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關燈
小
中
大
33
曾經我只覺得冷星對我多有關照只是因為他人好，換誰遇到這些事他的處理方式都是一樣的。
所以會不會是葉西一誤會了？
下一秒，我就意識到一個問題。
為什麽我要一直逃避，認為冷星是不喜歡我呢？
是因為我依舊自卑嗎？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還是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別人的愛？或者是在恐懼萬一會錯意的自作多情？
又或者，我是害怕愛的。
為什麽要害怕？
細究下去原因太多了，但歸根結底，或許是我覺得它是枷鎖，會讓我不得自由，它太過沈重，令我窒息。
這些來自我的家庭。
所以我因為害怕而抵觸抗拒，又因為不知道如何接受別人對我的好，於是自我合理化了許多顯而易見的東西，好讓自己不必承受由此帶來的壓力。
可這次不一樣，冷星給我的偏愛沒有任何負擔，甚至讓我變得更好，所以我才走到了今天。
又胡思亂想了許多，我才遲緩地發覺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樣的末世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想到這兒的瞬間，我被重新拉回司南艦上，聽著王喬喬撕心裂肺的哭聲。
在這樣的末世，我與他的精力都不該放在個人感情問題上。
他的身份地位與我選擇走上的道路，令我們背負著相同的責任，如何結束這個末世才是我們該想該做的事。
只有結束一切，天下太平，人們才有可能獲得真正長久的幸福，到那時在想這些也不遲。
心一下變得特別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道長叫醒我，讓我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飯，其它的，他沒多問一個字。
在食堂碰見冷星時，他說那天的話讓我不要往心裏去，只當是胡話。
面上我雖然答應了，心裏卻沒法當一切從未發生過，畢竟聽見這些話時，在覆雜的情緒退潮後，沙灘上的每一粒沙子都滾燙著喜悅。
那天後，我跟冷星和平常一樣，再沒有刻意的見面，那天的事就跟一場白日夢似得，變得越來越淡。
抓住蟻後那天，我立刻丟下所有事跑去了科研區，被牢牢固定在豎直臺子上的人的確是徐風。
原本他還有所掙紮，可無意間看見站在高處的我後，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我背脊有些發涼，心中明白他認出我了，現在應該想明白了整件事，當然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過這次他應該沒機會知道了。
冷星走到我身邊，我看向他時，他才從徐風那邊收回視線，告訴我這邊由他全權負責，血樣已經采集，抑制劑也已起效了，讓我回去繼續訓練，不要擔心這邊的情況。
一月初，我去看徐風時，冷星不在，我隨便問了一個人，他跟我說冷星出任務去了，聽說是個大任務，至於詳細的任務內容他也不知道。
沒過幾天，基地來了一大批幸存者和物資，再見到冷星時，他頭上纏著繃帶，手臂上也是，走路還有點瘸。
我問他怎麽了，他只笑著跟我說沒事，可以過個好年了。
後來基地抓了不少人進隔離室，那一天的騷亂結束後，冷星找到我，跟我說了一切。
之前的蟻穴救援任務中，除了體育館那個大型蟻穴外，還有不少藏S市地下各處的小蟻穴。
不過這次行動最重大的發現是紅色吊墜。
那紅色吊墜裏，裝著徐風的一滴血，這滴血，可以像信息素一樣保護他們不受喪屍傷害。
