈火通明的市區處，各種交火聲驚叫慘叫聲便格外無所遁形，在各位特能者的耳中更是清晰可聞。
澳洲一眾官員聽得面如土色，在昏暗的燈光照射下甚至帶了一種衰敗的暮色。倘若不是大廈將傾、運勢將隕，如何會在強勢的外來者面前顯露出這般捉襟見肘的窘迫與動亂？
這世上的利益從來都帶著血腥，哪怕書面功夫做得最天花亂墜的華區也必定如此。劫掠者可從不會因為老弱病殘而大發慈悲，所到之處越是積弊羸弱，被搜刮侵占得便會越發幹凈徹底。
負責人仿佛已經看到了接下來澳洲區在閻王的淫威下喪權辱國、步步潰敗的場景了，甚至這也並不是最糟糕的處境，只要華區起碼不與那幾個迅速膨脹的武裝組織合作。
身上的壓力忽然像是被真空泵抽走了一般，巨大的壓強差之下，負責人胸口一陣劇痛、短時窒息，幾乎有種血液倒流噴湧的抽空感，也不知是想嘔血還是別的什麽。
他頭暈眼花，有那麽幾秒鐘大腦沈得像是要原地墜落自行出道，眼球充血無法視物，尖銳的鳴叫聲在耳中爆破。
盡管如此，他本能地一把扶住身邊的翻譯，同時竭力釋放出了特能想要接住身後一起來的接待團——雖然墮一墮區威在閻王面前也不是大事，但剛一來就給人家集體跪下實在不大好。
只是，他渾身的經脈血液都仿佛被梅筠楓打散了一般，竭盡全力也只不過釋放出了格外寒磣微不足道的一點，完全不足以同時接住十幾個人。
這時，他破碎的特能忽然感覺到旁邊流入了一種充沛的力量，穩住了其他東歪西倒的人。
“梅組長，你太粗魯了。”
一個陌生的女聲在面前響起，就和她的特能一樣溫柔而堅定，帶著些不讚同的語氣：“你的特能太過活躍了，會傷到我們的朋友，盡力控制一些，好嗎？”
雖然用的是問句，但隱隱有些不容置疑的意思，負責人緩緩直起腰來，對於這種居然敢忤逆控制閻王的女人在感激之餘生出了另一種畏懼。
梅筠楓斜著睨了她一眼，頗有些諷意地嗤笑了一下，旋即走到一旁抱著臂不說話了，當然，鼻孔依舊是微微朝天的，沈青浩走了過去，在他身邊站定，隱約擋住了眾人看向梅筠楓的目光。
“我是本次協調員白檬，負責本次洽談交流，梅組長這幾天身體不適，特能控制上有些許不靈敏，給貴方帶來的不便還請諒解，相信不會影響到我們雙方的協商，您說對嗎？”
倘若隨放隨收如臂指使的特能控制水平也能叫做不靈敏，那麽他們這些人是叫做特能殘疾者嗎？
果真從華區出來的哪有好相與的？一句話將這位梅處長的下馬威定義成了無心，他們還能說什麽呢？他們敢說什麽嗎？即使看起來華區內部也充斥著矛盾，但又哪裏是他們能置喙的？
負責人滿肚子腹誹，笑得活像一朵皺皮花：“那當然，我們向來與華區關系友好，互相交流幫襯，華區是我們十分重要的夥伴。”
白檬推了推眼鏡，平常看起來有些寡淡的臉在這一刻笑得莫名有些妖冶危險：“是的，澳洲區也是部門華區十分悠久長期的夥伴，我們兩區的交集恐怕也能追溯到三十年前，很漫長，但歷歷在目，常看常新，回味悠久，是學習的優秀素材，您覺得呢？”
負責人的笑容在白檬提到三十年之後便慢慢石化，幾乎有種被美杜莎盯上的毛骨悚然，整個人成了一尊冷汗直冒的雕像。
三十年前，華區特能界大動蕩，包括梅筠楓父母在內的大批特能者先是遭到華區內部風聲鶴唳草木皆兵的高壓盤查管控，後來更是被研究所基地趁火打劫慘遭毒手。
那一段時間，除了沈青浩父母這樣的基特局成員，華區幾乎全無特能者有生力量，哪怕是沈父沈母，日子過得也格外艱難。
一方有難，八方劫掠，那幾年，華區特能界被其他幾大區趁勢下了許多絆子，撈了無數油水，步步緊逼，甚至險些重現聯軍侵華之態，幾乎到了外勤人人以死相搏的地步，才阻他們於華區之外。
這種骨血之痛、奇恥大辱，對於華區血脈者實在是刻骨銘心。
其中澳洲區的存在感不高卻也說不上低，華區終於從國內政界與特能界的混亂中調整過來、特能界休養生息終於重新恢覆到中上水平時，見勢不妙第一個跑的就是歐洲區，緊隨其後的就是澳洲區。
若說與澳洲區不死不休，倒也不必，畢竟領頭的也不是它，它充其量不過是一個跟著打秋風的狗腿子墻頭草，再者和平年代，打打殺殺的的確不好；若說就此揭過，當年基特局的前輩們身上的累累傷痕、每逢交流時遭受到的冷待嘲諷恐怕也不能同意。
負責人主攻特能外交，所幸不是屍位素餐，專業知識積累到位，這一段倒是還沒忘。
於是相比於身後很多還在覺得這位姐姐和藹可親氣氛融洽、兩區友誼源遠流長、和平協商指日可待的二傻子，他才是在這樣的春水柔波中透骨生寒。
平心而論，他如果是華區的人，這會兒不想把澳洲區生吞活剝了都是胸懷夠大修養夠好。前人作孽時，不知道有沒有想到射出去的回旋箭三十年後端端正正地插回了澳洲區的胸口。