後續審訊時，有人交代，徐風跟他們說，他有辦法讓人從喪屍變回人。真假不得而知，可不少人都信，所以有人會在一些關鍵時刻選擇咬破吊墜，變成三級喪屍跟他們拼殺。
也因為這個吊墜，所以他這次才能精準抓住基地內的所有叛徒。
蟻後可以感知樣本位置，就是說它一直都知道四所基地的具體位置。
到了春節那天，我心裏始終不踏實，就想去科研區盯著徐風，沒想到意外抓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交給了冷星，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他，應該是他在親自審問。
科研區管得更嚴了，我沒必要再待在那兒，於是便去廚房包了很多餃子，跟其他人一起去給值班的士兵送餃子。
宋天南收到餃子時，打開盒子看了眼就笑得合不攏嘴，問是不是我親手包的。見我點頭，他才說其他人包不出這麽有創意的餃子。
我一時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還不如直接說醜呢。
他說另一盒會轉交給冷星，讓我放心，我便離開了。
那一夜十二點，基地幾乎所有屏幕都在放電子煙花，還有鞭炮聲。
和以前的春節一樣。
四月有一晚，我又夢見徐風那雙猙獰狠厲的血紅眼睛，半夜驚醒，吵醒了葉西一。
她見我渾身冷汗也就沒了起床氣，還帶我溜到了基地外吹風。
入目繁星萬千，夜風寒涼，空氣格外清新。
在這遼闊的天地之間，我獲得了短暫地逃離，暫時放下了肩負的擔子。
上次溜到外面，還多虧格央。
那天的日出，我都還沒好好看過。
冰冷的雪砸到我臉上，將我從那個明亮的黎明拉回，葉西一朝我做了個鬼臉笑我說：“基地外可容不得發呆出神。”
我也彎腰隨意捏了一捧雪，向她扔去：“看招。”
玩了會兒，我們就躺在雪地上，這時我才想起來問：“我們被抓到怎麽辦？”
葉西一：“不怕，真出事我一個人擔著，本來也是我帶你出來的，而且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的。”
“為什麽？”
“我爺爺是北方基地的葉上將，我爸是北方基地的葉少將，只要沒我沒違紀他們都會盡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你怎麽來高山基地了？”
“為了冷星啊。”她坦言道，“我原本是學小提琴的，是為了靠近他才轉到這兒的。”
“說來不怕你笑話，我第一次向他表明心意時他就明確拒絕了我，當時周圍所有人都在說他不知好歹，說我喜歡他是他的福氣。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不死心，在不久之前我都覺得自己仍有機會。”她轉過看著我，“偏偏你出現了。”
我不敢說一個字，也不敢動，只是看著她。
葉西一卻笑了，說：“這段時間我到處打聽你的事，想知道自己哪裏不如你，張中將說起你語氣都變了，我聽得出來他很欣賞你，還跟我說就算冷星喜歡你也不是什麽怪事。”
她坐起來，與我對視：“我很少見張中將這麽欣賞一個人，你到底做過什麽事？”
我逃避她的視線：“沒什麽。”
“真的？”
“真的。”
山風帶來一片雲，遮住了月亮，周圍像閉上眼一般黑了下來。
我問葉西一：“你是怎麽知道自己喜歡一個人的？”
“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那種感覺會告訴你。”葉西一對我這個問題見怪不怪，“你對冷星沒有過這種感覺嗎？”
我不置可否地搖頭，換了話題：“你怎麽知道冷星喜歡我？”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我從沒見過他那種神情，所以就直接問他了，他親口告訴我的。”她頓了一下，又說，“你不知道也正常，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忘了當時在想什麽，葉西一又說：“在這個不知明天如何的世界，如果你也喜歡他的話，就告訴他，好好享受當下。”
我糾結了一會兒：“我不確定。我很感謝冷星，他真幫了我很多，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葉西一一針見血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祝福你們。另外，你總有一天會看清的。”
我立刻追問：“你怎麽知道的？”
“不喜歡還會看不清嗎？”
後來我沒有跟葉西一一起回宿舍，而是去了沈浸式VR游戲室，它暫時也沒別的名字，畢竟還沒正式投入使用。
負責人都讓我不要這麽頻繁的使用，可我心裏就是慌得厲害，只有做這些事，才能獲得稍許心安。
事實證明，我的心慌並非沒有來由。
六月初的一天，刺耳急促的撤離警報乍然響起，我們被立刻安排去了一線，令我沒想到的是，居然是在科研區外圍。
宋天南身體的一側被血染紅，踉踉蹌蹌從科研區裏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硬盤，一把將東西塞給了我。
“帶著這些實驗數據立刻轉移。”
我扶著他：“出什麽事了？”
宋天南快速簡要地說：“新區的蟻後死亡，緊跟著科研區的樣本就出現異常，那家夥在科研區重生了。”
我耳邊響起一陣爆鳴。
跟著，宋天南又叫來了葉西一，讓她帶著我立刻離開。
葉西一只問了一句：“冷星呢？”
宋天南說：“還在裏面。”
葉西一憂心忡忡看著全面封鎖的科研區：“裏面情況怎麽樣？能控制住嗎？”
“情況非常糟糕，分裂速度遠超之前的觀測，估計撐不了太久。現在有人正在安置炸藥，你們兩個立刻撤離。”
見我們依舊無動於衷，最後狠狠推了我們一下，那時我才回過神，存放好硬盤，拉著葉西一趕往2號停機庫，轉移去北方基地。
一路上碰見了幾只三級喪屍，這不是好現象。
沒想到，就在趕到2號停機庫，刷開大門的瞬間，一道激光打在了門上，我們迅速撤開，舉槍轉身，射擊。
可背後的是徐風，他根本不怕子彈，依舊氣定神閑開了第二槍：“別跑啊，我還有事想問你。”
子彈打在了門禁處，正在開啟的門因這一槍開始往回關閉。
我迅速鉆了過去，身後緊跟一聲槍響，葉西一忽然掙開我的手，向後跑去，我快速反應過來再次抓住她的手腕，這時宿川也拉住了她，在門進一步變小之前，將她拽了過來。
透過門縫，我知道了葉西一不願過來的原因——滿身血汙，傷痕累累的冷星正和徐風扭打在一塊。
餘光看見我時，他被徐風摔在了地上，本就微弱的優勢徹底消失。
我很想沖出去救他，害怕他會像之前一樣被折辱，眼前是唯一的機會。
若不是被宿川抓住，我或許已經沖過去了。
門外，喪屍沖了過來，它們艱難地擠過門，掉了一地斷肢，過一會兒，這些斷肢會變得很麻煩。
這時冷星嘶吼道：“走！”
宿川喝道：“你不走他就白死了！”
葉西一正在解決擠過門的喪屍。
徐風不會讓冷星死得這麽痛快，他就是這樣一個陰毒的人。
徐風忽然喊話：“你要是走了，他可就沒命了。”
話音剛落，又傳來冷星聲嘶力竭的聲音：“走！”
方才長了根一般的腳，松動了。
轉身，跑向飛機前，我最後回望那條血跡斑斑的鐵門，縫隙變得只有半個手掌寬，視線穿過血肉模糊的空隙，我看見徐風瞄準冷星，開了槍。
我慢了一步，只打掉了徐風手裏的槍。
徐風的手被炸傷，恨了我一眼。
飛機啟動時，那些殘肢已經成形，我舉起槍，麻木地全部解決掉，可心裏還是堵，痛，恨。
起飛後，葉西一忽然開了口，聲音有點抖，似乎有些劫後餘生的驚悸不安：“冷星會怎樣？”
我和宿川沒有說話，她又自言自語般說：“還能救，蟻後既然沒有殺他，就一定還有救，一會兒到基地我就想辦法去救他。”
“不必了。基地會爆炸。”
葉西一什麽也沒說，松開了我的衣領。