至於是區區放血還是穿心而過，全仰仗華區的策略。
“是，從前有很多曲折岔路，但特能出現時間不長，澳洲區也在不斷修正成長中，近些年與華區的合作效果有目共睹，無比和諧輝煌，澳洲區實在是對華區上下都有著巨大的熱忱與向往。”
負責人擦了把汗，只見白檬不置可否，面容上一閃而過的笑容實在是看不出什麽情緒，便又隱沒下去，重新變得與一開始一般寡淡了。
她轉身對著梅筠楓微微欠身：“梅組長恁覺得如何，有何指示？”
梅筠楓古怪地笑了兩聲：“指示？哪敢？閣下心思縝密謀算深沈，哪裏是我這等腦子中都是肌肉的粗人可比的，何需問我？不卑不亢，掌控全局，驚才絕艷，我嘆為觀止，哪兒有意見？”
華區一眾人臉色都不大好看，當然，閻王的臉色就沒好看過。
明明是華區內訌，澳洲區的接待團卻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對於華區這個來訪團最好內耗到全軍覆沒的想法都沒敢真的在腦子裏走一遍——已知閻王是全球唯一一個越過可能叫做超特級門檻的特能者，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他贏。
如果沒有這個白檬以及其他人制約，最後的結果只會是閻王進入狂暴態，澳洲區被團滅寸草不生。
沈青浩拉了拉梅筠楓，示意他不要在澳洲區面前當場內訌，閻王才不情不願地重新靜了下來，只是臉色依舊像是隨時要加入那些武裝組織。
白檬寡淡的臉色更寡淡了，轉回身來無視了閻王，對著恨不得把耳朵關上的負責人說道：“你們說得對，我華區是十分願意推動世界和平的，相信我駐澳特能館也一直是這個宗旨。”
負責人剛打開的耳朵又想關上了，不然您還是再跟閻王暗流湧動一會兒？
白檬對負責人如喪考妣的目光露出了一個怒極之下的冷笑：“我駐澳特能館秉承著友好和平共同發展攜手共進的理念不遠萬裏來此，卻大半葬身於此，關於此事，還請澳洲區給出一個我們能夠接受的解釋。”
給出解釋……負責人想起剛才的這兩個小時，聽著上峰關於這個解釋提出又推翻的無數說辭，最後都沒能達成一個冠冕堂皇的解釋，只想苦笑。
如果能有幸度過這一劫，他發誓他一定申請傷退，頤養天年，絕不戀棧權位。
照事實說的話……難道要說他們自顧不暇，因此接到華區駐澳特能館的求援電話時，錯誤地認為華區的人都是精兵強將、手中裝備也富得流油，必定不會被攻破，因此直接選擇了敷衍推脫嗎？
真要當著他們的面這麽說，和打算讓澳洲區從此亡族滅種有什麽區別？
“這個……我們雖然排除萬險，竭盡全力想要援助貴方特能館，但實在是力不從心，被一夥格外強大的特能叛亂組織擋住了。我也只是負責接待各位，了解得不細。
唉，說來話長，現在時間太晚，我還是安排貴方休息，等到明早精神充沛我方再詳細地告知各位？”
這位負責人曾經在華區留學過幾年，因此把華區的死道友不死貧道原則貫徹落實得極為透徹，等到明早……那個“我方”都是專業的談判官，和他又有什麽關系了呢？
他笑呵呵地轉身就招呼著專車啟動，梅筠楓就斷喝道：“站住！”
負責人心中驀然湧上了些不好的預感，只聽梅筠楓冷冷地道：“我趕時間，特能者用什麽花裏胡哨的。”
趕時間？負責人忽然一個激靈，這才想起來這位還在被查爾斯署長通緝著，雖然華區已經開始彈劾查爾斯了，但對梅筠楓的大眾投票依舊沒有關閉，還有十幾個小時就出結果了。
“帶我們直接去特能館遇難現場，另外帶著我們把你澳洲區特能機構坐落地到我方特能館的路走一遍。”
負責人心中一個咯噔，這是要看現場找兇手，並驗證他剛才憑空捏造胡謅的“特能叛軍組織”？可他真的能做到嗎？
這個想法出來的一剎那就被他抹去了，這可是閻王，有什麽不可能的？
負責人在即將入冬的寒風中瞬間汗流浹背，被寒涼的夜風一吹，簡直要把呼吸都凍結了。
“梅處長，不急於一時，我們也在調查……”
“你帶路還是不帶？”梅筠楓向前走了一步，負責人一瞬間感覺自己像是被沈入了無限壓力的密閉沼澤，只有向著梅筠楓的這一條直線上才有著些許微薄的生機。
他雙膝幾乎要即刻落地，梅筠楓看著他的目光漆黑無光：“我從來不留廢人，是你帶還是我找別人來帶？”
“我帶！”
下一刻，周圍所有的壓力三區，負責人撐了許久的雙腿終於砰的一聲落地，主隨客便，給梅筠楓行了個華區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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