我將自己抱緊，頭埋得很低，不敢發出一絲哭聲。
這次基地內的武器和物資來不及轉移，只能毀掉，不能落在蟻後手裏。
沒想到它還有這招。
至少得到了一個時間，六個月，可以提前布防以免這樣的事再次發生，雖然依然有風險，但起碼可以最大程度保證解藥研制。
蟻後本身的確沒什麽威脅，有了抑制劑非常好控制。
只是經過這次，蟻後的警惕性只會更強，再想抓他恐怕更不容易。
不過，還有機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曾經我只覺得冷星對我多有關照只是因為他人好，換誰遇到這些事他的處理方式都是一樣的。
所以會不會是葉西一誤會了？
下一秒，我就意識到一個問題。
為什麽我要一直逃避，認為冷星是不喜歡我呢？
是因為我依舊自卑嗎？覺得自己配不上他？還是覺得自己不配得到別人的愛？或者是在恐懼萬一會錯意的自作多情？
又或者，我是害怕愛的。
為什麽要害怕？
細究下去原因太多了，但歸根結底，或許是我覺得它是枷鎖，會讓我不得自由，它太過沈重，令我窒息。
這些來自我的家庭。
所以我因為害怕而抵觸抗拒，又因為不知道如何接受別人對我的好，於是自我合理化了許多顯而易見的東西，好讓自己不必承受由此帶來的壓力。
可這次不一樣，冷星給我的偏愛沒有任何負擔，甚至讓我變得更好，所以我才走到了今天。
又胡思亂想了許多，我才遲緩地發覺這些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樣的末世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想到這兒的瞬間，我被重新拉回司南艦上，聽著王喬喬撕心裂肺的哭聲。
在這樣的末世，我與他的精力都不該放在個人感情問題上。
他的身份地位與我選擇走上的道路，令我們背負著相同的責任，如何結束這個末世才是我們該想該做的事。
只有結束一切，天下太平，人們才有可能獲得真正長久的幸福，到那時在想這些也不遲。
心一下變得特別平靜。
不知過了多久，道長叫醒我，讓我跟他一起去食堂吃飯，其它的，他沒多問一個字。
在食堂碰見冷星時，他說那天的話讓我不要往心裏去，只當是胡話。
面上我雖然答應了，心裏卻沒法當一切從未發生過，畢竟聽見這些話時，在覆雜的情緒退潮後，沙灘上的每一粒沙子都滾燙著喜悅。
那天後，我跟冷星和平常一樣，再沒有刻意的見面，那天的事就跟一場白日夢似得，變得越來越淡。
抓住蟻後那天，我立刻丟下所有事跑去了科研區，被牢牢固定在豎直臺子上的人的確是徐風。
原本他還有所掙紮，可無意間看見站在高處的我後，他的視線就沒離開過，我背脊有些發涼，心中明白他認出我了，現在應該想明白了整件事，當然還有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過這次他應該沒機會知道了。
冷星走到我身邊，我看向他時，他才從徐風那邊收回視線，告訴我這邊由他全權負責，血樣已經采集，抑制劑也已起效了，讓我回去繼續訓練，不要擔心這邊的情況。
一月初，我去看徐風時，冷星不在，我隨便問了一個人，他跟我說冷星出任務去了，聽說是個大任務，至於詳細的任務內容他也不知道。
沒過幾天，基地來了一大批幸存者和物資，再見到冷星時，他頭上纏著繃帶，手臂上也是，走路還有點瘸。
我問他怎麽了，他只笑著跟我說沒事，可以過個好年了。
後來基地抓了不少人進隔離室，那一天的騷亂結束後，冷星找到我，跟我說了一切。
之前的蟻穴救援任務中，除了體育館那個大型蟻穴外，還有不少藏S市地下各處的小蟻穴。
不過這次行動最重大的發現是紅色吊墜。
那紅色吊墜裏，裝著徐風的一滴血，這滴血，可以像信息素一樣保護他們不受喪屍傷害。
後續審訊時，有人交代，徐風跟他們說，他有辦法讓人從喪屍變回人。真假不得而知，可不少人都信，所以有人會在一些關鍵時刻選擇咬破吊墜，變成三級喪屍跟他們拼殺。
也因為這個吊墜，所以他這次才能精準抓住基地內的所有叛徒。
蟻後可以感知樣本位置，就是說它一直都知道四所基地的具體位置。
到了春節那天，我心裏始終不踏實，就想去科研區盯著徐風，沒想到意外抓住了一個鬼鬼祟祟的人，交給了冷星，之後我便再沒見過他，應該是他在親自審問。
科研區管得更嚴了，我沒必要再待在那兒，於是便去廚房包了很多餃子，跟其他人一起去給值班的士兵送餃子。
宋天南收到餃子時，打開盒子看了眼就笑得合不攏嘴，問是不是我親手包的。見我點頭，他才說其他人包不出這麽有創意的餃子。
我一時真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氣，還不如直接說醜呢。
他說另一盒會轉交給冷星，讓我放心，我便離開了。
那一夜十二點，基地幾乎所有屏幕都在放電子煙花，還有鞭炮聲。
和以前的春節一樣。
四月有一晚，我又夢見徐風那雙猙獰狠厲的血紅眼睛，半夜驚醒，吵醒了葉西一。
她見我渾身冷汗也就沒了起床氣，還帶我溜到了基地外吹風。
入目繁星萬千，夜風寒涼，空氣格外清新。
在這遼闊的天地之間，我獲得了短暫地逃離，暫時放下了肩負的擔子。
上次溜到外面，還多虧格央。
那天的日出，我都還沒好好看過。
冰冷的雪砸到我臉上，將我從那個明亮的黎明拉回，葉西一朝我做了個鬼臉笑我說：“基地外可容不得發呆出神。”
我也彎腰隨意捏了一捧雪，向她扔去：“看招。”
玩了會兒，我們就躺在雪地上，這時我才想起來問：“我們被抓到怎麽辦？”
葉西一：“不怕，真出事我一個人擔著，本來也是我帶你出來的，而且他們不敢把我怎麽樣的。”
“為什麽？”
“我爺爺是北方基地的葉上將，我爸是北方基地的葉少將，只要沒我沒違紀他們都會盡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你怎麽來高山基地了？”
“為了冷星啊。”她坦言道，“我原本是學小提琴的，是為了靠近他才轉到這兒的。”
“說來不怕你笑話，我第一次向他表明心意時他就明確拒絕了我，當時周圍所有人都在說他不知好歹，說我喜歡他是他的福氣。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就是不死心，在不久之前我都覺得自己仍有機會。”她轉過看著我，“偏偏你出現了。”
我不敢說一個字，也不敢動，只是看著她。
葉西一卻笑了，說：“這段時間我到處打聽你的事，想知道自己哪裏不如你，張中將說起你語氣都變了，我聽得出來他很欣賞你，還跟我說就算冷星喜歡你也不是什麽怪事。”
她坐起來，與我對視：“我很少見張中將這麽欣賞一個人，你到底做過什麽事？”
我逃避她的視線：“沒什麽。”
“真的？”
“真的。”
山風帶來一片雲，遮住了月亮，周圍像閉上眼一般黑了下來。
我問葉西一：“你是怎麽知道自己喜歡一個人的？”
“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那種感覺會告訴你。”葉西一對我這個問題見怪不怪，“你對冷星沒有過這種感覺嗎？”
我不置可否地搖頭，換了話題：“你怎麽知道冷星喜歡我？”
“他看你的眼神不一樣，我從沒見過他那種神情，所以就直接問他了，他親口告訴我的。”她頓了一下，又說，“你不知道也正常，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我忘了當時在想什麽，葉西一又說：“在這個不知明天如何的世界，如果你也喜歡他的話，就告訴他，好好享受當下。”
我糾結了一會兒：“我不確定。我很感謝冷星，他真幫了我很多，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
葉西一一針見血道：“我知道你的答案了，祝福你們。另外，你總有一天會看清的。”
我立刻追問：“你怎麽知道的？”
“不喜歡還會看不清嗎？”
後來我沒有跟葉西一一起回宿舍，而是去了沈浸式VR游戲室，它暫時也沒別的名字，畢竟還沒正式投入使用。
負責人都讓我不要這麽頻繁的使用，可我心裏就是慌得厲害，只有做這些事，才能獲得稍許心安。
事實證明，我的心慌並非沒有來由。
六月初的一天，刺耳急促的撤離警報乍然響起，我們被立刻安排去了一線，令我沒想到的是，居然是在科研區外圍。
宋天南身體的一側被血染紅，踉踉蹌蹌從科研區裏出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硬盤，一把將東西塞給了我。
“帶著這些實驗數據立刻轉移。”
我扶著他：“出什麽事了？”
宋天南快速簡要地說：“新區的蟻後死亡，緊跟著科研區的樣本就出現異常，那家夥在科研區重生了。”
我耳邊響起一陣爆鳴。
跟著，宋天南又叫來了葉西一，讓她帶著我立刻離開。
葉西一只問了一句：“冷星呢？”
宋天南說：“還在裏面。”
葉西一憂心忡忡看著全面封鎖的科研區：“裏面情況怎麽樣？能控制住嗎？”
“情況非常糟糕，分裂速度遠超之前的觀測，估計撐不了太久。現在有人正在安置炸藥，你們兩個立刻撤離。”
見我們依舊無動於衷，最後狠狠推了我們一下，那時我才回過神，存放好硬盤，拉著葉西一趕往2號停機庫，轉移去北方基地。
一路上碰見了幾只三級喪屍，這不是好現象。
沒想到，就在趕到2號停機庫，刷開大門的瞬間，一道激光打在了門上，我們迅速撤開，舉槍轉身，射擊。
可背後的是徐風，他根本不怕子彈，依舊氣定神閑開了第二槍：“別跑啊，我還有事想問你。”
子彈打在了門禁處，正在開啟的門因這一槍開始往回關閉。
我迅速鉆了過去，身後緊跟一聲槍響，葉西一忽然掙開我的手，向後跑去，我快速反應過來再次抓住她的手腕，這時宿川也拉住了她，在門進一步變小之前，將她拽了過來。
透過門縫，我知道了葉西一不願過來的原因——滿身血汙，傷痕累累的冷星正和徐風扭打在一塊。
餘光看見我時，他被徐風摔在了地上，本就微弱的優勢徹底消失。
我很想沖出去救他，害怕他會像之前一樣被折辱，眼前是唯一的機會。
若不是被宿川抓住，我或許已經沖過去了。
門外，喪屍沖了過來，它們艱難地擠過門，掉了一地斷肢，過一會兒，這些斷肢會變得很麻煩。
這時冷星嘶吼道：“走！”
宿川喝道：“你不走他就白死了！”
葉西一正在解決擠過門的喪屍。
徐風不會讓冷星死得這麽痛快，他就是這樣一個陰毒的人。
徐風忽然喊話：“你要是走了，他可就沒命了。”
話音剛落，又傳來冷星聲嘶力竭的聲音：“走！”
方才長了根一般的腳，松動了。
轉身，跑向飛機前，我最後回望那條血跡斑斑的鐵門，縫隙變得只有半個手掌寬，視線穿過血肉模糊的空隙，我看見徐風瞄準冷星，開了槍。
我慢了一步，只打掉了徐風手裏的槍。
徐風的手被炸傷，恨了我一眼。
飛機啟動時，那些殘肢已經成形，我舉起槍，麻木地全部解決掉，可心裏還是堵，痛，恨。
起飛後，葉西一忽然開了口，聲音有點抖，似乎有些劫後餘生的驚悸不安：“冷星會怎樣？”
我和宿川沒有說話，她又自言自語般說：“還能救，蟻後既然沒有殺他，就一定還有救，一會兒到基地我就想辦法去救他。”
“不必了。基地會爆炸。”
葉西一什麽也沒說，松開了我的衣領。
我將自己抱緊，頭埋得很低，不敢發出一絲哭聲。
這次基地內的武器和物資來不及轉移，只能毀掉，不能落在蟻後手裏。
沒想到它還有這招。
至少得到了一個時間，六個月，可以提前布防以免這樣的事再次發生，雖然依然有風險，但起碼可以最大程度保證解藥研制。
蟻後本身的確沒什麽威脅，有了抑制劑非常好控制。
只是經過這次，蟻後的警惕性只會更強，再想抓他恐怕更不容易。
不過，還有機會。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